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一對 - 第3章

葛默默被他搖的七葷八素：「……暈了暈了……」

「暈了最好！」段子風鬆了手，盤腿坐在他旁邊恨鐵不成鋼：「你怎麼就是不長記性，辣椒就那麼好吃？！」

辣椒最難吃了。葛默默在心裡想。

「我幫你請假了，你在醫院待着吧，我去上課了。」段子風拍拍他的腦袋威脅：「以後再讓我看見你吃辣的話，我就把你的嘴縫上！」

葛默默笑眯眯的沖他揮手：「去吧。」

段子風憤憤的走到門口又沖了回來，按着葛默默的腦袋一通狂揉，心裡才算是平衡了一點點——這嘴饞的豆芽菜害自己論文沒寫完，鐵定又要被院長批了！

葛默默頂着雞窩頭抱着被子坐在床上傻笑，嚇了進來送藥的小護士一大跳。

三天後葛默默出院，段子風開車接他回了家——自己的家。

「走反了。」葛默默伸手推推他。

「醫生說你的胃要養兩個月，這兩個月里你搬來和我一起住，正好我那多出一間臥室，省的你再偷吃辣椒。」段子風說的理直氣壯：「我已經把你的家當搬到我家了。」

葛默默睜大眼睛：「你都沒過問我的意見！」

「你不同意？」段子風斜眼橫他。

葛默默趕緊搖頭。

段子風很滿意，從小到大都這樣，葛默默見誰都吧啦吧啦特能說，只有在自己面前經常打結巴，讓自己挺有成就感。

兩人回家後，葛默默嘆氣：「你家和豬窩有的一拼。」

「亂歸亂，乾淨。」段子風大大咧咧的躺在沙發上按遙控器。

「你不是接我來你家養病的麼？」葛默默站在門口看段子風。

「對啊。」段子風換到軍事頻道：「今晚吃粥。」

「現在已經晚上7點了。」葛默默提醒道。

「那就趕緊去做飯。」段子風目不轉睛的盯着電視屏幕。

「……！」葛默默想哭：「我是病人！」

「我不會做飯。」段子風答的乾脆。

葛默默握拳咬牙進廚房，揮舞着大菜刀把皮蛋當成段子風來剁……哪裡是接自己來養病的，明明就是替他找了個免費保姆！！

晚飯是淡不拉幾的皮蛋瘦肉粥和青菜豆腐，吃的段子風直鬱悶，不過想想葛默默昨晚難受的樣子，還是斷絕了叫外賣的念頭，不就是兩個月麼，就當是憶苦思甜了！

兩個月後葛默默痊癒，不過段子風非但沒讓他搬回去住，反而又一次偷偷開車去了他家，把他其餘的家當全部搬回了自己家。

葛默默在他拳頭的威脅下下，外表不甘不願內心無比愉悅的繼續留了下來。

後來，段子風索性幫葛默默把他那套單身公寓租了出去。

再後來，段子風越來越覺得葛默默簡直厲害的要命，自從他搬來自己家開始，家裡一直就是整整潔潔的，每天還有熱乎乎的早餐和晚餐，菜式一個月內都不帶重複的，段子風的嘴被養刁了，只覺得食堂也難吃外賣也難吃，只有豆芽菜做的飯才好吃。

後來再後來，段子風在某一天晚上突然開始收拾行李。

「要出差？」葛默默站在門口疑惑，沒聽說啊。

「不是。」段子風搖頭：「我媽給我打電話說家裡有點事，讓我這個周末抽空回去一趟，問她是什麼事也不說。」

「回去帶我問好啊。」葛默默幫段子風扣上行李箱的蓋子。

段子風頭疼，回去大概又要被追問女朋友的事了。

周末的時候葛默默一個人盤腿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意外的接到了自家母親大人的電話。

「默默啊，隔壁小風都回來相親了，你什麼時候才能領女朋友回來給媽瞅一眼啊？」葛阿姨很不滿。

葛默默愣住，機械的敷衍了幾句後掛斷電話，腦海里嗡嗡亂響，段子風回家去相親了他回家去相親了！！

一直逃避了這麼久不去想這個問題，可是最終還是逃不掉。

小學的時候想和他上一所中學，中學的時候想和他念一個大學，大學的時候想和他留在一座城市，到現在留在一座城市了，卻又想着能不能一輩子就這麼在一起，葛默默覺得自己越來越貪心，現在好了，希望攢的太多太多，導致摔下來的時候又疼又狼狽。

