熾焰之魂 - 第4章

雪凡(卡列顛)

  芙伊點了點頭,一向平和的面容也流露出了明顯的緊張,雙手放在小腹上,她深深地吸了口氣,站起來走了過去。

  月光像一層藍色的輕紗,溫柔的披上她瑩潤光潔的身體,大概是察覺到身後克雷恩灼熱的視線,她稍微有些不自在的扭了扭腰,又深呼吸了幾次,才漸漸地放鬆下來。

  穿着月色這唯一的衣裝,嬌美的精靈少女緩緩抬起了雙臂,略微打開的雙腳努力的向上踮起,仿佛要將所有的私密都展現在格魯之心的照耀下。

  那種聖潔的感覺讓克雷恩的心和身體都無比平靜,他微笑着坐正,開口低聲唱起了精靈古老的歌謠。不太會說精靈語的他為了成年禮特地下了苦工背下歌詞,可讓他意外的是,從開頭第一句起,柔和的歌聲就像從靈魂深處湧出一般,根本不需要調動腦海里的記憶。

  那是詠唱成年禮的歌謠,蘭伊爾大人賜福過的曲調,克雷恩知道,也許隨着傳統的流逝,以後這歌聲會越來越少。但他相信,今夜,在艾爾法斯聯邦乃至全聖域廣闊的土地上,一定還有無數的精靈陪在最親密的夥伴身旁,為其獻上祝福之聲。

  當歌謠攀升到最高亢的音節,流淌的薄霧被月光驅逐,平台的周圍變得清亮透徹,芙伊淺麥色的肌膚都像是在放射着柔潤的藍光,踮到最高的腳掌仿佛要離開木板,讓她整個身軀在光芒中飛升。

  她閉着雙眼,長長地舒了口氣,氣息流淌的聲音夾雜了無法形容的滿足和欣喜,她的唇角幸福的勾起,兩顆寶鑽一樣的淚滴從緊閉的眼角滑落,一路下墜。

  克雷恩盡情的低吟着靈魂中涌動的祝福之歌,隨着歌曲步入尾聲,幽藍的月光漸漸恢復了平常的亮度,薄霧重新占據了周圍的夜空,當最後一個音符消失在伴奏的茂密枝葉之間,芙伊輕輕的嗯了一聲,放下了雙臂,緩緩轉過身,睜開了雙眼。

  芙伊還是那個芙伊,不管怎麼看,也沒有什麼顯著的不同,只有那雙寶石一樣的眼睛,又多了一層流轉的光輝。

  她小步走到克雷恩身邊,蹲下來撫摸着他的頭髮,柔聲說:「到你了呢。」

  他有些緊張的點了點頭,下意識的問:「呃……是什麼感覺?剛才。」

  芙伊微笑着抱住他,柔軟的身體像是要撫平他的不安一樣輕輕蹭了兩下,親了一口他的耳根,她小聲說:「一點都不會難過,就像是陷進了一個最溫暖最溫暖的懷抱中一樣,察覺不到時間流逝,不知道身邊發生了什麼,簡直想要留在那個狀態中永遠不要離開呢。你的歌聲一直在我耳邊迴響,好像能把我托起來飛到天上一樣,害得我差點忘記祈願了呢。我都不知道,你可以唱精靈語唱得這麼好哎。」

