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娘當自強 - 第2章

欣欣向榮

  安然又叫柳大娘尋了一個好看些的盤子,裝了起來,剛做好就聽外頭一個小丫頭的聲兒:「柳大娘,我們月姑娘要的點心可做得了,姑娘還等着呢。」

  柳大娘這才從剛才莫名的感覺種驚醒過來,忙把盤子小心放到食盒裡,提在手上,走了幾步,又折回來,拿油紙把案板上剩下的點心,包了幾塊一併拿了出去。

  安然心知,這幾塊怕是給外頭那個小丫頭的,俗話說的好,閻王好見小鬼難搪,可別小看了這些跑腿的小丫頭,真要是有心使壞,瞅准機會陰上一兩句,那絕對比什麼都毒。

  而有了好處就不一樣了,吃人嘴短,拿人手軟,不僅不會使壞,為了以後多拿好處,還會不遺餘力的說好話,這柳大娘倒真聰明。

  安然自己並未出去,深知自己之前乾的那些事兒,名聲在這安府里已經臭遍了,這位月姑娘可是大老爺的通房丫頭,外頭這個小丫頭自然認識自己,自己這時候出去,聽幾句難聽的話倒還無妨,卻怕會連累柳大娘,還是貓着吧。

  柳大娘提着食盒子出去,那丫頭看見她手裡的食盒還真愣了一下,說起來,今兒真為難柳大娘了,一早上月姑娘因為幾塊豆沙糕,吃了三姨娘幾句數落,月姑娘心裡着惱,卻也不敢與三姨娘爭執。

  窩着一肚子火,便想起了外廚房,叫自己跟柳大娘吩咐要吃糯米豆沙餡的點心,想這外廚房哪有這些好料,更何況,柳大娘的手藝,也就是個給下人做飯的,怎做的來如此精細的點心,月姑娘這是變着法兒的撒氣呢,不敢撒在三姨娘頭上,柳大娘便成了替死鬼。

  還有一個由頭,月姑娘的娘家嫂子,想謀個府里的差事,月姑娘看來看去,相中了外廚房,雖比不得大廚房跟內院,到底也比別處油水大些,便想把柳大娘擠兌走,這才讓蓮兒過來要點心。

  卻不想沒難住,蓮兒看了眼食盒,心說,不是拿什麼東西想對付過去吧,揭開食盒不僅愕然,裡頭一個青花纏枝的盤子裡整齊的摞着點心,玉白的皮兒,紅潤的豆沙餡兒,撲鼻兒香,勾的她都忍不吞了下口水:「往日倒不知,原來柳大娘藏着這般好手藝呢,這點心做的,瞧着比大廚房的還精細。」

  柳大娘忙道:「姑娘可別誇了,什麼手藝啊,趕鴨子上架罷了,只要月姑娘吃着好,老婆子再為難也不算什麼。」

  小蓮兒自然聽出了她話里的意思,笑着說:「柳大娘快別謙虛了,這樣的點心,莫說我們姑娘,便是大老爺,恐也挑不出不是的,也不怕大娘笑話,我看着都饞得慌,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柳大娘適時地把油紙包遞了過去:「這裡還剩下幾塊,姑娘不嫌棄,就留着當零嘴吃吧,要是方便,還請蓮兒姑娘在月姑娘跟前替老婆子說上句話,老婆子便念佛了。」

  蓮兒也不推辭,笑着接過來,低聲道:「這事兒我也不瞞你,我們姑娘的嫂子要進府當差,想着你這外廚房還算是個清靜地兒,姑娘便上心了。」

  柳大娘臉色一變,心說,怪不得好端端跑這兒來要點心呢,原來竟按了這樣的心思,蓮兒見她臉色發白,安慰道:「大娘也別多想,我們姑娘也就隨便一個念頭罷了,實話於你說,我們姑娘這位娘家嫂子,嘴倒是巧,可手底下卻不爭氣,就為了飯做得難吃,可沒少挨我們大舅爺的拳頭,姑娘也怕落下不好呢,回頭我說上兩句話,尋個別的差事給她也就是了。」

