熾焰之魂 - 第6章
雪凡(卡列顛)
那少女瞪圓了眼睛,清脆的聲音響亮的喊了出來:「我才是要發瘋的那個!做的記號被人毀了害我兜圈子兜到半夜,好不容易找這麼個地方睡覺還有隻死豬一大清早嗷嗷嗷嗷!煩死了!」
其實已經不是一大清早了……不過克雷恩沒敢說出口來。
那隻野豬一看到那少女就調換了進攻的方向,她喊出那一串話的同時,野豬已經飛奔着衝到了她的面前。
「小心!」
克雷恩的話音還沒完全飛出口,那少女已經輕巧的跳了起來,右腳踩在飛奔而來的野豬頭上一蹬,嬌小的身體騰空而起,輕巧的一翻,在空中把披風往克雷恩這邊一丟,「幫我拿着!」落地的時候,纖細的手指已經夾住一根羽箭抽出背後帶卡槽的高級箭袋。
克雷恩向前兩步接住披風,驚訝的看着少女流暢的動作。
她把頭髮向後一甩,單腿後撤,側對着野豬再次衝來的方向,輕輕哼了一聲,舉起了手裡的弓。閃着奇異光澤的弓弦張開到滿月一樣的弧度,尖銳的金屬箭簇退到緊貼着弓身的位置,她用完全不合年紀的冷靜目光看着巨大的身影逼近到還有不到十步遠的距離,鬆開了手。
錚!很低沉,帶着緊繃的震動感的聲音。
隨着這聲音的響起,克雷恩只看到一道木黃色的光一閃,就沒入了野豬的頭中。
那野豬依然在向前衝鋒,但方向出現了變化。它像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平衡,從那少女的身邊擦肩而過沖了過去,一直踉踉蹌蹌的跑出幾十米遠,才搖晃着轟然摔倒在地上。
那少女嫌惡的揮手扇着身邊被野豬揚起的塵土,邁步走到克雷恩身邊,「披風還我。」
「呃……那野豬……死了?」克雷恩把披風遞給對方,不放心的問了一句。
那少女挑了挑眉,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當然,直接射進這裡,還能跑出那麼遠,已經算是很強壯的笨蛋了。」
「你的箭,不要了嗎?」看少女轉身就要走,克雷恩下意識的又問了一句。
她看了一眼那邊,撇了撇嘴,「沾了那東西的腦漿,噁心死了,我才不要。」
芙伊已經順着樹幹爬了下來,有些期待的走過來說:「那這隻野豬你還要嗎?」皮肉和獠牙都可以換錢,一想到這,芙伊的眼睛裡閃動的光芒幾乎可以照明了。
「我要它幹嗎。」那少女露出明顯的厭惡感,「昨天那隻母的難吃的要死,肉硬得可以拿來做武器了,今天就算餓死我也不會吃它的。」她看了一眼芙伊期待的雙眼,有些不太相信的試探着說,「呃……你如果想要的話……就拿去好了。」
「謝謝!你真是個好人!」芙伊緊緊地握住了那少女的手,那種強烈到幾乎產生質量的感激讓少女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沒……沒什麼啦。也不是什麼貴重品。你們收拾吧,呵呵,呵呵呵……」少女紅着臉摸了摸後腦勺,乾笑着往後退去。
退出幾步,正要轉身的時候,她突然想起什麼一樣迅速擺正了剛偏出一點角度的身體,驚訝的脫口說:「喂,你們……是野豬啊?」
啊?芙伊和克雷恩一起愣住了。芙伊剛掏出腰間的骨刀蹲下,克雷恩正要去拔野豬眼窩裡的那根箭,兩人的動作同時定格。他們都沒第一時間理解這個針對他們的蔑稱,而是認為出現了一大群野豬。
第一個反應過來的是芙伊,她有些受傷的低下了頭,把骨刀用力的刺進野豬的皮肉之間。緊接着克雷恩也明白了這個野豬並不是指面前死掉的野獸的同類,而是他這樣的自然精靈的另一個稱呼,他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聲音也顯得有些沮喪:「嗯……我們是……是自然精靈。」
那少女眨了眨眼,有些不好意思的小聲說:「那個……我,我一時說溜嘴了,我不是那個意思啦。那個……野豬音節短一些嘛。」她越說臉越紅,最後自己也有些羞惱,一跺腳,大聲說:「對……對不起,是我說錯話了!請原諒我!」
芙伊低下頭專心的把野豬皮和一些值錢的部位分離出來,貌似平淡的說:「沒事的,總是有人會這麼說,我……也差不多習慣了呢。」