  克雷恩吻了一下她的臉頰,笑着回答:「我這輩子,可能也就只有這一次唱的最好了。」

  帶着期待的心情,他穩穩地站在了平台的中央,向周圍掃視過去,四下的樹木都在他的腳下,破出森林頂部之外的感覺,好像連空氣都變得格外清新。

  愜意的深吸了口氣,他按照早就在心中重複過不知道多少次的步驟,像剛才芙伊的姿勢一樣,挺直了赤裸的身體,慢慢踮起了腳。

  明明是被很清涼的夜風吹拂着,可身軀的周圍卻鮮明的傳來溫暖的感覺。藍色的月光似乎化做了什麼有形有質的事物,盤旋着纏繞上他每一處皮膚。

  像是在溫暖的水中沐浴,熱烘烘的舒適感從靈魂深處輕柔的湧出,流淌在周身的血脈中。

  耳邊傳來芙伊悅耳動聽的吟唱,歌聲化作溫柔的手掌,把他的身體托的像羽毛一樣輕巧。

  是時候了……

  蘭伊爾大人,請讓我成為一個能保護他人的,偉大的弓手吧……在心裡默默的說出成年禮的祈願,在這一刻,克雷恩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靜,就像有一張無形的網,把所有的煩惱和苦悶都阻擋在另一個世界裡。

  他相信,另一個世界的夢天使,一定聽到了她虔誠追隨者的禱告。

  不知道是否得到了回應,胸膛中徘徊的暖意變得更加熾熱,他的呼吸變得悠長,耳邊芙伊的歌聲突然顯得緩慢而飄忽。

  突然,一股刺痛一樣的灼燒感鑽進了他的心房,並不十分難受,但絕對談不上舒適,他有些疑惑,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哪裡做錯了,可這時,他才發現,竟然沒有辦法控制他自己的身體。

  明明閉着雙眼,視線卻變得越來越亮。

  那不是藍月的柔和光芒,而是鮮血一樣的紅光,鋪天蓋地,充斥着所有能看到的角落。

  數不清的聲音在用他聽不懂的語言咆哮着,那聲音中蘊含的力量足以令最凶暴的霧猿顫抖着蜷縮起來。

  白色的羽毛在四下飄蕩,一接觸到那紅光,便被點燃成刺目的火球,喚起一陣令人心悸的慘叫。

  赤紅的箭矢猶如流星,密集的流星好似暴雨,傾瀉而下的暴雨,收割着此起彼伏的垂死呻吟。

  視野中的一切都充滿了狂暴的死亡氣息,就連主宰冥府的雙生天使,恐怕也不會讓人更加絕望和恐懼。

  可他卻感覺不到半點害怕。

  胸膛中鼓譟的一切情緒,如果非要用一個最接近的詞語來形容,那竟是憤怒。

  克制不住,仿佛會從周身每一個毛孔中噴濺出來的憤怒。

  這究竟是什麼場面?為什麼蘭伊爾大人要給我看這些?迷茫的克雷恩陷入完全不知所措的境地,就連芙伊的歌聲,也不知從何時起聽不見了。

  又是一聲憤怒的咆哮,這次的聲音尖銳而高亢,顯然屬於一個失去理智的女性。

  血紅的光芒驟然減弱,洶湧的藍色洪流霎時間搶占了大半空間。模糊的視野中,隱約好像看到一條巨大的由水流構成的龍,背負着一個嬌小的身影沖向了血紅色的光芒源頭。

  克雷恩努力想要看清那個幾乎被紅光吞沒的身影,卻只能看到那柔美的身軀背後,仿佛還殘留着一邊扇動的羽翼。

  翼人?還是……天使?

  這想法讓他更加驚慌,他努力想從腦海里驅逐走這些不知所謂的畫面,但每一次嘗試都徒勞無功。

  紅光與藍光一瞬間一起消失,但他眼前仍沒變回原本應有的黑暗,光芒淡化後的視野里,出現了無數崩落的雲朵一樣的石塊,蛛網一樣的裂隙飛快的擴大,無數哀怨絕望的歌聲從每一個角落響起,頭頂的蒼穹既沒有太陽的照耀也沒有雙月的蹤影,只有一片由亮眼的金黃迅速黯淡成深邃黑色的無垠天幕。

  心臟突然感到一陣劇烈的刺痛,冰冷的感覺從刺痛的中心擴散開來,一個冷冽而平靜的聲音用同樣的語言低聲說着什麼,那個沉穩的男聲中沒有半點波動。

  接着,一切終于歸於黑暗。

  克雷恩惶恐的凝聚起所有的注意力,可依然聽不到芙伊的歌聲,反倒有一個極為微弱的聲音,仿佛穿越了不知多麼遙遠的距離,輕輕傳了過來。

  「請不要……拋下我……不要……拋下……我……」

  那不屬於任何語言,就像是直接通過心靈進行的意識交流。他迷茫的在心裡回問,誰?你是誰?

