沙海/盜墓筆記:沙海 - 第10章
南派三叔
整個過程最多半秒鐘,他沒有看到任何揚沙,也沒有看到那邊的沙丘上有任何人剛剛移動過的痕跡,他看到的只是一個特別安靜的沙丘而已。
忽地,一身寒意從黎簇骨子裡面透了出來,似乎帳篷外的溫度終於透進了帳篷里。
他趕緊披上衣服,往吳邪的帳篷爬去。這是個大發現,他不知道意味着什麼,但是他絕對必須給這個男人看看。
吳邪還在帳篷里看書,他的帳篷是單人的,很乾淨,質量也相當好。似乎是VIP級的待遇。黎簇拍帳篷的拉鏈門,大叫:「老闆,老闆。」
吳邪拉開拉鏈皺起眉頭:「不好好休息,亂叫什麼。」
黎簇立即把照片拿給他看,吳邪起初有些莫名其妙,眯起眼睛仔細看了看,立即對黎簇晃了晃頭:「進來。」
黎簇貓進帳篷,吳邪立即拿出自己的電腦,把那張照片拷到了電腦上,然後放大。
一個模糊的人影,變得非常明顯,雖然沒有細節,很模糊,但是總算還是能看到一些五官和衣着的信息。
吳邪明顯吸了口冷氣,喃喃道:「是她……」
「您認識她?」黎簇驚訝道,心說:我操,你到底是什麼人物,我在沙漠裡隨便拍到個鬼你都認識。
吳邪披上衣服,對他道:「走,帶我去你拍到這張照片的地方。」
他們急急地出去,走到之前黎簇拍照的沙丘上。黎簇把方向指給吳邪看,吳邪在那一帶轉了好幾圈,但是一無所獲。沙漠夜裡很冷,他們只得往回走。
「我們是在找這個女鬼嗎?」黎簇道。
吳邪搖頭,只做了個回去的手勢,對黎簇道:「這件事情你不要對任何人說。」黎簇發現他的那種焦慮感更加地明顯了。
沙海Ⅰ
荒沙詭影
第二十章
不能碰的東西
黎簇回到自己帳篷的時候,王盟已經睡死了,他把照相機關了。他忽然覺得這裡的沙漠不是太安全,左思右想都覺得有問題,於是縮進睡袋裡,把頭蒙上。
黎簇做了一晚上的夢,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當他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黎簇很奇怪,為什麼沒有人來叫他,隊伍也沒有出發,難道考察隊所有人都在睡懶覺?黎簇振作了一番,才從睡袋裡爬出來,走到帳篷外面。
帳篷能夠隔絕寒冷,也能隔絕炎熱。當黎簇走出帳篷的時候,熱浪撲面而來,陽光明媚得好像是用電腦渲染出來的。
好不容易等他適應了光線,他才看到,考察隊的人幾乎都站在海子的邊上,他們的注意力被海子裡的什麼東西吸引住了,根本沒有人注意他。
黎簇看了一遍考察隊帶着的駱駝,心想這是個逃跑的好機會,如果自己懂得如何駕馭駱駝,並且知道回去的路的話,他現在就能逃跑。可惜這顯然是不可能的,於是他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
然後他也走到人群聚集的地方,看到幾個當兵的已經脫得精光,在海子中撈着什麼東西。
「怎麼了?」他打了個哈欠問邊上的人,那人說道:「有人把我們考察的裝備全部甩到海子裡去了。」
「啊?誰幹的?」
「不知道,按理說這裡應該很安全,所以昨晚也沒有安排人守夜。誰也沒想到,在這裡會有人搞出這種事情。這不,兵大哥們正在撈呢,撈上來的東西,放在一邊看曬乾後還能不能用。」
黎簇轉頭看去,看到吳邪和王教授正在擺弄一些撈上來的東西,就問道:「這些設備重要嗎?」
「如果修不好,十有八九我們得回去了。」那人道,「考察考察,又不是觀光。」
黎簇走到吳邪邊上,剛想說話,吳邪就擺手:「我現在沒心情回答你的任何問題。」
「我沒想問你問題。」黎簇道,「我只想提醒你一件事情。」
「什麼?」
本來黎簇想就照相機拍到黑影的事情和他再論一下,但是吳邪剛說完什麼,海子那邊就有人驚呼了一聲,人群中出現了騷亂。
吳邪和王教授立即站起來跑過去,黎簇也只能暫時作罷。他跟着一路跑過去,看到幾個人圍着撈上來的裝備指指點點。
