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途 - 第8章

血紅

  方文握起了拳頭,指縫中一縷縷青色的氣流飄然而起。他輕輕的朝前一揮拳,一聲脆響,拳頭輕鬆的突破了音障,濺起了一片白色的氣浪。

  他不由得喃喃自語道:「二十一世紀啊,高科技啊。就連練武,都他媽的這麼快!六個月,六個月!我方文,已經不是那個方文。」

  方文又悲有喜的狂笑了幾聲,突然舉起雙臂,仰天歇斯底里的狂叫起來。

  叫聲中,方文淚如雨下。

  

  第九章

風之初起

  

  尖銳的破空聲伴隨着數十道極細的寒光漫空飛舞,數十具橡膠人像在兩秒鐘內被撕成了碎片。

  方文手持兩柄精鋼打造的鷹爪,在兩秒鐘內揮出了三百六十擊,鷹爪和空氣急驟摩擦,開始隱隱發燙。

  這是一間面積超過一個足球場的密封空間,四周牆壁上掛着無數冷兵器,從最常見的刀槍劍戟到最偏門的跨虎雙欄、蜈蚣鈎、喪門斧等等,應有盡有,幾乎包括了人類有史以來冷兵器發展史中出現過的所有代表。就說劍,其中有輕而柔韌的中國軟劍,其薄如紙,僅重三錢二分;也有中世紀德國條頓騎士使用的雙手大劍,長一米八零開外,重達五十公斤以上。

  風門對於冷兵器的鑽研,已經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每一種冷兵器都只有最有效的三五招散手,用最快最直接的招式奪走敵人的生命,每一招的殺傷力都驚人的強大。方文最近半年的任務就是,囫圇吞棗的記下所有這些冷兵器的殺招,然後在未來的數年內不斷的強化鞏固,最終達到任何一件兵器都能信手拈來發揮最強殺傷力的化境。

  「勁道很足,但是,聲響太大。你想要讓你的對手在一條大街外就聽到你的動靜麼?」

  站在訓練場角落裡的風大先生大聲的訓斥着方文,他在牆上取了一對短匕首,隨手丟一柄給方文:「雙爪的招式記下了,現在傳授你匕首上的功夫。匕首,乃暗器之王,他幾乎能勝任一切的搏殺場合。很可能,一柄可靠的匕首,就能救下你的性命。」

  「現在看好。匕首的路數也是風門秘技中最繁複的,一共有三十六路散手,路路奪命、招招勾魂,全部是進手的功夫。沒一招浪費在防守上。」風大先生身形如夢如幻,一招招的給方文演示起來。他手上的匕首速度極快,比方文方才出招的速度快了何止十倍,但是卻一點聲響都沒有。

  方文出神的看着風大先生的動作。他現在的功力很強,非常的強。按照雪大先生的估算,等方文適應了如今的功力,真正將九天御風經的五六七三重境界穩固之後,他還能繼續接受元液的注射。雪大先生有十成十的把握在三年內讓方文成為真正的絕頂高手。

  但是方文欠缺經驗,他根本不會應用體內的真力。不要說風大先生,就是任何一個風門合格的外圍弟子,都能在三五招內正面搏殺方文,或者乾淨利落的暗殺他。風大先生現在做的,正是將自己一輩子參悟出來的技巧,毫無保留的傳授給方文。

  冷兵器,拳腳,暗殺技,偵察技,隱匿技,潛入技,方文在半年內需要學習的東西,很多,很多。

  半年的時間絕對不夠方文掌握這些,出了一身天生的風靈之體,方文的智商也不過是中人之資。想要徹底的掌握這些,沒有十年的苦修,根本不可能。

  匕首破空,方文身體扭曲着,隨着風大先生的動作一招一式的比劃着。他睜大眼睛,集中了全部的精力來記憶風大先生的招式。他不敢有絲毫的怠慢。方文有着深刻的覺悟,此刻的他,不是以前的他。在他的心中,他極度的鄙視以前的他。他發誓,他要做一個全新的方文。一個和以前完全不同,高高在上的,能夠掌握自己的命運,能夠有足夠的力量去爭取一些東西的方文。

  這些招式,就是力量的一部分。

  五個月後,方文被風大先生丟去了亞馬遜原始森林裡的特種兵訓練營,接受了三個月負荷比之普通特種兵強上百倍的地獄訓練。

  方文,經過初步的磨礪,已經展示出一點兒上位者的威嚴。

  當然了,一些自幼養成的,已經深深的烙印在他骨子裡的東西,並不是這麼容易清理掉的。

  芝加哥聯合鋼鐵公司大門口,一輛最新款的奔馳跑車玩了一個花俏的擺尾,帶着尖銳的剎車聲停在了鐵門外。兩名站在門口的保安相互看了一眼,立刻氣勢洶洶的沖了上去,用力的一拳轟在了車窗上。「這裡不是你們這幫飛車黨來胡鬧的地方。滾,或者讓我們打斷你的腿丟出去!」