克雷恩對這個救了自己一命而且弓術過人的美少女自然也生不起氣來,事實上他如果每一次都為了這種事生氣的話,進城對他來說就是從生氣到生氣的過程了。
「沒什麼,不是你我就要餵野豬了,雖然稱呼一樣,可這傢伙對我可是一點都沒蹄下留情。」克雷恩笑着說。
不過少女似乎認為這話是對她剛才的諷刺,於是很鄭重的彎下腰,鞠了一躬後,抬起頭認真的說:「對不起,我為自己剛才的無禮道歉。請允許我重新提問,你們是生活在這個森林的自然精靈嗎?」
芙伊對這樣乾脆道歉的女孩當然也記不起仇,她一邊把野豬的獠牙裝進皮口袋裡,一邊柔聲回答:「嗯,我們就住在附近。」
「啊……」少女長長地鬆了一口氣,「那真是太好了,得救了啊。你們要是住在附近,對森林裡的路的走法一定很熟悉了吧?我從上上上個土臨日一直找路找到現在,快二十天了,我都要絕望了。」
芙伊愣了一下,問:「那個……你是在找什麼地方嗎?」
那個少女點了點頭,「我第一次出遠門……我想去很多地方看看,第一個目標選了迷霧森林裡的霧光之淚,結果……呃……看來他們說我方向感不太好似乎是真的。」
「霧光之淚……」克雷恩不太確定的問她,「你說的……是迷霧森林西北角的那個大湖嗎?」
那少女開心的點了點頭,「嗯,沒錯,就是那兒。據說藍三月到藍六月間那裡的風景美到讓人不舍的走,我很想去看看。你們知道路?」
克雷恩猶豫了一下,問,「那你為什麼不從迷霧森林北方的那幾個城鎮出發?那裡要近得多。」
少女很疑惑的看着他:「我就是從最靠近西北方的鎮子出發的啊。」
「呃……」克雷恩沉默下來,考慮要不要告訴她這個有點殘酷的事實,最後還是決定發揚誠實的美德,「那個……這裡是迷霧森林東方偏南一點的地方,離你要去的地方,嗯……差不多有一個多月路程吧。」
「什麼——!」略顯悽慘的尖叫從茂密的枝葉間直衝向雲霄……
第四章
路痴少女!天才弓術指導
「琳德萊拉,你們可以叫我琳迪。」有氣無力的自我介紹後,旅途的所有時間都用來遠離目的地的路痴少女沮喪的跟着克雷恩他們來到了樹屋。
從她自灌木叢里拿出的那個大包袱來看,她對這次旅行還是做了萬全準備的,呃……也許就差一張帶魔法指示物的地圖。
她徹底的放棄了獨自行進的打算,堅決地要僱傭嚮導。而芙伊在聽到她決定一天出兩個銀幣之後很乾脆的推薦了自己和克雷恩。
「這裡沒有比我們更熟悉這森林的了。讓我們給你帶路,至少能省下你十個銀幣呢。」芙伊一邊把下午打算賣出去的東西一股腦塞進巨大的口袋裡,一邊笑着開始推銷。
「嗯,我也想讓你們給我帶路。你們是好人。」琳迪接過克雷恩遞給她的紅果,很不淑女的一口咬掉了半個,含含糊糊的邊嚼邊說,「這兩天我準備一下,咱們帶上三人份的配備就沒問題了吧?」
「沒問題。」克雷恩點了點頭,「不過一天兩個銀幣真的不要緊嗎?」一直期待能遇上大方的勇者,現在真遇到了他又有些懷疑是不是在做夢。
琳迪解開身邊的皮袋摸了摸,掏出一把亮閃閃的銀幣,咬着半個果子隨便點了點,一伸手,「諾,我可以先付錢。你們看起來也不是會騙我的人,這是半個月的份,二十五個,額外的五個算是我不小心說錯話的賠禮。到了目的地我再付剩下的。」
被喊一次那個糟糕的綽號就能賺五個銀幣的話,克雷恩早就已經是百萬富翁了。芙伊雙手接過那一大把錢,猶豫了一下,拿出五個還給了她,「你已經道過歉了,不需要再賠禮了。而且這些就足夠了,只是帶路而已,收那麼多我晚上會睡不着的呢。」
克雷恩偷偷在心裡想,一下賺到了二十個銀幣,芙伊今晚無論如何也是會睡不着的了。
「呃……」琳迪在腦後把頭髮綁了個馬尾,沒接那五個銀幣,「那芙伊姐姐你就幫忙準備一下咱們上路需要的東西好了。我完全不知道要帶什麼,進森林的時候買了一大堆好吃的,結果連帳篷也忘記買了。」想起了什麼悲慘的記憶一樣,琳迪露出渾身痒痒的難受表情。
「你為什麼不折回鎮子去買帳篷?」克雷恩問出這話之後就立刻想到了答案,忍不住撓了撓頭。
琳迪果然很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小聲說:「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路痴成這個樣子還敢獨自進迷霧森林,這傢伙的膽子是奧哈合金鑄造的嗎?克雷恩驚訝的看着她,看的她把頭埋得更低。