  漆黑一片的視界中漸漸浮現了一個模糊不清的身影,那看上去是個年紀很輕的女性,健美高挑,火紅的長髮盤繞在她的身軀四周,象是衣物一樣包裹遮擋着姣好的身材,只露出修長圓潤的小腿,和髮絲間朦朧不清的睡顏。

  緊接着,那張閉着眼睛的面孔驟然清晰起來,呈現在眼前的是沉睡的嬰兒一般寧靜安詳的容顏。

  他應該不認識這名女性,可不知道為什麼,這張臉竟然是那麼熟悉,就像一直就鐫刻在他的心底,只是此刻才吹去了掩蓋的塵土一樣。

  沒來由的,他想要伸出手,好好的撫摸面前的臉頰,難以壓抑的強烈思念瞬間就充滿了他的意識。

  你……到底是誰?

  這一定是蘭伊爾大人的諭示,那麼,她就一定是個對他而言很重要的人。想知道她是誰的迫切心情,幾乎要從胸口躍動出來。

  「請不要……丟下我……不管……請不要……忘記……我……」

  隨着這聲音的漸漸遠去,克雷恩突然有種想流淚的衝動,並不是悲傷或是喜悅,而是完全不屬於他的情緒在蒸騰,讓他感到有些恐懼。這時,周圍的隔絕感漸漸消散,溫暖而寧靜的感覺再次包裹住他的全身。芙伊的歌聲總算再次出現,柔和的托住了他莫名變得疲憊而沉重的身體。

  他終於也進入了芙伊說起的那種狀態,暖洋洋的舒適和愉悅幾乎停滯了時間的流動,那比起被芙伊擁抱時還要溫暖的感覺霎那間就撫平了剛才的奇怪經歷帶給他的疲累。

  看來這才是蘭伊爾大人給予的賜福。

  那剛才是怎麼回事?那個聲音到底屬於誰?

  不過克雷恩滿腦子的問號很快就被更加濃烈的喜悅情緒沖淡,隨着一股難以言語的舒適感,他的身體不由自主的放鬆下來,腳跟不自覺地踏實在木板上。

  他睜開眼,恰好看到最後一絲清亮的藍光從他身邊離去。

  他知道,成年禮已經結束了。

  剛才那些令他疑惑的問題立刻就被拋到了腦後,畢竟,接下來的事情他已經期待了好幾年,就算是蘭伊爾大人此刻拍動着羽翼離開冥府降臨此處彰顯聖跡,他恐怕也會鼓起勇氣讓她先等等再說。

  這時候他腦子裡除了芙伊,再也裝不下別的。

  他轉身走向等待着他的精靈少女,一直被成年禮的儀式感壓制的渴望完全釋放在眼底,通過熾熱的目光盡情的傳向芙伊裸露的肌膚。

  他坐到芙伊的身邊,輕輕攬住了她的肩膀。她看起來有些緊張,細小的白牙咬住了薄薄的下唇,雙手交叉在胸前,像是覺得冷一樣撫摸着裸露的手臂。

  「芙伊……」他的聲音有些嘶啞,好像有種不完全屬於他自己的熱流在體內洶湧的流動,那渴求的強烈程度讓他本人都感到有些吃驚,以往從沒有過這種感覺,即使是青春的郁燥最為濃烈的時候,他也沒像此刻這麼想要把芙伊摟進懷裡,用充滿侵略性的力量吻遍她全身光滑的肌膚。