「這是什麼東西?東西撈上來就帶到這兒來,你們在那裡嘀咕什麼?」
「這不是我們的裝備。」其中一個負責打撈的士兵說道。
那個士兵指着其中一個撈上來的裝備,說道:「其他東西我都認識,但是,你看這東西,這不是我們的東西。」
那是一個似乎包裹着金屬皮,但並不是太重的物體,大小和一輛輪椅的輪子差不多,外表呈圓筒形,鏽得一塌糊塗,上面有很多小疙瘩,好像是已經鏽爛了的鉚釘。
「這不是我們的裝備?」
「絕對不是。」
「什麼時候撈上來的?」
「不知道,就混在這堆裝備里一起被撈上來了。之前都沒注意,剛剛整理的時候才發現的,看來這東西原本就在湖底。」
吳邪上去用腳碰了碰,那東西一下滾到了沙地上,吳邪感覺到這東西很輕。
「別,小心是炸彈什麼的。」有人驚叫道。眾人立即後退。
吳邪嘆着氣看着那些人,也是一臉疑惑。此時黎簇卻已經認了出來,他呆若木雞地站在原地,心說這裡怎麼會有這個東西。
「這……」他想說話,「這……這……這是……」
「什麼?」吳邪不耐煩地回頭,「有屁快放。」
「你最好別用腳去碰它。」黎簇道,「這東西最好別碰。」
沙海Ⅰ
荒沙詭影
第二十一章
黎簇的記憶
黎簇之所以知道這東西是什麼,和他的家庭背景有關係。他生活在北京的一個工廠區裡面,工廠區裡的這些工廠,很大部分都和軍工有關係。雖然生產的產品並不全為軍用,但是,軍隊供應產品在裡面還是占了很大部分。
黎簇就是在廠區的倉庫里看到過這種東西,那時他還很小,有一天晚上他父親夜班下班,帶他經過倉庫區,路兩邊都是五人高的大庫房。當時其中一間庫房的門開着,裡面亮着白熾燈的黃光。由於道路的前後都是漆黑一片,所以他的目光自然就被庫房中的燈光吸引了過去。
雖然道路離庫房大門的距離很短,但他也無法看到太多的東西。只看到了某種從未見過的部件,一個個有輪椅輪胎大小,被成堆地疊在倉庫里。
小孩子天生就有好奇心,再加上在這種夜路中行走,他本身就心情忐忑,所以在看到了這奇怪的東西後,禁不住問他父親:「爸爸,這些是什麼東西啊?」
他清晰地記得,他父親當時本來有點魂不守舍,發着呆一路往前。聽到他提問,才把頭轉向倉庫一邊。那一瞬間,他感覺到父親握住他的手一哆嗦。
接着,那雙大手就鬆開了。他的父親徑直衝進了倉庫里,在裡面就大罵了起來。
因為事情發生得很突然,黎簇也沒有聽清楚他父親罵的是什麼。隱隱約約的一些零散聲音傳過來,似乎是與管理員沒有關閉倉庫門這些管理上的事情有關。確實,當時都是夜晚了,倉庫門不應該開着。
但是,他的父親不應該對這種小事情這麼憤怒啊,他被父親的態度嚇得有點蒙了。之後,他父親走出來,親自把倉庫的門都關上了才拉起他繼續往前進。
他記得當時他父親的手是顫抖的,但是那個時候,他還不明白有些問題在這種場合是不應該問的。他還是好奇地追問了父親:「爸爸,那些是什麼?」
他父親沒有回答他,只是將他抱了起來,說道:「這是一些很危險的東西。小鴨梨,你要記得,以後千萬不要到這個倉庫附近來玩。看到剛才的東西,也不要去碰,知道了嗎?」
「爸爸,為什麼?」黎簇還想知道更多,但父親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抱着他一路往黑暗裡走去。
黎簇後來覺得,他父親在這件事情上犯了一個錯誤。因為在他當時那個年紀,恐嚇有的時候是有效果的,但是這種恐嚇必須非常具象化,不能單單地說這個東西很危險,因為只有「手會斷掉」或者「眼睛會瞎掉」這些形容,才能真正讓孩子害怕。而「危險」——那個時候的孩子,還並不真正了解危險是什麼,這個詞語,反而會提升他們的好奇心。
所以,也不知道是幾天之後,黎簇和小夥伴玩耍,遇到一個再次路過那個倉庫的機會。他想起了前幾天父親說的話,好奇心讓他完全無法控制自己。
