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夢到北大 - 第6章

宮阿姨顯然有些受寵若驚的侷促，急忙放下手中的毛活，來和梁阿姨握手，嘴裡也說着：「您好，您好」

尹月霞是個很聰明漂亮，但是很有心計的女孩，雖然才九歲，但是很會看眉眼高低，也異常的勢力，這一點，許徐覺得應該是宮龔阿姨的薰陶，雖然宮阿姨時常和媽媽說話，但是那種從骨子裡透出的對農民的鄙視，和自己為是城裡人的優越感，表露無遺。

其實許徐非常不喜歡她的，但是也不能表現出來，畢竟爸爸是在人家的手底下工作，這是很現實的，尹月霞的眼睛打量了梁阿姨片刻，驕傲的對許徐道：「聽說前幾天你去市一小考試了，怎樣肯定是沒考上吧，其實你現在這水平，就是去我們那所小學，估計也是考不上的，何況市一小」

說到這裡頓了頓，眼角瞥了一眼梁阿姨，繼續道：「你知道我這次期末考試的成績，是全班第三名呢，看這件裙子，就是爸爸獎勵給我的」

許徐看了一眼她的裙子，是個有粉色荷葉邊的紗裙，實際是在許徐看來，異常的落伍，但是還是不動聲色的說：「尹姐姐真棒，你的裙子也很漂亮」

梁書怡看了一眼那個有些虛榮，愛表現的小姑娘，雖然看上去五官比許徐要漂亮很多，但是那種從骨子裡透出的膚淺，一眼即明，典型的小市民家庭教育出來的孩子，張揚而不謙虛，梁書怡看了一眼許徐，安靜的站在那裡，對小女孩的冷嘲熱諷，絲毫也不假辭色，大方從容，安靜婉約，真的這一比較，高下立現，徐徐出色的不同尋常。

尹月霞還要說什麼,梁書怡對媽媽道:

「我想和您單獨談些事情,方便嗎」

媽媽看了宮阿姨一眼道：

「當然，那麼屋裡坐吧，反正她爸爸在單位值班，家裡沒有人」

於是和宮阿姨點點頭，三人進了屋裡，首次踏入如此小的地方，梁書怡頓時覺得有些憋氣，房子不是那種通透的南北向，而是東西向的，即使窗子打開着，也沒有一絲風吹進來，但是屋裡很乾淨，雖然沒什麼使用空間，一張雙人床，兩個大柜子，屋子的後牆上，搭了一個小小的閣樓，掛着淺藍色的布簾。

梁書怡估計該是許徐住的地方，屋子裡別無長物，只有牆上掛着一幅毛筆寫的毛主席詩詞，梁書怡知道，這大概是許徐的父親寫的，梁書怡仔細看了一遍，卻是很有筋骨的字，但是還是差些體，不過這幅字，卻給這個小小簡陋寒酸的房間，添上了一絲書香氣。

梁書怡坐在桌前的木頭椅子上，許徐遞給她一把扇子道：「梁阿姨用這個扇風吧」

梁書怡接過拿在手中，暗暗掂量着該怎麼開口，媽媽倒了一杯白開水放在桌子上，梁書怡摸摸許徐的頭，對媽媽道：「下午我和韓校長商量了一下，您不知道，我們一直非常喜歡女孩，但是因為身體的原因，生了我家致遠後，就不能再生了，所以我和韓校長很遺憾，昨天和許徐接觸了一天，不瞞您說，這孩子和我們一家異常的投緣，緣分有時真的妙不可言，我覺得許徐真的就像是我的女兒一般，甚至在我心裡，她比致遠還要令我喜歡，我說這些，並沒有別的意思，是想，能不能我們認了許徐做乾女兒，平常也能照顧她，同時也彌補了我們沒有女兒的遺憾，您覺得呢」

媽媽顯然沒想到，不過一天的時間，許徐就能獲得人家的喜歡，但是這件事情，還是要跟她爸商量一下的，於是道：「您喜歡許徐我也很高興，這件事，不怕您笑話，我必須要跟她爸商量的，你不了解他爸，那個人是個異常執拗耿直的人，那天我帶着孩子去考試，他就千叮嚀萬囑咐不許我提他，所以這件事也要他同意才成」

梁書怡不禁笑了道：

「怪不得我家韓校長總是提起他們的片警，原來也是個很有原則的人啊」

媽媽笑了，梁書怡告辭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胡同里隔着幾步，就有一個暈黃的路燈，把人的影子拉的很長，梁書怡拒絕了媽媽要送出胡同的舉動，摸摸許徐的頭走了，一路上，梁書怡覺得異常難過，那個閉塞的小房間，那個更小的閣樓，竟然有這樣一個冰雪聰明的孩子，說實話，自己心疼的很，親眼看見了許徐生活的環境，梁書怡有些接受不了。