  「克雷恩,你……的眼神好像有那裡不一樣了呢。」芙伊小聲說着,順着他的手勁倒在他懷裡。

  畢竟這一刻她也等待了很久,即使羞澀和緊張讓她的臉紅的好像林地掉落的漿果,她也鼓足了勇氣不肯就此退縮。

  在蘭伊爾大人的見證下與心愛的伴侶結合,是她這樣思想古老的精靈少女年輕的時候最大的心愿。

  也許將來他們會在溫暖的石頭房子裡吃着熱氣騰騰的飯菜,會躺在柔軟的有絲緞和棉花的大床上輕柔的撫摸彼此,會靜靜地坐在門前的石階上看他們的孩子嬉笑奔跑,會手牽着手在安靜的樹林中徜徉老去,但她相信,沒有哪一刻能比得上今晚的記憶,因為這,是一切夢想的起點。

  她這樣相信着,勇敢的回望着克雷恩的目光,儘管那眼神多了不少陌生的感覺,讓她稍微有些心慌。

  「有嗎?」克雷恩眨了眨眼,雙手摟住了懷中的少女,溫柔的撫摸着她因緊張而繃緊的脊背。

  芙伊輕輕扭動着,呼吸微微的急促了些,她歪着頭想了想,似乎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而且那種感覺很可能和是她過於緊張而產生的錯覺,只好笑着說:「呃……有啊,變得更象大人了,嗯……也更有男子氣概了。不愧是成年禮結束後的克雷恩呢。」

  「是……是嗎?」低頭看着近在咫尺的柔軟唇瓣,克雷恩緊張的問,「那你喜歡嗎?」

  「喜歡……」芙伊摟住他的脖頸,主動迎到他的嘴邊,呢喃一樣的說,「不論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喜歡。」

  「我也是。」滿足的低聲回應了一句,他低下頭,緊緊地吻住了她。

  屬於他們的重要儀式,就此開始。

  當被那無法形容的感覺重重包圍的時候,本來已經緊張到腦海一片空白的克雷恩,卻突兀的假想起一個奇妙的畫面。

  在許多許多年前,所有的精靈都還無比重視一切傳統的時代,在這樣的藍月之夜,在類似此處的沉靜森林中,是否會有無數對精靈情侶在做此刻和他們一樣的事?月色下的幾十乃至幾百個修長美麗的身影,會構成怎樣奇妙的絕美畫卷?

  不過這微妙的讚嘆並沒在他心裡持續太久,很快,芙伊輕柔婉轉的呻吟就帶走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當從未如此強烈過的極樂爆發一樣的擴散到周身每一處時,克雷恩的意識因興奮感而出現了短暫的空白,就在這短短的一刻里,他耳邊竟又隱約傳來了那個聲音。

  「求求你……不要……丟棄我……我在……等你……一直……等着你……」

  但和其他的雜念一樣,霎那之後,就被淹沒在令人陶醉的喜悅洪流之下。

  片刻後,芙伊疲憊的靠在他的懷中,沾着汗水的身體還泛着淡淡的粉色,她有些抱歉的撫摸着被她咬出的紫紅牙印,心疼的說:「克雷恩,我……我……真是對不起,我不知道竟然這麼用力呢……」

  「沒事,一點都不疼。」克雷恩嘿嘿笑着摸着她的脊樑,吻着她長長的耳尖,和他所得到的相比,這點疼實在微不足道。

  「對了,你用什麼香料了嗎?」芙伊像是忍了很久一樣,好奇的看着他。

  「香料?」克雷恩從她脖子後面舉起手臂聞了聞,「怎麼可能,下午鍛煉完我也就用水隨便洗了洗,上來之前倒是用草葉擦了擦,不然會有汗臭。不香啊……我什麼也聞不到。」

  芙伊奇怪的縮頭在他胸前嗅了嗅,紅着臉抬頭說:「可是……可是你身上有股好聞的味道。說不出是什麼味兒,但是離你很近的時候會覺得心裏面很溫暖很舒服。好像整個人都放鬆了呢。」

