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王侯 - 第5章
賊眉鼠眼
「啊?」陳四六傻眼,這麼痛快?你都不打算狡辯一番嗎?
見陳四六傻眼,蕭凡以為自己說得不夠清楚,於是伸出手,在左胸虛虛的畫了個圈,耐心的解釋道:「小婿摸了她左邊的酥胸……」
「為……為何……摸左邊?」陳四六思維已陷入一片空白,直着眼呆楞楞的問道。也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何要問出這麼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來。
這個問題令蕭凡感到頗有難度。
為何摸左邊?當時不是順手嘛……
「因為左邊小,右邊肯定也不大,用不着再摸了……」蕭凡仍舊保持耐心,跟未來的岳父大人講解女性的生理特徵。――還有個重要的原因,不過蕭凡沒說。既然確定抱琴不是吳甜,當然用不着再摸右邊的了,畢竟摸第一次是為了驗證心中的疑惑,若再摸第二次就是赤裸裸的耍流氓了,蕭凡是君子,斷不會做那等輕薄之事,這就是蕭凡的獨特邏輯。
陳四六使勁眨了眨眼睛,這才回過神來,然後他狠狠一拍桌子,怒道:「家有家規,你……你竟敢大白天公然輕薄府里的丫鬟,簡直禽獸不如!賢侄啊,你為何要做出如此失德之舉,叫我怎麼說你才好……」
蕭凡長長嘆了口氣,道:「岳父大人,小婿也覺得很羞愧,真的,剛才小婿已向鶯兒賠過禮了,不過小婿這麼做也是情非得已,雖其罪難容,但其情可恕啊……」
「你有何情非得已之處?」陳四六眉頭深深皺起。
耍流氓居然耍出道理來了,陳四六真的很想聽一下,然後把它應用到商場上去。
「小婿眼看已近弱冠之年,正所謂知好色而慕少艾,少年風流本是天性,敢問岳父大人當年多少歲破的童子身?」
「十六……」陳四六脫口而出,待到反應過來時,話已出口,覆水難收,白白胖胖的老臉不由一紅,有點惱羞成怒的味道。
蕭凡深深嘆息,然後無限幽怨的望着陳四六,目光中的含義很清楚:瞧,你十六歲就破了身,我十九歲才只是小小摸了你家丫鬟一下,實在已經算得上清心寡欲了,哪怕是條狗,活到十九歲也該拉出去配種了吧?
陳四六被蕭凡瞧得頭皮發麻,心中卻有些震驚:聽他話里的意思,不但輕飄飄把非禮丫鬟這事跳了過去,而且還在暗示我到現在還不把閨女嫁給他,隱隱有些指責的味道,――這小子什麼時候變得如此牙尖嘴利了?以前他不是跟傻子差不多嗎?難道大病一場後整個人變了性子?
