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夢到北大 - 第11章

「這個可是我去年去山東出差尋來的」

梁老先生沖許徐招招手，許徐走到他身邊，和他並排站在一起，梁老先生道：「你仔細看我寫，我先給你寫個樣貼，一會兒你比照我的寫，好不好」

許徐點點頭，梁老先生想了想，起筆，運筆，頓筆，收筆，一個書法入門的永字，就寫好了，要說體的話，許徐覺得應該是柳體，所謂顏筋柳骨，這個永字氣勢遒勁挺拔，真的很有骨，寫完梁老先生把毛筆遞給許徐道：「來你就寫這個永字吧，所謂永字八法，你如果寫好了這個字，別的字也就能看了」

許徐點點頭，接過毛筆，很熟練正確的就握住了筆，梁老先生眸光閃過一絲讚賞，許徐仔細回憶了一下，剛才梁老先生的起、運、頓、收、於是一筆一筆的寫了出來，眾人很是驚訝，張世傑悄悄附在韓致遠耳邊道：「你這個妹妹從那裡找來的，也太厲害點兒了吧，什麼都能一看就會，這個還讓不讓別人活啊」

韓致遠笑了低聲道：

「是啊，我有時也蠻受打擊的，可是正如媽媽說的，資質這個東西原就是沒法比的，不過這書法她可不是一看就會的，爸爸說，她爺爺和爸爸也是這裡面的行家，所以從小耳濡目染，當然是有些底子的」

張世傑點點頭，許徐寫好，退後一步，立在一邊，等着梁老先生指點，梁老先生屢屢鬍子笑了，左右看看兩個永字，竟然驚人的相似，當然，如果仔細看的話，小丫頭起筆、頓筆、還是稍顯漂浮，但是也很是難得了，基本上如果一個外行，是看不出多大差別的。

梁書怡笑道：

「怎樣爸爸，我沒誇張吧」

梁老先生道：

「卻是是很有天分，怪不得前些日子，我們書法協會每月一次的研討會上，老周說，書法也要從小抓起，看來果然很有道理啊」

正說着李阿姨敲門進來道：

「許家父母到了」

許徐眼睛一亮，就沖了出去，到了客廳，見爸媽異常侷促彆扭的站着，渾身那種緊張明顯的令人一看即知，徐徐不禁有些酸澀，許徐自認為很了解父母的，父母是典型的農民，擁有農民那種侵到骨子裡的樸素和平實，而且父親尤其的耿直，從他一輩子都沒有升職，這一點就能看出，他是個有一說一的老實人，但是對該做的工作還是頗為認真負責的，可是這樣的人，仿佛是永遠也得不到賞識的，雖然不公平，但是這就是現實。

想出頭，首先必須要會溜須拍馬，要會踩低捧高，不然你有足夠厚重的背景也成，顯然這些父親都不具備，但是許徐始終是為父親驕傲的，就像前世父親經常說的那樣，平生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叫門，坦蕩才是君子，當然社會或許不需要君子，但是有這樣的父親，徐徐還是很自豪。

現在因為自己的關係，而讓父親來到了這個，和他平淡坦蕩的原則有些相反的地方，許徐還是有些愧疚的，感覺仿佛父親為了自己仿佛放棄了什麼，但是自己還是希望，這一世能通過自己的努力，和上天賦予的機會，來改變家裡的情況，至少不會在爸爸生病住院時，因為沒有門路，而被拒之門外，也不會因為家裡的經濟拮据，而使得爸爸一輩子，只用那個簡易便宜的石頭硯台寫字，雖然許徐知道，自己是有些譁眾取寵，但是這就是現實不是嗎，即使你是天才，也要有機會才是啊。