剛才她真想，即刻把孩子帶回到自己家裡，給她最良好的環境，培養她，看着她逐漸長成一個出色的姑娘，可是不行，自己沒有這個權利，梁書怡心情異常低落，回到家裡，直到躺在床上還在愣愣的出神，韓校長打量她幾眼道：「怎麼，送許徐回家，發生了什麼事情了嗎，你的臉色很難看」

梁書怡做起來，靠在床頭，望着韓校長道:

「你去過許徐的家嗎？」

韓校長頓時就明白了大概，自己的妻子，他比誰都了解，從出生到現在，幾乎都是一帆風順的大家閨秀，生活優越，但是可貴的是她很善良，可是她畢竟沒真正接觸過最平實的家庭，許徐的家境，肯定給了她不小的打擊，於是笑笑道：「沒去過，但是可以想象的到，小徐的工資不過幾十塊，還要給農村的父母一些，還有在這裡上大學的弟弟，可想而知，許徐家的經濟狀況定然很拮据了，不過值得我們欣慰的是，即使如此的環境，你看許徐多優秀」

梁書怡深深嘆口氣道：

「你不知道，我今天晚上，真想立刻就把許徐帶回來，我恨不得把她當做豌豆公主來寵愛，可是卻沒有這個權利」

韓校長安慰的拍拍她道：

「放心會有機會的，等許徐成了咱們的乾女兒，你想怎麼疼，還不是由着你，甚至每周讓她來咱們家住幾天都成」

梁書怡道：

「要是她能天天都住在咱們家就好了」

韓校長笑了道：

「畢竟她還是有親身父母的，咱們也要理解別人」

梁書怡點點頭道：

「那好明天我和李阿姨，就把樓上致遠對面的那間客房收拾出來，好迎接我們的乾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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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重的認親儀式

梁阿姨走後,媽媽也沒多問什麼,隔壁的宮阿姨卻進了屋裡，拉着媽媽的手神神秘秘的問：「剛才是誰，你看人家穿的，我告訴你，她的那條裙子，我在商場看過，要你們家小徐的半年工資呢，看她腳上的皮鞋……」

啪啦啪啦的八卦了一大堆梁阿姨的衣着打扮，許徐暗想，大約女人看女人，第一眼看到的都是衣服和打扮，媽媽顯然也是有些城府的，沒多說什麼，只說是一個遠房的親戚，宮阿姨的眼光立即就變了，仿佛沒想到許徐家，還能有這麼體面有檔次的親戚，連忙問在哪裡工作，媽媽含糊的說，不知道，原來沒聯繫的，最近才碰到，還沒來得急了解這些。

宮阿姨急忙小聲道：

「這樣的親戚一定要走動的勤些，只看她的穿着打扮，我告訴你，一定不是個一般人，改天你趕緊尋個機會打聽打聽，錯不了的」

媽媽諾諾的應着，第二天周日，爸爸歇班，媽媽簡單的和爸爸說了梁阿姨的要求，爸爸沉吟半響道：「韓校長的夫人是市圖書館的館長，她娘家姓梁，在本市很有名望，人家才是累世的書香門第，名門望族，韓校長的岳父如今是市里書畫協會的會長，更是政協委員，還有韓家，你覺得他們那樣的家族，和咱們這樣的小老百姓攀上乾親，這樣好嗎」

媽媽瞥了他一眼道：

「如果是咱們家主動去攀附人家，當然不好，可是許徐的那個梁阿姨，昨天坐在這裡，言辭懇切真誠，我看的出來，她很疼許徐，比我這個親媽也不差，咱家又不想沾些什麼好處，多兩個人疼愛許徐，有什麼不好，再說，就是你清高，可是你難道不為孩子將來想想，韓校長說孩子是天才，要好好培養，可是話是如此說，咱家的情況，無論是金錢還是門路，你有那樣，將來許徐有需要幫扶一把的時候，你這個小片警，是能掏出錢，還是能找到人情，可是如果有了韓校長和梁阿姨這對乾爹乾媽，就不一樣了，人家梁大姐說了，只要咱們同意了，就把許徐當親閨女一樣對待，你說就是憑着人家兩家的聲望，咱家孩子的機會也多了很多，不是嗎，你忘了，你和我沒繼續上學，不就是因為家裡窮嗎」

