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品草根太子 - 第5章
賊眉鼠眼
「剛剛怎麼突然跑掉了?你真夠孫子的,太不講義氣了!」葉歡靠近猴子,壓低了聲音憤然道。
猴子苦着臉道:「歡哥你是不知道,我剛才躺在地上的時候,一不小心看到那女的背後掛着一個槍套呢,槍套啊!她手裡有傢伙,我不跑能怎樣?」
葉歡一滯,接着頹然嘆了口氣,這也不能怪猴子不講義氣,事實上當時的情況下,誰也顧不了誰,一個被抓總比兩個被抓好。
隨即葉歡又疑惑道:「既然你跑掉了,怎麼又被警察逮住了?」
猴子聞言臉上露出幾分似哭似笑的複雜神色。
「當時我不是跑掉了嗎?」
「對呀。」
「跑路的時候不是心慌嗎?」
「也對。」
「有一個成語叫『慌不擇路』……」
「你丫到底想說什麼?」
猴子扭頭瞧了身旁押他的警察一眼,垂頭黯然道:「……當時想找個地方躲一躲來着,結果發現有一片平房亮着燈,我也沒仔細看招牌,誰知進去以後才發現……媽的!居然是個派出所!」
葉歡:「……」
猴子語帶哭腔:「我一頭闖進去,那些警察一臉驚喜啊!打量了我一陣,接着就有四五把手槍指着我啊……」
葉歡:「……」
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這話真是千古真理,顛撲不破。
儘管前途黯然,葉歡仍忍不住幸災樂禍:「該!叫你丫不講義氣!這叫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等着和我一塊吃牢飯吧。」
猴子瞧着葉歡的神色,小心翼翼道:「歡哥,我說件事你別生氣啊……」
「什麼事?」
「我在派出所里跟警察掰扯了半天,後來人家警察說我主動投案自首,而且態度端正,再說案子也不算惡劣,所以……」
葉歡頓時覺得一股逆血在胸中翻騰:「所以怎樣?」
「所以,這事兒就不追究我了,我現在進公安局也只是錄個口供,留個案底,然後我就自由了……」
葉歡:「……」
——這他媽是什麼世道!
二人說着話,猴子背後卻被高勝男狠狠推了一下:「老實點兒!嫌疑人不准交談,不准串供!」
猴子很乖巧,立馬低眉順目。
葉歡反應也不慢,態度端正也許可以掙點兒印象分,爭取一下寬大處理。
於是葉歡扭過頭,帶着幾分阿諛之色笑道:「這位女警官貴姓呀?」
高勝男冷冷一哼:「我姓高,叫高勝男,抓你的就是我,不服氣是嗎?」
猴子低聲咕噥:「明明是個剩女,怎麼叫剩男呢?她爹媽有點不靠譜兒啊……」
見美女警察神色不善,葉歡趕緊撞了撞猴子:「別瞎說!人家爹媽沒準是搞藝術的……」
猴子頓時一臉恍然:「原來是搞藝術的,這就難怪了……」
高勝男有點抓狂的大叫:「勝,勝利的勝!不是剩下的剩!」
第6章
審訊
公安局辦公大樓高高掛着一個碩大的警徽,松枝托起盾牌,盾牌上的長城和國徽閃閃發亮,給人一種安全和莊嚴之感。
當然,現在是犯罪嫌疑人身份的葉歡感到很不安全,他覺得自己像個宵小,就是無數影視文學作品裡用來襯托主角正義光輝形象的宵小敗類,典型的炮灰角色……
時已深夜,辦公樓大廳只有兩名警察值班,高勝男推搡着葉歡和猴子,二人垂頭喪氣的上了二樓。
二樓分很多科室,最裡面的兩間分別是審訊一室和審訊二室,葉歡和猴子一人分了一間,分開審訊。
審訊室的擺設很簡潔,一張大辦公桌前面,單獨擺放着一張看起來很特殊的椅子,椅子的靠背和扶手都是鐵製,扶手中間還有一根可以隨時放下來的橫木,就跟商場裡臨時給嬰兒添置的嬰兒車似的。
葉歡沒進過局子,但他非常清楚,這把椅子就是留給自己坐的,那根隨時放下來的橫木是為了防止犯罪嫌疑人突然暴起反抗而設置。