  克雷恩低頭聞了聞,依然只有略酸的汗味兒在激烈的運動後混合出的複雜味道,「今天第一次聞到嗎?」

  「嗯,」芙伊靠在他胸前點了點頭,「第一次聞到,不過……真的很好聞。現在好像變得很淡了,不貼着你幾乎要聞不到了。」

  奇怪,這也算是成年禮的作用嗎?這樣下去我是不是會像那種鹿一樣從肚子底下摳出香料來?可是精靈沒有肚臍的啊。克雷恩又開始胡思亂想起來,腦子裡蹦出一個個古怪的念頭。但沒有一個能解釋這種味道。

  「可能是我剛才太……呃,情緒太高,出現幻覺了吧。」芙伊又嗅了嗅,不好意思的微笑起來,「現在什麼也聞不到了呢。」

  「對了,」芙伊想到了什麼,說,「加上你今天拿回來的三十個銅幣,咱們馬上就能再換一個銀幣了。明天我和你一起出去吧,找找看有什麼值錢的,下午去鎮子裡換點錢。」

  流通在大陸商會間的通用貨幣是從暗星帝國時代就一直沒怎麼改動過的金銀幣,所以芙伊對銅幣這種價值因地區而異的東西非常不信任,心底寧願選擇商會聯盟發行的紙券也不願意讓銅幣作為積蓄的構成部分。

  拜自古以來就不重視的鑄幣技術所賜,艾爾法斯聯邦的銅板不太值錢,與銀幣的兌換率一直在290到320之間浮動,想想一個沉甸甸口袋裝滿都買不到什麼東西的感覺,克雷恩自然支持芙伊的決定。

  恰好後天是聖臨日,一周的最後一天,明晚暫停售賣後需要開始準備下周材料的店鋪占絕大多數——上古時期那些老法師根據魔法元素的波動規律制定土火水風暗光聖七個降臨日的時候,恐怕死也不會想到最後這東西竟成為大家用來規劃日常的依據吧。如果他們聽到現在的魔法學院學徒們理直氣壯的說出「明天是聖臨日該休息了咱們去找地方玩玩吧」這樣的話,不知道會不會氣的從冥府那對雙生天使的羽翼下爬出來。

  這麼看,整個聖域聖元素專精的法師極為稀少似乎並不是沒有原因的。

  身體的熱度隨着激情慢慢退卻,夜風開始變得有些過於涼快,芙伊縮了縮身子,爬起來去拿放在木台邊上的衣服,「有點冷了,咱們回去休息吧。」

  克雷恩看着彎腰的芙伊自然而然向上撅起的渾圓臀部,情不自禁的吞了口口水,心想回去是一定要回去的,畢竟上面有點冷了,至於休息,呵呵。

  「啊!」一聲驚呼,還沒來得及把衣服穿到身上的芙伊被克雷恩打橫抱了起來,她反手摸了摸腰下,無奈的笑了起來,「克雷恩……你也重新振作得太快了吶。」

  克雷恩抱着她往樹屋下去,笑眯眯的說:「重振精神的速度不就是我的長處嘛。再說萬一蘭伊爾大人剛才不小心漏看了咱們怎麼辦,所以咱們應該果斷多試幾次,這樣就一定會被賜福啦。」

  「喂喂,明明只有第一次才算數好吧,」芙伊笑着勾住了他的脖子,任他把自己帶到隨便什麼地方,「你這樣耍賴,蘭伊爾大人才不會理你。」

  兩人笑着倒在堅硬粗糙但令他們安心的床鋪上時,芙伊滿足的嘆息着,緊緊地抱住了克雷恩的身體。她疑惑的皺了皺眉,但很快,那微不足道的疑問就被纏綿的甜蜜衝到森林的不知道哪個角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