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攻略 - 第12章
語笑闌珊
見他面色有恙,四喜公公小心翼翼問了句:「皇上可要看?」
楚淵從他手中接過信函,拆開匆匆掃了一遍。
四喜公公又道:「宮裡頭暫時還沒回音,按照一來一往的日子,怕是還要等個三四天,皇上不必擔憂。」
楚淵心裡嘆氣,也未再多言。
而在瓊花城客棧內,段瑤終於能得償所願,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了一覺,直到第三天才醒。
「小王爺。」段念正在門口守着他,聽到動靜後問,「可要用飯?」
「哥哥呢?」段瑤伸懶腰。
「早上就出了門。」段念道,「說是去見故人。」
段瑤瞬間來了精神,咕嚕從床上坐起來,見故人?
段念推開門,替他端了洗漱用水進來。
「哥哥出門的時候,有沒有精心打扮過?」段瑤一把握住他的手腕。
段念被「精心打扮」四個字震了一下。
段瑤意味深長,滿臉內涵。
私會啊……
瓊花谷外有一株別地移栽來的合歡樹,被神醫天天用藥渣養,茂盛的有些邪門,瘋了一般,幾乎一年到頭都在開花。
段白月靠在樹下,看着湛藍湛藍的天際出神。
遠處傳來腳步聲。
段白月唇角一揚,卻並沒有回頭。
「西南王。」四喜公公恭敬行禮。
段白月笑容僵在臉上。
「皇上龍體有恙,怕是不能來了。」四喜公公態度很是懇切。
段白月皺眉:「傷還未好?」楚淵遇刺,西南王府的眼線也是前幾日才得到消息,卻沒說是重傷。
四喜公公道:「是啊。」
段白月笑笑:「既如此,那本王也就不打擾了。」
四喜公公站在原地,一路目送他離開山谷,才轉身折返。
楚淵裹着厚厚的披風,正在不遠處站着等。
「皇上,西南王走了。」四喜公公回稟。
楚淵點點頭,臉色有些蒼白。
四喜公公繼續道:「這谷內機關重重,到處都是毒草瘴氣,即便是武林高手,也闖不進來的,皇上盡可放心。」
楚淵微微閉上眼睛,耳畔卻只有風聲渺渺。
是夜雨霧霏霏,段白月撐着傘,看着不遠處的人影笑:「楚皇果然在等我。」
「小瑾不喜有外人闖入,朕自然不希望打擾到他。」楚淵神情疏離,手心冰涼。
段白月大步上前,解下披風將他牢牢裹住:「就不能是怕我硬闖會受傷?」
楚淵躲開他的手:「還沒說,你為何會在此處?」
「劉府已被連根拔除,我又為何還要留在王城?」段白月反問。
「就算想要封賞,也要等朕回宮。」楚淵轉身往回走,「若西南王沒其它事情,就請回吧。」
段白月在身後叫住他:「可要我護你北上?」
楚淵搖頭。
段白月頓了頓,許久之後才道:「也好。」
最後一段路,楚淵幾乎是逃回自己的住處。
四周靜悄悄,瓊花谷內並無外人,御林軍也受了傷,因此並無人守夜,連四喜也正睡得香甜。
楚淵撐着坐在桌邊,胸口悶痛,像是被人抽離血肉骨骼。
這夜,段白月在樹下站了許久,久到雨霧初停,朝陽蓬勃。
身後有人唉聲嘆氣。
段白月驟然轉身。
白來財看着他連連搖頭,就差捶胸頓足。
段白月頭又開始隱隱作疼:「師父。」
第12章
現在這樣很好
成親了才叫好
幾十年前在西南苗疆一帶,若是誰家小娃娃夜晚啼哭不睡覺,爹娘只要唬一句南摩邪來了,不管先前鬧得多驚天動地,都會立刻消停下來,比狼婆婆和閻羅王都好用。只因他功夫奇高無比,行蹤神出鬼沒,擅長養蠱製毒,手段又陰險狠毒,幾乎各個寨子都吃過苦頭。到後來大傢伙不堪其擾,於是聯名去找當時的西南王段景,求他出兵鎮壓,也好還大傢伙一個安生日子。
段景在獲悉此事後,親自率軍前往深山密林,設下重重陷阱,足足花了三個月的時間,才將其擒獲。寨子裡的人都當王爺要一把火燒了這妖人,卻沒料到南摩邪在獄中待了沒幾天,便被堂而皇之請進了王府客房,成為了段白月與段瑤的師父。
鄉民雖說無法理解,但能將人困於西南王府,不再出來為禍世間總是好的。況且既然有了身份地位,想來也不會像先前那般胡鬧,於是便也漸漸忘記了這回事。
而在南摩邪的教導下,段白月與段瑤的功夫也絕非常人所能及,但就有一個毛病,招式着實是太過陰毒。不過段景對此倒是不以為意,他向來就看不上中原武林那套俠義仁德,能打贏不吃虧便好,管他手段如何。
西南王府里的下人都知道,雖說南師父看上去瘋癲了些,但對兩位小王子是當真好。段景因病去世之後,也是南摩邪暗中相助,才能讓年幼的段白月坐穩西南王位,逐漸有了今日氣候。
