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途 - 第3章
血紅
林秘書猛的愣住了,她呆呆的看着方文,一張臉一會兒白一會兒紅的,半晌說不出話來。
正屋內突然傳來一聲憤怒的呵斥:「小畜生!你說什麼?」
正屋的大門敞開,一名身高將近一米九,四十多歲正當壯年,身形彪悍強壯的男子大步走了出來,他雙目怒視方文,大聲吼道:「你去了哪裡?雯雯等了一晚上,你去了哪裡?你的電話也不通,你回到家裡就招惹是非!你到底想要幹什麼?」這人正是方文的親生父親——方子山。
兩名仆用正好抱了一大堆的現金走進來,正好被處於暴怒中的方子山看到。方子山氣得臉都發青了,他大聲吼道:「你又去飆車賭錢?你,你,我方家欠缺你這點錢麼?你,你,你到底想要幹什麼?你這小畜生!」
「唉~~~」方文懶洋洋的嘆息了一聲,昂着頭看着比他高了半個身體的父親,冷笑道:「小畜生也是老畜生養大的。我他媽的就不花你的錢!操!」他吊兒郎當的朝林秘書比劃了一個中指,帶着一串寒氣透骨的冷笑,慢吞吞的晃進了他自己的房間。
方子山緊緊的握住了拳頭,渾身哆嗦的他看着方文那瘦削低矮的背影,過了許久才強行壓下了自己心頭的怒氣。
林秘書小心翼翼的放鬆自己捂住胸口的手,壓低了聲音,低眉順眼的小心說道:「方總,對不起,是我……」
方子山搖了搖頭,揮了揮手,輕輕的拍了拍林秘書的肩膀,溫柔的說道:「和你無關。是方文他……他……他……」
當天夜裡,也許是幻覺,方文總覺得自己在朦朧中聽到了正屋裡傳來的一些奇怪的聲音。
他在夢中,看到了林秘書那張俏麗的桃花一樣的臉蛋。
他的身體突然顫抖起來,一種從來沒有過的古怪快感讓他叢夢中驚醒。
本能的伸手朝跨下一摸,方文尖嘴猴腮的臉上露出一絲似悲似喜的難看笑容。
「再見,老子持續了十八年的童年。」
第二章
風影
北京『白帆』國際交流學院。
這是一個兩年前,也就是2013年剛剛組建的綜合性學院。師資力量雄厚,硬件設施更是直接和國際接軌,達到了國外一流名校的水準。學院內有高新聘請的知名學者教授近百人,每年更有來自世界各大名校的諸多客座教授來學院做短期的教學交流。而學院的學生,也都是一幫『天之驕子』。
比如說,左手拎着豆漿,右手抓了兩根油條,上身穿了一件花花綠綠的襯衣,下身套着一條帶着三個窟窿的短褲,頂着亂糟糟的頭髮從出租車裡鑽出來的方文。一邊咳嗽一邊吃早餐,在進校門的時候將豆漿杯和擦手的紙巾隨手丟在地上的方文,正是這所國際交流學院優秀學生的代表。
直白的說,這就是一家貴族學院,昨夜和方文飆車的那一幫年輕人,以及那坐莊的金髮青年,全是這所學院的學生。
咳嗽着,晃着單薄的身體有氣無力的順着林蔭道朝遠處的教學樓走去,方文和往日大為不同的,色迷迷的瞥着路上和他行進方向相同的女生。
「老子,終於發育齊全了。」方文有點蕭瑟的感慨着:「真是奇觀啊,生平第一次發現,她們的胸部都長這麼大了。」
賊眼兮兮的方文走到了教學樓前數百米的小湖邊,被一站在湖邊的,很古怪的穿了一套青色文生長袍的中年人給叫住了。
這中年所穿的長袍很合身,配上他很精神的短寸頭,兩撇乾淨利落的大燕尾須,以及清矍瘦削的面孔,赫然有一副做學問的老夫子的氣度。剛剛結束了一套養身的太極拳,中年人正好看到方文,立刻笑吟吟的叫道:「方文同學,你昨日逃課了?」