深深吸了口氣,陳四六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平復,非禮抱琴這事兒,當然不能讓他輕易揭過去,這可是拔除這根眼中釘的好藉口。
陳四六冷聲道:「蕭賢侄,我陳家雖只是商賈之家,可身名清白,家規森嚴,你今日在花園中對抱琴做下如此失德敗行的輕薄之事,我陳家是要臉面的,只怕再也容你不下,賢侄啊,非是我不講情面,家規如山……」
蕭凡瞪大了眼睛,萬分詫異道:「岳父莫非要趕我出府?」
陳四六很想放聲大笑,可還是忍了下來,臉上一片惋惜之色:「蕭賢侄,我也不想的,賢侄年輕俊朗,本有大好前途,可惜年輕人總會犯錯,只希望你出府之後莫要忘記今日這次教訓,明白為人須持品性德行的道理,將來或許對你有所獲益也未定……」
蕭凡皺起了眉:「我做錯了何事,岳父竟如此不能容我?」
這下換陳四六詫異了:「你輕薄府里的丫鬟,難道你認為你沒錯?」
「當然沒錯!」蕭凡振振有辭。
陳四六濃眉一豎,冷笑道:「眾目睽睽之下,輕薄府里的丫鬟,你居然認為沒錯,我倒想請教一下,賢侄有何說法。」
蕭凡淡淡的看了陳四六一眼,道:「因為我是你的女婿,陳府的姑爺。」
陳四六每聽到「女婿」二字,就跟活吞了只蒼蠅般鬧心。
臉上的肥肉狠狠抽搐了一下:「……好吧,就算你是我的女婿,難道女婿就可以肆意輕薄丫鬟了麼?」
「女婿當然不能輕薄別的丫鬟,不過……抱琴卻是例外。」蕭凡胸有成竹的笑道。
「哦?為何?」
「因為抱琴是您女兒的貼身丫鬟,您女兒卻是我未來的娘子……」
陳四六眉毛跳了一下,鎮定的道:「那又如何?」
蕭凡幸福的嘆息了一聲,慨然道:「您女兒將來嫁給我,她的貼身丫鬟自然也將是我的通房丫頭……」
說完蕭凡忍不住看了陳四六一眼,目光中的含義很清晰:我摸自己的通房丫頭,那是天經地義,合情合理合法,天王老子也管不着的,你是不是管得太寬了?
陳四六捧着心臟,臉色鐵青,像個受了精神刺激的肥西施,半晌說不出話來……
第一卷
江浦商人婿
第六章
投鼠忌器
有句老話叫「入鄉隨俗」,意思就是說,身處陌生的環境,你得弄清楚這個環境內的規矩,就像玩一個陌生的遊戲一樣,首先你必須將這個遊戲的規則記住。
身為穿越者,當你還沒有足夠的能力和資格建立一個新的規則時,你必須學會適應舊的規則。
蕭凡在前世隱約知道一些古代的規矩,不過知道得並不多,有些東西只記了個一知半解,簡單的說,他就是個半吊子貨。
所以當他理直氣壯說出「通房丫頭」這個詞兒的時候,心中卻還是有些得意的,他以為找到了這個時代遊戲規則的漏洞。
通房丫頭,是中國古代封建社會特有的產物,一般由大戶人家小姐身邊的貼身丫鬟擔任,小姐若出嫁,貼身丫鬟便順理成章的成為夫家的通房丫頭。
眾所周知,丫鬟是下人,而通房丫頭嚴格的說來,也算是下人一類,不過地位卻比下人略高,介於妾和下人之間。
通房丫頭的職責卻很重要,不但要操持小姐和姑爺的飲食起居,而且還要負責夏天打扇,冬天暖床,像一具人形的冷暖空調,最最重要的是,通房丫頭還要在主子進行房事時充當救火隊員以及臨時替補,甚至幫忙給主子推臀揉胸的角色,以增閨房之樂,從這點來說,通房丫頭又相當於一件情趣用品,其作用跟現代的按摩棒和充氣娃娃差不多。
瞧,古代上層社會的生活是多麼的腐朽墮落,而廣大勞苦大眾的命運又是多麼的悲慘可憐!
蕭凡卻愛死了古代。
不知是誰發明「通房丫頭」這個名詞的,簡直是個天才!
對一個男人來說,古代的這些封建規矩實在是很人性化,相比現代那些恨不得騎在男人脖子上撒尿的女性,蕭凡覺得穿越的日子太幸福了。
只可惜這位穿越菜鳥卻不知道,並不是所有姑爺都有資格享用通房丫頭的,一個上門女婿心中居然有如此不切實際的想法,實在是無知者無畏。
相對於蕭凡現在雀躍的心情,陳四六卻有種輕生的念頭。
通房丫頭……
一個無功名無錢財,窮得叮噹響的農戶窮小子,自己的女兒還沒娶到,居然惦記上通房丫頭了,你有這個資格嗎?
