熾焰之魂 - 第20章

雪凡(卡列顛)

  「這……這不是被塔拉姆欺負的那個女僕嗎?」克雷恩驚訝的望着對面那個圓臉的可愛少女,對於正處於精力旺盛雜念豐富的時期的他來說,即使再過上幾個月,和蠻牛一起看到的那副美景在他心裡也依然會清晰可辨,尤其是……脖子以下需要自主規制的部分。

  現在他還沒忘掉這張可愛的圓臉,甚至馬上連帶着想起了被卷高到胸前的女僕服,和被撕爛丟在一邊的看不出原來是什麼樣子的內衣,至於剩下那些裸露出來還粘着不少白色污漬的部分,他簡直是想忘也忘不掉。

  所以他一時有點沒辦法把腦內的影像和面前這個少女重疊起來。

  不僅是因為這個叫菲雅·盧比斯的女僕現在的衣服穿得很整齊,還因為她穿的並不是女僕裝,而是一身精幹利落的灰色皮甲,連里襯都選用了淡灰色的緊身衣,一旦在霧中潛行,至少事半功倍。

  她的腰上別着一排飛刀,右手則握着一把和瑪莎的兵器樣式相近的短劍,即使沒看到她帶着開鎖工具,克雷恩也已經清楚地了解到,這就是之前一直跟在他們身後的盜賊。

  「是啊,我直到現在,也依然是塔拉姆大人的專屬女僕喲。」菲雅笑嘻嘻的做了個鞠躬的動作,「而且,會一直做到他死為止呢。」

  塔倫從三人的身後向側面移動了幾步,站在了菲雅的身邊,微微低頭在她的耳根附近親吻了一下,「我的菲雅為了我,可是受了許多的委屈啊。」

  菲雅吃吃輕笑着說:「要不是您幫了我一把,我可就真的只能做女僕了呢,這點小小的委屈,根本不算什麼。」

  瑪莎從地上爬了起來,有些心疼的撫摸着胸甲上的裂痕,提高聲音問:「也就是說,這一串事件從頭到尾果然都是你的陰謀。」

  塔倫的眼睛眯了起來,很不愉快的說:「果然?你怎麼敢用果然這個詞?這一切都在我的計劃之中,你們大可以誠實一點,表現的更驚訝一些。」

  瑪莎撇了撇嘴,很不屑的說:「有什麼好驚訝的,從一開始,所有的疑點就都集中在你一個人身上。」

  克雷恩點了點頭,在心裡補充了一句,沒錯,因為那個叫塔拉姆的,根本就沒露過面嘛。

  塔倫把法杖往地上一戳,冷笑着說:「有什麼疑點?從頭到尾,我都設計的完美無瑕。我高價收購的委託書可是只差個簽名的真貨,就算是庫魯也看不出任何破綻,被襲擊的事也不可能留下任何證據,絕對可以洗脫我本人的嫌疑,菲雅是我青梅竹馬的玩伴,更是我將來要娶為妻子的女人,她把塔拉姆毒死藏在了酒窖的酒桶里,還偽裝出被他蹂躪的假象,全卡爾特家的人,都是我們的證人。」

  他得意洋洋的往前走了兩步,樓住了菲雅的肩膀,「之後極力主張來迷霧森林這麼危險的地方解除委託的是我,解除委託失敗帶着倖存者回去報告的也是我,所有倖存者都可以證明塔拉姆僱傭暗行者意圖謀害我父親的事實確鑿無疑。到時候我只要把塔拉姆的屍體和他畏罪自殺的遺書安排在合適的地方出現,再讓冒充暗行者的菲雅去幹掉我那礙事的父親,一切就全部結束了。」

  他意猶未盡的抿了抿嘴,伸出法杖指着瑪莎,有些生氣的說:「就是你們出現的太礙眼了!我本來只是打算叫一些自警團的團員,在迷霧森林裡比較安全的地方晃悠一圈,肯被我收買的就是倖存者,將來可以得到我這個鎮長的重用,看上去不太可靠的,就不用再回去了。結果你們這些冒險者竟然在這該死的時候出現了,我那膽小鬼老爸竟然還真的僱傭了你們,你們知道給我帶來了多大的困擾嗎?」

