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海/盜墓筆記:沙海 - 第11章

南派三叔

  一個老教授抱怨着居然沒有颳風,因為沙漠中的熱風能夠迅速吹乾任何東西,而旁邊那幾個士兵就以一種看神經病的眼光看着老教授。

  吳邪告訴黎簇,沒有人喜歡沙漠中的風,沒有任何人喜歡。

  〖人如果總是往前走,那麼現在所經歷的一切,不管是痛苦還是快樂,最後都可以變成自己談話中的故事。如果知道這一點,那忍受這種事情就沒有必要,最重要的事情是確定自己真的是在往前走。〗——吳邪

沙海Ⅰ

荒沙詭影

第二十三章

夜潛

  當天晚上,吳邪他們把皮筏推入了海子中。這中間還有一個小插曲,在推皮筏的時候,黎簇聽到吳邪對王盟說:「如果這東西中途漏氣了,你這個月工資就沒了。」

  「你應該去扣生產廠家的工資,幹嗎要扣我的啊?」

  「因為你在打氣的時候竟然沒有發現並補好。」

  「老闆,那你吃了變質的草莓,是怪洗草莓的人還是怪賣草莓的人啊?」

  「我怪我自己,知道變質了還吃下去,不是自己作死嗎?」

  「……」

  一行人扯着皮把沉重的皮筏推進了海子裡。四個人上筏,馬日拉劃,其他人收拾裝備。

  黎簇問:「吳……吳老闆,您是準備怎麼弄法,這地方這麼大,就算沒有水,我們走着找也得找一天。」

  吳邪擺了擺手,對他道:「我們有我們的辦法,你別管。這種本事你學來也沒用,我們也不想外傳。」

  皮筏行到海子中間,王盟和馬日拉穿上裝備就倒翻進海子裡了。他們因為沒帶潛水設備,所以只能靠潛水鏡和水下手電進行水下探索。黎簇不明白,靠着這麼簡陋的設備,怎麼能夠讓吳邪那麼有信心地快速搜索整個水底。

  吳邪顯然不打算親自下去,他在船上一邊抽煙,一邊看着水底的燈光搖曳。

  而對剛才的問題黎簇始終沒想明白,終於忍不住開口問:「能不能給任何一點點提示,我不想學,但我就是想知道。」

  「不行。」

  「吳老闆,你既不需要我幫忙,又不想讓我知道你們的本事,那幹嗎還要把我帶到船上來?你這不是存心憋屈我嗎?」黎簇有點鬱悶。

  「是,我就是在憋屈你。」吳邪說。

  黎簇看着吳邪的臉,心裡越發不爽,心說這個鳥人是不是腦子有問題。如果不是背上有傷,他恨不得跳入水裡直接游回岸上。

  「你想知道為什麼一路過來我一直憋屈你嗎?」吳邪見黎簇不說話了,反問道。

  黎簇搖頭:「如果你不是變態,那就是那種傳說中的迫害狂,所以你應該不止讓我一個人憋屈。」

  吳邪接着說:「看來你已經感覺到,我不會隨便加害你,所以敢開始跟我抬槓了。但你不知道,雖然我看上去只是有點輕微的神經質,但是我要是真的對你失去耐心,就一定會把你埋進沙子裡。」

  黎簇嘆了口氣,心說:我又不了解你,也不知道你到底是哪路貨色,更不知道你到底想幹嗎。

  吳邪繼續說道:「其實,我老是憋屈你,就是因為我看到你就像看到我以前的樣子。」

  「你以前是什麼樣子?」

  「就和你現在一樣,像一隻等待隨時被宰的羔羊,什麼都不知道,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被害死,也不知道別人為什麼要害自己,更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被捲入這一切里來。只是等着,都不知道會等來什麼。」

