熾焰之魂 - 第3章
雪凡(卡列顛)
兩年前就本該渡過成年禮的芙伊現在已像是顆完全熟透的鮮嫩漿果,手工縫製的皮裙下延伸出的雙腿帶着淡淡的麥芽一樣的色澤,筆直而勻稱的曲線讓她在城鎮裡賣東西時經常能得到一些小優惠,胸部是恰到好處的大小,既不會於樹上移動的時候在胸前晃來晃去,也有着能吸引絕大多數男性目光的飽滿形狀。
「喂,你又在想色色的事情了呢。」芙伊皺着眉撒手退開兩步,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克雷恩用手掩飾着站了起來,不好意思的撓了撓暗紅色的亂發,「對不起,我又在胡思亂想了。」
芙伊有着長而柔順的褐發,平時總是束起來垂在一邊肩膀前,長久以來的森林生活也沒讓她的頭髮有多少可悲的變化,不像克雷恩,紅色的短髮不僅亂糟糟到會讓眼神不好的鳥類飛來下蛋,還像一輩子沒有洗過一樣透着深沉的暗色,遇到愛乾淨的人,恐怕會被按進水池裡強行搓洗一通。
芙伊像平時那樣抬手在克雷恩的亂發里胡亂揉了一會兒,溫柔的笑着說:「怎麼,你因為什麼事情而心情不好了嗎?還是……現在就已經開始緊張了呢?」
比起前一個問題,後一個問題的語氣明顯的帶上了一些善意的嘲弄。
因為她知道克雷恩在為什麼而緊張。
克雷恩摟住她的腰,把頭低下來搭在她瘦削的肩頭,輕輕嘆了口氣,「說真的,我等這一天等了也有很久了,可真的來了的時候,我卻緊張的連喉嚨口都在發酸。」
他考慮了一下,補充說:「就像……就像我一直很期待能有一個非常大方的勇者出現在我面前,讓我給他帶路幫忙什麼的,可真要有這麼一個傢伙突然出現,我可能會僵硬的說不出話來,更別提要小費了。」
雖然他描述的亂七八糟,芙伊還是明白他的心情,因為今晚就是他的成年禮,兩年前差不多類似的時候,芙伊自己的心裡也是七零八落的散落了一大堆東西,害得她弄壞了鍋子,還差點燒掉整棵樹。而那時她還不需要考慮成年禮後需要做的事情,因為克雷恩還沒到時間,她又不打算和別人一起,所以她的緊張感比起克雷恩要少得多。
成年禮對於所有精靈——嗯……所有還尊重傳統的精靈來說,是非常重要的一個儀式。在還沒有和人類彼此交融影響的上古時代,到了一年一度的藍月之夜,成長滿二十五年的精靈們就會尋找讓自己最為舒適的空曠場地,在夢天使蘭伊爾的庇佑下獲得屬於成年的賜福,而傳說互相依戀的男女在成年禮的當晚完成生命中第一次情愛交融的話,就會得到幸福。
克雷恩在很多書中看到過類似的說法,比如什麼「一起考進首都魔法學院高等部就能得到幸福」、「一起從只長三片葉子的草上找到四片葉子就能得到幸福」等等,相比來說,精靈們得到幸福的渠道顯然簡單得多,有蘭伊爾大人的保證,看來也可靠的多。
問題是,在克雷恩的心中,總有一片揮之不去的陰霾,在反覆提醒着他,如果沒有他,芙伊可以生活得更好,更輕鬆,像那些熟練的穿梭在集市上的精靈女性,過着不需要為下一頓飯擔憂的日子。
今晚就是成年禮,選擇了他的芙伊,真的能和他一起得到幸福嗎?