  說到這裡,他才長長地吁了口氣,「幸好,今天就都可以結束了。我總算找到了能把你們都幹掉的辦法。還真要感謝這位蘇米雅小姐,要不是她的警告,我還真不知道原來死掉的猴子還能幫忙引來更多的活猴子。我計劃最大的變數,終於可以徹底抹消了。」

  瑪莎晃了晃尾巴,用打量蠢材的目光憐憫的看着塔倫,開口說道:「這種亂七八糟沒頭沒尾的計劃,漏洞多的簡直可以丟進河裡撈魚。」

  她指了指身邊的克雷恩,「連這種長這麼大沒離開過迷霧森林周遭的自然精靈都能想到,塔拉姆根本什麼都不用做就能順順噹噹的繼承這裡的一切,那他為什麼要冒這麼大的風險去僱傭暗行者來殺掉自己的父親?好,就算你的大哥是個紈絝子弟愚蠢到不可救藥不知道被誰煽動了真的去聯繫了暗行者,那麼,一個這麼蠢的兄長,是如何想到嫁禍給這麼聰明的弟弟並能偷偷摸摸的將委託書藏進你的魔法保險箱裡呢?」

  她叉着腰,很無奈的搖了搖頭,「再說你偽裝的遇襲現場,不得不說你自己給自己來上一下子的狠勁兒我很欣賞,但你製造的逃脫場面太驚人了。從你的窗戶那裡一條直線的飛出去一直飛到看不見,你以為隨隨便便就能做到這種事嗎?如果真的有人能靠自身的能力飛行的那麼自如,他殺你恐怕不比捏死一隻螞蟻費勁多少,怎麼可能留下活口。所以看到你施展風系魔法之後我就在想,你應該只是準備了一身衣服,用風魔法盡全力送了出去而已。至於你傷到自己的武器,當時你已經受傷了,肯定沒人還有心思搜查你的房間。」

  塔倫的唇角抽動了幾下,不服氣的哼了一聲。

  「出發的時候,你的意圖也表現得太明顯了。」瑪莎瞥了那兩個臉色蒼白不住顫抖的自警團員一眼,「先不說那個沒能趕到的團長是不是你在搞鬼,按正常考慮,這麼個精明能幹的小少爺,為什麼會在明明有不少好傢夥的自警團中選了絕對可以排進倒數前十的四個廢物?我想來想去,也只能想到一個理由,那就是這位小少爺根本不是真心想去那麼危險的地方,找沒什麼能力的同行者,只不過是為了讓他的幫手容易對付而已。我猜最早回去報信的那位,應該已經埋在這森林的某處了吧。」

  菲雅捂着嘴笑了起來,點了點頭:「沒有埋起來啦,那樣太費事。那傢伙一直頂着一張色迷迷的臉,看着挺討厭的,我就把他打殘放到了一個狼窩附近,這會兒應該已經變成糞便了吧。」

  看她如此輕鬆的說出了殘忍的話,克雷恩的臉色有些發白,皺着眉張了張嘴,但什麼也沒說出口。

  瑪莎把視線從菲雅臉上移開,重新盯住塔倫,說:「之後,大概就是你一路計劃如何把我們這些礙事的傢伙殺人滅口了吧。否則我們真見到暗行者,對你恐怕是不小的麻煩。」

  塔倫鐵青着臉點了點頭,「沒錯,所以你們必須早點死在這森林裡。」

  「看來昨晚抓來一隻翼妖引來那麼多霧猿的就是那位盜賊小姐咯?」瑪莎的口氣有些慵懶,但了解她的人都知道,這反而是她最認真的時候。

  菲雅點了點頭,笑着說:「我只知道翼妖能引來比較遠一些的霧猿,還是你們的蘇米雅小姐更加博學一些,我都不知道,原來往你們的帳篷上偷偷抹上死猴子的油,讓那兩個自警團員隨身帶上幾塊死猴子肉,效果竟然這麼好。我剛才幫忙舉着一塊死猴子在附近兜了個大圈子,我猜,這會兒應該有至少四五十隻霧猿正在趕過來吧。我很好奇你們這次能幹掉多少。」

  瑪莎聳了聳肩,「是很麻煩沒錯,但只憑這些猴子,就想讓我們全軍覆沒嗎?」她稍微矮了矮身,流淌的鬥氣立刻讓她的身軀幾乎隱沒在霧氣中,「菲雅,不是只有你能在這種地方安全穿梭的。」