  「這麼說你以前是個傻X?」黎簇問道,問完他就閉上了嘴,心說:完蛋了,這下我真要被埋進沙子裡了。

  吳邪卻只是看着他,看了半天,才點了點頭:「你悟性不錯。」

  兩個人就不再說話了。

  夜晚的沙漠很冷,一不說話,黎簇就覺得越來越冷,他有點後悔來這裡,心裡也更憤怒了。這破事兒和他就根本沒什麼關係嘛,早知道如此他就應該在帳篷里睡覺。

  大概過了有兩支煙的時間,王盟首先浮了上來,吳邪把他拉上了皮筏。可以看得出在冰冷的水裡潛水搜索非常消耗體力,王盟喘着氣,連話也說不上來。

  吳邪等他緩過來,才問道:「怎麼樣?」

  「暫時沒有任何發現,不過,有東西不見了。」王盟喘氣道,「老闆,我覺得情況有些不對。水下的沙子不停地在翻,但是沒有水流,不知道是不是沙子裡有東西。」

  「什麼不見了?」吳邪問。

  「馬日拉不見了,我找不到他。能見度太差,只能感覺到水下的沙子全都在翻動。」

  黎簇看向四周,發現周圍一片漆黑,只有月亮的倒影在水面上,水下的燈光不見了。

  吳邪也趴在船頭往四周看,王盟還在一邊不停地說:「我覺得水下有怪物啊,而且個頭肯定很大,整個水底都在翻。」

  吳邪一直靜靜看着水面,突然嘖了一聲,說道:「我靠,不會吧。」

  「怎麼了?」

  「水在走。」吳邪說道。說完拽過王盟的潛水鏡,一個倒翻就翻進了水裡。沒多久他就到底了,然後馬上升到水面,對黎簇大叫:「快!靠岸!」

  「靠岸?」

  「別發呆了,划起來!這海子在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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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移動的海子

  等吳邪完全翻上了皮筏,王盟問道:「馬日拉怎麼辦?」

  「這小子那麼精明,肯定早就發現不對上岸去了。」

  「那他怎麼不來提醒我們啊。」王盟罵道。

  「他巴不得我們死呢,」吳邪回答,「他好拿了我們的貨去自己鋪子賣。」

  「他自己有鋪子?」

  「早在三個月前他就自己開了鋪子,他來當我的學徒本來動機就不良。」吳邪說道,「我猜他本來想從我這裡學東西,我不教,他就盼着我死了得了。」

  「老闆,你知道還帶他來?」王盟哇哇亂叫着。

  在王盟和吳邪說話的空當,黎簇只得靠自己拼命亂劃,但是皮筏一直在海子中心打轉。他急了,對吳邪叫道:「能上岸再貧嗎?你們他媽的自己不要命,能別連累我嗎?我他媽太無辜了。」

  王盟搶過漿,幾下就把筏子穩住了,皮筏這才開始往岸邊挪動。等他們靠近岸了,用手電照向岸邊,看到了驚人的一幕。

  他們發現,岸邊已經不是之前的綠洲了,而是一片滾動的沙丘,這種滾動速度和幅度讓人瞠目結舌。當然這並不是沙丘在滾動,而是他們所處的這片海子正在以驚人的速度在沙丘上移動。如果只看水面,海子本身異常的平靜,但是參照着四周,它其實是整體在飛快地移動着。

  「靠岸靠岸,必須靠岸,我們已經不知道離營地有多遠了。也不知道這個海子會移向什麼地方,我們船上什麼都沒有,等到了沙漠深處就死定了!」吳邪喊道。

  王盟往岸上拼命地劃,但是每當皮筏一靠近岸邊,就被岸邊反彈的水流往後推。於是黎簇他們輪流不停地努力靠岸,但是每一次都失敗了。最後,三個人都筋疲力盡,毫無辦法地看着沙丘不停往後退。

  黎簇就道:「要不我們別用皮筏了,我們游泳過去吧。」

  「別傻了,這團水是在整體移動。靠近岸邊的地方,一定有這團水可以這麼詭異移動的關鍵,貿然下水說不定會死得更慘。」吳邪說道,「在這種情況下,我的經驗是等待,海子遲早會停下來。」

  黎簇道:「如果它停下來的地方我們完全不認識,到時候怎麼辦?」

  「沙漠中能移動的海子十分少見,但是從剛才的綠洲來看,這片海子的移動肯定非常頻繁,而且移動的範圍不算太大,所以四周才會出現綠洲。而且這片海子的移動軌跡一定是有規律的,應該常年就在幾個點之間活動,否則綠洲里的草長不起來。」

  「我覺得你太樂觀了。」

  「在這種環境下,我們只能樂觀。」

  黎簇心說這倒也是,不然還能怎麼想?不過他心裡倒是相當淡定,因為他的立場很微妙,不管這幫傢伙最後能不能解決問題,目前事態的發展對於他來說總是有利的。如果他們迷失在了沙漠中,那麼他會從一個廢材半人質,立刻變成一個很有用的人,自己畢竟能頂一個勞力;如果他們最終生還回去了,那在這段時間裡,他們多少會產生點難友般的階級感情。

  想到這裡黎簇也挺佩服自己,也許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也許是他厭倦了那種在城市中生活的安寧,現在的危險和意外反而讓他很亢奮。

  死在這裡也不錯,反正以前自己也時不時想到自己死了也沒有關係,黎簇這樣想着。

  筏子一直隨着海子移動,他們休息一段時間,又嘗試划船靠岸一段時間,這樣反覆幾次後就完全放棄了,索性輪番睡覺。等黎簇被王盟推着叫醒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怎麼,我們到了?」黎簇迷迷糊糊地,眼皮都聾拉了下來,他以為

自己是在公交車上。

  「好像是到了。」三個人爬起來,用海子裡的水抹了把臉,往四周望去。

  「這是什麼地方?」吳邪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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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荒漠乾屍