他的苦惱在芙伊面前從來沒有過多少隱瞞,撫摸着她的後背,他小聲說道:「芙伊,跟我一起的話……咱們真的能得到蘭伊爾大人的庇佑嗎?」
「傻瓜。」芙伊在他的耳朵尖上輕輕咬了一口,「你喜歡我嗎?」
「當然。」克雷恩不需要思考就可以回答,喜歡芙伊已經成了他流淌在血管里的本能,如果不是芙伊很少用愛這個詞,他也一定會經常說出人類女性最愛聽的那個短句。
芙伊紅着臉在他耳邊小聲說:「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那咱們在一起,不就已經很幸福了麼,蘭伊爾大人要庇佑那麼多精靈,很忙的,屬於咱們的幸福咱們自己來努力不就好了。」她頓了一頓,繼續說,「而且現在鎮子裡的精靈們早就不把成年禮當回事了呢,他們生活的怎麼說也比咱們要好吧?」
那些可以住着從地面建起的石頭房子,吃着人類商人販賣的新鮮蔬菜水果的精靈們,一直都是芙伊羨慕的對象,她最熱愛的廚藝在這樹上的木房子裡根本無法得到進一步的提高。
克雷恩長長地出了口氣,點了點頭,勾着芙伊的腰拉開了臉的距離,看着她水藍色的眼眸,很誠摯的說:「一直以來有你在身邊真是太好了……」
芙伊薇笑着吻了他一下,「傻瓜,不要說這種要分開前告別時才說的話呢。」
呃……這麼說,這句話還真是好象經常在書中離別的時候才出現,克雷恩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髮,小聲說:「我以後會少看些書的。」
芙伊推開他,彎腰撿起了地上的弓模,笑着嘆了口氣,說:「你今天早上還說過不會再動房子裡的木頭了呢。克雷恩,你在弓和書這兩件事上已經沒有信用了吶。」
嘴裡這麼說着,她撿起了小刀拿在手裡,往樹屋那邊走去,「這把弓我替你做吧,你來做的話,好好的木料又要浪費了。」
「那、那我做什麼?」克雷恩追了兩步,目光不自覺地移動到芙伊以優美的弧度微微搖晃着的臀部上,那手工縫製的皮裙緊繃繃的裹在上面,給他一種要撐破的錯覺。說起來,這件裙子也是芙伊從很久前就一直穿着的了,最早穿上的時候,似乎還能長到膝蓋附近的樣子。
想到城鎮裡穿着漂亮絲綢裙子而顯得更加美麗動人的少女們,克雷恩的心裡不由得一陣陣酸痛。
芙伊很快速的轉過身,故意做出生氣的樣子,對着他喊:「喂,你今天的練習還沒做吧?你竟然還敢問要做什麼?你要做一個偉大的弓手,光靠腦子想是絕對不成的吶!」
「可、可我的弓壞了,新的還沒做好啊。」克雷恩習慣性的抓了抓紅髮,小聲回答。
「喂喂,你平常練習的時候都只是拉弓射箭的嗎?」芙伊雙手叉腰,很不客氣的揭穿他偷懶的打算。
克雷恩耳尖抖了兩下,連忙點頭彎腰:「是,我這就去做!」
唉……本來還打算為了晚上的成年禮保存多些體力的。畢竟是這輩子只有一次的成年禮啊。
克雷恩不自覺地把腦子裡抱怨的話嘟囔了出來,於是就聽到芙伊又好氣又好笑的在他身後說:「你要是不好好練習,萬一碰上什麼狀況,咱們二十五年後就又可以過成年禮了。」
現在死了在命運天使那兒插個隊立刻輪迴,二十五年後剛好又一次成年,而且,這次進度可以找齊了。
克雷恩心裡一緊,接着果斷的邁開大步,往平常練習的那塊空地去了。芙伊沒有鍛煉過任何戰鬥能力,連大多數生命天生具有的那些基礎魔力也完全沒有學習過怎麼利用,是個純粹的需要他人保護的柔弱女性,這種被依賴的感覺恰好彌補了他在生活上對芙伊的依靠而產生的自卑。
這就是克雷恩想要成為偉大弓手的最強烈的動力源泉。那種想要保護芙伊的欲望,足以讓他的每一條肌肉都充滿活力。