  「所以啊,貓小姐,我們還是希望能在你的身上也抹點屍油,或者,你肯讓我直接殺掉更好。」菲雅向着蘇米雅那邊努了努嘴,「否則,那位姐姐可能要遭受到一些不太好的待遇了喲。」

  一個自警團員壯着膽子喊道:「沒、沒錯!你……你們快點乖乖的互相綁起來,我……我們可是很喪心病狂的!」

  那發顫的聲音實在沒有多少說服力,蠻牛打了個呵欠,往前邁了兩步,活動了一下頸椎,舉起了手上的長柄斧,「好了吧瑪莎,咱們時間不多了,既然小少爺已經主動跳出來了,咱們是不是該快點動手,我可不想真被那群猴子打包圍。」

  塔倫的眼神閃過一絲驚慌,他舉起短法杖,高聲說:「你們不想要蘇米雅的命了嗎?我可是下一句命令,就能砍掉的她的腦袋哦!」

  瑪莎的貓瞳里已經沒有了一絲溫度,看向塔倫的眼神就像是盯住了獵物的雌豹,她舔了舔嘴唇,說:「就算是你們的自警團長把兵器架在蘇米雅的脖子上,她也用不到我們幫忙。」

  就在最後一個字從瑪莎唇間蹦出的剎那,蘇米雅微微一笑,雙手從小巧的聖像上鬆開,突然向兩側頂出。手肘準確的擊中兩個自警團員肋骨的同時,她的身體向後一仰,雙手抓住了兩人的手腕,順勢一個後翻,輕輕鬆鬆從兩人的手中擰掉了武器,接着她交叉出拳,以和她外表全然不符的兇狠力量重重砸在對手的眼窩。

  當她再次站直身體的時候,兩個自警團員已經痛苦的倒在了地上,蜷縮着呻吟起來。

  一直在留意着蘇米雅手中聖像,提防着她施展什麼魔法的塔倫完全沒想到會看到這種乾淨利落的格鬥術,他目瞪口呆的往菲雅的側後方挪了兩步,結結巴巴的問:「你、你到底……到底是什麼人?」

  瑪莎冷笑着說:「小少爺,我早就說過,蘇米雅見過的死人比你見過的活人都多。你就沒想想什麼樣的地方才會讓人有這種經歷嗎?」

  塔倫的眼珠慌亂的轉動着,不過馬上,他就想到了答案,「是……戰場?」

  蘇米雅雙手捧住聖像,左腳準確的向後蹬在掙扎着想要爬起的自警團員臉上,有些憐憫的看着塔倫說:「塔倫少爺,你和死亡的距離太遠了,以至於你根本不了解那是怎樣殘酷的一件事。」

  塔倫終於顫抖了起來,他向更靠近密林的地方挪了兩步,害怕的說:「菲雅,咱們……咱們逃走吧!霧猿就要圍上來了,他們逃不掉的!咱們逃回去,我肯定還是能拿到繼承權!」

  菲雅沒有移動,而是將手上的飛刀收進腰帶,換成了另一把短劍,似乎是一副要拼命一搏的架勢。

  「你們還想走?」瑪莎的眼中突然開始放射出異樣的光芒,喉嚨里也傳出了一陣低沉的野獸一樣的嘶吼。

  蠻牛連忙喊道:「嘿!冷靜點!一會兒還要和猴子群干架呢!」

  菲雅歪着頭看了一眼周圍的敵人,兩把短劍在手裡靈巧的轉着圈子,「看來塔倫的計劃最後還是失敗了啊。」

  克雷恩憤怒的說:「搞這種陰謀詭計的人,最後本來就是一定會失敗的!」

  菲雅向後慢慢退了兩步,站到了塔倫的身邊,「不不不,你們搞錯的事其實還不少。」

  「哦?」瑪莎挑了挑眉,雙眼緊緊地鎖定着菲雅的雙手。

  「第一,真正搞陰謀詭計的人,沒那麼容易失敗。也不會把自己搞得這麼灰頭土臉。」菲雅豎起一根手指,笑眯眯的說,「第二,塔拉姆少爺並不是什麼都不用做就能順利繼承一切,老爺的確很寵愛塔倫,那麼反覆申請下去,上頭的貴族也總有厭煩的時候對不對?第三……塔倫和死亡的距離,其實一點都不遠哦。」