  柳大娘忙千恩萬謝:「姑娘這般為老婆子,老婆子倒不知該怎麼報答姑娘了。」

  蓮兒掩着嘴笑了幾聲:」只要以後有這樣的好吃食,大娘多想着我些,就比什麼都強了,行了,可該回去了,姑娘還等着呢。」說着提着食盒子去了。

  柳大娘方回屋,見安然提着桶要去打水,緊幾步把桶接了過來,笑眯眯的拉着她坐到一邊的板凳上:「快別做那些了,回頭叫外頭的小子干就是。」想起之前故意為難她,頗有些過不去:「安然丫頭,你也別記恨我老婆子,前頭你那樣兒,我心裡實在有氣。」

  安然:「大娘不用說這些,我心裡明白大娘是個好人。」

  柳大娘仔細看了她半晌兒:「今兒就咱們娘倆在這兒,有句話我倒早想問你了,雖說死了一回,可怎麼,你這前後就跟變了個人似的,前頭你那個樣兒,刁鑽的不行,不知得罪了多少人,暗裡恨你呢,所以,你這一下來,自然沒好日子過,不過,我看的明白,總覺得你不是前頭那個丫頭了,卻又明明白白是那丫頭,我想了這些日子,卻也沒想明白,你跟我說說吧。」

  安然目光閃了閃,這種怪力亂神之事,便是在現代都解釋不通,更何況,這裡是古代,古代人最驚怕鬼神,自己若說實話,恐怕柳大娘要害怕,把自己當成妖怪也未可知。

  若不說實話,此事又該怎麼解釋呢,想了想倒想出個主意來,頗有些為難的道:「大娘,這些事安然本不想說,是怕說了大娘也不信。」

  柳大娘忙道:「如今我知道你是個實誠孩子,只你說了我就信。」

  安然方道:「隱約記得那天晃晃蕩盪過了個橋,覺着口渴,正好有個老婆婆送了一碗茶,我就吃了,然後便聽見一個聲音說,我陽壽未盡,不該着死,就醒了過來,卻前頭的事兒都不大記得了,只記得我叫安然,也都是聽你們說才知道,我原來是哪種人。」

  柳大娘聽了,卻變得極為嚴肅鄭重,雙手合十念了句阿彌陀佛,才神神鬼鬼的道:「你這傻孩子,那個橋定是奈何橋,那老婆婆便是孟婆,那茶是孟婆湯,喝了這一輩子的事兒,便什麼都不記得了,可見你是個有造化的,都去了閻王殿還能活着回來,以後必定了不得,你也別多想了,忘了也好,就當重新投了回胎,別跟之前那般糊塗就是了,大娘跟你說句實心話,咱們這位大老爺是有本事,可這有本事的男人都是靠不住的,要我說,還不如尋個妥帖的老實人,互相依靠着知冷着熱的過一輩子,比什麼不強呢。」

  安然根本沒想過這些,現代的時候沒想過,在這裡也不會想,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跟安家比起來,別的都不算什麼,不過,這些她不會跟柳大娘說,畢竟剛剛開始……

  

☆、第

3



炸麻棗

  蓮兒提着食盒回來,還沒進院就瞧見紅棉跟菱兒主僕倆正一腳邁出來,生怕撞見要生事端,忙轉身要躲,卻沒躲過去,被喚住了。

  說起來,紅棉跟自家姑娘月桂都是大老爺房裡的伺候丫頭,沒熬成姨娘,地位並無差別,可在這安府,女人的地位都是大老爺決定的,老爺喜歡誰,哪怕是個丫頭,也沒人敢小看,換句話說,便成了正兒八經的姨娘,若失了老爺的寵愛,一樣沒人買賬。