練習的地方離他們的樹屋非常遠,以人類不遺餘力推行到大陸各個角落的標尺來計算,大約有二里半的直線距離,而實際上因為森林中不遵循一定的路線就一定會迷路,要走的路途往往要更長。
不過克雷恩有大老遠跑過去做練習的理由。
那塊地方有一處用泥坑來冠名也不會太委屈它的小水潭,附近差不多四五十米方圓的空地只長了一些雜草和野菜,最早發現那裡就是因為芙伊要拔野菜和藥草去鎮子裡換錢。而在迷霧森林裡,即使是邊緣地帶,這樣的空地也不會太多,所以一旦有冒險者的隊伍從東側進入,在提前了解過邊緣地帶路徑的情況下,第一個晚上必然會在這裡宿營。
18個月的三百六十天裡,總會有那麼幾次運氣不錯的時候,克雷恩來練習的同時能發現一些冒險者遺留下的東西,雖然大多數都是不值一提的垃圾,但即使他只是拿回去一個廢棄的臨時帳篷,也足以讓芙伊小小的開心半天。
像往常一樣,接近練習場的時候,克雷恩小心的放輕了腳步,把身形謹慎的隱藏在了茂密的灌木中。畢竟並不是所有的冒險者都會對自然精靈抱持友善或者中立的態度,一旦惹來有敵意的傢伙,以克雷恩的能力逃跑的成功率恐怕還不如真正的野豬。
他探了探頭,已經是接近傍晚的時間,如果有人紮營,現在應該已經到了,透過葉子的縫隙,他看向空地靠近水潭處最平整的草地,那裡因為常有冒險者使用,已經有了一個專門用來點火的土坑,和大概能容納四五人帳篷的齊整平地。
沒有火堆,沒有釘下的木樁,空氣中也保持着清新的味道,克雷恩略感失望的嘆了口氣,從林中鑽了出來。
沒有帶着弓過來,他所謂的練習也不過是最基礎的大強度體能鍛煉而已。為了今夜的成年禮,他並沒打算像往常一樣累到連跑步回家的力氣也沒有,只是站在平常使用的那顆巨大古樹旁邊,架起了一條腿做着簡單的筋肉拉伸。
在克雷恩把頭儘量往腳的方向靠的時候,他的目光突然發現了新的東西——一個記號。
「這是什麼?」克雷恩自言自語着微微彎下腰,看着差不多在他胸口位置留下的圖案。那是用尖銳的硬物劃破樹皮留下的,從樹汁凝結的程度來估計,刻下記號的傢伙離開絕對不會太久,最多也就是半個小時前的事情——用小沙漏計時也才需要反轉一次。
奇怪,這地方如果有人經過,竟然會選擇離開而不是就地駐紮,克雷恩撓了撓頭,蹲下來看着樹根附近的泥土。畢竟也是跟隨過冒險隊伍的精靈,克雷恩很快就從新鮮的腳印判斷出刻下記號的絕不是普通人。尋常的居民不會穿這種有着堅硬尖頭的皮靴,更不會隨便往這種鬼地方跑。
鞋印分為前後兩個部分,這是只有追求身高或是挺拔身姿的女性才會穿的高跟靴,後跟的面積並不小,看來並沒有過多的放棄快速移動時需要的穩固重心。
也就是說,沒猜錯的話,經過了這塊空地的,是一個身材嬌小的女性。從靴子的樣式判斷,是精靈、獸靈或者人類的可能性非常大,東側的鎮子有可能出現的其他種族裡,巨人從不穿靴子,矮人和侏儒見到任何與身高有關的物件只會拿起來丟進垃圾堆,而本來就十分稀少的暗裔,那個鎮子裡只見過一個,男性。
圖案的具體內容是暗號,克雷恩看不太懂,但那個箭頭他還是明白的。順着箭頭的方向走進林中,不久就見到了下一個記號。
這個記號只是簡單的劃痕,畫到一半,就用泥土抹上。因為這種被稱為霧燈木的植物汁液有輕微的毒性,會讓人產生奇妙的幻覺,那個冒險者明顯刻了半刀後注意到了這個事實,只好用泥土封上。不過從這半道痕跡來看,她應該折向了偏西更深入迷霧森林的方向。
不過她選擇的並不是平常大家都在用的可以直達迷霧森林未探索區域的路線,難道找到了什麼捷徑嗎?