聽了媽媽這番話，爸爸有些黯然，心道即使自己不想落個扒高枝的名聲，可是為了孩子，也不得不好好的想一想，爸爸看了一眼，坐在小馬紮上看書的許徐，不禁低低嘆口氣，這樣好的孩子，如果投生在韓校長那樣的家裡，該是多幸福啊，罷了，為了孩子，自己就是落了口實，也無所謂了，於是點點頭道：「好那我明天去韓校長那裡，謝謝人家」

媽媽鬆了一口氣，笑了，心道真的好險，自己的丈夫一直有些執拗的，真怕他到了這時侯，還堅持什麼沒用的原則，雖然不能像隔壁的宮大姐一樣勢利，但是這樣好的機會送上門，如果不抓住，將來那對的起孩子。想起隔壁一家，媽媽連忙道：「宮大姐向我問了梁阿姨的事情，我打混過去了，可是以後成了乾親，不好搪塞了吧，你知道她一向有些勢利的」

爸爸皺皺眉道：

「這些韓校長一家的事情，就是尹教導和我說的，這件事情恐怕是瞞不住的，以後她在問你，你就找個機會一語帶過就是了，不要說的很清楚，以免給韓校長一家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媽媽點點頭。事情就這樣定了下來，轉天晚上，爸爸就帶來了消息，韓校長異常高興，說他愛人早就連許徐的房間都準備好了，他愛人太喜歡許徐了，希望以後每周，許徐都能在韓家住上幾天，聽到這些，媽媽是愧疚、酸澀、喜悅兼而有之，人家對乾女兒都能準備一個單獨的房間，而自己給孩子的，不過是悶熱狹窄的閣樓，真的不能比，同時也暗暗慶幸小皮猴的好運氣。

但是這樣還不算完，依着許徐爸媽，不過就是兩家人湊到一起吃上一頓便飯，就算是很隆重的儀式了，可是韓校長夫婦，顯然不是這樣想的，竟然要在下個周末，也就是開學前最後的一周，在家裡擺宴，請了兩家的親朋好友光臨，把許徐介紹給親戚們，媽媽聽到這個消息，忐忑了很久，悄悄跟爸爸說：「韓家是不是有點弄的太正式而隆重了，感覺像是真的生了女兒一般」

爸爸笑了，看着媽媽調侃道：

「怎麼，怕小皮猴被韓家搶走了」

媽媽呸了一聲道：

「說正經的呢，不過說實話，最近看小皮猴的確是更像她乾媽多些，那種氣韻，越看越像」

爸爸道：

「所以她乾媽才這樣喜歡她啊，你就不要嘀咕了，準備準備星期六去韓家吧，你也穿的體面些，不然拿咱們存的那些錢，去商場買件裙子吧，我看許徐的乾媽比你大多了，可是穿的多年輕」

媽媽瞪了他一眼道：

「我能跟孩子的乾媽比嗎，宮大姐說，就她那一條裙子，就是你半年多的工資呢，你捨得，我也捨不得，再說咱家的情況，人家早就知道的清清楚楚的，要是嫌棄，也不會認小皮猴當乾女兒了，你這面子要的，不是地方，咱們穿的乾淨整齊就可以了」

爸爸點點頭。轉過星期的周三晚間，爸爸下班回來，告訴媽媽，梁阿姨明天一大早，會來接許徐。說是特意請了假，要給乾女兒買些衣服鞋子做見面禮，媽媽也不虛假的客氣了，左右以後也算是一家了，況且快開學了，市一小的學生，那個不是即優秀，條件又好的，以自己家的經濟能力，確實也不能給孩子添置什麼好的學習用具。

反正媽媽打定主意，自己的小皮猴，將來就算是韓家和自家兩家的閨女也沒什麼，所以也很高興。周四早晨七點，媽媽就把許徐叫了起來，吃了簡單的早飯，就領着她出了胡同口，在路邊等着，因為她實在怕隔壁的宮大姐問東問西的掃聽，許徐和媽媽出了胡同時，還不到九點，太陽並不熾烈，柏油馬路兩側，有許多高高的白蠟樹，葉子都是深綠色的，很密，太陽穿過樹葉的間隙照在路上，點點滴滴的仿佛是波光粼粼的水面。

媽媽牽着許徐站在路邊的一個樹蔭里，樹蔭很大，很涼快，路後面是個正在施工的工地，路邊放着高高的四孔水泥板，有些胡同里調皮的男孩子，在上面爬來爬去，後面的樓還沒有蓋起來，剛剛搭起架子，許徐不禁想起了自己重生前的時候，這樣的天氣那裡能有這樣的閒暇，往往揮汗如雨的奔波在工地前後，對數據和挨數落，那樣的日子，現在想起來，真的是一場噩夢。

