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奪舍時代 - 第19章
葡萄
這天,魏紫棠帶着小鷹出來,打算讓它學飛。
因為學飛需得在高處,且需要地方寬闊,山坡坡度和緩些的地方,魏紫棠便帶它來到一處無名的小峰,此處地勢合適,因為魏紫棠生怕惹眼,不敢隨便把它帶到內山,所以便挑了這裡,可惜離內山還是稍微近了些。
魏紫棠用力將小鷹高高捧起來,柔聲安慰它說:「別怕,阿白,你總要學飛的,拍翅膀,快……對了,不要怕,飛起來啊。」
小鷹「呱呱」叫了兩聲,又「咕咕咕」嘟噥着,翅膀拍得震天響,那帶出來的風颳得魏紫棠臉兒生疼,卻死活不肯脫離她雙手,明顯是有些怯意。
魏紫棠安慰了它半天,它還是死活不肯飛起來,只是一個勁兒「呱呱呱」,像是跟她抱怨。
魏紫棠怒了:「你這傢伙,還是五階以上的靈獸呢。連飛都不敢,以後怎麼載着我飛?怎麼幫我打架!」說着把它往外一拋。
阿白驚恐地叫着,拼命拍翅膀,卻發現飛行比自己想象的還要簡單得多,不過片刻,已經可以在天空中自由翱翔,一旦發現不會掉下來摔死,而且飛行那麼簡單,它便得意起來,開始四處飛,滑翔,飛旋,得意地鳴叫,越飛越高,越飛越遠。
魏紫棠抬頭欣賞着它優美的飛行姿態,只見青山間的藍天格外深遠靜謐,而它這一隻孤鷹,時而扶搖直上,時而急速俯衝,仿佛這片天空就是它所把握,它自由自在,無拘無束,充滿朝氣,和年輕的雄心,越飛,便越飛出了從容和自傲。
可就在這一人一鷹自在休憩享受片刻時光的時候,煞風景的卻來了。
只見四五個年輕修士,有男有女,從東邊飛過,看到阿白,突然折過來看,最中間一個衣飾華麗的少女驚喜說:「鐵翅鷹!還是白色的變種,快抓住它!」
阿白受驚,流星般衝到魏紫棠懷中。
那少女旁邊跟着兩男兩女,都很年輕,一個面目看上去憨厚些的男修說:「羅師妹,這鷹是有主的……」
另一個面目俊美,就是面孔上有些陰柔阿諛的男修趕緊說:「羅師妹,我去買下來送給你。」
魏紫棠抱着好大個子卻要鑽在自己懷中裝幼雛的阿白,皺眉看着突然降落在自己面前的年輕男修。
那男修看着二十多歲,服飾華貴,手中一柄摺扇顯然不是凡物,明明是修仙者卻一副俗世貴公子的模樣,自以為俊美無儔。
他抬起下巴,傲然說:「吾乃霍泠峰首座座下四弟子,你的白鷹賣給我吧,給你五百低品靈石!」
魏紫棠心口一股怒火騰的升了上來,什麼叫強買強賣,可算是見識到了,白色的鐵翅鷹三萬低級靈石都未必能買到,居然說什麼五百,還一副施恩的口氣。
在那一瞬間,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心中飛快地計算着各種後果:如果自己願意把阿白雙手奉上,估計什麼事都沒有,但問題是自己決不肯放棄阿白的,那麼扯破臉是難以避免的了,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五人中間的那個少女,正是當初自己送過羅裳的羅茵羅大小姐,人家肯定不記得自己了,記得也沒什麼用。這位大小姐脾氣極其刁蠻,很難應付。
一種深沉的難受襲上心頭,自己人微言輕,如草根也好,如螻蟻也罷,可是這樣連自己的寵物都無法保全……魏紫棠心裡產生了一種無力和悲憤。
自己如果拒絕,對方都是同門,至少不敢在本宗內殺人吧?
知道自己有白鷹的人幾乎沒有,平時都是藏在木屋裡的,自己立刻溜掉,有沒有希望不讓他們找到?