媽媽看見許徐，不禁眼睛一亮道：

「小皮猴兩天不見，想沒想媽媽」

許徐眼角一熱，快走幾步，撲到媽媽懷裡點點頭，媽媽用力摟了樓懷裡的小身子，把她拉開一些，仔細打量，不過才兩天的時間，自己的閨女，竟然連自己險些都不敢認了，頭髮放下了，修剪的很整齊，前面有齊眉的劉海，更顯的眼睛黑亮而瀲灩，俏鼻小嘴，很是甜美，身上穿的是一件白色的有藍邊的短裙，領子是大大的海軍領，前面有個海藍色的領結，飄下兩根細帶，多漂亮的小女孩，就像家裡掛曆上的一般。

媽媽實在不知道，自己的小皮猴也能如此的出色美麗，而且氣質上和這裡的環境真的很配，媽媽雖然聽許徐爸爸簡單的說過，韓家不是一般的家庭，但是真的來到了韓家，才知道，自己的丈夫說的還是太簡單含蓄了，這就是個自己連做夢也想象不出的世界，漂亮精緻的小樓，花木扶疏的院落，明亮的客廳，考究的家具，還有那種舒服乾淨的氛圍，真的仿佛另一個世界，這一刻媽媽真的相信，也許就像鄰居宮大姐說的一樣，許家祖墳上冒了青煙，許徐才有這樣的造化，也頓時明白了，這次丈夫為什麼沒堅持他所謂的原則，大概他也是明白的，雖然女兒聰明絕頂，可是機會這個東西，也是可遇不可求的。

韓致遠看着今天和平常明顯截然不同的許徐，不禁微微輕笑，張世傑道：「你看現在她才像個普通的五歲小女孩，不是嗎，剛才她在哪裡寫書法的，那種股子沉靜的氣韻，說實話，真的不像是個孩子」

接下來就是互想介紹寒暄的時間了，當韓校長介紹梁老先生時，許徐開口道:「爸爸，爺爺就是你最崇拜的那個書法家哦「爸爸一驚，仔細的看了看，雖然和報紙上的相片有些差別，但是還是可以看出真的是一個人，不禁有些激動的手足無措，一時不知道是伸出手，還是鞠躬才好，梁爺爺倒是很從容的一笑，拍拍他的肩膀道：「你教育出來的孩子很出色，我已經決定把她收在我的門下了，再說本來咱們如今就是一家人了，你不用如此侷促，待會吃了飯，我寫一幅字送你，以謝你給我教出這麼個靈慧的弟子兼孫女」

老人和幽默，一屋子人都笑了，氣氛頓時輕鬆和諧起來，無論張家還是韓家，都大大的顛覆了爸爸心目中高幹家庭的形象，他印象中，這樣的人都是高傲而目下無塵的，可是這些人，包括國寶級的梁老爺子，都是親切的令人感到異常舒服的，雖然同時也對自己女兒的好運氣納罕，但是這一次爸爸真的放心了，基本上爸爸已經明白了，自己家這個小皮猴，以後的一生已經不用愁了，她絕對會風生水起，出類拔萃。

正文

許徐的禮物真的很厲害

這一天,許徐收穫頗豐，所收的禮物真的可以說,是現在許徐家所有總資產的數倍，甚至數十倍之多，梁阿姨送的是一個澄泥硯，和一套上好的湖筆，許徐覺得乾媽真的很貼心，記得上次自己說過要給爸爸買硯台，就借着這個機會，送了這個名列四大名硯的名貴禮物，一路上，爸爸幾乎忍不住就要拆開盒子來擺弄的樣子，令許徐不覺莞爾。

韓校長送了一套書，精裝版的小人書，《紅樓夢》，令許徐很驚喜，記得後來，這種初期漫畫的價值，和猴票一樣價值翻了數百倍之多，最棒的，還是它在這時代，幾乎就是兒童們最喜歡的東西之一，相當於後來的火影忍者和少女系漫畫，王阿姨送了許徐很實惠的禮物，商場的家電條，小小的一張白條，在當時一條難求的情況下，這張條的價值，真的不能用金錢來衡量的。