「你還想要通房丫頭?」陳四六冷笑,眼中流露出深深的譏誚。
這個窮小子難道不知道何謂「不自量力」嗎?
蕭凡被陳四六的眼神刺痛了,但仍滿臉斯文的笑,笑容有些靦腆:「岳父若實在捨不得,小婿不要通房丫頭也無所謂,畢竟小婿在陳府吃住四年,已經很不好意思了,都是自家人,不必太見外的……」
說完蕭凡還揮了揮手,然後盯着陳四六,臉上仍掛着笑,目光卻露出同樣的譏誚之色。
陳四六說不出話了,蕭凡的話說得很漂亮,不但輕輕鬆鬆揭過了非禮丫鬟的事兒,還仿佛送給他一個天大的人情似的,而且無論言辭還是神態,都透着一股無賴的氣息,――這傢伙大病一場後,大夫到底給他吃的什麼藥?
陳四六兩眼直直的盯着蕭凡,嘴裡有些發苦。
理論上,通房丫頭作為大戶人家的陪嫁品,若陳鶯兒真的嫁給蕭凡,抱琴自然是要陪嫁過去的,但是――這只是理論上!
這世上很多理論上行得通的事情,現實中是根本不可能發生的。若要溯本追源,理論上來說,十八年前,陳四六就根本不該喝醉,更不該輕易將女兒許給這麼一戶貧苦農家子弟。
據他所知,還從沒有哪家的上門女婿敢如此理直氣壯的跟岳父提「通房丫頭」的要求,陳四六真不知該如何形容蕭凡這種無畏的精神,――氣吞山河?
陳家如今產業很大,有糧店,有飯鋪,有綢緞莊,還有車馬行,可產業越大越栽不起跟頭。
現在整個江浦縣都知道陳家女兒許配給了蕭凡,若自己真把他趕了出去,從他今日這無賴的表現來看,如果任由這個窮小子在大街上遊蕩,然後逢人就說陳家如何不講信義,嫌貧愛富,那麼陳家的名聲,生意場上的信譽都會被人踩得一塌糊塗,甚至連陳家人的品性德行都會被人質疑。
陳家的命脈就是「誠信」二字,不知蕭凡是有意還是無意,卻死死捏住了陳家的脈。
陳四六趕蕭凡出府的決心開始動搖了,他沒想到素來老實懦弱的蕭凡,今日卻如此難纏。陳家的產業是他奮鬥了大半生的辛苦所得,他不容許陳家因為區區一個農戶子弟而生起波折。
看着蕭凡那張斯文得欠揍的臉,陳四六張了張嘴,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沉默半晌,終於揮了揮手,無力的道:「今日之事就此作罷,賢侄以後當謹守做人的本分,萬勿再做出此等失德敗行之事才好,你……退下吧!」
蕭凡仍舊一副溫文儒雅的作派,朝陳四六長長一揖,然後轉過身,風度翩翩的走遠。
陳四六抬起頭,臉上一片鐵青,望着蕭凡的背影,牙齒咬得嘎嘣直響,目光中除了憤恨,還有幾分疑惑。
以前的蕭凡逆來順受,性子內向而懦弱,見了自己如同老鼠見貓一般惶恐不安,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今日他這是怎麼了?難道大病一場醒來,性情竟然大變?
陳四六真的不明白,挺忠厚老實的一小伙子,為何現在卻變得如同無賴潑皮一般難纏,趕也趕不走,留又不敢留,這位陳家姑爺,有漸漸朝一方禍害的方向轉型的趨向,對陳家來說,這實在不是個好兆頭。
必須想辦法儘快趕走他!他怎麼配得上自己的女兒?他娶了鶯兒,對陳家有何好處?
