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界—龐脈脈修真實錄 - 第34章
葡萄
龐脈脈大喜,對着地上依然癱軟的捕快大吼一聲:「還不快跑!」
那捕快倒也振作了一點,大概感覺到拖他的力斷了,立時連滾帶爬往前跑。
龐脈脈也連連後退。
好在那黑絲似乎能力有限,只能蔓延出來不到十米,一時已經夠不到她。
然而另外一個圍觀人群里的狐鼬化的人卻被捆縛住,已經拖到了坑口。
他大聲哭喊,叫着救命,卻沒人敢去救他。
另一邊,捕快中另一隻狐鼬所化的也被黑線纏着,人高馬大的捕頭一邊罵着一邊拖拉他,和自己剛才拖那個捕快差不多情形,只是這個捕快要強些,自己也在拼命掙扎。
他們二人已經快要離開黑線的有效範圍了。
然而這時,那捕頭自己也被一縷黑線纏住了腰身。
他們都看不見黑線,卻能感覺出那無形力量,兩人破口大罵,卻掙扎不脫,那黑絲速度捕快,卻終究是一點一點把他們往那邊拉。
這時候大部分人都逃到了安全之處,站在那裡,驚魂未定,倒是有人開始開腔:「你看,真的是,這天坑挑人吃……」
大部分人逃出來逃得很輕鬆。現在回頭看掙扎不脫的人,自然有這樣的感慨。
龐脈脈看了一眼,阿森他哥扶着他大肚子的姐姐,安然無恙在安全距離外,自己救的捕快已經成功逃脫,那邊那隻狐鼬眼看要被拖下去了,自己也沒本事救他,倒是捕頭和另一個捕快可以努力一下,所以她立時一個縱身就跑了過去。
「齡珏,再借我一點靈力。」
齡珏雖然體型遠比狐鼬阿森小,但是靈力卻要多不少,所以還是跟齡珏借。
借來的靈力從她腰側的胎記傳來,讓她身體一輕,體內也清爽了不少,力量倍增。
直接衝到捕頭和那捕快身邊,龐脈脈繼續使用掌刃功能,刷刷兩下,砍斷了黑絲。
兩人身上一輕,又驚又喜。
這時候身具靈目的龐脈脈能看到仿佛能看出來憤怒的漫天黑絲朝他們襲來。
而攻擊最集中的,就是她自己身上。
龐脈脈知道此刻自己沒什麼本事能和這力量抗衡,只能急退,一邊叫捕頭和捕快:「退!退!退!再退二十步!」
兩人還算反應敏捷,連忙跟上狂奔。
期間龐脈脈又用手刃斬斷了好幾次黑絲,幸虧趙千行給她淬體練劍的時候嚴格,也幸虧喬紅兒有武功根底和打鬥經驗,這才讓龐脈脈應付得了這樣的場合。
好不容易都逃了出來,大家都驚魂未定,捕頭大叔在她旁邊喘着氣,而那個倒霉的圍觀的狐鼬已經被徹底拖進了黑洞,也不知道到底有多深,只能聽到他墜落下去的慘叫。
卻沒有聽到落地的聲音。
仿佛是被一團虛空吞噬。
一時鬧鬧嚷嚷的人群都靜默下來,有認識他的人甚至哭了。
龐脈脈顧不上難過,她突然想到一個問題:那些黑絲對虛影的人都是不起作用的,但是對捕頭卻能用上……
捕頭可沒有尾巴啊!
她用灌注了靈目術的眼睛盯着捕頭看了兩秒,幸好捕頭忙着指揮手下維持秩序,沒有在意。
沒錯!他身體裡有另一個人影!
這也是一位修士!
而這時候,阿森他哥突然驚叫起來:「我姐姐!我姐姐不好了……」
白麻衣喪夫的女子捧着肚子蹲在地上呻吟,也不知道是不是剛才被人擠到了。
「要生了,快找穩婆!」
旁邊人七手八腳幫起忙來:「快,把她抬到馬車上!」
「燒熱水!」
第43章
生子
一時間場面混亂無比,一邊是捕頭在指揮捕快們維持秩序,在安全範圍內讓驚魂未定的人們安定下來----方才一番混亂踩踏,已有二三人臥倒在地,死生不知.而這二三人臥倒的地方恰好在黑絲攻擊範圍之內.
眾人並不知道為什麼這幾人沒有被拖入天坑之中,然而卻沒人敢過去把他們拖出來,驚魂未定的捕頭捕快們也不敢.