亦師亦父,有些事段白月對他自然不會隱瞞,也着實隱瞞不住。
「你打算在這裡站多久?」白來財,或者說是南摩邪道,「這山谷裡頭有個神醫,脾氣不好,若是等會聽到有不速之客站在他家門口,只怕又會出來漫天撒毒藥。」
「好端端的,師父怎麼會來這裡。」段白月扶住他。先前每回詐屍刨墳鑽出來,可都是大搖大擺回王府的。下人剛開始還嚇得半死,次數多了也便習慣了,後頭甚至還會念叨,為何南師父這回居然能埋這麼久,到現在還沒詐出來,我們都十分思念。
「你與瑤兒都不在,我回去作甚?」南摩邪道,「況且來這裡,也有大事要做。」
「與這位神醫有關?」段白月與他一道往客棧走。
「他是葉觀天的徒弟,中原武林數一數二的神醫。」南摩邪道,「也是你心上人的弟弟。」所以不管是治療舊疾還是心病,聽起來都應該很是靠譜才對。
段白月對「心上人」三字無話可說。
「雖說這神醫脾氣不怎麼好,心腸卻一等一的軟。」南摩邪雄心勃勃道,「為師與他先搞好關係,將來也好為你大婚之事出一把力。」
段白月哭笑不得。
「不過這段日子我試探了幾次,他似乎也不知道何處才能有天辰砂。」南摩邪嘆氣。
「有勞師父掛心了。」段白月道,「不過徒兒這內傷由來已久,最近也並無異常,倒是不必着急。」
南摩邪又問:「瑤兒呢?」
「在客棧,這些天趕路狠了些,應當正在睡。」段白月道,「還有件事,前幾日在桑葚鎮露宿林中時,天剎門的藍姬曾追來,要將瑤兒帶回去成親。」
南摩邪聞言震驚:「瑤兒今年才多大,那妖婆子是瘋了嗎?」
「據她所言,應當是師父親口承認,說瑤兒練過菩提心經。」段白月道,「雖不知傳聞從何而起,不過近些年江湖中倒是一直有人在說,菩提心經能壯人陽元,若能與練功的男子交歡,兩方內力皆能大漲。藍姬既是妖女,自然會對此分外信服着迷,跑來抓人也不奇怪。」況且西南王府的小王爺長得也好,粉嫩嫩的,臉蛋一掐一把水,若是不隨便下毒養蠱,任誰看了都會喜歡。
南摩邪怒道:「胡言亂語!我就隨口一編,怎麼也有人信?」
段白月:「……」
隨口一編?
南摩邪又問:「瑤兒沒吃虧吧?」
段白月搖頭:「這倒是沒有,還平白撈了一條紅眼蛇。」
南摩邪深感欣慰:「果然不辱師門。」
「菩提心經到底是何等功夫?」段白月問,「還有,師父為何要找人在西南散布謠言,將此物吹捧上天?」
南摩邪拍拍他:「你想練?」
段白月搖頭:「不想。」
南摩邪嘆氣:「怎麼就是不肯呢,你看瑤兒想練,我還不想教他。這功夫好啊,能壯陽。」
段白月冷靜道:「可要本王下令,替師父將墓穴擴大一些?」不知道在上頭壓塊鑄鐵板,能不能多關兩年。
「這回為師出來,可就不回去了。」南摩邪道,「至少要看着你成親。」
段白月道:「我從未想過要成親。」
「那也無妨,但夫妻之實總要有。」南摩邪道,「否則——」
「師父!」段白月咬牙打斷他,站定腳步道,「還有什麼話,在此一次說完再回客棧!」
「那可是皇上。」南摩邪提醒。
段白月問:「皇上又如何?」
「皇上心裡要裝家國天下,如何能單單顧得上西南一隅?」南摩邪道,「你不想做這西南王,卻因一封書信便改了主意,東征西戰掃平邊陲叛亂,甚至不顧內傷險些走火入魔,只為能讓他安心坐穩皇位。此等情根,若是被戲班子唱出來,估摸着十里八鄉的百姓都要落淚。」
段白月道:「現在這樣很好。」
南摩邪堅持:「成了親才叫好。」
「我在西南孤身一人,他在王城也並未立後。」段白月笑笑,「除了師父,無人敢過問本王親事,他卻不同。」朝中老臣何其多,日日都有人上本求皇上招選秀女入宮,還有人徹夜長跪嚎啕大哭,莫說是親身經歷,就算想一想都頭疼。
「自己選的路,我不委屈,他亦不會委屈。」段白月繼續道,「現在這樣,當真很好。」
南摩邪唉聲嘆氣,突然凌空劈下一掌。
段白月猝不及防,又原本就有內傷,閃躲不及只覺胸口一陣悶痛,竟是生生吐出一口鮮血。
南摩邪轉身就往瓊花谷跑。
段白月心裡窩火,想站起來卻又眼冒金星,只能靠坐在樹下喘氣。
葉瑾這天一大早就去了後山,因此只有楚淵一人在院中,身邊陪着四喜。
「白俠士,這是出了什麼事?」見他急匆匆跑進來,四喜公公趕忙站起來問。
「葉神醫不在?」南摩邪問。
「小瑾去了後山,要晚上才能回來。」楚淵道,「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