手機滴滴響，葛默默拿起來一看，是段子風不知道什麼時候偷偷設定的記事本，一個又丑又難看的小孩正在張牙舞爪，提示信息是我三天後回家！

誰管你什麼時候回家！葛默默頭疼的快炸掉，習慣性的想去找安定，卻怎麼也找不到，才想起來自從搬來和段子風一起住，自己再也不會像以前那樣整晚失眠，每天都睡得很安安穩穩，哪裡還有準備安眠藥的需要？扭頭看到酒櫃裡的紅酒，葛默默拿起來就往肚子裡灌，快點喝醉，喝醉再也不要想他！

三天後段子風全身掛了幾大包葛默默最愛吃的土特產興沖沖地回了家，開門後被嚇了一跳，自己家已經很久沒這麼亂過了，段子風腦袋一懵，不會是葛默默被流氓綁架走了吧？早知道就別回去了，還以為是什麼事呢，感情是回去相親，要多無聊有多無聊。摸出手機給葛默默打電話，卻被另一個同事接了起來。

「葛默默呢？」段子風惱火，都說了自己今天回家，豆芽菜怎麼還跑出去瞎玩？

「默默他生病了，在第一醫院內科206，你——」同事話還沒說完，段子風就扣上電話往外跑。

到了醫院之後，兩三個中文系同事正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聊天。

「子風你來了呀。」同事甲沖他揮手：「葛默默在裡面打吊針呢，睡着了，怕影響他休息，我們就出來了。」

「他怎麼了？段子風擔心。

「沒什麼大事，醫生說是喝酒喝的，沒看出來啊默默原來這麼彪悍。」同事乙搖頭：「果然還是人不可貌相，不喝則已，一喝居然就進醫院了，醫生說他下午就能出院了。」

「喝酒？」段子風氣的歪鼻子：「吃辣椒吃進一次醫院，喝酒喝進一次醫院，有他這樣不把自己當回事的人麼？」

「葛默默吃辣椒吃進過醫院？」同事乙樂了：「不是吧，和我們出去的時候他不是從不吃辣麼，我們吃川菜他都自己吃甜豆花的，說是最煩吃辣椒了。」

「你來了就好，你和默默關係最好了，那我們先回去了，這是他的手機，你記得還給他啊。」同事丙拍拍段子風的肩膀。

段子風看着他們離開，還是有點沒反應過來，葛默默最討厭吃辣麼？那他每次和自己出去吃飯都去川菜館？再一想，每次他好像都會點青菜什麼的，然後裝模作樣的和自己搶搶水煮肉，然後繼續吃白飯蔬菜。

段子風下意識的翻開葛默默的短信箱，一條兩條十條一百條，全部都是自己發給他的短信，一條都沒刪。

然後，段子風懵了。

第四章

護士從房裡出來，看了段子風一眼：「家屬？」

段子風有些機械的點點頭。

「他睡醒了。」護士好心提醒。

段子風猶豫了一下，還是推開門走了進去，葛默默聽到動靜扭頭，見是段子風，一愣。

「我回家，你不在，就打電話問，他們說你住院了。」段子風沒話找話。

葛默默聞言勉強一笑：「這次回老家怎麼樣？」

「挺好的。」段子風聲音低的幾乎聽不見：「我媽是叫我回去相親的。」

「我知道，我媽打電話跟我說了。」葛默默心裡酸的鋪天蓋地。

所以這就是你喝酒的理由？段子風看葛默默微紅的眼眶，轉身落荒而逃。

從沒想過會這樣，葛默默是很好，什麼都好，可是他和自己一樣是個男人，兩個男人要怎麼在一起？

葛默默看着他有些狼狽的背影苦笑，段子風不笨，自己知道總有一天他會發現，可是卻沒想到他發現之後，居然是這樣的反應，他的態度這麼明顯，自己也就再沒有理由住在他家了吧？

段子風在海邊坐了整整十個小時，晚上十一點的時候才回了家，開門漆黑一片，開燈一看，不出所料的，葛默默帶走了他的所有行李，徹底的搬走了。

懶得刷牙洗臉，段子風把自己丟到床上，閉上眼睛想睡覺，腦海里卻都是葛默默的樣子。

四年級的時候葛默默是學習委員，每次自己懶得寫作業都是他努力模仿自己的字跡，偷偷幫自己補齊，還會替自己抄筆記，幫自己把皺巴巴的書本壓平。

初三的時候兩個人為了節約時間在校外租了一間房子，房子很小也很舊，冬天的時候冷的要命，葛默默身子弱不經凍，於是自己每晚都抱着他一起睡，然後他就真的很對得起自己，一個冬天都健健康康的沒有生病，直到後來春暖花開，自己居然有點捨不得放他走——小豆芽睡覺的樣子要多乖有多乖，蹭在自己懷裡一整晚都不會動，小貓似的，可愛的不得了。