唯一知道的龐脈脈也不敢,她雖然明白是因為這幾人都是虛靈,並非真實的生命,所以這黑洞才不去吞噬,問題她自己卻是生命體啊,她也沒有把握能對抗那種黑線全身而返,自然不肯為了幾個假人去冒生命危險.
捕頭還令人去準備草繩麻繩樹枝之物,要講將這黑洞周圍十幾米都圍起來,以警示百姓們不得隨便靠近.
另一邊,阿森的哥哥那邊,他正手忙腳亂地招呼人幫忙,而雖然眾人驚魂未定,遇到孕婦產子這樣的大事,還是不乏熱心人來幫忙,幾個力氣大的婦人和阿森的哥哥一起把他姐姐抬到了馬車上.
有人去請穩婆,有人替他姐弟倆去城中通知他們的母親,有人燒着熱水,有人在問哪裡有乾淨的布和剪刀……
龐脈脈遠遠看着,她得設法把阿森的哥哥帶出來,至於他的姐姐家人,那些不過是虛靈,和遊戲裡的數據差不多的東西,自然無所謂救不救的問題……倒是阿森的媽媽,至今不見蹤影,龐脈脈想,這黑洞如此古怪,恐怕不好再多逗留,實在找不到,也只好對不起阿森了.反正這兩天自己再多轉轉,若是黑洞繼續擴大,自己恐怕就要走了.
再一邊,那被黑洞吞噬的男子的父母和妻子來了,一個個是老淚縱橫的老淚縱橫,痛不欲生的痛不欲生,他的母親還不顧死活非要衝進去找兒子,被捕快衙役和熱心的人們死死攔住……
龐脈脈雖然知道這些人不過是NPC,是虛靈,卻還是不由替他們覺得悲愴……自然更覺得,若這浮生小鎮從頭到尾真的是這個李義倫一人煉製,那他真的是個天才!
而趴伏地上的兩三生死不知的人中,好歹來了其中一人的父親和弟弟,父親拼命要往裡擠,要把兒子帶出來,龐脈脈一看,這父親卻正好是只狐鼬,她便忍受不住,上前擠過去,拍了一下那老者的肩膀:"這位老人家,你卻是進去不得的."
老者只當她也是同那些路人一般勸他送死不得,只回頭淚流滿面道:"喬公子,老漢今年快五十了,早已活得夠本,我兒尚且年輕,要我眼睜睜看他喪命,這是剮我的肉,割我的心啊……"
龐脈脈點頭:"你不能去,讓他去吧."說着拍了拍那人的弟弟.
周圍人都驚呆了,那個弟弟更是嚇得連退兩步.
旁邊有一個儒生聽得若有所思,點頭道:"不錯不錯,有事弟子服其勞,這麼危險的事,自然不能令老父冒險,理當兒子代勞."
周圍人紛紛恍然大悟,雖還有人不忍,卻已經有人說:"不愧是喬紅兒,此刻猶自記得人倫大義."
那個弟弟已經快要哭出來了,兩腿篩糠一般抖戰,卻不敢說不.
龐脈脈心中有點好笑,卻只是點了點頭,對那個弟弟道:"你莫要怕,你爹去很危險,你卻是沒事的."
那個弟弟哪裡肯信,龐脈脈想了想,卻是招招手,叫來一個平時十分崇拜自己,且不是狐鼬所化的少年,道:"你陪着他進去吧,放心,你們絕對無事的."
少年還有幾分猶豫,但是看着喬紅兒那張臉,就振作了起來:"紅哥說無事,那定是無事,我去!"
那個弟弟本來還在設法退卻,此刻見一個毫無關係的少年都肯陪自己去冒此大險,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好跟着進去.
龐脈脈還叮囑他二人順便把另外兩個倒在地上的人也拖出來.
捕頭本來想阻攔,但喬紅兒剛才剛剛救了他,他對喬紅兒有種古怪的信賴感,就只是叮囑小心.
孰料喬紅兒看了他一眼,就說:"大人要小心,你方才已經被攻擊了,萬萬不可過去."
捕頭皺皺眉頭,說:"喬公子也是如此麼"
龐脈脈點點頭,說:"不錯."
捕頭待要問他何以知道,卻見喬紅兒早已遠去,擠入人群深處去了.
兩個身材都不魁梧的年輕人於是就在圍觀者們或擔憂或審視或關切的目光中戰戰兢兢越過安全線,朝着趴伏在地的人而去.
然而剛才還是兇險無比的黑洞天坑此刻卻仿佛是吃飽了休憩的野獸,並沒有再散發出任何危險,而是就這樣讓兩個少年接近,並且把三個伏地不起的人都這樣抖抖索索都救助了起來.