琳迪有輕微恐高症,所以午餐的地點改在了樹屋下方,這幾天一直吃沒有任何調味料的烤糊魚肉野豬肉的琳迪不顧形象的大吃大嚼了一番,一直吃掉了兩人一天份的食物,才滿足的摸着小腹躺在了草地上,「啊……芙伊姐姐做的東西真是太好吃了。」
飯後休息了一會兒,芙伊就帶上了野豬的遺贈動身往鎮子去,琳迪想了想後放棄了午睡的計劃,纏着芙伊一起走了。
克雷恩簡單收拾了一下,小睡了片刻,就在樹屋下面鍛煉了起來。他沒敢再去那片空地,反正弓也壞了,而且,琳迪射死了那小野豬的媽媽,它就帶來了爸爸報仇,現在他雙親都掛掉了,天知道那小傢伙會不會又去叫來伯伯叔叔嬸嬸什麼的一起唱野豬野豬野豬大家族。
差不多快到傍晚,兩位小姐才悠然自得的回來了。聽到芙伊的聲音看過去的克雷恩毫無準備的被震撼了一下,驚訝的張大了嘴巴,讓琳迪一副得逞的樣子大笑了起來。
芙伊身上破破爛爛的皮裙和上衣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件淺果綠的連身長裙,一邊的裙角綴着絲線繡出的蘭花,腰帶是漂亮的金屬扣,胸前別了一枚亮閃閃的胸針,修長的脖子上繞着一根紅線,下端拴着精巧的晶石墜飾,一頭長髮盤成了優雅的髮髻,在耳前垂下幾綹,髮髻的一側用精緻的木飾固定。
「那個……克雷恩,我也有點不適應呢。」芙伊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裙擺下露出鵝黃色的小巧布鞋。
琳迪有點遺憾的說:「要不是芙伊姐姐的耳朵太敏感,本來還想給她打耳洞買兩個耳環帶上。」她說着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布包,丟給了克雷恩,「喏,這是你的,上屋子裡換上,今晚咱們去鎮子裡吃住。」
克雷恩疑惑的看着琳迪,手上的包里是嶄新的衣物。
琳迪瞪了他一眼,「愣着幹什麼,去換啊。」
呃……好吧,反正看起來也不是芙伊花錢買的,換就換。
第一次穿上這種精工細制的衣服,從裡到外都有了不一樣的感覺,柔軟的布料完全不會讓皮膚感到刺癢,透氣性也比獸皮高了不止一個檔次,克雷恩感嘆着活動了一下四肢,穿着新衣服爬下了樹屋,這次他很小心的讓身體稍微遠離了樹幹,萬一被擦出一個口子,看這衣服的樣式,至少百十個銅板兒就飛了。
「今晚為什麼要去鎮子裡?」一邊和芙伊收拾着拿下來的東西,克雷恩一邊發出了疑問。
芙伊摸了摸耳尖,小聲說:「琳迪不打算從邊緣繞遠,她想從這裡直接向霧光之淚前進。」
「啊?他打算穿過去?那樣的話離中心區域不是太近了嗎?」克雷恩下意識的想要拒絕這個路線,一想到那天聽到的霧猿怒吼,他渾身的汗毛就豎起來轉着圈子跳舞。
現在可是霧猿的發情期,除了母霧猿以外的任何生物都最好不要靠近那邊。
芙伊輕輕嘆了口氣,「所以啊,她打算在鎮子裡停一兩天,看看能不能招募到一些冒險者同行。那個……她帶的錢確實很多,給咱們買的東西花了她快四個銀幣,她連猶豫都沒有呢。」
而四個銀幣已經是他們這兩年的全部積蓄了。
芙伊不太習慣的拉了拉裙擺,「穿這麼貴的衣服,我都不太敢走路了……」
克雷恩贊同的點了點頭,不過馬上就認真的說:「可你穿起來確實很好看。」將來我一定會靠自己的能力買給你穿的,自尊心有些受挫的他在心裡偷偷補充了後半句。
芙伊的臉有些發紅,羞澀的低下了頭。
「嗯……我就知道你收拾收拾一定還不難看,弓箭手的眼光是絕對不會錯的。」琳迪繞着下來的克雷恩轉了一圈,滿意的點了點頭。
克雷恩對自己長相的程度還是了解的,穿得那麼原始的情況下,去鎮子裡賣東西順便看書的時候仍然會被人類女性搭訕,甚至還被一個體型上看與野豬可能有親緣關係的夫人調戲過一把。所以,對琳迪的誇獎他到沒有太大感覺。
「咦……」琳迪托着小巧的下巴,奇怪的說,「看起來你也挺強壯的,怎麼被一隻野豬搞得那麼狼狽?從來沒學過戰鬥技巧嗎?」