  「我很像那票飛車黨麼?」戴了一副大墨鏡,穿着一身標準的花花公子模式的花花綠綠的衣服,方文氣極敗壞的鑽出了跑車,指着兩個保安大聲的叫嚷起來:「我很像那群地痞流氓麼?你們看看,我很像飛車黨麼?」

  兩名保安歪着鼻子看了一眼方文的跑車。嶄新的最新款跑車,但是上面畫滿了老虎身上的黃褐色條紋。沒錯,這就是一輛飛車黨的標準坐駕。兩名身高都在兩米以上的保安立刻抓住了方文的肩膀,就要履行他們的諾言,將方文的大腿打斷後丟出去。

  一輛破破爛爛的,車齡起碼在二十年以上的福特轎車慢吞吞的噴着黑煙開了過來,風大先生一腳踢開了車門,重重的咳嗽了一聲。

  兩名保安眼裡寒光一閃,急忙的朝風大先生鞠躬行禮。風大先生淡淡的說道:「玄風三十九、旋風四十二。你們認清方文的模樣。以後他就是這家鋼鐵公司的負責人,也是你們玄風部芝加哥分部的首領,你們直接向他負責。」

  兩名保安行了一個抱拳禮,恭聲道:「喏!」他們看了看方文,又看了看他那輛花俏的跑車,眉頭同時扭成了一團。

  風大先生無奈的看了一眼方文的跑車,嘀咕道:「總比上次那輛畫了無數陽具的瑪莎拉蒂來得好。」他指着方文,略微有點威嚴的訓斥道:「年輕人,做事要低調,穩重。呃,算了,你才十九歲不到,我和你計較這些幹什麼?」

  「那是當然!」方文昂着頭,大聲說道:「師父,您一把年紀了,玩玩什麼低調、穩重的事情很好。我嘛,還沒到那個歲數。哎呀,該死的亞馬遜大水蛭,奶奶的,我已經里里外外刷洗了十幾遍了,怎麼還是渾身不舒服?」

  抬頭看着眼前這家巨大的鋼鐵公司,方文指着自己的鼻子問道:「師父,這家公司,是我的了?」

  風大先生白了他一眼,冷笑道:「胡說八道!這都是門內的產業,你負責打理就是。」頓了頓,看到方文一臉的失望,風大先生急忙安撫道:「不過呢,你每年能夠從他的利潤中提取百分之十作為開銷。」

  「百分之十?」方文眼睛亮了,他激動的抓住了風大先生的肩膀,大聲說道:「師父,你沒騙我罷?把我丟去了那個鬼地方三個月,不會給我開空頭支票讓我白開心吧?你的意思就是說,我以後不用飆車去賭錢了?」

  沒來由的,風大先生覺得有點心酸。他用力的拍了拍愛徒,笑道:「胡說八道,你是風門掌門的關門弟子,窮了誰,還能窮了你?」

  領着方文進了鋼鐵公司,風大先生召集了公司內的幾個頭面人物,也就是風門在芝加哥的負責人,將相關的權力移交給方文後,又開着他那輛破破爛爛的福特老爺車緩緩離開。

  芝加哥聯合鋼鐵公司、玄風部芝加哥分部,這是風大先生鍛煉方文的場所。

  芝加哥大學,是方文未來兩年時間內汲取他所需要的各種知識的場所。一個合格的風門領導人,不可能是一個只會打打殺殺的莽夫。

  而風大先生,則去了大陸,繼續掛着他那新加坡客座教授的牌子,不知道去主持一些什麼勾當。

  方文暫時還沒有實力參與這些核心的機密。他的實力,需要他在未來兩年內慢慢的擴充。

  不過,方文已經很滿足很滿足了。他到了公司的第二天,就挪用了數千萬公款,購買了數十輛以前他夢寐以求而沒有財力去買的頂級跑車。

  

  第十章

  

  一個十九歲的大男孩,在他十九年的生命中充斥着狐朋狗友,飆車、賭博、滿口的髒話,每日裡逃課嬉戲,不學無術。這樣的一個人,突然擁有了超人的實力和幾乎花不光的錢財,以及一股直接受他掌控的強大勢力,他會變成什麼樣子?