不算野獸,只算魔獸這種危險級別較高的生物,迷霧森林中就有不下十種,隨便探索陌生的區域和找死沒有什麼分別,克雷恩有些擔心起來,順着這個方向追了下去。
已經不算是邊緣地帶,四周的樹木也出現了很多不太熟悉的品種,那人很小心的沒有再劃破樹皮,下一個記號是用石頭壓住的東西。
克雷恩掀開石頭,眼睛頓時開始發光。
銅幣!五個銅幣!擺成很簡單的箭頭形狀的銅幣穩穩地躺在泥土上,銅黃色的光芒讓克雷恩的嘴角直接翹起了月牙的弧度。
肯用銅幣做記號的傢伙,一定是個大方又多金的勇者!阿不,也許還不止一個,這種鬼地方沒誰會孤身一人跑來的。
克雷恩立刻順着箭頭的方向追了下去,還不忘記把五個銅幣收進腰上掛的布袋裡。
我可是個很優秀的嚮導,迷霧森林中心地帶以外的地方我都可以帶你們毫不費力的找到,而且我收費很公道,只要……只要……該死,該開口要多少錢才好呢?他一邊構思着追上那些人的開場白,一邊撥開討厭的飛蟲,快速奔跑着。
靠良好的動態視力,克雷恩很快就找到了下一塊石頭,石頭下面仍然壓着五個銅幣,這次箭頭的方向僅有細微的角度變化。
被十個銅板兒徹底燃起了鬥志的精靈少年完全忘記了自己身上連根削尖的木棍都沒有,奮勇的向着接下來的五個銅幣前進。
15、20、25……哦天哪,偉大的蘭伊爾保佑,這樣下去撿夠一個銀幣也不是奢望啊。克雷恩興奮的跑去翻開石頭,很利落的把五個銅幣收進布袋裡。
起身正要離開的時候,他突然注意到,箭頭一次次轉向後,方向和之前的直線距離似乎扭曲了將近一個直角。繞這麼大一個圈子是為什麼?
他拍了拍沉甸甸的布袋,考慮要不要向下一個地方進發。
「吼噢噢——!」沉悶的吼聲突然從瀰漫着薄霧的森林中傳來。
克雷恩的長耳朵一個激靈,差點像兔子一樣豎起到頭兩側。
能讓芙伊高興的錢誘惑力的確很大,但那吼聲的主人帶來的威懾力卻更加巨大。
霧猿,迷霧森林的特有魔獸,生活在森林邊緣的克雷恩還沒有一次近距離觀察過這種可怕的怪物,如果那次看的叫做《聖域魔獸錄》的舊本子沒有騙人的話,這怪物擁有強壯的四肢暴躁的脾氣和並不太蠢的大腦,是另一種魔獸翼妖的優良共生對象。雖然在魔獸中霧猿擁有幾乎可以墊底的基礎魔力,但它和濃霧融為一體的皮毛卻有着足以令新人法師沮喪到扯頭髮摔法杖撕法袍的強大抗性。
「吼噢噢——!」那怪物又在吼了,該死的是在發情麼?現在是藍五月,似乎正是這怪物亢奮到頂點的時節,克雷恩緊張的咽了口口水,心想被一隻發情期的霧猿發現絕對不是好事,那種怪物一旦到了求偶的時節雄性會進入無差別攻擊狀態,他可不想成為被霧猿蹂躪而死的犧牲者,那樣的死法太丟臉了。
他糾結的看了一眼箭頭的方向,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決定保證現有的收入快快樂樂的折返回去繼續鍛煉。
唉……有錢的勇者,咱們真是沒緣分啊。
第二章
藍月普照!久等的成年禮
夜色攀爬過西方的飛龍之脊,一點點把太陽最後一絲光線吞噬,閃動的星辰圍簇着雙月帶來了屬於夜晚的光明。藍月格魯之心和紅月達曼之瞳各自懸掛在屬於自己的半邊夜空,靜靜的散發着幽幽的暈光。
上半年的藍一月到藍九月中,紅月一直是弱勢的月牙狀態,藍月才是蒼穹的主導,這樣的日子會一直持續到藍九月的最後一天——紫月之夜的仲年祭後,雙月交替,宣告着紅一月的開始。
精靈的信仰是強烈的傾向於藍月,所以藍五月的第十天夜晚,也就是格魯之心最亮最圓的時候,被定為了25歲精靈完成成年禮的重要時刻。
只不過和其他流逝的傳統一樣,現在還在遵守的精靈已經不多,除了夢天使蘭伊爾的庇佑,太多的東西已經被新鮮的生活方式沖淡。
克雷恩和芙伊對精靈的傳統其實並沒有太深刻的概念,大部分知識僅僅來自芙伊的父親在他們很小時候講不出故事而拿來填塞睡覺前時間的絮叨。但關於成年禮的部分,他們卻記得詳細而清楚。