  本來以為菲雅還留着什麼厲害的手段沒用,塔倫聽的時候臉上還帶着笑意,可聽到最後,他終於察覺到菲雅語氣中的異樣,有些驚訝的扭過頭看着她。

  他應該是想問菲雅她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但他剛一張開嘴,一把鋒利的短劍,就貼着他的舌頭刺了進來。

  舌根頓時傳來了鮮血濃稠腥澀的味道,塔倫瞪大眼睛,抽搐着想要舉起手中儲存了一個魔法的短法杖,但生命力以比他想象中快得多的多的速度迅疾的流逝,他徒勞的掙扎了兩下,喉嚨深處發出好像咳嗽一樣的細小聲響,一些血沫飛濺出來,落在菲雅白皙的臉上。

  劍鋒抽離,塔倫的身體失去了最後的支撐,軟軟的倒在了地上。

  死亡天使迪拉瑟爾的灰色羽翼,就這樣捲走了他驚愕的靈魂……

  沒人想到會發生這樣的變故,連瑪莎都瞪圓了眼睛,眾人的目光,齊刷刷聚集在菲雅身上。

  菲雅扯了一片草葉,把短劍上的血擦乾,笑着說:「怎麼了,你們好像都很吃驚的樣子。難道……你們認為這種陰謀陷害自己親哥哥的人不該殺嗎?他可是想要殺掉你們所有人哦。」

  克雷恩握緊了手上的弓,疑惑的問:「可、可為什麼……你要殺他?」

  菲雅伸出腳把塔倫的屍體蹬的翻滾了幾圈,用很無所謂的口氣說:「誰說是我殺的,殺他的人明明是暗行者。因為取消委託的談判失敗,暗行者生氣的殺死了毀約的塔倫。」

  克雷恩憤怒地叫道:「我們可都是證人!明明是你殺的!」

  瑪莎拍了拍克雷恩的肩膀,讓他稍微冷靜一下,「菲雅小姐,看來真正主使你的,似乎另有他人呢。」

  菲雅咯咯嬌笑起來,笑了好一會兒,才又過去在塔倫的屍體上踢了一腳,說:「我又不是傻瓜,塔倫的那點心思難道我會看不出來?他口口聲聲說將來會娶我,結果把我派去塔拉姆少爺那裡當女僕的時候連一點猶豫都沒有,我那時候可連男人是怎麼回事都還不懂呢,還是辛辛苦苦學了一身盜賊本領準備回來幫他的小傻瓜。」

  「給塔拉姆少爺當女僕,又長得還不錯的女人,會有什麼下場不是很顯然的嗎?」菲雅低下頭,有些嫌惡的看着塔倫,說,「不過也幸虧了這樣的經歷,讓我總算是知道了誰才是更有價值的主人。」

  她把手上的短劍插回腰間的皮鞘,微笑着說:「一個滿口謊言為了財產和權力連青梅竹馬的戀人都能送到別人床上的混蛋,不可能讓我覺得安全的吧。相比塔倫,還是塔拉姆那樣好色又貪生怕死的傢伙更容易控制一些不是嗎?」

  「所以塔拉姆其實沒有死。」瑪莎露出了了解的神情,頗有些遺憾的看一眼塔倫的屍體,「這次迷霧森林之行,反倒成了幹掉塔倫消除所有威脅的大好機會,對吧。」

  菲雅點了點頭,向後退到了霧氣的邊緣,「我怎麼會捨得殺掉那麼一個懂得情趣又溫柔體貼的大少爺呢,即使是在他身邊當個情人,我能得到的也遠超過塔倫那個絕不會兌現的承諾,不是嗎?」

  「你就不怕我們回去揭破你們的陰謀嗎!」克雷恩氣憤地叫道,「這麼多人在場,那群霧猿總不能把我們都幹掉吧!」

  菲雅聳了聳肩,「我引來霧猿只是為了讓塔倫喪失警惕而已,他其實已經是個不賴的法師,而且他不暴露出來的話,有你們幫忙我也不太容易下手殺掉他。至於你們之後能不能逃出去,我並不在乎。卡爾特家已經只剩下一個兒子,我回去之後,這個兒子就將繼承一切,等你擺脫了那些猴子,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她抬起手,笑着揮了揮,「祝你們好運。再見。」話音未落,她已經貓腰退進了瀰漫的濃霧之中,轉瞬間就已分辨不出身影的所在。