  暴發戶,沒錯,實打實的暴發戶。

  方文就是這樣一個暴發戶,一個渾身毛孔都在流淌出黃金溶液,恨不得將滿口大牙都換成鑽石的暴發戶。

  芝加哥聯合鋼鐵公司?去死罷,公司的經營狀況很不錯,根本不用他去打理。

  芝加哥大學?哦,他的門是朝哪邊開的?似乎,方文還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導師是什麼模樣。

  風門玄風部芝加哥分部?天啊,還有誰會在這裡挑戰他們呢?風門可是這裡的地下君王!根本不用方文多做理會。

  所以,方文聘用了一名專業的有着貴族氣質的司機,兩名貼身的俏麗金髮女秘書,買了一輛華貴的加長房車,帶了十六名玄風部的好手,每日裡招搖過市、花天酒地、醉生夢死。一輛房車,四輛限量版奔馳,十六個打扮得有如特工的貼身保鏢,這是方文每天出行的必備行頭。

  夜幕落下,方文那極其吸引人眼球的小小車隊出現在斯圖爾特大街,也就是芝加哥的唐人街上。

  車隊在一座傳統裝飾的中國酒樓門口停下,方文大咧咧的摟着兩個秘書下了車,用半生不熟的英文叫囂道:「這裡的中國菜,是很不錯的。一碗魚翅羹做得挺地道,鮑魚撈飯也有這麼點味道。當然,這裡的服務生也非常的夠味道。」

  懷中的金髮女人『嗤嗤』的輕笑着,扭動着身軀,用肥碩的胸膛在方文的胳膊上拼命的摩擦着。

  打扮成標準花花公子的德行,穿了一套在燈光下發出淡紫色熒光西裝的方文身體猛的哆嗦了一下。雖然因為他一時的衝動聘用了兩名秘書,但是出於東方人的審美觀,他對於這兩位秘書實在是沒有多少胃口。但是一名合格的暴發戶身邊,怎麼能不帶上幾個女人呢?在沒有找到合乎他口味的女人之前,方文覺得,自己還是要暫時的容忍這兩頭乳牛對自己的『性騷擾』。

  西方女人。方文無奈的聳了聳肩膀。

  眼前似乎有一個高條的身影緩緩飄過。方文的心頭一陣絞痛。

  他自言自語道:「雯雯……我應該去找你麼?一個已經『死了』的人。當初不敢和你再見的人。」

  在那剎那間,方文失神了。

  百多米外的街口處,幾名身穿黑色中山裝的男子慢慢的分開人群,朝方文他們這邊行來。

  正中的那名身量極高極其魁梧的壯漢冷冰冰的說道:「這就是擁有風靈之體的那個小子?真正一個紈絝敗類。」

  他身邊一名精悍的青年冷笑道:「殺之則可。一個可能將風門御風經修練到最高境界的人,威脅太大。」他舉起手指,輕輕的揮了揮。

  就在方文失神的那一瞬間,致命的襲擊突兀的降臨。

  三十二枚長兩尺拳頭粗細的霸道暗器『奔雷梭』帶着震耳欲聾的破空聲自酒樓附近的高樓上轟下,方文身邊十六名玄風部弟子身上同時炸開尺許粗的透明窟窿,奔雷梭上攜帶的可怕力道差點沒把他們轟進地下去。三十二枚沉重的奔雷梭帶着大片的血肉轟在了地上,酒樓門口十幾米方圓的路面伴隨着巨響聲炸開,破碎的水泥塊有如子彈一樣四面迸射,方文懷中的兩名金髮女子被打成了一團肉醬。

  方文雙手急速划動,身體有如陀螺一樣急速捲動,在空氣中帶起了一片朦朧的虛影,他避開了那些水泥塊的攢射。一顆顆拇指大小的碎片帶着強勁的力道滑過他的身體,將他身上的衣衫撕得破破爛爛。

  在亞馬遜原始森林訓練營內的三個月特訓發揮了一定的成效,方文眼看十六名玄風部弟子居然被人一擊斃命,他本能的施展身法,就要逃離現場。敵人很強,而且人數很多,方文想起了雪大先生給他說過的:你們風門逃命的功夫,天下無人能及。

  方文還沒做好和人真正拼命的思想準備。他只是想要享受一下人生,他不覺得,自己需要為了這些享受而付出太多。或者這樣說,他對風門的感情還不是很深厚,他不認為自己應該為了風門而去冒生命危險。誰知道這些刺客是什麼來頭?