克雷恩點了點頭,然後搖了搖頭,接着發現點頭搖頭似乎不太好表達自己的意思,只好開口說:「沒有,我只是練過一點弓術,還是自己學的。」
琳迪眼睛亮了起來,很大方的解下背後的弓遞給他,「來,讓我看看你的水準。」
克雷恩有些不敢相信的接了過來,撫摸着那把金屬弓的表面,離近了才看出來,纏繞的帶子上的符文和弓身的花紋都是以水天使的刻印為主,包括她額前髮帶上的也是,他在森林裡拼命打獵好幾年恐怕也不一定買得起那條髮帶,更別說這把弓了。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接過了琳迪遞來的箭——有整齊的尾羽、光滑筆直的箭杆和尖銳金屬箭簇的真正箭矢。搭在弓弦上,他對準了遠處的一棵小樹,緩緩拉開。
扯緊的弓弦發出悅耳的聲音,克雷恩滿足的握緊了弓身,就那麼拉着,想延長使用這弓的時間。
「好了,就到這兒吧。」還沒等他鬆手,琳迪已經把箭握住,「大概知道你的程度了。馬馬虎虎,不過可以接受。」她把弓收回到自己背後,很有興趣的打量了克雷恩一眼,「旅行無聊的時候,我來教你吧。」
「教……教我?」克雷恩立刻露出了懷疑的神情,倒不是懷疑琳迪的弓術,而是很厲害的人不一定就會教人,通過對鎮上訓練場的偷窺,他認為自己不太適合那些吹噓自己很厲害的指導師。
琳迪得意的微笑起來,指了指自己腰部皮甲上沿左邊的圖案,那是一顆火紅的流星,拖出了長長的尾巴,標誌一樣烙印在皮甲旁醒目的位置,「我能教你絕對是你的榮幸——琳德萊拉·深紅流星,弓術行會深紅流星的會長索瑪·深紅流星的女兒,被譽為深紅流星成立以來最年輕的天才弓術指導!」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少女的臉上洋溢着自豪的神情,整個人都因為這驕傲而閃耀起來,顯得格外的光芒四射。
那個反覆出現的詞彙,深紅流星,是連不怎麼愛關心閒事的芙伊也知道的一個弓術行會,雖然在整個聖域範圍內只能說默默無聞,但在哈斯密爾大平原的南端是有一定名氣的組織。就連克雷恩常去的那個小鎮上,也曾經來過屬於他們的招募使者。
更讓克雷恩吃驚的,是這樣一個厲害的人物,竟然是這麼年輕的一個小姑娘,而且,還是個路痴。
看出了克雷恩在想什麼,琳迪有些惱火的踢了他一腳,「你那是什麼眼神啊喂,命運天使規定過天才不可以是路痴嗎?」
芙伊把收拾的東西小心的裝好,柔聲說:「出發吧,再不走天就要晚了。」
克雷恩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走過琳迪身邊時候說了句:「那個……能教我的話,就太感謝了。」
琳迪滿意的笑了,一巴掌拍在克雷恩的背上,幾乎把他打飛出去,「這就對了,放心,我一定會讓你厲害起來的,我以我老爸的名字保證!」
這……還真是聽起來不讓人安心的保證方法啊,和書里看到過的某個遇見死人就用爺爺的名字起誓的少年一樣讓人不知說什麼才好。
從樹屋往鎮子的距離並不算太遠,畢竟迷霧森林不是能讓人安心深入的地方,克雷恩他們也只敢住在靠近城鎮的森林邊緣。不過出發的時間有些晚,到了鎮上,已經是自警團交接班的時間了。
先把行李安頓在了鎮上唯一的一家旅店裡,三人租了兩個房間,預付了三天的房款。為了表示對衣服飾品的謝意,小氣的芙伊難得大方的出了那六十個銅幣,身上沒剩什麼零錢的琳迪自然也沒太大意見。
旅店提供的晚餐非常簡單,簡單到不挑食的克雷恩也只吃了半塊乾麵包。
一點也沒成功咽下去的琳迪把面前的盤子乾脆的一推,大聲說:「難吃死了!走,咱們去對面的酒館吃。」說着就直接把芙伊拎了起來,她只好把手上沾好醬的空心菜扔回桌面。
克雷恩不好意思的衝着臉色發青的老闆笑了笑,跟着跑了出去。
「反正也要看看有沒有什麼能用的傢伙,正好。」琳迪嘟囔着推開酒館的門,走了進去。
酒館這種地方,似乎約定俗成就是供冒險者們聚會的地方一樣,克雷恩看過的故事裡,至少有八九成是開始於一個酒館,另外的則開始於旅店。
不過現在他很能理解這是為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