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十 - 第7章

欣欣向榮

  太子接過喝了一口想起什麼來道:「阿十最喜歡吃冰碗子,叫人去御膳房傳話兒,叫他們從今兒起每日送兩碗過來,要放多多的鮮果,對了,還有杏仁豆腐,阿十也喜歡,叫他們一併做了送過來。」

  劉進福忙吩咐了下去,見主子還在到處走,忙道:「奴才知道阿十小姐住到東宮,主子心裡頭高興,可再高興也得歇會兒不是,要不然等一會兒阿十小姐過來,主子該沒精神陪阿十小姐說話了。」

  太子倒是坐了下來,臉上的笑卻仍忍不住,唇角微微往上翹,一雙眼也含着笑意,主子自來是個穩重的性子,萬歲爺常說,小主子這脾性隨了睿皇叔,聰明穩重,自小就是個小大人,只不過那是沒見了阿十小姐,一見了阿十小姐,小主子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因小時候最愛粘着阿十小姐,方才得了個小粘糕的名兒,只不過這個名兒也只能阿十小姐才能喊,別人若是叫了,一頓棍子不打死都得任便宜,他們小主子可不是那等沒脾氣的。

  也只有在阿十小姐跟前兒,自己才會想起來,小主子不過是個十歲的孩子,平常總覺着是個大人,在萬歲爺,娘娘,滿朝文武大臣跟前兒的小主子,是個完美的東宮儲君,進退得宜,一行一動都叫人挑不出差錯去。

  正想着就見小主子蹭的沖了出去,不用想也知道一準是阿十小姐來了,劉進福忙追了出去,躬身:「奴才給十小姐請安」。

  阿十看了他一眼:「福公公,剛我來倒沒瞧見你,這會兒一看,倒是越發富態了,人都說心寬體胖,看起來我們家小粘糕最近很是爭氣。」

  劉進福忙道:「殿下聰敏好學,常得萬歲爺誇獎,老奴這張老臉也跟着主子沾光了。」

  阿十低頭看了眼身邊兒的太子,伸手摸了摸他的發頂:「我們家小粘糕真厲害,不過小孩子該多笑笑才是,你才十歲又不是八十,裝這樣板正安穩的樣兒做什麼。」

  小傢伙不樂意了,把她放在自己頭上的手拉下來攥在手裡:「阿十以後不許摸我的頭。」

  阿十不解的道:「這是為什麼?我們家小粘糕生的齊整,這小腦袋圓圓滾滾的好摸的緊,我以前不也常摸嗎,沒見你反對,今兒是怎麼了?」

  小傢伙別開頭:「反正就是不許摸了。」

  阿十眨眨眼:「那我住在東宮這幾天,可別指望我給你梳發。」

  小傢伙拉了她的手:「阿十除了會梳頭髮還能做什麼?難道阿十想在我這東宮白吃白住不成,總的有來有去才是。」

  阿十噗嗤笑了:「我說你這口氣聽着怎麼跟九哥似的,九哥跟人談買賣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兒,一副斤斤計較的小氣樣兒。」

  小傢伙:「九姥爺做的是生意,自然要斤斤計較,不然豈不本錢都要賠進去,阿十你進來瞧瞧我給你收拾屋子可喜歡?」拖着阿十進了偏殿。

  阿十看了一遭,雖是暫住,倒收拾的極合自己心思,帳子也是自己喜歡的水藍色,對於這宮裡滿眼的明黃,阿十實在喜歡不來,一直想不明白怎麼明黃哪兒好看了,怎麼就成了尊貴的代表,皇上穿的袍子是明黃,屋裡掛的帳子是明黃,就連被褥椅搭子都是一個色,弄得滿眼亮晶晶跟土財主似的。

  阿十撥了撥架子上擺的一個比目磬,拿起旁邊瑪瑙盤子裡的小錘,敲了兩下,發出泠泠的響聲,甚是清脆好聽,不禁道:「這個倒有趣,從哪兒淘換來的。」

  太子:「這是叔爺爺送我的,想來阿十最喜歡這些東西,便尋了出來擺在這屋子裡,你閒了把玩把玩,免得無趣。」

  阿十一時沒想明白,小傢伙嘴裡的叔爺爺是誰,不禁道:「哪裡蹦出個叔爺來,以前怎麼沒聽說過。」

  劉進福忙道:「回十小姐,小主子說的是睿王殿下。」

  睿王殿下?阿十眨了眨眼,怎麼到哪兒都有這冰塊臉呢,想起南越那檔子事兒,頓時對這個比目磬沒了興趣,走過去歪到炕上,琢磨自己被大侄女強留在宮裡拉郎配,實在無奈,可既然留下了,怎麼也得弄點兒好處,也不枉自己在這兒大牢籠裡頭憋悶着。