所以進了審訊室後葉歡也沒客氣,大喇喇一屁股就在他的專屬位置上坐了下來。
跟着進來的高勝男秀眉一蹙,心中對葉歡愈發反感,瞧他這利落門兒清的動作,肯定沒少進局子,可謂是洞庭湖的老麻雀,見過風浪的。
「把你翹起的那二郎腿給我放下!信不信我剁了它?」高勝男猛地一拍桌子,厲聲喝道。
葉歡立馬端正坐好,今晚這事兒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爭取個好印象,這事兒說不準就大事化小了。
趙大峰是副局長,自然用不着親自審訊,再說這種坑蒙拐騙的小案子,趙大峰也不屑審,按法律程序,警察審訊嫌疑人時必須至少有兩名警察在場,於是趙大峰在樓下值班室里另外叫了一名警察,跟着高勝男進了審訊室。
高勝男一坐下就冷冷道:「姓名,住址,身份證號碼。」
葉歡老老實實道:「葉歡,住老城區吉祥巷,身份證號碼……這位高警官,不是我不肯說,真的不記得,那麼長一串,背下來對我又沒好處,我幹嘛記它呀。」
高勝男冷笑:「如果別人給你一張信用卡,你肯定掃一眼就記住號碼了吧?」
葉歡急忙大拍馬屁:「高警官真是我的知己……」
啪!
高勝男拍案大怒:「給我老實點兒!坦白從寬,說!有沒有犯罪前科?」
「沒有,我是良民,一直沒犯過事,就今天背了點兒……」
高勝男自然不信,朝身旁做筆錄的年輕警察使了個眼色,警察意會,起身便往外走,下樓調電腦記錄去了。
葉歡吞了吞口水,強笑道:「警官,今晚這事兒確實是誤會了,您高抬貴手,放我一馬行不?這點兒小事沒必要搞得這麼嚴重吧,又上手銬又進審訊室,把我當成殺人犯似的,這樣多傷警民和氣,大半夜的您乾脆別折騰了,女人熬夜對皮膚不好……」
高勝男盯着葉歡,眼神銳利如刀,通過觀察葉歡的面部細微表情,來推測嫌疑人是否說了實話,或者有沒有別的遺漏案件,這是每個刑警必修的一門功課。
高勝男一直沒說話,只是死死盯着葉歡,不知過了多久,高勝男心中卻有些奇怪。
按說面前這人只是個小混混,這種混混沒膽子殺人放火,平時也就一些小偷小摸,敲詐勒索什麼的,這樣的混混寧海市一抓一大把,她實在見得太多了。
可仔細觀察葉歡後,高勝男卻覺得葉歡跟別的混混有點不同,至於到底什麼地方不同,她也說不上來,值得注意的是葉歡的那雙眼睛,那雙眼睛很滄桑,很難想象一個年輕人的眼中居然有如此滄桑的色彩,仿佛一眼能穿透世情人心,卻又極力掩飾鋒芒,甚至連他現在這副吊兒郎當的混混樣子似乎也是偽裝出來的。
這個混混……不太尋常。
許久之後,高勝男下了這個結論。
這時,出去調電腦記錄的警察推門進來,手裡拿着一份打印好了的資料。
高勝男接過資料,仔細看了一遍。
嗯,孤兒,家世空白,中學學歷,無正當職業,以前無犯罪記錄……
這混混沒說假話,他確實沒有前科,就是今天有點背。
現在看來,今晚的案子大概清楚了,兩個混混窮瘋了,合着伙兒出去碰了個不成功的瓷,就這麼簡單。
高勝男隱隱有些失望,她真的很希望葉歡是個通緝多年的殺人犯,今晚正好撞在她手裡,如此一來自己立了大功,讓局裡那些領導們從此對她刮目相看,也讓一直反對自己當刑警的家人長長眼,以後不要給她礙手礙腳。
可惜現實是殘酷的,現實就是,今晚的高勝男只是抓了一個不開眼的小混混,如此而已。
斜眼打量着葉歡,高勝男連審訊他的勁頭都沒了,審訊室頓時陷入一片沉默。
「說說吧,為什麼敲詐勒索,犯罪動機是什麼?」高勝男懶懶的問道。
葉歡兩目頓時黯淡下來,抬起頭,望着審訊室上方一扇小格子窗戶,目光中充滿了滄桑和痛惜。
良久,葉歡沙啞的嗓音緩緩道:「這是一個寒冷的冬天……」
「嗯?」高勝男滿頭霧水。
這傢伙在念詩嗎?