  海子的四周已經平靜了下來,放眼望去都是一望無際的沙丘。但是,這裡的沙子都是罕見的白色——猶如雪一樣白的顏色。如果不是撲面而來的熱浪,黎簇很可能以為自己是在雪山上。

  王盟划動皮筏,他們扒拉着沙子上了岸,吳邪提醒道:「把皮筏拉上來,如果海子又移動了,我們就傻X了。」

  「你說這片海子是不是這兒的火車啊,到站了下幾個客人,然後繼續開。」黎簇異想天開。

  「那估計得是個環線,也不知道走一圈得花多少時間?」吳邪俯下身子,掏起一手沙子,滾燙無比的白沙讓他微微皺眉,「裡面有石英,和外面的沙子是一樣的。但是,為什麼這麼白?」

  「白色的沙有什麼特別嗎?」

  「沙子裡多數是石頭,白色代表鈣質特別多。」吳邪抖落手裡的沙子,道,「我不記得航拍的照片裡有這片區域的任何影像。」

  「也許是光線問題,所以,在天上看沒那麼明顯。」黎簇說道。

  「航拍的相機又不是傻瓜相機。」說着吳邪把手放到半空中,「而且,這兒沒有一點風。」

  黎簇照着做,發現果然如此,一點氣流都沒有。

  這時候,在一邊拉皮筏的王盟突然大喊了起來:「老闆!快來看!」

  黎簇和吳邪衝上一個沙丘往海子邊上看去,就看到王盟指着身邊的沙丘。沙丘上的沙子在他拖動皮筏時被弄得滑動開來,整片沙面坍塌了,露出沙丘裡面埋的東西。

  黎簇和吳邪跑了過去,而皮筏滑落的幅度越來越大。很快,一輛卡車的殘骸從沙丘里露出了一個角。塌落的部分,露出的是卡車的斗,裡面裝滿了他們之前在湖底發現的那種危險容器。

  三個人猛力刨沙,很快一輛腐朽的解放卡車就從沙子裡露了出來。在沙漠中形成的鏽斑和在其他的地方產生的有着不同,他們明顯能看到,這輛卡車是被鹼性的東西腐蝕的,鐵皮上很多地方都是一層白色的鏽灰,一碰就破裂落下。

  「你看,這車在這裡應該拋錨很長時間了。」王盟喘着氣說道,「還有老闆,下水的時候,我們是一起推的這個皮筏。怎麼拉上來的時候你們就不幫忙了,就我一個人拉。」

  「觀察環境比拉皮筏重要。」吳邪回答,「東西在沙漠裡生鏽很慢,按照這個鏽蝕程度這卡車在這裡估計至少有二十年了。」

  「不一定。」黎簇反駁,「我在課堂上學過,沙漠裡日夜溫差太大,黃昏的時候還會有水蒸氣,這些都會加速物體腐蝕速度,何況這裡附近還有水源。我們在海子裡看到的那個容器,估計就是在這裡掉進水裡,然後被海子帶到我們之前休息的綠洲去的。」

  「想不到你還是個好學生。」吳邪驚訝。

  黎簇心中默默想道,自己之所以記這麼清楚,是因為當時講這個知識的老師胸部很大,上課特別賞心悅目,自己才用心聽了課。後來換了個老頭子,他就再也沒興趣聽講了。

  「不對啊,這種車沒法在這兒開。」王盟刨開一大堆白沙,露出了車子已經腐爛成棉絮一樣的輪胎,「老闆,這是橡膠胎,都被曬化了。」

  吳邪指着橡膠輪胎向黎簇解釋:「這種輪胎只能開在平整的路上,如果這兒全是沙子的話,根本就開不動,落地就會陷進去。」

  「也就是說,這兒曾經有一條路?在沙子下面?」黎簇看着滿眼的白沙搖搖頭,實在不可能把不知道是否真的存在的路挖出來。畢竟,整條路都在沙子下面,即使這邊的一小段挖出來了,前面還有連綿沙丘,就算窮盡一生也難全挖出來。更何況這裡是沙漠,沙子是挖不出坑兒的。

  「這兒怎麼會有路呢?」吳邪喃喃自語,然後對兩個人說道,「咱們現在也算落難了,乾脆再挖挖看能不能把車多挖出來一點,等露出了車廂,也許能發現什麼可以用的東西。」

  於是三個人繼續挖動,可是才挖了幾下,沙子裡突然就露出了一張乾癟人臉。然後沙子突然陷落,人臉四周的沙子全部塌了下去,一具完全風乾的骸骨露了出來。

  從沒見過這種場面的黎簇嚇了一身冷汗,好在是白天他才沒叫出來,但是也不敢靠太近。他看了看其他兩個人,即使王盟,那狀態也比黎簇好不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