  那就,逃吧。

  腳尖在一塊迎面射來的尺許寬水泥板上重重一點,方文身上湧出一片青綠色光彩,就要逃離現場。

  「崩岳!」一聲大吼自百多米外傳來,那名身高在兩米二十以上的壯漢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了一柄春秋大刀。他青筋畢露的雙手穩穩的握住了大刀,吐氣開聲,狠狠的一刀朝方文劈了下來。他揮刀的時候距離方文還有百多米,等他刀勢吐盡時,刀鋒已經到了方文身前。

  這是力量、速度、角度完美結合的一刀。那壯漢近乎瞬移一般到了方文身後。刀鋒帶起的滾滾刀氣有如一座大山,牢牢的壓在了方文心頭。這一刻,方文眼前不見任何東西,只看到那一線閃亮的刀刃,只看到那略微閃爍着金色光芒的刀鋒越來越近。

  風大先生傳授的無數技擊格鬥的技巧全被丟去了爪哇國,方文腦海中一片的空白,根本不知道要如何攔下這一刀。

  他只是本能的想要逃命,他身形急轉,人在空中連續轉動了數十周,帶起一道悽厲的風聲,已經朝外縱出了十幾米。

  刀鋒入骨,大刀從方文後頸劈入,自他尾椎骨處滑出。方文的脊椎骨被一刀劈成了兩片。

  那精悍冷漠的青年已經無聲無息的靠近了戰團。他沉聲喝道:「開山!」

  吐氣開聲,青年身上中山裝炸成了粉碎,他右臂突然膨脹到正常時的三倍粗,紅得發亮的手臂上一根根漆黑色的血管、經脈高高的膨脹起來,他狠狠的一拳轟在了方文後心上。可怕的拳勁有如一根鐵柱轟進了方文的身體,方文本能的輕輕扭曲了一下身軀,拳頭洞穿了方文的左肩,在他身上打出了一個透明的窟窿。血肉飛濺,凝聚不散的拳風遙遙轟出,在百米開外的一座樓房的水泥牆上印出了一個深有尺許的拳印。

  方文連受兩處重傷,他仰天噴出一口鮮血,有如折翼的鳥兒一般飛撲出了數十米,重重的栽倒在地。

  手持春秋大刀的壯漢大喝道:「我來取他頭顱!你等收拾現場,準備離開。玄風部的狗腿子馬上就要來了。」

  酒樓附近的高樓上,十幾名同樣身穿黑色中山裝的中年男子飛身落下,快步趕到酒樓前,將深深沒入了地下的奔雷梭一一起出。壯漢狂吼一聲,一圈氣浪自他身上翻滾而出,將方文那輛房車連同車內嚇得不斷尖叫的司機轟飛了十幾米遠,他一刀揮出,刀鋒直指方文的脖子。

  大刀落下,眼看方文就要被劈成兩段,一柄雪亮的手術刀突然出現在大刀前。瘦瘦小小的雪大先生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輕輕的一刀劈在了春秋大刀上。陰寒透骨的可怖真勁有如北極的暴風雪,一浪浪的衝進了壯漢的身體。春秋大刀寸寸碎裂,那大漢狂吼一聲,雙臂同時炸開,帶着冰渣的血肉碎塊炸飛老遠,他拖着兩條白生生的手骨狼狽退後,大口一張,帶着細小冰晶的淤血狂噴而出。

  「雪老魔頭!退!」那精悍的青年渾身一抖,瘋狂的吼叫起來。

  雪大先生長嘶一聲,『桀桀』笑道:「傷了老子的心肝寶貝,你們還想逃不成?」

  雙臂一抖,雪大先生身上寬大的白大褂有如鳥翼一樣張開,體內龐大的真勁鼓盪,他白大褂上數十柄手術刀、數百根銀針噴射而出,帶着一道道刺骨的寒光,射向了這些酒樓前陣腳大亂的敵人。絕對的實力差距決定了這些刺客的下場,每個人身上都多了十幾個透明的窟窿,渾身噴出了漆黑的毒血慘斃當場。雪大先生不滿的摸了摸鼻子,嘀咕道:「一大半的暗器打偏了,老子還真不是玩暗器的料。」

  百多米外的大街上,十幾個無辜的行人被雪大先生打飛的手術刀、銀針等暗器射中,暗器上的劇毒瞬間奪去了他們的生命。旁邊那些行人這時候才反應過來,一個個抱着腦袋大聲尖叫着,好似炸窩的老鼠一樣狼狽逃竄。

  雪大先生飛快的掏出了一瓶藥粉,草草的撒在了方文正在噴出大量鮮血的傷口上,心滿意足的好似挑選牲口的屠夫那樣拍了拍方文的屁股。「小寶貝哩,你遲早是老子手術台上的貨!嘖嘖,這幾個月虧了老子不顧面子的跟在你身後,果然,你落到了老子手裡!」