張校長送的東西既貴重又實用，是一個不大的卡帶錄音機，別看到了後來這個東西，已經隨着時代的進步淘汰了，可是在當時，不亞於一台配置最牛的筆電，而且是日立牌的進口貨，原本張校長，只是覺得要送件拿得出手的東西，可是今天見了許徐之後，異常驚喜，送禮物的時候，語重心長的對許徐說了這樣一番話：「雖然你有這麼好的語言天分，但是英語這個東西，不是只靠天分就能學好的，多聽多練很重要，正好有了這個錄音機，你可以在課餘的時間，多聽一些簡單的對話，現在雖然重視筆試，但其實對於英語來說，聽力才最重要，畢竟語言不是用來寫的，而是用來說和聽的」

張校長不愧是教育界的翹楚，一番話即精闢又有遠見，後來可不是英語的中心，就是聽力和口語嗎，所以許徐很認真的點點頭，梁爺爺送的是親手寫了一副小篆，四個字「書香傳家」與其說是送給許徐的，其實大家都明白，是送給爸爸這個粉絲的，梁奶奶是個很慈祥傳統的老人，就像是那些過去年代裡的大家閨秀一般，有不屬於這個時代的那股子女性的嫻雅貞靜，雖然年紀已經很大了，卻也很特別，送給許徐的是一塊極品徽墨，和一盒子宣紙，說是讓許徐以後練字用的。

韓致遠拿出的是兩個禮物，一個是一支英雄牌的鋼筆，不要覺得牌子很土，這個時期應該比後來的派克還要更有名些，當然價格也很不菲，雖然許徐現在暫時用不到，不過用到它也應該不會太遠了，另一個禮物是韓明志拖他送的，是一個精緻的大盒子，打開，裡面是一個活眼的金髮娃娃，穿着藍色的紗裙，很是漂亮，這個時代，這個東西應該是國外才有的，果然娃娃背後的標籤上印着madeinEngland。

張世傑送給許徐的東西很簡單，但是應該算是比較合情理的了，一個精緻的日記本，粉紅色系的，封皮上有一朵朵漂亮的花瓣，是那種女孩子最care的類型，許徐收下的時候，不由得回想起了前世，自己曾經在商場的玻璃櫃檯邊，注視了這個日記本多久，她甚至到了今天還對日記本的價錢記憶猶新，七塊八毛錢。

由於第二天是周日，而星期一市一小和市一中就開學了，所以許徐跟着爸爸媽媽回了家，一家人打算過個難得的星期天，媽媽的簡歷交給梁阿姨時，許徐才知道，原來梁阿姨竟然還給媽媽找了工作，市圖書館的管理員，真的很不錯，隸屬文化局，無論是這個時代，還是將來，都是最有保障和最輕鬆的工作，沒有門路，即使是應屆的大學生，恐怕也是進不去的，待遇極好，可是這樣一來，許徐的爸媽就成了雙職工，許徐恐怕就照顧不過來了。

所以在梁阿姨和韓校長的要求下，兩家商量妥當，開學以後，周一到周五許徐就住在韓家，不僅是有李阿姨照顧，而且有韓致遠在一邊給她輔導功課，也是很便利的，當然梁書怡也是很心疼許徐的，那個閉塞的閣樓，和許徐家的情況，孩子的營養肯定是跟不上的，就個頭來講，許徐現在就比同齡的孩子略矮，從身體健康的方面上講，梁書怡希望能通過自己的精心呵護，好好給她補充一下營養，最起碼牛奶是要天天喝的，對孩子的成長太有利了，而許徐的爸媽當然也不反對，畢竟兩個人都上班，而且爸爸的工作時間不定，照顧許徐真的是有些力不從心，所以異常感激的就答應了。

許徐一家是先走的，畢竟許徐是小孩子不能睡的太晚，當汽車的影子消失在路上，韓校長夫婦才進了屋，梁老爺子夫婦走的更早些，年紀在哪裡擺着，精力有限，所以吃了飯閒談了一陣，就走了，其實現在的時間也不算很晚，才剛剛九點，所以王阿姨一家並沒有走，張世傑很熟門熟路的去了韓致遠的房間，兩人商量開學後班裡的事情。