許徐再一次感謝老天，給了她這個重來的機會，她一定不會重複前世的遺憾，她要優秀，她不要再庸庸碌碌，一聲汽車喇叭聲響起，打斷了許徐的冥想，還是那輛黑色的汽車，不過今天很特別，坐在駕駛位子上的竟然是梁阿姨，旁邊的位子是空的，後面的車窗搖了下去，露出韓明志調皮的笑臉，和韓志遠淺淺俊秀的五官。

韓明志衝着許徐擺擺手道：

「大娘說你真的成了我妹妹了，說今天要給你買禮物，我這個做哥哥的也要給你禮物，所以我也來了，高不高興」

許徐淺淺一笑，韓致遠和梁阿姨已經走了下來，許徐禮貌的問好：「梁阿姨致遠哥哥早上好」

梁阿姨摸摸她的頭笑道：

「還喊阿姨」

許徐急忙改口道：

「乾媽」

梁阿姨很受用的笑了，韓致遠很恭敬的向媽媽問好，媽媽不僅有些受寵若驚，眼前出色的男孩子，令媽媽很是愣了一會兒，清貴的氣質，俊秀的五官，而且很有禮貌，個子已經很高了，身材挺拔，怎麼看都不是個一般的男孩子，媽媽很喜歡韓致遠，韓明志也下了車，來給媽媽問好，調皮機靈的樣子，引得媽媽和梁阿姨一陣輕笑。

寒暄過後，幾人和媽媽告辭，上了汽車，而一路上，韓明志都是氣鼓鼓的不高興，原因是梁阿姨怕如果急剎車會碰到孩子們的頭，所以讓韓明志坐在副駕駛的位子上，繫上安全帶，而把許徐和韓致遠放在后座，讓韓致遠抱着許徐，以免發生危險，因為不能和許徐坐在一起說話，所以韓明志很生氣，令梁書怡不禁莞爾。

韓致遠卻很聽話的，把許徐放在自己的膝蓋上抱着，許徐心裡很牴觸的，雖然自己不過才五歲，可是心裡上卻不是，如今被一個十四歲的男孩子抱着，總是感覺怪怪的，一開始總是動來動去的，韓致遠卻湊到她耳邊低聲道：「小丫頭不要動，不然一會兒，媽媽一剎車，我抱不住你，頭磕在前面就糟了」

溫熱的氣息，帶着一絲絲好聞的青草味，直接衝進了許徐的鼻腔里，許徐不覺有些臉紅，雖然身體小，可還是覺得和一個大男孩這樣接近，無比的彆扭，不過還好，很快就到了商場，這個時期，全市不過就兩家大型的百貨商場，梁阿姨帶着他們來的，是其中字號很古老的一家，坐落在市中心，三面是柏油路的金角上，地點占盡優勢。

不過話說回來，其實這個時期，全市不過就這兩家，地點好不好也沒差，而且許多東西即使你有錢，也沒用，是限量供應的，買布有布票，賣肉有肉票，等等，求嚴重大於供的年代，才出現的各類票，當然什麼年代也有特殊的人群，例如梁阿姨一家就是，從他們家的衣食住行上看，人家絲毫沒受計劃經濟的影響。

這家商場可謂歷史悠久，應該是從民國時期就有的老字號，高高的四層樓，在如今城市裡都是平房的時期，應該算是鶴立雞群了，顯得異常雄偉氣派，石頭的牌樓很有些古香古色，上面是近代知名大書法家，寫的招牌，門是古老的四扇木門，來來回回穿梭的，大多數都是一些外地來購物的客人，梁阿姨牽着韓明志，而韓致遠卻領着許徐，四人進了商場。

正文

八十年代的時髦人

商場裡的環境當然不能和後來相比,但是卻有一種特別的懷舊味道,售貨員穿的是白襯衣藍褲子,不能說好看,但也很整齊，櫃檯都是那種老式的玻璃櫃檯，擦得很明亮,在室內的日光燈的照射下也很璀璨，商品很是單一，遠遠達不到琳琅滿目的標準，但是幾乎每個櫃檯都人滿為患，銀台更是排着長長的隊伍，比後來的一折大減價還要有人氣。

梁阿姨顯然很熟門熟路，直接帶着他們乘電梯上了四樓，這時候的電梯還是那種很老式的木質電梯，但是許徐卻覺得比後來的，好看精緻許多，最起碼還有些裝飾，顯得很高雅，其實現在已經不算是地道的計劃經濟時期了，改革開放也早就進行了六七年了，但是很多固定的觀念和傳統，一時還改不過來，所以看上去仿佛變化很小，但是還是有微妙變化着。