高二的時候自己代表學校去打籃球賽，葛默默特意興致勃勃的特意請假去看球，誰知道自己偏偏在前一天不爭氣的把腳扭了，那時候第一反應竟然不是給學校丟人了對不起老師了，而是完了，小豆芽要失望了！

大四的時候自己為了一個模型天天泡在實驗室飯也顧不上吃，於是葛默默每天都跑好遠來給自己送飯送零食，順便給自己捏捏肩膀捶捶背，然後兩個人一起打打鬧鬧的回家。

研究生的時候豆芽菜傻乎乎的跟着一個考古隊跑去西安挖墳，結果掉坑裡摔斷了腿，躺在擔架上被人抬了回來，眼淚汪汪蔫不拉幾的，看得自己直心疼，恨不得掉坑裡的人是自己——自己身強力壯的多掉幾次估計也沒事，小豆芽胳膊腿那麼細，哪經得住這麼摔啊。

過去的事情一件又一件浮現，鮮活的仿佛剛發生在昨天，一輩子都忘不掉。

尖尖的下巴黑亮的眼睛上揚的嘴角，葛默默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看的男人。

一夜之後，段子風想清楚了一件事情，和葛默默在一起，自己要面對的是外界的壓力。不和葛默默在一起，自己一輩子都要背負內心的包袱。小豆芽那麼好，錯過了，自己這輩子也不會遇到第二個。

想清楚這一點後，段子風抓過手機就給葛默默打電話，沒有料到一個被掛斷兩個被掛斷三個還是被掛斷，段子風毛了火了暴躁了，豆芽菜要造反！！

葛默默一個人在酒店抱着行李箱哭的稀里嘩啦，反正沒人看見也不丟人！段子風是混蛋！把自己趕出他家也就算了，還把自己原來的房子租掉！還和人家簽合同一簽就是兩年！搞得自己現在無家可歸！

哭累了，葛默默抽抽鼻子，打算出去買張報紙找找有沒有房屋出租信息，剛站起來就聽手機響，一看還是段子風，於是怒了，還沒個完了！『「姓段的你到底想幹嘛！」葛默默接起來就吼。

「你給我回來，把你的東西拿走！」段子風吼的比他更響，吼完之後掛電話。

葛默默被吼的一愣一愣，回神過來後咬牙切齒，老子豁出去了，不信那個混蛋能把我怎麼樣！

半個小時後，葛默默氣勢洶洶的站在段子風門口踹門。

段子風開了門，一把把葛默默拽進屋子裡。

「你……我丟什麼在你家了？！」葛默默給自己壯膽：「我我我警告你啊這是法治社會。」

段子風被逗笑了。

「你笑個什麼笑！」葛默默指着他：「我到底丟什麼了！還給我我好走！」

「我。」段子風很嚴肅的指指自己：「以後你去哪都要帶着我，帶一輩子。」

「啊？」葛默默舉着的手指頭僵在半空，半張着嘴巴傻乎乎的。

段子風一笑，握着他細細的手腕摁到牆上，慢慢湊近他的臉。

葛默默瞪大眼睛，一動不動的盯着段子風。

「這時候是不是應該閉上眼睛？」段子風被盯得發毛，無奈的停下動作，伸手敲敲他的腦袋。

葛默默咽咽口水：「你……幹什麼！」

段子風看着他呆兮兮的表情，心裡像被小貓舔了一下，痒痒的，於是伸手把他摟進懷裡：「默默我喜歡你。」

幸福來得太突然，葛默默腦子有點死機。

段子風也不等他回答，只是低下頭，親住。

這次葛默默很配合，乖乖閉着眼睛。

後來，段子風開車去了酒店，把小豆芽的行李重新拖回了自己家，並且在不久後，徹底把葛默默那套單身公寓賣掉了。

於是日子恢復到和以前一樣，一切似乎都沒什麼變化，但似乎又多了些什麼。

比如說，葛默默每次熬夜查資料到深夜的時候，總會有人瞪着眼強制關掉他的電腦，然後抱着他塞回到被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