  雪大先生笑得無比的開心:「風大,這可不能怪我了。我這是救你學生的命哩!哦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一架雙旋翼直升機無聲無息的在離地百多米的高空滑過,雪大先生一手抓起了方文,在路邊建築上幾個借力,輕巧的縱入了直升機。直升機加大了馬力,筆直拔高,急速朝西邊飛去。在下方,十幾輛警車姍姍來遲,肚滿腸肥的警察們大呼小叫的從警車內沖了出來。

  南中國海靠近西太平洋的一處荒島。小島呈現出標準的圓錐火山地貌,周長不過五六公里的小島在這一片汪洋中是如此的平凡。稀稀落落的山毛櫸樹叢中,大群的海鳥正在起落,海風吹過,一片片的鳥羽被高高的揚上天空,然後又被風勢扣進海里。

  一架流線型的小型飛機幾乎貼着海面急速飛過,在距離小島還有不到千米時才急速爬高,一頭扎向了小島正中的火山。飛機腹下出現了三個方形的噴口,明亮的藍色光焰噴出,飛機幾乎是靜止在了火山頭上。火山口中的岩層緩緩滑開,露出了一條垂直向下的金屬通道,小飛機慢慢的下降,降入了通道內。火山口上岩層再次翻滾起來,一切又恢復了原樣。這一切都靜悄悄的,沒有驚動一隻鳥兒。

  飛機的機艙門被人用暴力踢開,沉重的艙門被踢飛數十米遠,差點砸中了正在附近執勤的幾名警衛。面色發黑的風大先生自飛機內飛射而出,厲聲喝道:「方文怎麼樣了?」

  雪大先生的聲音不知道從哪裡傳了出來,充滿了得意和囂張:「啊呀,在我手上,怎麼會死呢?雖然脊椎被劈開,神經全被折斷了。雖然心脈受了重創,心臟差點被開山拳轟成豆腐渣,可是在我雪大先生手上,想死都難啊!」

  風大先生的面色稍微變得好看了一點。但是雪大先生接下來的話立刻讓順着隧道疾走的風大先生陷入了抓狂狀態。「我也不收你風門的醫療費了。我在這娃娃身上,把你許諾給我的一千毫升血啊、一百毫升精液啊、十毫升骨髓都取了出來。哦,醫療費呢,還是要一點點的,我每樣都多取了一點點,只是一點點而已,你不反對吧?」

  用墨綠色的不知名金屬建造,上面雕刻了許多古怪的文字和圖案的隧道里,風大先生發狂了。他瞬間突破了音速,白色的氣浪將隧道內數百名往來的弟子、警衛震得飛撲出去,可怕的衝擊波將這些倒霉鬼同時打成了重傷。

  朝前狂奔了近千米,風大先生衝進了一間巨大的,很有科幻氣息的大廳內。

  大廳內布滿了各種稀奇古怪的儀器,儀器上的文字和前面隧道中的文字一模一樣,儀器的造型古怪,風格特殊,怎麼看也不是地球上所擁有的東西。大廳的長度超過了五百米,寬有兩百米左右,牆壁中鑲嵌了一個巨大的透明容器,淡綠色的溶液中浸泡着十二具高有兩米五十以上,粗壯強悍,面容冷酷的屍體。

  十二具屍體的面容大致上和普通人一般,只是他們的耳朵略微有點尖長,大腦部分顯得格外發達而已。

  衝進大廳的風大先生顧不得找雪大先生算帳,他先走到了那巨大的長寬都在百米開外的容器前,畢恭畢敬的朝那十二具屍體連續叩首三十六次,嘴裡默默的念誦了一陣。身穿白大褂,挺着肚皮站在一旁的雪大先生神氣活現的叫道:「風大,我就不信你敢在祖師爺他們面前揍老子!」

  風大先生叩首完畢,這才站起身來,惡狠狠的對雪大先生冷笑道:「你是算定了這一點,所以才放着在美國的醫療中心不用,刻意跑來總堂這裡用祖師爺留下的儀器救治方文,是不是?」

  雪大先生得意的笑了,他晃了晃大腦袋,得意洋洋的說道:「老子就是算定了這一點!唉,你也別說,除了祖師爺留下的這一套急救器材,我也沒辦法在這三天的時間內從方文身上取出十萬毫升血、一萬毫升精液和兩千毫升骨髓啊。」

  「什麼?」風大先生怒了,他猛的抓起了雪大先生,尖叫道:「你說你取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