例如商場裡已經出現了私人承包的櫃檯，而這些櫃檯都被放在了三樓，和國營的分開成了兩個賣場，當然衣服類的沾了大多數，而這些最早一批的個體承包戶，現在在社會上的地位不是很高，但是許徐知道，這些人不出五年，就是這個城市裡第一批富起來的人，有許多，甚至是後來叱咤商海的弄潮兒，許徐對這些人的興趣其實更多於買漂亮的衣服。

而梁阿姨顯然是來先找人的，這個時代就是這樣，即使你有錢，人情也是必須的，四樓是辦公區域，很乾淨，不同於下面的噪雜，這裡比較安靜，長長的樓道，排列着一間間的辦公室，門口都吊着白底黑字的木牌，有財務科，保衛科，後勤科，等等，林林總總十幾個科室，樓道的最後一間。木牌上寫着經理室。

梁阿姨輕輕敲了下門，裡面一個清晰利落的女聲道：「進來」

梁阿姨這才推開門走了進去，韓明志顯然很熟門熟路，很隨意的就跟着梁阿姨就進去了，韓致遠低頭看看許徐低聲道：「這裡的經理是媽媽的同學王阿姨」

說完也不等許徐表態，就牽着她走了進去，眼前一陣明亮，辦公室很氣派，向着陽面有一側的大玻璃窗，採光很好，風格和外面差異很大，原木色的護牆板，白色的牆壁，顯得屋子異常明亮乾淨，辦公檯是那種寬大的褐色老闆台，雖然不如後來的奢華，但是在這個時候依然很少見，應該算是很難買到的先進東西，老闆台後面是一個黑色的高背皮椅，看着就很舒服，側面是一組褐色的沙發，沙發前是一個茶色玻璃面的大茶几，上面放着一套青花瓷的茶具，角落裡有一個大大的盆栽，不是這個時期泛濫的塑料製品，而是真的，是一個貨真價實的闊葉盆栽，綠意盎然。

皮椅原本坐着一個和梁阿姨差不多大的中年女子，低着頭看文件，看到梁阿姨，急忙站了起來笑道：「竟然是老同學光臨，真是榮幸啊，你可是稀客，自從上個月的同學會後，我們倆個就再沒見過了呢，來來正好，來嘗嘗別人送我的極品烏龍，很難得的」

錯眼看了看後面的許徐等人，笑道：

「原來是帶着童子軍來了」

韓致遠和韓明志齊齊道：

「王阿姨好」

許徐也只能跟着喊了一句，王阿姨很年輕，頭髮燙着微微的□浪，前面的劉海高高吹起，很奇怪的髮型，後來的許多電視劇，詮釋這個年代的標誌，就是這種劉海和寬寬的大墊肩，其實是很雷的造型，但在這個時代是真時髦的打扮，還好，王阿姨雖然吹了個這樣的頭型，但是衣服還算正常，是一身橡皮紅的真絲套裙，顯得她的皮膚白皙亮澤，很是年輕，但是比起梁阿姨來，還是遜了一籌，差在那種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書香氣和溫婉的韻味，但是這個王阿姨，顯然無論從衣着，還是打扮上，都是遠遠走在潮流最前端的，所以她也有梁阿姨所欠缺的現代感。

總之兩個女人都很出色，無論外表、內涵、還是在事業上，王阿姨看看韓致遠笑道：「致遠也來了，你平常不是不喜歡出門嗎，我可是聽你們張校長說了，你上學期的期末成績又是榜首，比我家世傑高了十幾分呢」

韓致遠很罕見的露出一絲笑意道：

「世傑還好嗎，本來這幾天就要給他打電話，商量一些班裡的事情的，雖然我比他的分高上一些，但是他的外語比我好很多，尤其對話」

王阿姨道：

「這倒是，不過他在這方面比你有優勢，你們張校長原是留過學回來的，在家裡他會和世傑用英語交流，要是還考不過你，那真是徹底的庸才了」

說到這，用手摸摸韓明志的頭道：

「你這小子好像又長高了些，不過卻黑了不少，暑假上哪兒淘氣去了」

韓明志不好意思的偷偷的看了許徐一眼道：

「王阿姨我以後可不會淘氣了，我要努力學習，爭取下學期考上市一小，將來和哥哥一樣也去張伯伯的市一中上學」

童言童語但很可愛，王阿姨笑道：

「好，如果你下學期能考上市一小，王阿姨就送你一款最新的遙控汽車，保證不比你爸媽給你捎來的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