「高警官晚上睡覺開空調嗎?」葉歡萌萌的目光盯着她。
「開……開吧……」高勝男下意識答道,接着反應過來,狠狠一拍桌子:「你管我開不開空調!別跟我東拉西扯,給我老實交代你的犯罪動機!」
葉歡語氣沉痛道:「這就是我的犯罪動機啊!弟弟妹妹們晚上冷得睡不着覺,我得給他們湊點錢買些空調,讓他們睡得舒服點……」
「你是孤兒,哪來的弟弟妹妹?」
「孤兒院裡都是我的弟弟妹妹,一百多個呢。」
高勝男臉色頓時緩和下來。
原來……他是為了給弟弟妹妹們湊錢買空調,才……
這個混混似乎並非一無是處,可見他的本質還是善良的。
想到這裡,高勝男隱隱有些感動,連語氣都變得溫柔起來,雖然她的性子嫉惡如仇,但並非全不講道理,法理不外乎人情,高勝男不是那種死板得只認法律條款的警察。
「你……你就算給弟弟妹妹們湊錢,也應該走正道,堂堂正正賺錢才是,為什麼非要干犯法的事?」
或許連她自己都沒察覺,高勝男這會兒的語氣就跟勸丈夫上進的妻子一般,溫柔得能掐出水來。
旁邊做筆錄的警察停了一下,抬起頭驚愕地看了高勝男一眼。
這條霸王龍居然有溫柔的時候,這簡直比看到母豬上樹更令人吃驚。
葉歡的聲音愈發低沉煽情:「我是個沒本事的人,一直想多照顧一下弟弟妹妹們,可總照顧不好,這是個金錢至上的社會,沒有錢,什麼都幹不了,我只有中學學歷,找工作人家也不要,以前曾經有過一些理想,可是現實太殘酷,一一破滅了……」
這會兒做筆錄的警察也停下了筆,葉歡今晚犯的這點事對他們每天面對的無數窮凶極惡的犯罪案件來說,根本不算事兒,教育警告一頓就能放出去,所以警察乾脆也懶得做筆錄了。
高勝男好奇道:「你有過什麼理想?」
葉歡抬頭,露出悲涼的神情:「以前想當個工人……但是沒手藝。想當個光榮的農民……但是又怕累。最近理想有點崇高,想開個金器店,但是又沒錢進貨……」
高勝男心裡一沉:「所以?」
葉歡可憐兮兮的瞧了她一眼:「這不……跟哥們兒商量了一下,到馬路邊琢磨着進點貨……」
高勝男俏臉發青:「……」
「你除了敲詐勒索,就沒別的法子賺錢了麼?」
葉歡頹然道:「聽說寧海有個精子庫,每捐一次精可以給200塊錢交通費,我掙扎了很久,還是不忍心拿我兒子去換錢……」
「噗嗤……」做筆錄的警察終於忍不住噴了。
高勝男俏臉漸漸發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