  「混蛋!別走!」克雷恩舉起弓就想射過去,但琳迪從旁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

  「省省吧,馬上還有一場真正麻煩的戰鬥呢。」瑪莎也恢復了冷靜,豎起耳朵聽了聽,咬牙說,「咱們必須選一個方向突圍才行,是繼續向中央前進幫瑪姬尋找遺蹟,還是往來路退走?」

  克雷恩不甘心的握緊了拳頭,「退回去吧,咱們趕回鎮上,說不定還來得及去救鎮長!」

  芙伊連忙走過去,從後面撫摸着克雷恩的脊背,柔聲說:「克雷恩,冷靜點,讓他們拿主意,現在不是衝動的時候。」

  琳迪有些不悅的抿了抿嘴唇,開口建議:「我不贊成折回去。我跟着來本來就是因為順路,而且我也對那個遺蹟有點興趣,他們那種級別的小貴族家裡的恩怨糾葛,我根本懶得理會。他們家不是有個暗裔的管家嗎,真有什麼事,也用不到咱們操心。」

  蠻牛點了點頭,「咱們繼續往中央區域突進吧。既然要突圍,亂七八糟的行李是不能拿了,蘇米雅,芙伊,你們趕緊挑選出必備品收拾一下,被染過味道的趕緊丟掉,呃……能扔就扔不要太重。」

  克雷恩低下頭,深呼吸了幾次,再抬起來後,視線正對上了瑪莎的眸子,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往中央區域突圍的話,很可能會惹來更多的霧猿。說不定還會有其他什麼未知的魔獸存在。而且,那兩個自警團員該怎麼辦?讓他們一直跟着嗎?」

  瑪莎的唇角勾起了一些,側目瞥了一眼那兩個好不容易才掙扎着爬起來的自警團員,嘆了口氣說:「他們先能活下來再說吧。喂,你們兩個,一會兒最好牢牢跟住了,拿好你們的武器,我們一會兒可騰不出手來幫忙。」

  沒有被拋下不管已經足以讓那兩個自警團員心存感激,他們一邊點頭一邊跌跌撞撞的跑了過來,結結巴巴的向蘇米雅連聲道歉,跟着主動幫忙一人一包背起了收拾出來的簡單必需品。

  看來他們還是指望冒險者們能看在行李的份上多少幫他們一把。

  「好,不能再耽擱了!沿着河流出發!芙伊,你看好瑪姬,一定要保持在我們中心,走!」

  隨着瑪莎的命令,所有成員都撒開了腿奔跑起來,就連平日移動起來像是漂浮的瑪姬,也難得的展現了高速行進的本事,斗篷下的纖細雙腿預想之外的有力,就連常年在森林裡生活的芙伊都有些跟不上她。

  收拾的時候芙伊非常節儉的把塔倫屍體旁的短法杖也撿了回來,上面的魔晶石依然在閃動着淡綠色的光芒,她一邊氣喘吁吁的保持着速度,一邊向瑪莎詢問着風元素的操作要領。

  畢竟,只是把預存的魔法從媒介中激活發射的話,並不需要使用者自身掌握這門法術,需要的僅是同類元素的助推而已。

  這把短法杖看來價值不菲,起碼裡面的魔法儲存了這麼長時間,光芒竟然還沒有絲毫黯淡,如果是法師拿在手裡稍微維護着,估計至少能把裡面的魔法保留一天。

  對付霧猿這種高抗性魔獸,這把法杖的實用價值其實並不太高。瑪莎一邊講解着風元素的基本要領,一邊猜測芙伊撿回來它應該更多是因為這東西能值個好價錢。

  全員高速移動的情況下,霧猿的嘶吼聲轉眼就近在咫尺,沖在最前的蠻牛最先停下腳步,指揮各人進入預定位置,跟着拿出從自警團員那邊轉接來的霧猿屍塊,毫不猶豫的丟在身前的草叢裡。