方文一個哆嗦,正出神觀察他前面五米處一名豐腴的女同學那行走間不斷扭動的臀部的他,好似被人窺破了心思一般,心虛的漲紅了臉蛋。他乾笑了幾聲,扭頭朝那青袍中年招呼道:「馮教授早!昨天,昨天我去醫院體檢了,有點咳嗽。」說完,方文刻意的咳嗽了幾聲,哪知道卻咳得一發不可收拾,咳得他臉都憋成了紫色。方文急忙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噴霧劑,朝嘴裡噴了好幾下,這才緩過氣來。
馮教授眉頭一揚,背着雙手走到了方文身邊,很溫和的問道:「沒事罷?我在新加坡,認識幾個手段很高的國醫大夫,也許能根治你的毛病。」他微微嘆道:「你這樣成天咳嗽,好好一個年輕人……唉,也不是辦法。」
「國醫?」方文慢慢的直起了身體,譏嘲的笑道:「從我生下來開始,人參靈芝冬蟲夏草都不知道吃了幾百斤,也不見我身體被調養過來。哈。馮教授,要上課了,今兒個是那教導處的老處女的課,我可不想被她又給我家那老不……我老爸打電話。」
「呵呵呵!」輕輕的拍了拍方文的肩膀,馮教授微笑道:「好,好,你去罷。哦,對了。」
馮教授一手抓住了就要撒腿跑開的方文,笑吟吟的望着他問道:「我上次給你說的事情,你考慮得怎麼樣了?你的古文根底很好,很有天分,作我的學生如何?我這次來大陸做交流教學,還有兩個月。正好可以幫你辦轉學手續,去新加坡,那邊的天氣對你的身體也有好處。」
朝馮教授翻了一個白眼,方文含糊其詞的說道:「好,我考慮考慮。考慮考慮。謝謝馮教授的好意。」
朝馮教授鞠了一個近乎一百度的躬,方文直起身,朝教學樓的方向狂奔而去。不過,他狂奔的速度,也不過相當正常人的小步跑罷了。一邊跑,方文一邊低聲咒罵道:「死新加坡鬼子,國醫,古文,他媽的,我跑去你新加坡學古文?簡直是國際玩笑。我對古文有天分?那是我抄雯……」
「操!」方文突然覺得心頭一痛,他很是憤懣轉過頭去,狠狠的瞪了一眼讓他想到某些不快往事的罪魁禍首。他瘦弱的身軀平衡性、協調性都太差,這一回頭,腳下立刻絆在了一起,重重的摔了一個狗吃屎,差點沒摔得他暈了過去。
「哎呀呀。不好辦啊!」馮教授右手兩根手指輕輕地摩擦了一下自己的鬍鬚。他皺着眉頭苦笑道:「這小子家裡不算很有錢,也有個幾十億的模樣,一輩子吃喝是不愁的。這學校的學生,全是來混個文憑,省得給家裡丟臉的那種混蛋。我是不是找錯了藉口呢?」
輕輕的敲了敲自己的腦門,馮教授眼珠轉了幾圈,突然笑道:「罷了,華九最近不也在大陸麼?他向來機變百出的……」
兩隻手背在身後,馮教授施施然朝遠處一片林蔭籠罩的教師別墅區行去。若是有人注意馮教授的腳下,就會發現他所過之處,細草一根根挺拔如常,沒有一點兒被踩踏過的痕跡。
方文上課的教室足足有百多平方米大,寬敞的教室內卻只有不到三十個學生。方文剛走進教室,昨夜和他飆車的彩虹雞冠頭青年就猛的從座位上跳了起來,憤怒的指着自己青腫一片的額頭大叫道:「方大少!你他媽的看我的腦袋!我的腦袋!差點就是腦震盪啊!」
剛剛摔了一下狠的,兩個膝蓋磨破了一大塊皮的方文理直氣壯的坐在了自己座位上,舉起了自己的兩條腿:「你看,我也傷了。」
彩虹雞冠頭青年呆了半晌,朝方文膝蓋上的傷口看了半天,皺眉道:「你這好像是剛剛碰到的吧?啊?方大少,你真玩命啊!」