遺憾的是,那個少年的哥哥已經被踩踏而死,斷了氣了,另外二人當中,一個中年女子也已斷氣,反倒是一個年紀略大的老人,還有呼吸.他被踩踏得不算厲害,只有一條腿斷了.
於是天坑旁邊的人群之中,爆發了新的哭泣聲.也有人在念叨喬紅兒真神,而龐脈脈早已悄悄鑽到了還在生孩子的新寡白麻女子的馬車附近.
她的弟弟,阿森的哥哥,還在急得團團轉,龐脈脈看了暗自憂愁:看這架勢,這阿森的哥哥在這段虛擬的生命里,對家人感情很深,只怕到時候要說服他主動跟自己走,這天坑的出現,恐怕是不容自己好生待過四十年,壽終正寢的樣子啊!
她在一邊想輒,那邊的阿森哥哥毫不知曉自己旁邊就有人旁伺,還在繞着自己家可憐的寡姐的馬車踱步走個不停,心急如焚.
龐脈脈想想乾脆走到他身邊,抱拳道:"這位兄台……"
阿森的哥哥年紀還輕,雖然是個商人,卻也久仰過喬紅兒的大名,看到是他招呼自己,雖然此刻正心憂,卻也抱拳回禮:"喬兄,久仰."
龐脈脈微微一笑:"不想兄台竟認得我,不知兄台貴姓大名"
阿森的哥哥忙道:"不敢,不敢,小弟姓白,名孝先,喬兄只叫我名字便是."
龐脈脈道:"那我就托大,叫你白賢弟了.白賢弟,此處如此混亂,令姐不幸喪夫,你家正是混亂用人之時,此刻生產不好多動,一會兒人群散去怕又有擠撞,不曉得可用我幫忙一二."
白孝先聽得他竟是熱心自願來幫忙的,連忙長揖道謝:"早聞得喬兄仗義疏才,今日才得一見,小弟多謝喬兄了."
龐脈脈一邊客氣說哪裡,一邊招呼了幾個自己身邊的少年來幫忙守着,過得一些時候,人群慢慢散去,這裡有喬紅兒手下的少年們和一些熱心人手拉手結成人牆,馬車果然不曾被擠到分毫.
白孝先因此對喬紅兒十分感激,又過了一個時辰,那個馬車裡女子的慘叫呻吟漸止,傳出了嬰兒的啼哭聲.
守在外面的人們都出了口長氣,輕鬆下來,還有人開始道賀.
穩婆從馬車探出頭來,擦着頭上的汗笑道:"恭喜恭喜,母子平安."
一時眾人紛紛向白孝先道喜,白孝先也鬆了口氣,聲音輕鬆不少.
正要吩咐車夫把馬車往家裡趕,不料裡頭他姐姐又呻吟起來.
白孝先大驚,好在這次並沒讓他擔憂多久,沒多會兒,裡頭再度傳來嬰兒啼哭,裡頭的穩婆又一次探頭,這次一臉汗卻忘了擦,老臉滿是歡喜:"恭喜主家!還有一個男孫!"
白孝先又驚又喜,姐姐竟然生了一對雙胞胎男孩兒!
姐夫雖死,姐夫家中總算有後,還算得上是人丁興旺,只是可憐的姐姐,恐怕以後就要守着一對兒子守寡一輩子了.
龐脈脈成功結交了白孝先,此刻當然要鞏固感情,便一直陪同白孝先,帶着小弟們把他們姐弟二人一路送回城裡家中.把白孝先感激得不停道謝.
這時天色慢慢晚了,浮生小鎮裡的太陽還算是逼真,斜斜掛在西邊天空,透着如血般的紅,把西邊的天空都染成了紅色,晚霞燦爛如錦,而整個鎮子,蟄伏在這漫天雲霞之下,宛如一個美麗寧靜的夢中故土.
到了白孝先家門口,龐脈脈跟他道別,打算打道回府,一邊心裡還在想着,回去之後要不明天把竇玉蘭送過來,就說幫忙照顧添個人手,讓竇玉蘭待在白孝先身邊,一旦有事這二人帶出去也算便當.
這時,恰好白家下人過來抬不能見風的產婦下車,又有老婆子拿來大紅錦緞的襁褓把新生的二位小公子包裹停當抱下車.
龐脈脈的眼神本是無意識掃過,卻突然凝滯:這,這是誰!
她簡直不能控制自己,想大聲說"靠!"
新生的嬰兒小小的身體裡,隱約有一個人影.
雖然變小了那麼多,但是!但是那不是……不是端木馥那個胖紙嗎?
這傢伙怎麼也跑過來了!
還有另一個男嬰也被抱下了車.
天哪,這是陳青路那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