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界—龐脈脈修真實錄 - 第17章
葡萄
龐脈脈的第二件作品是最近正在開工,已經取好名字叫做「引雷釵」。
如果說蹈波屐是一件有趣的小玩意兒,引雷釵就是一件真正的武器了。
龐脈脈擁有上品上級火靈根,在去年就可以使用雷法了,五雷訣使用得很不錯。而她身上雖有師父所賜的兩三件法器,但是都沒有適合雷法攻擊的。
本來能真正使用雷法的人就不多。
龐脈脈從年前就想為自己煉製一件雷系法器作為自己的主攻兵器了。她央求師父和師兄們如有雷屬性原料就給自己留着點,但雷屬性原料實在不多,這才在不久前得到了雷霆木和歸雷珠。
雷霆木是天地所生,是恰好在巨木被雷霆擊中的瞬間因天災被大地掩埋,雷霆之力因而得以完整保存。而正因為這雷霆之力,巨木千萬年不腐,並慢慢淬鍊成了純雷屬性。
所以它雖本為木質卻是質如堅金。
而歸雷珠則是元嬰以上修士直接去九天之上採集的,濃縮的雷電珠子。
龐脈脈得到的雷霆木和歸雷珠,都是師祖啟虛道君最近出關所賜。
雷霆木是他多年前用剩下的一小截樹枝,只有五寸七分長,歸雷珠有七顆,是他親手凝練。
這樣好的東西,便是金丹修士也會珍視,雖然只是剩下的,但賞賜給引氣期的徒孫,也算得是十分慷慨了。
連盧真都覺得師父對自己的徒兒太溺愛了。
龐脈脈得到了自然是欣喜若狂,她從師父那裡要來一些鑠金屑,這種金屬是非常好的煉器材料,可以融合所有屬性的材料,尤其和雷屬性相融,能增加其威力。
當然也很昂貴。
這次,她沒有請師父或師兄動手,雖然自己還不能駕馭三味真火,但是因為掌握了五雷訣,用雷力來淬鍊雷系法寶,正是合宜。
這也是她從《點睛賦靈》里學到的一個小訣竅。
因為她的雷力還不算很強,這次淬鍊用了整整三個月。
本來想做把匕首的,但是雷霆木實在是細小,做匕首也做不了多大,攜帶還不方便,鑲嵌珠子也不好鑲,最後她做成了釵。
七顆珠子做成北斗七星狀釵頭。
釵尾鋒利尖銳。
雷霆木保留了天然的樹杈狀,儘量少作改變。
鑠金屑鍛造成細細的金絲纏繞於釵身,編制出雷系增幅法陣,最後連接到歸雷珠。
整個釵子甚至不用鑲嵌,儘量保持原料本色。
盧真對這一點很讚許。
他知道以龐脈脈引氣期的靈力來鍛造這樣高級的材料是很費力的,所以她才會儘量減少鍛造,而使用原料的原型,但是以原型能做得如此精巧和諧,並且靈力流動十分流暢,卻是令人驚嘆。
自己這個徒弟,雖然在煉器一道不過剛剛入門,卻總是做出一些靈氣十足並給人啟發的東西。
完工的引雷釵通體長五寸三分,交織着暗金和淡金色,連珠子都是淡金色的,因為沒有鮮艷的顏色和寶石點綴,很顯古樸,但是整體造型卻偏纖細精巧,通體不時流竄着隱隱的電流雷光,風格獨具,令人過目難忘。
但是簪在頭上,隱藏在別的珠寶頭飾之後,卻因為它的顏色而並不顯眼。
龐脈脈做完收靈訣,拿着成品左右端詳,難掩心中的歡悅。
這種親手做出一件令自己都驚喜的作品的感覺,真是難以形容。
它就如同一個美麗無比,被父母期盼着生下的孩子。怎麼看怎麼心生歡喜。
給師尊看,盧真說:「不錯,這釵子你能用到結丹之前,就算化炁之後不能作為主要武器了,也可作輔助之用。」
龐脈脈忍不住微笑了。
盧真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嘴角微微上揚。
「日後還要繼續努力。想必,如今你已經開始體會到做一個煉器師的快樂。」
第20章
丹劫
天氣炎熱,龐脈脈特意做了一件淺水藍的薄雲紗裙子和銀色鮫紗的披帛來搭配自己的蹈波屐,裙子甚至特意沒有做長來掩住雙足,只到腳踝,露出秀氣雪白的雙足,她腳本就生得好看,配着銀藍色裝飾的木屐,更顯得雙足白嫩精緻了。
她也知道在旁人看來女子露出赤裸的雙足是十分不規矩的行為,所以不敢到處穿,只敢趁沒人時穿了在人跡罕至的拓冶峰頂上溜達溜達自我滿足一下。
這一天也是如此。
然而就在她找到了懸崖邊一塊穩當的石頭——這是她的慣常位置——才剛剛坐好,突然天邊隆隆作響,毫無預警的,一道金色的雷電朝着余芒峰狠狠劈下。
天地之威!
遠遠超過普通閃電的威力,並且引起了空氣中靈力的暴動!