  想到此,沖小傢伙招招手:「小粘糕兒你過來坐,姑姥姥有事兒跟你商量。」

  太子雖坐到了她旁邊卻先一步道:「阿十你若惦記着讓我幫你偷溜出宮,就別想了,母后讓你住在東宮,就是讓我看着你,不讓你出宮,我母后的性子阿十最清楚,母后說留你住幾日,誰都不敢放你出去的。」

  阿十嘟了嘟嘴:「小粘糕你說我好歹是你母后的姑姑,長了你母后足足一輩兒,怎麼就讓你母后管的死死呢,別人家晚輩見了長輩莫不是恭恭敬敬的,偏你母后如此不講道理,非要管着我這個長輩。」

  太子嘴角揚了揚:「阿十若有長輩的樣子,母后也不會如此了。」見她神情鬱悶,心裡有些不忍:「只要阿十不是想偷溜出宮,旁的我能幫的,幫幫阿十也無妨。」

  阿十前頭費勁巴拉鋪墊了半天,等的就是這句話,聽了急忙湊到小傢伙耳邊嘀咕了幾句,太子皺了皺眉:「阿十想去玉釀閣。」

  阿十愣了愣:「什麼玉釀閣,我是要去酒窖,你告訴我宮裡的酒窖在哪兒,再給我弄一套小太監的衣裳來就成了。」

  太子:「若阿十說的是宮裡儲酒的地方,便是玉釀閣了,這是太太上皇親自起名題的匾。」

  說起這位太太上皇,還真是他們大晉除了那位睿王殿下之外的另一位傳奇人物,阿十沒怎麼見過,至少從她記事兒起是沒見過,不過聽阿爹說,自己剛滿月那會兒,公府擺滿月宴的時候,這位太太上皇倒是來了一趟,送了自己一塊平安吉祥鎖,就是如今自己脖子上掛的這塊。

  阿十自己不大喜歡戴這些累贅的首飾,不過這塊平安吉祥鎖,據阿娘說這塊平安吉祥鎖很有些來歷,是高僧開過光的,總之戴着能祛邪辟穢,好處多多,故此自小就戴慣了,也就去南越的時候,怕長途顛簸弄丟了,方摘了下來。

  話題遠了,拉回來說這位太太上皇,用八哥的話說,這位太太上皇真是他們大晉立國至今所有皇上中過得最瀟灑的一位。

  年輕的時候很是厲害,南征北戰,奠定了如今大晉的萬里江山,也是那時候阿爹跟着太太上皇四處征戰,立下了赫赫戰功,才有了今日的定國公府。

  天下太平之日,該勵精圖治,把大晉治理的四海昇平,百姓安居樂業才是,可這位太太上皇不知哪根筋兒不對了,非說半生征戰着實無趣,以後的日子便遊歷天下,縱情山水才是不虛此生。

  然後麻溜兒的把皇位讓給了當時的太子殿下,也就是先帝,禪讓大禮當日就沒影兒了,把這一大攤子事都丟給了新登基的皇上,自己逍遙去了。

  也不知是不是累的,先帝爺的皇位沒坐多少年,便一病去了,皇位傳給了太子,也就是如今的皇上,自己大侄女的夫婿,小粘糕兒的親爹,

  當時恰逢西戎叛亂,太太上皇都沒見回來主持大局,好在太太上皇的性子雖說有些不靠譜,卻生了個極靠譜的老來子,就是睿王殿下,十六帶兵平了西戎之亂,方有如今的太平盛世。

  倒是沒想到這位太太上皇,會給個酒窖起名題匾,不禁道:「小粘糕,你這個太爺爺還真是閒啊,行了別管叫什麼名兒了,你告訴我大致位置,等晚上我自己過去。」

  太子殿下不解的道:「阿十若是想吃酒,我叫人拿來便是,何必如此麻煩?」

  阿十捏了捏他的小臉:「小粘糕這你就不懂了吧,這酒偷來的才有滋味,更何況你們宮裡的酒窖肯定儲了好酒,我跟你說,那些管着酒窖給你拿的所謂好酒都騙人的,真正的好酒,都藏在酒窖最隱蔽的地方,輕易不會叫人找着。」