  自家姑娘雖比紅棉進府早,到底算良家出身,手段差了些,而紅棉卻是三姨娘之前的丫頭,三姨娘更是大老爺從南邊帶回來的,聽說是那什麼軟香樓的頭牌花魁。

  南邊的女子本就生的好,細皮嫩肉,吳聲軟語,更兼自小調教,身段輕軟,能歌善舞,男人哪有不愛的,故此,四位姨娘里數着三姨娘最為得寵。

  紅棉雖說比不得三姨娘姿色,卻彈得一手好琵琶,三姨娘有心拉個幫手,便使了些手段把紅棉塞給了大老爺,成了房裡丫頭。

  紅棉也是南邊女子,雖底下的性子霸道,可大老爺跟前卻做的十足一副招人憐愛的樣兒,合了老爺的意,先頭的自家姑娘便靠後了。

  紅棉跟自家姑娘住在一個小院裡,成日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哪會好的了,跟三姨娘裡應外合,沒少擠兌姑娘,不然,姑娘今兒也不會非要為難柳大娘做什麼點心。

  蓮兒知道惹不起這位,有心避讓,卻不想沒躲過去,只得硬着頭皮上前請安:「蓮兒給姑娘請安。」

  紅棉捋了捋自己的紗袖,瞥了她一眼:「遠遠瞧見個人影兒,見了我就跑,還當是門戶不嚴進了賊呢,原來是蓮兒啊,我說你好好的,見了我跑什麼,莫非我是鬼不成,還是說,你做了什麼虧心事,怕我問你,這麼一說我倒記起來了,昨兒三姨娘說她那丟了只耳墜子,莫不是你撿着偷藏起來了。」

  蓮兒一聽臉都白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姑娘這話兒可是從哪兒說起來的,奴婢何曾見過三姨娘的墜子,便撿着了,自是要交還姨娘,斷不敢偷藏隱匿,姑娘明鑑。」

  蓮兒心裡怕的不行,她知道紅棉的脾氣,若她真要誣自己偷藏三姨娘的墜子,便沒有憑據,鬧到管事哪裡,自己這條命也難保,指望着自家姑娘保自己,絕無可能,若自家姑娘有這樣的膽子,也不會被後來的紅棉擠兌了。

  越想越怕,眼淚都下來了,想起自己跟紅棉跟前的菱兒私下有些交情,忙看向她,期望她能幫自己說兩句話。

  菱兒看了她一眼,低聲道:「園子裡的席還未散呢,這會兒老爺叫姑娘去,定是想聽姑娘的琵琶,等會兒姑娘彈得好,說不定今兒晚上就留姑娘伺候了,若是耽擱了,就怕別人爭了先,奴婢聽說大姨娘哪兒前兒新買了個丫頭會彈月琴。」

  紅棉一聽,頓時惱恨起來:「賊娼,婦,滿心眼就知道使壞。」

  說着瞪了菱兒一眼:「既如此,還等什麼,趕緊着,老爺還等着呢,琵琶抱好了,若摔了,看我不打死你。」一甩袖子匆匆去了。

  蓮兒這才鬆了口氣,心說,虧了有菱兒,不然今兒自己真難過這關了,抹了把冷汗,從地上起來,忍不往裡看了一眼,這裡就是院門口,小院本就不大,剛她們說話兒,月姑娘自是聽的着,卻並不見出來。

  雖蓮兒早料到是這種結果,卻也不免心寒,想自己伺候姑娘也有兩年了,便姑娘怕惹事,不敢跟紅棉起爭端,可同是房裡的丫頭,替自己說句話,難道也這般難,只姑娘替自己證一句,便紅棉再霸道,也不敢把這莫須有的屎盆子往自己腦袋上扣吧。

  可姑娘卻一絲給自己出頭的意思都沒有,跟了這樣的主子,能有什麼指望,嘆了口氣,提起食盒子進去了。

  果然,月桂瞧見她問都沒問剛才的事兒,只瞥了她手裡的食盒子一眼:「那柳婆子當真做出來了?打開我瞧瞧,若她敢糊弄我,這就去尋管事發落她出去,也好讓我嫂子得了差事。」

  卻瞧見蓮兒從食盒裡拿出的那個碟子,不禁愕然,玉白剔透的糯米,裹着紅潤的豆沙餡兒,異常漂亮,捏着咬了一口,糯米皮兒軟糯,豆沙餡兒清甜,便她常在老爺跟前伺候,也未吃過這般好吃吃的點心,不覺一塊吃完又拿了一塊。