龐脈脈被嚇得一顫,連忙爬起來,調息站好,遠遠凝視着雷電劈下之處。
繼而,又是一道更大更凌厲的雷電。
這一次,她甚至都看出了其中的劍意。
宏大深遠,難以描摹。
如果是對着她劈下的……龐脈脈打了個寒戰:估計早就化為飛灰了吧。
雷劫!
是余芒峰有人成嬰了嗎?
金色劍雷一連七道,終至消散,其間不過一二盞茶時間,卻讓人覺得如一生一世般漫長。
旁觀者尚且如此,不知面對者又該如何?
修士,果然是超自然的可怕生物啊。
龐脈脈感慨了許久,又覺得不對,書上不是說成嬰雷劫通常是一九雷劫至三九雷劫嗎?怎麼會只有七道雷?
若說是神器出世,又應該是三的倍數啊!
她正不解着,突然身邊就多了一個人。
龐脈脈嚇了一跳,連忙轉身叫「師父」。
盧真在她右側,背手而立,寬袍大袖被山風吹得烈烈作響。
「你過些日子要準備去余芒峰了。」他沒看她一眼,喟嘆說。
龐脈脈不解。
「趙千行結丹了。」盧真言簡意賅,「等他穩一穩境界就有空教你雷炎劍了。」說着又嘆息一聲:「結丹即現雷劫,後生可畏啊!」
於是三個月之後龐脈脈站在了余芒峰腳下,覺得自己的心情很是複雜。
這個世界裡,成嬰是肯定有雷劫的,金丹有雷劫的卻是鳳毛麟角,雖然不是獨一無二,卻真是有史以來寥寥可數。
趙千行果然不凡啊。
端木無傷最近真要嫉妒死了吧?他去年才衝擊金丹失敗。
他比趙千行大三十歲呢。
龐脈脈仰首望着面前的險峭山峰。
雖然毫無疑義,主峰才是合一宗最重要的一座峰,但是余芒峰卻是最令人難以忽視的。
這裡有合一宗最強大的戰士們。
大部分是劍修。
其餘的即使不是劍修,也是以戰鬥法術為第一重要的。
合一宗弟子普遍認為,幾乎所有餘芒峰的人都是戰鬥狂。平時很少有人敢惹余芒峰的人。
但是每次有需要時,他們往往戰鬥在第一線,死傷也是最重的。
余芒峰同時還是最冷清的一個峰。這裡不像舟濟峰人來人來,樓宇相連;也不像轉樂峰如同一個精緻的小鎮,一棟棟精緻的小樓錯落有致,很有人氣;甚至連拓冶峰,東西兩院雖然風格不協調,建築群很不搭調,但畢竟也是有建築群在的……
這裡一直上到半山腰,都不見人氣。
龐脈脈早聽說這兒有不少修士是在山中挖洞居住的,甚至還有挖空一整塊大石頭的,還有住在瀑布後頭的,不知道是把自己當孫猴子了還是當雨燕了,個別也有住在清雅的竹樓里的,當然也有在樹上搭屋子的。
趙千行比較正常,他就在瀑布旁邊結了一棟小木屋。
而他的師父,余芒峰主寧銳道君則根本沒人知道他住在哪裡。
龐脈脈越走近趙千行的小木屋就越覺得緊張。
她對這人始終很在意,不知道是因為此人氣場強大態度冷漠;還是因為他是自己的引路人,有過那一陣子走得比較近的時光;抑或因為他知道自己的秘密。
本來她完全可以開口問他知不知道那村子的罩子是怎麼回事的,但她一直覺得這事恐怕不應該提,而他閉口不談的態度,就更讓她覺得忐忑。
或許和自己是穿越的有關?
於是趙千行就成了一個知道自己秘密,又不好打交道的男人。
何況他有時侯會過來跟自己說幾句話,說話態度讓她覺得他對自己和別人分明不同,而有時候她又會很敏銳地感覺到他對自己有所厭惡或反感。
愛憎不明,進退難期。
真是讓人為難!
可儘管為難,她到底還是一步步走到了瀑布近旁。
一路上幾乎沒人搭理她。
余芒峰的人都和趙千行一般的冷淡傲慢毛病。
看到木屋,她停住腳,不知不覺蹙起眉,腳步躑躅起來。
這一遲疑就是好一會兒,以至於聽到了裡頭冷冷的聲音傳來:「既然來了,就進來拜見。你師父是這麼教你規矩的麼?」
龐脈脈皺皺眉頭,還是整理了一下裙裾,上前對着木屋門口恭聲說:「弟子龐脈脈,拜見趙師叔。弟子失禮了,只因方才觀瀑布水流湍急,氣象宏偉,有點入迷,弟子定力不足,卻非師尊教導之失。」
裡頭沉默了片刻,才傳來一聲輕輕的嗤笑,極盡輕蔑:「滿嘴謊言。」
四個字不過輕輕吐出,卻如一記重錘,狠狠敲在她心上。
隨便誰被人當面如此斥責都難以忍受。
龐脈脈臉漲得通紅。
裡面人仍冷冷說:「若是看瀑布,你當腳步平靜輕盈,而方才你腳步沉重,吐息遲凝,分明是害怕見我。……三年前我就看你是個巧言令色的女人,三年多過去也未見絲毫長進,如你這般的女子,便是天賦再佳,又談何修真?」
龐脈脈胸口發熱,如有什麼東西涌動翻滾,簡直不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