王阿姨夫婦和韓校長夫婦坐在客廳里說話，由於吃飯時，又是老，又是小，所以也沒顧上喝酒，這個時候氣氛正好，梁書怡從角落的吧檯上，取下一瓶紅酒開了，到了四杯分別遞給幾人，，四個人不僅僅是同學，更是從小到大的朋友，一路走來，幾乎親如一家了，那種沉到骨子裡的默契，幾乎是不用述之於口的，張校長接過紅酒，對燈照照顏色，淺淺的抿了一口道：「總統之愛，致遠的叔叔弄回來的」

梁書怡笑了道：

「不愧是在美國待過的，真的很犀利呢」

張校長笑道：

「當初你和老韓都不願意出去，其實外面的世界很奇妙的」

王阿姨瞥了他一眼道：

「行了，你就是有點崇洋媚外，我們的國家有上下兩千年的悠久歷史，和厚重的文化積澱，那個蠻夷之地，不過幾百年的歷史，根本是不在一個層次上的」

張校長笑了，從頭到腳打量王阿姨一陣，開口道：「這個話若是書怡說還聽得，從你嘴裡說出來，太沒說服力，你低頭看看，你這一身的衣服鞋子，那件是地道的國產貨」

王阿姨頓時一滯道：

「雖然文化積澱沒有，但是某些輕工業卻很是發達的」

轉的過於生硬，引得其他三人一陣抑制不住的大笑，韓校長笑着指了指王阿姨道：「我記得，你在上高中的時候，口齒伶俐的簡直世界少有，如今卻被老韓一句話就說的沒了下文，這還真是什麼來着」

梁書怡笑道：

「真是一物剋一物，緣分這個東西的確是玄妙的很呢」

幾人又是一陣大笑，過了片刻，張校長才異常認真的道：「許徐這個孩子真的百年難遇，老韓你說的很對，這個孩子舉手投足中，所透出的那種從容和智慧，真的太罕見了，另外我對她的程度持懷疑態度，她給我一種感覺，仿佛即使上了中學，她還是遊刃有餘的」

韓校長點點頭道：

「對，就是這四個字，我也感覺她好像對什麼都是遊刃有餘的，很奇怪的感覺，但是卻很真實」

王阿姨從手袋了拿出了一疊照片，遞給梁書怡道：「不僅如此，你來看看你乾女兒的照片，真的比那些專業的童星還要出色，小吳說電視台的人，可能會找許徐拍他們的一檔兒童節目，說是她的鏡頭感好的匪夷所思，是個天生的明星」

梁書怡接過照片一張張的細看，的確，上了妝在水銀燈下的許徐，完全脫胎換骨成了另一個，那種沉靜和婉約被無限的放大，成了一種璀璨耀目的光芒，從照片中釋放出來，非常的特別，和平常的許徐幾乎判若兩人，韓校長湊過去一起看，看過後，很認真的道：「我希望我們培養許徐的方向，不是向這方面發展的，雖然她很出色，但是偶爾為之即可，這個圈子我聽朋友說過，很亂很複雜的，不適合許徐」

張校長也點點頭道：

「我也贊成老韓的觀點，以後這個圈子還是少沾為妙，以許徐的資質，將來如果成了明星，豈不是暴殄天物嗎，雖然我們不能干涉孩子的人生，但是適當的正確引導還是必要的，我覺得還是簡單幹淨的環境，對孩子的成長更有利，也有助於形成孩子正確的人生觀，所以我建議，以後這樣的事情還是杜絕的為好」

梁書怡道：

「其實一開始，我也是不想答應的，可是許許的家庭環境你們今天也看到了，真的有些不知道從哪裡入手，能幫助他們一些」

張校長沉默半響道：

「老韓你說許徐的爸爸是在公安局工作」

韓校長點點頭，張校長繼續道：

「我可聽說，近期公安局要進行最後一批的單位調房，如今的局長好像是韓叔叔的老部下吧，你如果打個電話過去，墊上一句話，我想應該比許徐的爸爸，兢兢業業的干一輩子都有用的多」