樹冠的頂部用寬厚結實的木板臨時拼成了一個平台,這是他們倆能找到的最接近天空的位置,抬起手臂伸向蒼穹,曲起的手指仿佛能一把握住幽藍色的滿月。
沐浴在這樣的月色下,鍛煉了許久的疲憊瞬間就能消去大半。而剩下的小半,完全可以靠額外收穫的那些銅板彌補。
克雷恩並沒把事情說得那麼詳細,免得惹來好心的芙伊對那個冒失隊伍不必要的擔憂,他只是說那些銅幣是不知道哪裡的冒險者不小心掉下的,芙伊果然如他預料得一樣十分開心,羞澀的賞了個吻給他。
嘖,價值十分之一個銀幣的吻,味道還蠻不錯的。
為了晚上的重要儀式,芙伊難得大方的從壁櫥里拿出了釀造的果酒,和克雷恩一起喝了小半桶。直到現在,她的臉還是紅撲撲的,眼睛也像是蒙了一層霧氣一樣,帶着一種嫵媚的迷離感。
成年禮的賜福需要庇佑之光照耀身軀儘可能多的地方,因此上到平台上後,他們就解除了身上所有的遮蔽,以最原始的方式呈現在自己的信仰之前。所以克雷恩也搞不太清,芙伊臉上迷人的紅暈究竟是因為喝多了酒,還是害羞到了極點。
他猜應該是前者,畢竟單純從表情上看,兩個精靈里更緊張的那個顯然是他。微涼的夜風捲動稀薄的霧氣,那往常能充斥在鼻孔附近的潮濕味道今晚卻完全無法掩蓋身邊少女清新的體香,他必須非常克制的把目光放在一些無關緊要的地方,才能讓身體不至於在最重要的祈禱時出現丟人的變化。
「芙伊,為什麼只有成年禮的事情……我記得這麼清楚?」緊張的克雷恩再次進入了胡思亂想的狀態,頭一次在如此明亮的場所看到這樣的芙伊,讓他險些忘了自己今晚上來的目的。
其實芙伊也很害羞,在這麼亮的地方看到克雷恩成長後的身體對她來說也還是第一次,好奇心和羞澀感在怦怦直跳的心房裡激烈的廝打,好奇心占上風時她就會偷偷瞄一眼,羞澀感反撲後她就會扭開頭看着深邃無垠的夜空。
不太適應這種緊張帶來的疏離感,芙伊平順着有些急促的呼吸,回答說:「我也不知道你為什麼會記得那麼清楚,我想……一定是因為克雷恩你從小就是個大色鬼呢。」
克雷恩對這玩笑卻認真的思考起來,枕着雙臂,他有些疑惑的說:「從小我就覺得成年禮對我很重要。長大後,我認為自己覺得它重要是因為可以和芙伊一起得到幸福,你這麼一說……難道我從那時就在想着成年禮後和芙伊你做那種事情了嗎?」
這疑惑並不是第一次出現在克雷恩的心裡,他甚至隱約記得,早在養父給他詳細講述成年裡的種種之前,他就一直在想着某個非常重要的儀式,仿佛他的生命只有在那之後才能稱的上完整。
他已經想不起最早的感覺是什麼,後來的記憶里的成年禮,就已全是芙伊的模樣。
似乎……忘掉了什麼很重要的事情嗎?他有些不安的扭了扭頭,耳朵尖抖了兩下。
芙伊撲哧笑了出來,把長發撥到另一邊,抬起頭將下巴枕在克雷恩的胸前,用手指在他緊繃結實的小腹上撓了兩下,「你那時候下面那個……那個東西還沒有我的拇指大,哪裡會想那種事兒啊,傻瓜,我開玩笑的。」
這樣親昵的姿勢讓他們多少放鬆了一些,克雷恩抬起有些僵硬的手臂,輕輕撫摸着芙伊的後背,芙伊眯着眼睛,輕聲細語的講述着他們小時候一些有趣的事情。
藍月之光隨着時間的流動而變得愈發柔和,被包裹在其中的他們終於徹底放鬆下來,緊密的互相依偎,微翹着唇角,等待着格魯之心到達天穹頂端的時刻到來。
當薄霧流淌的林地徹底安靜下來後,深邃的夜幕正中,明亮的藍月與僅有一線幾乎看不到光亮的紅月月牙移動到了極為接近的位置,藍月光芒的強度上升到了極限,從樹冠的位置向周圍看去,那些停止晃動的葉子都在反射着清亮的光芒。
這一刻,霧燈木散發的淡淡熒光被對比的近乎消失。
藍月之夜的頂點,就此開始。
「你先來吧……」芙伊畢竟已經延後了兩年,克雷恩拍了拍她的肩,指着平台中央月光最盛的那一塊地方,小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