  

☆、這時運實在不濟

    謝家本就是行伍出身,便如今尊榮無兩,少爺們自小都是請了先生讀書學文,八少爺跟九少爺還成了太子伴讀,在太學裡頭混了幾年,可騎射功夫卻是謝家的家傳,哪怕最小最受寵的阿十也未落下。

  這行伍之人哪有不吃酒的,用國公爺的話說,不吃酒實算不得男人,阿十上頭九個兄長,等於是在男人堆里長起來的,加上還有個沒正形的爹,阿十五歲的時候,國公爺帶着她出去打獵,夜裡風寒給她灌了幾口酒,本意是驅寒,怕她禁不住野外的寒氣,不想卻開了先例,從那時起只要國公爺吃酒,便湊上去蹭個一兩口,一來二去的就成了小酒罐子。

  謝家無人不知他們家阿十嗜酒,太子自小就黏在阿十身邊,如何不知,這些年自己每去謝府看阿十,都會順一兩罈子好酒給阿十解饞。

  如今聽她說這麼多無非就是想去玉釀閣罷了,太子略想了想:「便阿十想去玉釀閣,也不用換太監的衣裳啊。」

  阿十翻了白眼:「不換太監的衣裳,算什麼偷,小粘糕你不知道,姑姥姥近日犯太歲,倒霉的緊,我想了肯定是最近幾個月酒吃少了的緣故。」

  太子狀似無意的道:「莫不是阿十在南越惹了什麼禍事吧。」

  阿十:「你怎麼知道我去了南越?」

  太子一驚:「你當真去了南越,那南越因二王子爭位鬧了亂子,又跟西南的夜郎國接壤,着實亂的緊,不過隨便一猜,不想阿十真跑南越去了,九姥爺就不怕出了差錯嗎。」說這話的時候,小臉微沉,儲君之威自然而然流露了出來。

  阿十愣了愣:「小粘糕,你這樣兒還真有幾分儲君氣勢,而且你怎麼知道南越的事兒?」

  太子:「阿十你以為我跟你一樣成日就知道玩,從前年父皇就讓我參知政事,這一任的夜郎王正思量着跟南越聯姻,侵我南疆,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我身為大晉的太子如何不知,這當口南疆不穩,九姥爺實在不該帶你去南越。」說着小眉頭都皺了起來。

  阿十生怕這小傢伙去找他母后說起這事兒,以自己那個大侄女的性子,若知道此事,不定要念叨多少日子呢。

  想想都後怕忙伸手拉了小傢伙:「小粘糕兒,你不是總念叨說八哥郊外的莊子收拾的齊整嗎,正好這幾日我在宮裡,明兒我尋個機會找你母后所說,讓她批你一日假,咱們去八哥哪兒玩上一日,你說好不好?」

  太子瞥着她:「阿十你這是想賄賂我不成。」

  阿十嘿嘿一笑,湊過來戳了戳他的臉蛋:「小粘糕兒,姑姥姥跟你說,男人適當的裝糊塗才是真聰明,知不知道,太明白了容易討女孩子的嫌,趕明兒沒準連媳婦兒都娶不到。」

  小傢伙頗有些不屑:「本太子還瞧不上她們呢?」

  阿十笑的不行:「你這會兒還小呢自然瞧不上,等以後大了,只怕一見了漂亮的小姑娘,兩隻眼都不夠使的,小粘糕,姑姑跟你說,千萬別跟你父皇學,找個自己喜歡的就好,別像你父皇弄好幾十個老婆擱後宮裡頭,都說皇上是真龍,依我看你父皇不像龍倒像花蝴蝶。」

  這句話說得太子撐不住笑了出來,又想起阿十說的正是父皇,無論作為兒子還是臣子妄議父皇都是大不敬,深知因為母后的關係,阿十最不待見父皇那些嬪妃,怕她再說下去,說出更不像話的來,忙伸手捂住了她的嘴:「阿十不是要去玉釀閣嗎,我讓人給你拿套奴才的衣裳來。」