韓校長不由的一愣，雖然自己一向反對走後門，可是事關許徐，這個提議倒是可以一試，再說小徐的工作態度他很了解，而且算上在部隊裡的時間，資歷早就應該分套好些的住房了，雖然他的性格不適宜當官，但是最起碼可以拿到他應得的福利不是嗎，如果自己能側面的幫助他一些，也是很令人欣慰的，想到此，韓校長點點頭，似笑非笑的望着張校長道：「行啊，老張，你現在的消息越來越靈通了，怎麼，還有什麼內部消息，說給我聽聽」

張校長瞪了他一眼道：

「我不過是給你個建議，你看你到開始挖苦起我來了，我的消息來源，還不是從我們家老爺子那裡得來的，你清高的不食人間煙火，我可是個大大的俗人，有些事情提前知道消息，才能更好的運作不是嗎」

韓校長指着他笑道：

「你們看看，這就是從資本主義國家回來的人，骨子裡都有這些資產階級的餘毒了」

幾人一片大笑，王阿姨站起來道：

「好了，別管是資本主義還是社會主義，意識形態雖然不同，可是都是在進步的，所以不早了，回去睡覺最重要，莫談國事才是硬道理」。

正文

許徐童年的偶像小叔

星期天，許徐見到了久違的小叔，小叔迥異於許許記憶中的樣子，依然有些青澀，完全沒有後來的高傲，許徐還記得前世，大概是因為分配的問題，小叔想讓爸爸找找門路，以爸爸的性格這絕對是不可能的事情，不僅沒找，還教訓小叔說，讓他服從國家分配，即使回縣裡教書也應該，畢竟你就是從哪裡走出來的，兄弟兩個不歡而散。

雖然最後小叔自己不知道找了什麼門路，留在了本市教書，但是小叔和爸爸的關係卻也從此生疏了，很遺憾的事情，其實許徐至今還記得，小時候的事情，小叔帶着他們一群孩子去果園裡偷摘葡萄，那時是小叔大三吧，暑假回老家，其實那個時候，農村的水果，諸如葡萄西瓜之類的都便宜的很，而且都是鄉親，只要開口，果園的人都不會吝惜的，不過許徐幾人淘氣兒，小叔顯然也很有童心，就趁着午後，偷偷的摸到人家的地里去偷葡萄。

和常見的院子裡的小架葡萄不同，一望無際的藤蘿架翠葉蔓延，蔚為壯觀，一串串紫色的大葡萄懸掛在葉子之間，晶瑩剔透的如一顆顆紫色的寶石，許徐甚至還記得當時的感覺，口水很自然的就涌了上來，小叔個子不高，把許許扛在肩上，派二姑家的小子去外面放哨，摘得其實也不多，不過三五嘟嚕的樣子，就急忙的跑了，果園旁邊有一個澆水用的機眼井，用抽水機抽出地下水來澆地灌溉，這種井水的清涼甘甜，一直留在了許許記憶深處，無法磨滅，即使後來的農夫山泉，口感上，許徐也覺得大大遜色於家鄉的井水。

小叔用井水簡單的沖洗一下，就分給許徐等幾個孩子吃，其實不算是很甜，和後來的馬奶、玫瑰、等葡萄沒法比，但是卻又一種別樣的滋味盈滿心頭，後來回到家，奶奶笑眯眯的說，村西種葡萄的老白家，送來了一筐葡萄，小叔和許徐等人面面相覷，順着***手看過去，果然，牆角處的放着一大筐的葡萄，看成色遠比許許等人摘得要大要熟的多，小叔撓撓頭不好意思的笑了，那種靦腆的大男孩笑容，許徐很久都沒忘。

所以這一世見到小叔，正是那個夏季的前期，所以許徐並不算很陌生，小叔長的很清秀，不是那種剽悍型的莊稼漢，也不是爸爸這種顯然是當兵出身的，有些硬硬的做派的大男人，有一種舊式知識分子的感覺，內向而認真，大概因為年紀畢竟不大，也有些調皮的性子，閒暇時總能帶着許徐等一干孩子，在那個貧瘠的年代，找到很有趣的玩法，譬如在夏天的夜晚去捉知了，知了在農村不難找，但是不好捉，一般爬的很高，可是到了晚上，就有訣竅了。