  不大會兒的功夫,把碟子裡的五塊白玉卷都吃了,卻仍意猶未盡,不滿的道:「這柳婆子真真摳門,既做了,怎不多做些,這麼幾塊夠誰吃的,可見沒把我放在眼裡。」

  蓮兒忙道:「姑娘這可冤枉她了,想那外廚房到底不能跟大廚房相比,平常做的都是些粗食,難得有糯米豆餡兒這樣的好東西,今兒這些恐都是那柳婆子私裡頭的存項,也是姑娘的面子,才拿了出來,可見心裡着重姑娘呢,估摸也是想靠着姑娘,往後在府里多個依仗。」

  月桂瞥了她一眼:「莫非你拿了她什麼好處,不然,這好端端的怎替她說起了好話。」

  蓮兒忙跪下:「姑娘明鑑,蓮兒不敢。」

  月桂琢磨那柳婆子手裡也沒多少好處,而自己跟前如今就蓮兒一個,還得指望着她呢,不好太過,剛紅棉為難她的事兒,自己沒替她出頭,不定心裡怨自己呢,這會兒再疑她,恐冷了心。

  想到此,便換了個笑臉:「瞧你這丫頭,我不過說了句笑話,怎就當真了,你雖是我的丫頭,可在我心裡,跟我自己親妹子也差不多少,快起來,地上涼呢。」說着,伸手把蓮兒扶了起來:「只要咱們姐倆的心往一處使,等我熬出頭,斷不會少了你的好處。」

  「奴婢明白。」蓮兒心知,這是姑娘虧心,想安撫自己呢,若真拿自己當妹子,剛才怎不見替自己出頭,心裡雖明白,卻深知月桂的性子,面兒上絲毫不露,想起柳大娘,遂開口道:「奴婢還有句話不知當不當講?」

  月桂擺擺手:「咱們姐妹之間,有什麼話不能說的。」

  蓮兒這才道:「姑娘既要出頭,倒不如拿個主意讓老爺高興,老爺一高興,姑娘的想頭,也就望得見了。」

  月桂咬着牙往窗外看了一眼:「這些我豈會不知,只竹院那賤人跟紅棉這小娼,婦里外聯合,竟把老爺哄的五迷三道,莫說我,便大姨娘能如何,還不是干看着。」

  蓮兒小聲道:「奴婢可是聽說蘭院裡新買來個會彈月琴的丫頭,模樣兒頗為出挑,想來若不是有別的想頭,何必買這樣的丫頭進來。」

  月桂哼了一聲:「大姨娘倒真使的出來,不過也別高興的太早,別說會彈月琴,便是爬上老爺的床又如何,前頭蘭院那賤丫頭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嗎。」說着,看向蓮兒的表情有些疑心:「你莫非也想我跟大姨娘學?」

  蓮兒下意識縮了縮:「大姨娘這個法子也不過是跟着三姨娘學的,老爺的性子,姑娘又不是不知,這頭一回新鮮,二一回,恐就沒用了,得想個別的法兒。」

  月桂見她不是想毛遂自薦,臉色才緩了緩:「那你說,還有什麼法子?」

  蓮兒指了指桌子上的點心碟子:「奴婢說句實話,姑娘別惱,便姑娘幫着謀了差事,恐您娘家的哥嫂也指望不上,若將來有個不好,怕還要連累姑娘,倒不如作罷,讓那柳大娘繼續管着外廚房,她有這個手藝,若給些好處,讓她做些新鮮吃食,姑娘給老爺送過去,若老爺喜歡,自然會想着姑娘的好。」

  月桂眼睛一亮:「倒是這個理兒,只不過,就憑這一樣點心,也不能認定柳婆子就有好手藝啊,你要知道咱們大老爺最是講究人,於吃食上更是如此,需的穩妥些才好。」略想了想:「這麼着,一會兒你再去外廚房跑一趟,底細問問那柳婆子,看看她到底是真有本事還是假的。」