算了,雖然沒什麼太大希望,但也沒別的法子了。
她冷冷對那個英俊的男弟子說了聲:「恕難從命!」就帶着她的鷹,用躡空術跑向了林子裡。
正降落下來詢問情況的羅茵等人剛落地就看到那個雜役女弟子像兔子一般飛竄入林,不由目瞪口呆,反應過來,羅茵朝着那個男弟子喝道:「怎麼回事!我的白鷹呢!」
那個男弟子也沒想到魏紫棠說了句話就這麼跑了,一時發愣,現在頓時羞慚起來,一頓足說:「我去把她抓回來!」
旁邊一個女弟子卻說:「錢師兄且慢,這宗內你這麼大張旗鼓抓人奪鷹,若讓戒律院知道了,必要找麻煩的,咱們又有急事,她反正不過是個雜役弟子,你回頭只管去找管事們,要他們把鷹弄來就是。」
羅茵點頭:「此言甚是,咱們快走吧,若是去晚了,爹爹要生氣的。」
於是師兄妹五人又馭劍飛去。
魏紫棠回家就把阿白藏好,突然想,這個世界存不存在那種無法更改的人和靈獸間的血契呢?如果存在,那麼誰都無法搶走阿白了。
這麼一想,她便想去藏書樓查去,剛出木屋,發現隔壁的李師兄正要出門,魏紫棠突然想起對方經常出去獵靈獸妖獸,應該會比較了解,便上前詢問。
李師兄思索了一下,說:「有是有,不過血契一輩子只能結一次,而且再也無法解開,你若是死亡,你的靈獸也無法活下去,你的靈獸要是死亡,你這輩子就無法再結下其他靈獸的血契。」說着告訴了她方法。
魏紫棠回到屋裡很猶豫。
阿白這樣一隻靈獸,也已經算得上很不錯,可畢竟鐵翅鷹只是五階,阿白雖然是變異種,也未必就一定能到七階,比起那些小說中動不動弄到只麒麟鳳凰什麼的,實在差太遠了。性格也是膽小憊怠,恐怕未必是什麼英明神武的靈獸。
未免有一絲絲遺憾。
不過想想自己的實力和資質,說實話,還是自己高攀了阿白才是。
想了一會兒,魏紫棠走到阿白面前,撫着它的頭頂,柔聲說:「阿白,你願不願意永遠和我在一起?」
阿白兩隻黑瑩瑩的眼睛看着她,「呱」的叫了一聲,又側過頭好奇地看着她。
魏紫棠想笑又有些辛酸,低聲說:「那樣你就得和我福禍與共,我死你亦不能獨活,我這樣的實力,說不定哪天就不在了……」
阿白用它巨大的喙輕輕叼了一下她鬢邊的頭髮。
魏紫棠摟住它,低笑說:「你這個傻瓜,算了,我就勉強和你這個傻鳥做個伴吧。」
血契的儀式很簡單,取雙方各自一滴心頭血溶在一起,魏紫棠用了她的控物術,幾乎感覺不到什麼痛楚。
血交融的時候念出李師兄教給她的一段咒語,一道紅光便沒入人和鷹的額頭印堂。
血契成立了。
魏紫棠感覺心口多了什麼感覺,似乎能感應到阿白模糊的情緒和需求,比如說:「好高興,和媽媽在一起。」
又比如說:「我餓了,媽媽怎麼還不給我吃的?」
也可以下達簡單的命令給它。
事實上,很難說魏紫棠和它建立血契是對還是錯,
因為第二天,周副管事就叫人把她叫了去,語氣比較和緩地告訴她,讓她交出那隻白鷹,不要認不清形勢。
魏紫棠低頭聽着他的勸告,等他說完了,抬頭說:「周管事,我已經簽了血契的了。」
周副管事霍然變色。
當天下午,魏紫棠被執法隊抓了起來。
28被俘
執法隊都是白衣的內門弟子,過來抓捕魏紫棠毫不費力,魏紫棠還來不及反應,就被一道捆仙索給捆了個結結實實。
阿白又驚又怒,一揚脖子清唳一聲就要拍着翅膀衝過去,卻被魏紫棠在心中默默下令阻止了。
阿白還沒有成年,現在的實力,充其量比自己略強,豈是這些執法弟子的對手
她默默在心中念叨:「快,去找平時在丹房見到,有個葫蘆的叔叔,讓他把你藏起來。」連着念叨了好幾遍,也不知道阿白能不能明白。
不管阿白明白與否,它還是仰頭叫了一聲,便飛了出去,那幾個執法弟子雖然想抓它,可他們最高不過築基,飛行速度卻哪裡能趕得上這等高階飛行靈獸。
魏紫棠注目看着阿白消失在天際,才回頭冷冷說:「諸位師叔師兄們,不知紫棠犯了什麼錯?」
為首的白衣弟子冷笑一聲:「有人舉報你勾結外門弟子,我們來帶你去查一查。」
魏紫棠微微挑眉:「勾結外門弟子?不知道勾結了哪個門派的弟子?又做了什麼對本門不利的事?」
為首的白衣弟子冷下臉,喝道:「羅嗦什麼,我們還能冤枉你不成?若是冤枉,自然能把你放出來!」說着手一點,魏紫棠只覺得神識一片震盪,就暈了過去。
醒過來的時候,魏紫棠發現自己被扔在一個小黑屋子裡,捆綁她的捆仙索已經無影無蹤,可她渾身無力,竟是一點法力也使不出來。
想到此處,魏紫棠大為驚駭,難道自己辛辛苦苦修煉的一身法力就這麼被廢了?
驚惶之下她仔細檢查了一下,鬆了口氣,她的修為還在,只是被封住而已。
可是現在,她也和凡人無異,想要逃出這裡,似乎難於登天。
嘆了口氣,魏紫棠躺在地上,想起了阿白。
阿白現在好不好?
有沒有找到胡師叔?
在她內心深處,其實懷着一絲期盼,胡師叔會不會來救她?
可是,畢竟修仙界的殘酷,她也是知道的,所以也不敢抱有希望。
當時,放阿白去找胡師叔,固然是為了讓阿白脫逃,卻也抱有讓胡師叔知道這件事,看會不會來救她的隱衷,雖然知道人家並沒有任何義務來救自己,雖然知道自己這樣是有些厚臉皮了……
時間一點點流淌,一夜就這樣過去,魏紫棠無法修煉,漸漸感覺到睏倦,疲乏,饑渴,慢慢昏睡過去。
早晨的時候,被外面的聲音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