  「吼噢噢噢噢噢噢噢!」伴隨着一聲憤怒的咆哮,第一隻霧猿猛撲出來,比野獸多少要聰明一些的魔獸即便不是群居,也會對同類的屍體有極強的反應,清除侵入者的本能也會在此時被激發到極限。

  「來吧死猴子!蠻牛大爺來陪你好好玩玩!」蠻牛掄起長柄斧,迎頭砍了過去。

  克雷恩從旁拉弓,在樹木的掩護下準備從側翼射擊。但他剛剛拉開弓弦,身後就傳來巨大的嘶吼,兩隻霧猿同時從樹上跳了下來,克雷恩連忙向前縱身躍出,結果還是被一隻的爪子重重砸在背部,連落地的翻滾都險些沒能完成,疼得他眼冒金星。

  數量上的優勢讓這次來襲的霧猿根本沒有進行尋找破綻的周旋,最先衝出的那隻才被蠻牛用斧子撂倒,前方的樹上就飛快的衝下來另外九隻,瘋狂的撲向還沒把斧子從屍體的骨頭中拔出來的蠻牛。

  「放棄陣型!互相照應着反擊!」瑪莎立刻改變了策略,雙手一揚將剛才撿來的飛刀丟出去阻攔了一下追擊克雷恩的兩隻,自己也匆忙從暗處跳出,短劍直接刺向離她最近的霧猿的耳孔。

  琳迪的穿刺箭遠非克雷恩能比,幾乎是第一時間,呼嘯而過的箭矢就拖曳着血紅色的尾巴貫穿了一隻霧猿的頭顱,釘入到另一隻的肋下。

  但霧猿的數量竟比他們預計的要多,琳迪只來得及射出第二箭,她缺乏保護的側面就也衝出了三隻霧猿,她盡全力跳開躲避了兩隻的衝撞,卻被第三隻結結實實的迎面撞了個正着,悶哼一聲向後飛了出去。

  除去已死的和躲在樹上只用剛毛飛射襲擊的,狹小的林間地竟然轉眼就聚集了十三四隻狂暴的霧猿。

  蠻牛好不容易拔回的長柄斧馬上就被兩隻霧猿同時抓住,另外三隻霧猿隔着盔甲的沉重攻擊讓他不得不放棄鬆手,轉而摸出匕首反擊。

  琳迪艱難的爬起來躲避着又射了三箭,旋即被一隻從天而降的霧猿重重地壓倒在地,當下迎面挨了一拳,要不是符文頭帶閃耀着藍光幫忙吸收了大半衝擊,只怕立刻就會被打暈過去。

  瑪莎的處境勉強算是最好,對豹貓屬的本能恐懼讓霧猿並沒主動對她發起襲擊,直到她手起劍落解決了兩隻,才有被激怒的另外兩隻瘋狂的撲了過來,但她靈活的躲開之後,仍然有餘裕反擊。

  芙伊和瑪姬背靠背站在一處,蘇米雅和兩個自警團員勉強組成了三角陣勢保護着她們,不過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只有一隻霧猿沖了過來,卻完全沒有發動攻擊,而是在不到兩步外的地方猛然停下,直愣愣的盯着瑪姬看了一會兒,便扭頭沖向了別人。

  蘇米雅猶豫着看了看身後的瑪姬,終於還是咬了咬牙,捏着手上已經吟唱完畢的光盾支援過去。

  不一會兒,蠻牛的匕首也被打落,靠鬥氣勉強衝撞開一隻霧猿後,龐大的身軀被霧猿徹底壓制在樹幹上,連綿不斷的擊打讓他的唇角都溢出了血絲。

  琳迪屈膝頂在霧猿的要害上,費盡力氣掙脫出來,靠匕首擊殺了一隻後,又被另一隻霧猿從背後摟緊,雙臂也被牢牢鎖住,完全無法躲避的情況下,小腹吃到了霧猿沉重的一擊,疼得她立刻蜷曲起來,險些連匕首都抓握不住。

  兩名同伴都陷入困境的情況下,瑪莎的處境也立刻產生了變化,樹頂的支援開始把火力集中,不斷射下的白色剛毛限制了瑪莎的移動區域,又一次跳躍之後,她被逼迫進三隻霧猿的夾擊之中,不得不正面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