於是他找了一棵樹偷偷地爬了上去,然後順着樹枝爬到了倉庫的頂上。那個時候的倉庫頂上鋪的是石棉瓦,他翻開幾塊,看下面沒有人,就偷偷爬了進去,順着柱子橫樑滑到了地上。
然而,等他下去之後,卻發現所有的東西已經被搬空了,整個倉庫里只有當時披在那些東西上面防潮的一些防潮布而已。
他在空曠灰暗的倉庫中翻動,天真地想找到幾個可能會剩下的東西,看看那到底是什麼。但是他什麼都沒有找到,只是在一個角落裡發現了一張被人踩爛的記錄着無數個交易明細的提貨單。
在那張單子上面,他第一次看到了那個標記,後來他讀到高中的時候,才明白那個標誌的意思。
那個意思是:生化污染危險。
後來他查看了很多資料,無意中在某本書上看到了當時見到的奇怪東西,他知道了那種奇怪的東西是一種密封生化物料的設備,而且,這種設備是特種設備,因為外面的鉚釘的數量代表了密封的程度,也代表着裡面東西的危險程度。他在書上看到的那個圖片裡的設備,只在四面有四個鉚釘,而他在倉庫看到的,有將近十個鉚釘。
在了解了那東西後,他立刻就明白自己的父親當時為什麼會有那樣緊張的表現,因為這種東西是很危險的。當時那個廠區里最起碼住了五千人,如果有什麼危險的東西放在廠區的倉庫裡面,卻沒有好好保管,讓倉庫門大開着,確實對這五千個人很不負責。
因此,這種奇怪的設備給他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如今再次看到,條件反射地,他對這個設備起了恐懼。
吳邪聽他說完,也不再動手,而是彎下身來,小心翼翼地查看那玩意兒。黎簇終於有了點小小的得意念頭:這小老闆牛X哄哄的,總算是聽了我一回,自己也算是爭回了些臉面。這個小細節也讓他覺得,吳邪也並不是那種什麼道理都不講的人,這讓他心裡舒服了很多。
他走到吳邪身邊,也蹲了下去,看向那奇怪的容器。一看之下,他就吸了口涼氣——這東西上面的鉚釘,數量之多讓他有發毛的感覺。比起他小時候在倉庫里看到的和之後在教科書上看到的,這個容器的密封措施根本不是一個數量級的。更讓他在意的是,經過不知多少年,容器的鉚釘上面已經有了大量的鐵鏽。一般這樣的容器是用不鏽鋼來製作的,但是顯然在沙漠海子的環境下,連不鏽鋼也開始生鏽了。即使現在看起來只是鏽了表層而已,但是誰也不敢保證,裡面的東西會不會泄漏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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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沙詭影
第二十二章
兩個假設與三種可能
對於黎簇「這裡面裝了很危險的東西」的想法,其他人都不置可否。對於他們來說,這個東西的突然出現,只是一個插曲而已,如果他們不在這個海子邊休息,裝備就不會被拋到海子裡面,這事情也就不會發生。在他們這些靠考察拿項目的人看來,眼前最緊急的是,看看這些設備是否還可以使用,從而判斷這一次考察是否還要繼續下去——項目能否繼續進行代表着很多東西:錢、榮譽以及升遷的機會。
所以唯有吳邪對於黎簇的想法表示贊同。等其他人散去後,他們幾個自己人就地在海子邊上生了一團火,繼續討論這件詭異的事情。
最先發言的吳邪說道:「昨天晚上,這些裝備肯定是被人故意拋入水底的,而把它們拋入水底的目的,無非是有兩種:第一種是,阻止我們繼續前進,讓這一次的考察到此為止;另一種是,誘導我們發現水底的這個東西。」