陳四六盯着蕭凡的背影,暗暗握緊了拳頭。
喧囂塵上的襲胸門事件,在一方投鼠忌器,另一方卻無知無畏的詭異氣氛下,被重重的提起,又輕輕的放下,不了了之。
※※※
蕭凡轉身之後,斯文儒雅的笑容慢慢凝固,然後變成了苦笑。
陳四六的意思表達得如此清楚,蕭凡怎會不明白?若不是自己初來乍到,實在離不開陳府,他又怎甘死皮賴臉留在這裡?
蕭凡不是傻子,更沒有犯賤的毛病。
外面的世界對他來說太陌生了,他不知道這個古代的世界是怎樣一個模樣,他更沒有像別的穿越主角那樣一來就發明這個,發明那個,急着收小弟散王霸,事實上,蕭凡對外面的世界懷着一種恐懼和抗拒,在沒有完全弄明白這個陌生的環境之前,他必須要找個相對熟悉的環境生存下去,這是人和所有動物的天性。
一個對外界根本不了解就不管不顧往裡撞的人,絕對是個徹頭徹尾的傻子。
蕭凡不是傻子,他充其量只是個瘋子,這個瘋子並不傻。
陳四六奏了半晌「弦歌」,蕭凡卻渾然不知其「雅意」,這也是無奈中的裝佯,不論如何,自己必須要留在陳府,因為他若被趕出去,根本無處生存。
寄人籬下總有一些迫不得已的苦衷,如果有別的選擇,誰願意看別人臉色生活?
蕭凡也知道,雖說這次的小風波算是過去了,可陳府上下容不得他,自己遲早會被掃地出門,所以蕭凡現在要做的是,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熟悉外面的世界,然後以一種牛逼的方式離開陳府,去創造屬於自己的生活。
這個理想不算宏偉,可是很實際,沒有大躍進,也沒有浮誇,能夠定下如此務實沉穩的目標,蕭凡越來越肯定,那些叫自己瘋子的人都瞎了狗眼。
既然要熟悉外面的世界,蕭凡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出門逛一逛,不逛怎麼熟悉?
所以蕭凡回了他那個長滿了雜草,裝修程度連陳府茅房都不如的偏僻院落,從邋遢泛滿油光的床板下取出了一個錢袋,裡面是他的前身這四年來省下的所有積蓄,――十兩銀子。
對富人來說,十兩銀子實在不算多,也許吃一頓豪奢的飯就沒了。
可對於窮人來說,十兩銀子卻是一筆不小的數目,它起碼能讓中產階級家庭過上半年吃穿不愁的好日子。
現在蕭凡的所有財產便是這十兩銀子。
蕭凡打算揣上它,上街去找個投資項目,一本萬利的那種。
身為穿越者,自然比同時代的人多了很多優勢,見識,閱歷,還有各種現代的知識,都是古代人想都不敢想的。只要肯花心思,做一個富家翁並不是什麼難事。
走到陳府大門的時候,蕭凡正好碰到了陳府的管家老陳。
老陳三十多歲,穿着一身黑色短衫,短衫裡面襯着厚厚的羊毛,他長得很普通,留着兩撇八字鬍,頭髮梳得一絲不苟,油光發亮,挽在頭頂的髮髻中還斜斜的插着一隻很時尚的碧簪,一副悶騷的模樣。
老陳冷冷的看着他,目光中散發出一股根本不想去掩飾的嫌惡和嘲諷,就像在看着一條落水狗。
蕭凡友好的朝他笑了笑,指了指大門,溫聲道:「陳管家,我可以出去走走嗎?」
陳管家皮笑肉不笑的道:「當然可以,咱們陳府是大善之家,又不是牢房,你想出去當然可以出去。」
蕭凡皺了皺眉,陳管家譏誚的語氣讓他有些不滿。
吸了一口氣,蕭凡忍下了,隨意朝陳管家拱了拱手,淡淡道:「多謝了,我出去走走就回。」
陳管家冷笑道:「姑爺,外面很大,如果你迷了路……」
「怎樣?」
「那就別回來了,找個小廟當和尚比在陳府當姑爺強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