  蓮兒忙道:「何必如此麻煩,便問了也不切實,不如吩咐她再做一樣點心來,咱們試試她,豈不好,只那外廚房沒什麼油水,柳婆子便有好手藝,恐也弄不來好東西。」

  月桂:「這有什麼難的,有了錢還怕沒好東西,你去先拿一串錢與她,也別說是給她買材料的,只說是我給她的賞錢,再讓她給我做一樣點心,想她斷不會推辭。」

  蓮兒雖覺一串錢少了些,可想到姑娘摳門的性子,這一串錢估摸也得心疼些日子呢,哪還能多,好在就做一樣點心,也算過得去眼兒,便忙着去了。

  柳大娘怎麼也沒想到,這麼快蓮兒就去而復返了,心裡直打鼓,暗道,莫非剛那點心不合心意,找茬兒來了。

  正想着怎麼應付,蓮兒卻已笑眯眯的開口了:「大娘,我們姑娘說剛才的白玉卷合胃口,想勞煩大娘再做一樣點心。」

  見柳大娘一臉為難,蓮兒把錢拿了出來:「這些錢大娘拿着,是我們姑娘給大娘的賞錢,雖不多,大娘也別推辭才好。」

  柳大娘頓時明白了過來,這是讓安然丫頭做的白玉卷勾起饞蟲來了,這還真是件好事兒,只要用得着自己,想來就不會再擠兌自己,更何況,還有賞錢,雖說得踅摸材料,可只要有錢,什麼沒有,自己那些大廚房裡的老姐們兒,給了好處,弄些東西還不簡單,倒是安然丫頭成不成?轉念一想,既能做出白玉卷,再做一樣兒應不難,想到此,滿口應下。

  等蓮兒一走便來尋安然商量,見這麼會兒功夫,便把廚房收拾的妥帖乾淨,不禁暗暗點頭,這個勤快利落勁兒,就跟前頭那懶丫頭兩樣兒,拉着她:「想來剛外頭我跟蓮兒說的話,你都聽見了,這事兒若成了,是條財路,咱們娘倆也不用虛頭巴腦的,雖說在府里能混上吃穿,可手裡沒錢,也甭想舒坦,咱這外廚房沒什麼油水,若能尋條賺錢的道,往後也就不用愁了。」

  說着,把那串錢拿了出來:「這麼着,往後你出手藝,我尋東西,得的好處咱娘倆五五分。」不由分說分了一半錢,塞到了安然手裡。

  雖說安然想贖身

,卻也沒瞧上這點兒錢,一個是差的太遠,二一個,她之前的人緣太差,也需要打點打點,讓自己目前的處境略好些。

  想到此,把錢塞回到柳大娘手裡:「這個錢勞煩大娘幫我置辦些酒菜,等晚上忙活完了,安然想請外廚房的幾位大娘一起坐坐,您瞧成不成?」

  柳大娘心裡暗暗點頭,這倒真是個明白丫頭,之前若如此,哪會受這些罪啊,笑着點點頭:「這有不成的,菜就不用了,隨便拾掇幾個也就是了,你放心,那幾個婆娘都是饞酒的鬼,只有酒便足了,這些你不用管,我自會料理,先把眼前的事兒支應過去要緊,需要什麼你趕緊跟我說,我好去尋了來。」

  安然笑着搖了搖頭:「這倒不用了,剛那糯米粉跟豆沙餡還剩了些,再尋些芝麻,做炸麻棗正恰好。」

  

☆、第

4



鹵豬腳

  炸麻棗的做法跟白玉卷差不多,區別只是白玉卷要蒸,而炸麻棗是油炸。把水,糖放在一起煮開,入糯米粉,細精面,燙熟,扣倒在案板上,加入些許豬油,揉成純滑麵團,再搓成長條,分成若干小麵團,壓薄,包入豆沙餡料,成形後裹上芝麻,入油鍋炸至金黃便成了。