「從常理來看,第一種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但是仔細去想,卻又有非常細微的矛盾。首先,肇事者是怎麼知道這些儀器拋入水中就不能使用了。一般比較高級的探測儀器都是防水防塵防震的,但是他拋入水中的這些,大部分恰好是不防水的。這說明,這個肇事者很清楚我們這裡各種儀器的情況。」吳邪吐了口煙,看了看遠方連綿無垠的沙丘,繼續道,「如果這個假設成立,那麼肇事者可能就在我們隊伍之中,而且應該是考古系學生裡面的一個或幾個,因為我們幾個是不太可能那麼熟悉那些冷門的儀器的。」
「然後呢?矛盾在哪裡?」黎簇問吳邪。
「其次,矛盾在於,這些儀器單純進水,會不會完全被損害,或者是否完全無法修理,誰也不能確定。假設這些東西和手機一樣,掉水裡之後拿出來曬乾立馬就能用,那這個肇事者苦心經營的鬧劇不就白費了嗎?而且,這件事情發生後,我們勢必會更加小心,肇事者幾乎就沒有下一次下手的機會了。」吳邪道,「你懂嗎?除非這是衝動性犯罪,否則,不管是誰,如果希望這支隊伍不再前往古潼京,最好的辦法是把這些儀器全部砸掉,或者燒掉,進行徹底毀壞,而不只是拋入湖中。」
黎簇明白了吳邪的意思,若真是這樣的話,那第一個假設就基本不成立了。有可能的反而是第二種——有人希望他們能發現這個海子底下的東西。按照他的想法,這種密封容器不可能單獨出現在這裡,因為它是儲藏設備,關鍵的是這容器裡面的東西。也就是說,這種容器是在運輸或者儲藏「某種東西」的過程中才使用的。那這一切是為什麼?為什麼有人會希望他們發現這個容器呢?
在這片沙漠中,這東西的出現有幾種可能性:第一種是有運輸車隊在經過這裡時,這個容器從車上遺落了。但是,這裡是沙漠又沒有公路,一般來說運輸只有依靠駱駝,也就是說,如果有運輸車隊經過這裡,那麼一定不是普通的運輸大卡車,而是沙地上專用的運輸裝甲車。那麼,這些東西是運往這片沙漠中的什麼地方呢?
第二種是有一輛運輸這種東西的卡車或者裝甲車在沙漠中迷路了,整車困死在附近,經過風沙長年累月的瓦解,車上的貨物坍塌下來?這個可能性讓黎簇有點猶豫,因為東西是在水裡被發現的。除非卡車或裝甲車在這兒一頭開進了這個海子裡,否則這東西不可能在水裡。而這裡的綠洲和海子往外幾公里都能看見,哪個缺心眼的司機會犯這種錯誤。即使真是如此這種容器也不會只發現一個,肯定滿湖底都是。除非,這個海子是後來才移動到這來的。
第三種可能性和第二種比較類似,有可能這兒本身就是一個老舊的倉儲區,而這個海子如果是後來才移動過來的,它可能移動到了一個倉庫的廢墟上。所以倉庫中遺留下來的一個容器才會被海子淹沒。
沙漠裡的溫度越來越高了,黎簇想着這三種可能性,就對吳邪道:「我覺得,只要再去水底看看,我們就能知道更多的東西。」
吳邪點頭問他:「你想去水底看什麼?」
「看有沒有運輸工具的殘骸,或者,有沒有建築廢墟。」
「和我想的一樣,不過你的傷還沒好,不能輕易碰水,晚上讓他們兩個去就行了,白天我們要避人耳目。」吳邪說道。
「老闆,晚上這裡很黑的。這水裡該不會有什麼怪魚吧,就像你以前經常和我說的……」王盟有點發憷。
「這地方就這麼點大,不會有太大的魚的。」吳邪瞥了王盟一眼,「除非你點兒背,遇到極小概率的不幸事件。」
「我一直很點兒背啊,老闆。萬一我真的掛了,有沒有撫恤金啊?」
「沒有,不過我可以把你的骨灰賣了。我以前的那些債主肯定很喜歡。」吳邪吐了一大口煙,對他道,「去把橡皮筏吹大,和那群學究們說一下,今天就在這裡休息,我們晚上要去湖中心做地質採樣。」
黎簇道:「如果那些設備沒什麼大礙,他們今天就想繼續往前怎麼辦?」
「我會在他們的駱駝飼料里灌兩瓶伏特加。」
「酒駕?」
「對。」吳邪說道,「他們的駱駝會試圖騎他們。」
好在想曬乾那些儀器,需要花的時間比預想的長得多,即使在沙漠這樣的氣候下,儀器要完全乾透可能還是需要兩到三天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