劇烈的咳嗽了幾聲,方文皮笑肉不笑的扯着嘴角朝彩虹雞冠頭冷笑道:「誰知道我能活多久?能快活一天是一天。放心,如今的跑車安全技術這麼好,就算撞得再狠,你也不會死的,最多重傷而已。」
彩虹雞冠頭青年歪了歪腦袋,很不是滋味的嘆息了一聲,用力的拍了拍方文的肩膀。他用力的捏了一下方文的肩膀,苦笑道:「他媽的,方大少,你~~~唉,你們鐵三角現在散了架了,你以後,可就只能和兄弟我們混了。」
「鐵三角。」方文目光一陣黯淡,他低沉的說道:「是啊,鐵三角啊。雯雯去維也納。大哥他~~~」
有氣無力的趴在課桌上,方文淡淡的問道:「你們都沒查出來,我大哥去了哪裡?」
彩虹雞冠頭青年搖了搖頭,用力的拍了一下方文的腦袋,安慰道:「安啦,最多是狂少他想不開,玩一次離家出走而已。呵呵呵,還不是有我們這幫子兄弟麼?」他飛快的扯開了話題:「有人給我們下戰書了。七天後,往八達嶺長城那邊,跑長途比賽,你去不去?」
方文的眼睛亮了起來,他的精氣神立刻提得足足的。他急問道:「賭金多少?」
兩人湊在一起唧唧咕咕,純然不把站在講台上的一名三十許婦人放在眼裡。那婦人氣得面色發青,只是將一本考勤簿狠狠的劃了又劃。
七日後,深夜,方文開着他那輛跑車衝出了往八達嶺方向的高速收費站。這一次,他的車上噴塗的花紋變成了數十根充血狀態的男性器官,一根根看起來都是那麼的昂然向上,那麼的生氣勃勃充滿青春的氣息。
方文的車趕到約定地點的時候,場內近百個不良青年全部敬畏的看着他車上那大大小小數十根陽具,更有大群少女發出的驚愕而興奮的叫聲。等得穿着一身破爛的沙灘裝的方文從車內鑽出來,突然場內爆發出刺耳的尖笑聲。一個頭髮染成通紅的少女嚼着口香糖,朝方文大聲譏嘲道:「小弟弟,你不會最近才發育,這麼興奮的畫這麼多玩意在車上吧?」
方文的傷疤被人準確命中,有如激光打擊武器一般精準。他那點兒脆弱的自尊被瞬間摧毀,一股毒火憑空衝起。他跳上去幾步,指着那少女叫罵道:「臭三八,你他媽的胡說什麼?昨天含了什麼,今天沒刷牙?」
「你說什麼?」一高大英武,比方文高了半截身軀的青年衝過來一巴掌將方文推得連連倒退。仗着體格和力量上的優勢,青年不斷的將方文朝後面推搡,嘴裡還大聲的訓斥道:「哪裡冒出你這根小丫的?你媽沒教你說過人話啊?」
正在旁邊一輛越野吉普邊商量賭金數額的金毛和彩虹雞冠頭猛不丁聽到這話,同時叫了一聲:「壞了。」
金毛沖了上來,攔在了那高大青年的面前,大聲叫罵道:「操,我們兄弟是你教訓的?你他媽的算什麼東西?」
彩虹雞冠頭則是飛撲到了方文身邊,一手摟住了方文,大聲的叫嚷道:「我操,方大少,你可別發瘋。有什麼事情,我們賽車見輸贏。」
方文往日青綠色的臉上早就是碧綠一片,雙眸中也隱隱泛起一片僵硬的綠光。他瘦弱的小身板僵硬着,右手緊緊的握在了腰間。只有金毛和彩虹雞冠頭這伙自幼玩鬧在一起的狐朋狗友才知道,方文的腰間一直佩戴着一柄軍刀。
自從方文十二歲時湊巧窺破了他母親和情人的姦情,用一柄水果刀狠狠的給那男人三十九刀之後,再沒人敢在方文面前提起他的母親。
彩虹雞冠頭死死的抓住了方文,不敢讓他發瘋。他知道,方文這個自幼重病,隨時都病怏怏的離死不遠,早就不把性命當一件事情的傢伙發起瘋來,那是真正的無差別攻擊。
金毛則是指着那高大英武的青年大聲叫道:「他媽的,給老子兄弟道歉,否則,咱們有得計較。」