記得那時，小叔帶着他們幾個孩子，等到天一擦黑，就浩浩蕩蕩的出了院子，每人拿一些乾乾的玉米杆，跟着小叔來到村子裡唯一的一條通往縣城的大道上，道路兩側都是高高而茂密的大楊樹，小叔把每個人手中的玉米杆都集結起來，放到道路中間點燃，然後用腳去踹近處的幾顆樹幹，很快，知了就如飛蛾一般的向着火堆附近飛來，輕易就可以滿載而歸。

奶奶這個時候，也會在鍋里倒了油，給他們幾個孩子炒着吃，味道已經記不清了，但是那種簡單的滿足，許徐還記得，所以說，小叔在許徐的童年站着很大的比重，可以說小叔算是許許崇拜的第一個對象，而且小叔讀書方面很厲害，在當時那麼樣的環境下，小叔以縣裡榜首的成績，考上了這個城市的師範大學，可見他背後下的功夫，肯定是別人的數倍，甚至數十倍數百倍之多，而且每年小叔都是靠着獎學金和家教賺來的錢，來應酬學費，雖然辛苦但是也是很令人敬佩的，所以小叔也是清瘦的，但是脊背挺直精神煥發，眼睛裡光芒璀璨。

看見許許時，明顯的一愣，捏捏許許的臉蛋道：

「不過半年不見，小叔險些認不出來了，這哪裡還是那個在土裡打滾的皮猴，活脫脫一個小淑女啊，簡直脫胎換骨了」

爸爸把他帶的行李接過來道：

「怎樣車上人多不多，許徐媽，快給她小叔做些他愛吃的麵條，晚上咱們一家子再包餃子慶祝」

媽媽答應一聲，出去了，門口有一間很小的臨時搭建的小屋，裡面有一個簡易的煤氣爐，一半用來放雜物，一半用做廚房，媽媽做麵條都是自己親手和面趕製的，口感勁道，小叔吃了三大碗才作罷，一抹嘴笑道：「好久不吃嫂子親手做的麵條了，真的太好吃了」

媽媽欣慰的笑了，媽媽和小叔的感情很特別，媽媽和爸爸結婚時，小叔還在家裡上學，所以平常的衣食住行，基本都是媽媽操持的，所謂長嫂如母，比起爸爸這個親哥哥，小叔和媽媽更親近些，所以對許徐也尤其的好，當然後來種種原因導致了，兩家雖然同在一個城市，卻不怎麼來往，許徐知道這一直是媽媽心中最大的遺憾，媽媽道：「這下就好了，以後你周末也來家裡，嫂子可以時常給你做些你愛吃的，總好過你天天吃食堂」

小叔點點頭，媽媽出去繼續去收拾廚房，而小叔打量了一下小屋道：「大哥以你的級別，應該能分個大些的房子了吧，我上學期家教的那個孩子，他父親也是你們一個系統的，聽說今年你們公安局，可是最後一次的調房，人家早就走着門路呢，您也快些找找人才好」

爸爸很無所謂的道：

「該是我的，怎麼都是我的，不該是我的，我也勉強不來」

小叔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大哥要說你這個阿Q精神，神仙也沒轍，算了我找我嫂子說去」

爸爸一把抓住小叔，小聲的道：

「你千萬別去，讓你嫂子知道了，我幾個月不得清淨了，來，我和你說說咱老許家的天才」

小叔搖搖頭重新坐下來道：

「什麼天才，誰啊」

爸爸指指正在看小人書的許許道：

「諾就是小屁猴，明天就要上學了」

小叔顯然一愣道：

「她不是才五歲半嗎，那裡能上學」

提到這個爸爸頓時來了精神，自豪的道：

「前些日子，你嫂子想去找個工作上班，想到許徐沒人看，所以就抱着試試的心情，去了市一小」

小叔驚訝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