  面案上的活兒雖精細,炸麻棗對於安然這樣的大廚來說,也算簡單,這還是手邊兒傢伙什兒不順手,灶台,火,油還罷了,這刀真有夠鈍。

  從她第一天跟着爺爺學做菜,爺爺就告訴她,刀對於一個廚師來說相當於劍客手中的劍,尤為重要,想做一個好廚師,先要有一把趁手的刀,並不是貴就是好刀,要用心才成。

  自己現代的那把刀,從選基料到成型,開刃,都是爺爺手把手帶着自己完成的,當把刀握在手裡的時候,感覺就像自己新生的孩子,而隨着使用熟悉,會變成相伴一生的夥伴,朋友。這種親近的感覺,不可宣之於口,只能用心去體會。

  自己忽然跑到了這裡,變成了這裡的安然,自己的刀就不用想了,等以後有機會再尋一把趁手的,至於這把刀,一會兒尋塊磨刀石磨一下,勉強湊合着用吧,好在這裡是外廚房,做的都是下人吃的大鍋飯,也不會講究刀工。

  安然剛炸好麻棗,柳大娘就極有眼色的遞了個盤子過來:「安然丫頭,你瞧這個盤子成不?」

  是一個極素淨的碟子,並無花俏的纏枝紋路,或者福祿壽等常見的團花字樣,只是瓷本身的淡青色,雖做工有些粗燥,也算素雅,遂點點頭:「柳大娘這個碟子選的好,正趁這道點心。」

  柳大娘頓時歡喜的眉飛色舞:「安然丫頭,不是大娘跟你吹牛,如今是不得閒功夫了,大娘在家做姑娘那會兒,我們家幾個姊妹里,數着我最會配色,舉凡打個絡子,繡個花,什麼樣兒的底兒配什麼樣兒的繡線,她們都照着我得樣兒學呢。」

  安然抿着嘴笑了笑:「怪不得大娘會挑碟子,當真有見識。」

  柳大娘頓覺臉上十二分有光彩,這兩樣點心做下來,柳大娘是打心眼裡頭服了安然,雖說不知道為什麼這丫頭死了一回,卻長了做菜的本事,可柳大娘也瞧得出,這丫頭做菜的手藝那=絕對不一般,雖說是兩樣點心,可那手法,氣場,就是一位真真兒的大廚也不過如此了,能得這麼位有本事的大廚夸一句,怎能不高興。

  笑着就要把炸好的麻棗往碟子裡裝,安然忙伸手攔住她:「且慢,大娘可有白宣紙?」

  柳大娘搖搖頭:「咱們這也不是書房,哪來的白宣紙,而且,那東西貴着呢,尋常人家都使不起,咱們這兒倒是有糊窗戶的,開春的時候留了些,不知成不成。」

  安然點點頭,聊勝於無,總好過沒有吧。

  柳大娘忙出去,不一會兒拿了一摞窗戶紙進來,安然笑道:「用不了這麼多。」挑了中間一張,還算平整細白的,比着碟子裁了個圓,折起來,尋了剪子來,咔嚓咔嚓剪了幾下,打開,便是一個鏤空的花樣兒。

  柳大娘不禁笑道:「這窗花倒是剪的巧,只不過用白紙剪花,可不大吉利,倒是做什麼用啊?」

  安然把剪好的紙墊在碟子裡,方把炸好的麻棗馬碼放在上面:「這麻棗是入油炸的點心,即便瀝了油,難免也會殘留着一些,墊上這個,能吸去滲出的油,瞧着利落,吃起來也不會覺得太過油膩。」

  柳大娘直咂舌:「原來還有這麼多講究啊,倒是讓我老婆子長了見識。」說着,瞥見安然臉色不好忙道:「這幾日天不亮你就起來幹活,今兒又忙活了大半天,瞧熬得,眼下都見了黑青,快回屋睡一覺去吧,你交代大娘的事兒,也放心,大娘一準給你辦好,等你睡醒了,咱們把這院的前後門一關,好生的樂它個半宿。」

  安然也真是累了,從醒過來到現在,一個多月里,天天起五更睡半夜的幹活兒,誰受得了啊,更何況,這丫頭之前在蘭院養尊處優,雖說養的細皮嫩肉,卻着實不健壯,力氣也小,不是自己這一個月勤加鍛煉,估摸風吹吹都能倒了,以後自己還得堅持鍛煉,不然,恐怕連邊鍋都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