剛才和金毛他們商量賭金數額的幾個青年慢吞吞的晃了過來。其中一人大聲叫道:「金毛,沒這麼邪乎吧?玩這麼嚴重?要計較,咱們賽車上計較。兩邊各出十輛車,從長城下面跑一圈回來,哪邊最先到了三輛為勝。賭金就湊個整數咯!」
另外一青年叫道:「咱們人這麼多,每一邊湊個一億出來,金毛哥哥,你不會怕了吧?」
「操!」金毛怒斥道:「老子怕你?當老子土鱉啊?方大少,你別鬧了,等咱們贏了,那小子的錢你來收。」
方文手一松,一柄出鞘的漆黑軍刀突然掉在了地上。響聲驚動了現場的年輕人,那高大英武的青年面色一變,下意識的退後了幾步,嘰哩咕嚕的罵道:「沒帶這麼玩的罷?大家圈子裡熱鬧熱鬧,還有帶刀子來的?喂,這小子發瘋的罷?」
在場的不良青年分成了兩團,涇渭分明的站在了馬路的兩邊,數十輛各色跑車前後車燈閃爍着,給空蕩蕩的馬路鍍上了一層迷離的光影。兩邊都在挑選出賽的人選。方文咬着牙齒陰沉着臉蛋蹲在自己這邊的人群中,一對兇狠的眼神不斷的瞥向對面的那青年。對面的年輕人也都一個個很警惕的望着方文,唯恐他突然發作衝殺上來。
他們都沒注意到路邊山崖頂上,有兩條模糊的人影正站在上面俯視下方。
馮教授背着雙手,微笑着望着方文,淡淡的說道:「華九啊,事情你可得幫我做好了。」
馮教授身邊的那枯瘦老人十指間靈巧的玩弄着兩枚銅錢,銅錢在指間已經幻成了兩團朦朧的黃光。他自傲的笑了笑,淡淡的說道:「我親自出手,還能有錯麼?一輛破破爛爛的跑車而已。我平日裡是拿衛星練手,衛星,你知道麼?和這種低檔次的跑車不是同一碼事情。」
他扭頭瞪了馮教授一眼,『桀桀』笑道:「我也不指望你能弄清楚其中的差距……唉,沒辦法啊,這就是咱們在智商上的差距!」
馮教授狠狠的瞪了華九一眼,低聲笑罵道:「呱噪!」
山崖下方,不良青年們已經將跑車排成了兩溜隊伍,準備出發了。按照抽籤的順序,方文抽到了自己這邊的第一位。不是冤家不聚頭,對方那一伙人排在第一位的,正是剛才和他發生衝突的那青年。
方文臉上露出了一絲陰狠的冷笑,他隔着車窗,向那青年比劃了一個割脖子的手勢。
那青年透過車窗,嘴唇微微的動了動,依稀可以分辨出那是一個:「Fuck!」
金毛和對方帶頭的那青年分別拎了一面白色的大旗走到了前面的路邊上,嘴裡大聲的叫嚷着,兩面大旗瘋狂的舞動着。二十輛跑車的發動機同時轟鳴起來,車胎和地面摩擦着,冒起了一團團的青煙,發出刺耳的聲響。
兩面白色大旗突然重重的揮向了地面。方文一踩油門,剎車一松,方向盤猛的朝左邊打了過去,他的跑車有如一頭髮瘋的牛,狠狠的撞在了旁邊那青年的車上,將他半邊車門都撞飛了出去。那青年措手不及之下,雙手一陣忙亂,跑車一頭撞在了路邊山石上,栽了一個底朝天。
方文發出囂張瘋狂的笑聲,劇烈的咳嗽了幾聲後,駕車順着馬路朝前急奔。
金毛站在路邊興奮得尖叫起來:「方大少,好樣的!哦也!剛開賽,就幹掉一輛!」
方文這邊的青年同時發出興奮的叫聲,對方則是一個個面色難看到了極點,二十幾個人手忙腳亂的跑到那翻過來的賽車邊,將裡面的人從車窗里拖了出來。
「哦也!他媽的,這是你提起那個賤人的下場!」方文眼裡閃動着瘋狂的光芒,狠狠的將油門踩到了底。賽車的發動機在轟鳴,車體順着馬路朝前急奔。前方不遠處,就有一個很大的彎道,方文卻是瘋狂的將車速加到了極限!
後面的彩虹雞冠頭他們看到方文的車完美的玩了一個飄移,轉過了前方的彎道。彩虹雞冠頭正要叫一聲『好』,卻看到方文的賽車底盤下突然冒出了大片的火星,車子不受控制的一頭撞在了路邊山崖上,好似一片樹葉般輕盈的翻轉起來,騰空而起有三十幾米高,連續十幾個翻騰後,重重的一頭栽倒在路上。
「哦也!完美的空中十八周盤旋!和我計算的一模一樣!」站在山頂上的枯瘦老人興奮的手舞足蹈着,手上一攝像機正在拍攝方文翻車的場景。他不斷的喃喃讚嘆道:「看看,多麼完美而和諧的,不見一點兒瑕疵的騰空翻身啊!尤其是車子栽在地上的距離,和我計算出來的不差分毫。我叫他栽倒在那裡,就栽倒在那裡!太完美了。」
馮教授冷冰冰的說道:「方文呢?」
華九手舞足蹈的說道:「放心吧,雖然所有安保系統只發揮了一半作用,所有氣囊都只打開一半,但按照我的計算,應該……死不了。」
方文只覺得自己好似一片樹葉般飛了起來,一陣的天旋地轉後,突然渾身一沉,就失去了知覺。
第三章
離
超五星級標準的豪華病房,大堆不知用途的複雜儀器只是占據了病房小小一角落。
寬大的病床上,躺着不足一米六瘦削乾癟的方文,看上去很小,很無助。平日裡放縱、跳脫、在朋友圈子裡被暗地裡稱為方瘋子的方文,因為傷勢被抹去了自己強加於臉上的面具後,卻有了一種乾乾淨淨的,好似夏日寧靜山谷中大石上那清新的苔蘚的味道。
尖嘴猴腮的臉,此刻看起來也不怎麼讓人反感了。除去了臉上刻意保持的生硬線條,方文顯得很柔弱,竟然有一種動人的魅力在。
金毛、彩虹雞冠頭幾個不良青年的頭目站在床頭,一個個可憐巴巴的看着躺得舒舒服服的方文,嘴裡喃喃念叨道:「方大少,這下你可舒服了,我們可就慘了。禁足一年啊!你平日裡車技這麼好,怎麼在那個不起眼的拐彎翻船了呢?禁足一年啊!你可千萬不能死!」
幾個不良青年灑下了幾滴說不出什麼感覺的淚水後,丟下了大堆的補劑後,朝房內的兩名一直帶着笑的男女告辭後,紛紛離去。
病房內的這一對男女在這些年輕人離開後,立刻變了臉色。
高大壯碩的方子山一腳將房門踢得重重的合上,指着病房內那女子罵道:「看看你做的好事!若是方文死了,我饒不了你!」
身材高條看似不過二十許人,打扮得奢華迷人的艷麗女子雙目一翻,大聲叫道:「你說什麼?你說什麼?方文這些年來,可都是跟着你的!」她氣焰囂張,雖然比方子山矮了許多也瘦弱了許多,但是在氣勢上一點兒都部落下風。她步步朝方子山逼近,指着他的鼻子大聲臭罵道:「你自己帶不好兒子,成天和那些狐狸精鬼混,現在他出了車禍,能怪我?」
這女子,正是方文的親生母親——林芝。
紅潤的雙唇一撇,林芝冷笑道:「方文十二歲的時候就能殺人了,你這個父親做得好啊?」她冷眼瞥了一眼睡在病床上死氣沉沉的方文,美麗的雙眸中卻是冷冰冰的,沒有一點兒感情。她淡漠的說道:「自從六年前他做了那件事情以後,我已經不把他當兒子了。」
「你有種!」方子山舉起了右手,作勢要向林芝的臉上抽去。
「你有種就打我啊!別向六年前的窩囊廢一樣,老娘找了小白臉,你哼都不敢哼一聲,還得你這個偏執狂的兒子來幫你出氣!」林芝高高的昂起了頭,她譏嘲的看着方子山,冷笑道:「你有本事就打我試試?別忘了現在給你在非洲的那個項目作保的人是誰!」
方子山臉蛋抽搐了一下,右手緊緊的握成了拳頭,隨後,又慢慢的放下了手來。他陰沉的看着林芝,冷笑道:「你也別忘了,若是離開我方家,你林家也好不到哪裡去。你我兩家,缺了誰都玩不轉。方文若是出了事,我兩家之間……」
「呵呵呵呵!」林芝尖銳的笑起來,根本不顧忌陷入昏迷中的方文的傷勢,用力的拍了拍方文的胸口,大笑道:「哎喲,方文啊,你可真可憐,你只是我們兩家用來聯盟的標誌物哩!方家就沒一個好人,難怪你生下來就丑得像個沒毛的猴子,這是你方家的基因太差啊!」
「他媽的,你說什麼?」方子山怒了,大聲的吼了起來。
「我有說錯麼?」林芝紅唇大力的朝旁邊一撇,譏嘲的拎起了方文臉上緊貼着骨頭的皮膚,冷笑道:「看看這嘴臉,再看看老娘我!我林芝如花似玉的人物,能生下這麼丑的兒子?說出去都丟光了我的臉!這不是你方家的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