  阿十拉開他的手:「知道你不樂意聽這個,我不說就是了。」等劉進福捧了一套嶄新的太監製服過來,阿十高興的接過來去裡頭寢室更衣去了。

  不一會兒化身成小太監出來:「小粘糕你瞧姑姥姥這麼一穿戴,像不像你們宮裡當差的。」

  太子卻道:「不然我也一起去吧,也瞧瞧你說的好酒藏在了何處?」

  阿十歪歪頭:「你今日的課業可做完了?」

  小傢伙小臉一暗:「那阿十自己小心些。」

  阿十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你姑姥姥也不傻,若是遇上查夜的太監,就打你東宮的名頭出來,誰還敢難為我不成,好了,做你的正經事吧,姑姥姥去玉釀閣給你順罈子好酒回來。」

  等她前腳出去,太子低聲吩咐劉進福:「叫人遠遠跟着,別讓阿十發現。」

  劉進福知道主子擔心有不長眼的奴才衝撞了阿十小姐,畢竟這宮裡不比國公府,阿十小姐雖常進宮走動,一般卻只在坤寧殿跟東宮,別處的奴才大都不識這位。

  別說宮裡就是京里見過這位阿十小姐的人也不多,因阿十小姐最不喜內眷之間的應酬來往,國公爺跟夫人又寵着這個老來女,說什麼是什麼

不耐煩應酬就不應酬好了,故此,雖都知謝府的阿十小姐是京都第一美人,卻沒幾個人真正見過。

  劉進福找了個兩個妥帖心細的小太監,囑咐了一番,這位可是集萬千寵愛與一身,萬萬不能出差錯。

  不說太子這兒安排人跟着,且說阿十順着小粘糕給她指的路線,一路尋來,果然找到了玉釀閣。

  這玉釀閣臨着一處宮苑的後牆而建,遠遠瞧着像是從那宮苑中辟出來的一塊地方,阿十瞧了瞧那個宮苑,不像廢棄的宮室,卻也沒什麼人氣,不像有人住的樣兒,也並不見宮女太監進出,隔着牆能隱約瞧見裡頭花木扶疏,暗道莫非是小粘糕兒那個花蝴蝶的親爹,以前寵幸的什麼美人住過的。

  阿十隱約聽八哥提過,說皇上之前心頭擱着個美人兒,千方百計的弄進了宮寵的什麼似的,可惜美人是個命短的,進宮沒多少日子就一命嗚呼了,美人下葬那天,正是自己那大侄女的封后大典,皇上缺席數個時辰,自己那大侄女硬是穿着那一身重死人的鳳袍,在鏤刻着九龍的丹陛下直挺挺等了數個時辰。

  當時自己也不過幾歲,並不知這些,是後來從九哥嘴裡聽來的,若說皇上是個痴情種也還罷了,偏偏自此之後,後宮的嬪妃只多不少,除了大侄女這個明媒正娶的皇后之外,後宮之中儲了三十個幾個老婆,時不時聽說還幸個宮女什麼的,說他是花蝴蝶都是看在大侄女跟小粘糕的情分上嘴上留德了,依着自己她這侄兒女婿跟五哥府上那匹專門配種的公馬差不多少。

  因此,謝家人都不怎麼待見這位,當然,皇上是君,她們謝府是臣,論理兒臣子如此,乃是大不敬,可她們謝家的人都是直性子,不待見就不待見,管你是誰呢,該君臣的規矩半分不錯,若作為謝府的女婿,她們謝府就是不待見。

  一想到或許這宮室是自己那個侄女婿儲美人的地兒,便由不得阿十從心裡生出一股子惡意來,琢磨自己若是把這酒窖里的好酒嚯嚯一番,也算解氣了。

  想到此,再不遲疑,找了找,見那邊兒玉釀閣的院牆邊兒上,有顆老高的桂花樹,長得枝葉繁茂,正適宜藏身。

  左右看看見並無旁人過來,走過去三兩下便爬了上去,那個利落勁兒把躲在廊柱子後頭兩個小太監都看傻了,半天才緩過神來彼此看了一眼,心道,雖說這位出身謝家,騎射功夫是家傳尚說的過去,可這爬樹難道也是家傳。

  阿十可不管兩個小太監怎麼瞠目結舌,她這鼻子最靈,只聞見這股子清冽的酒香,便知是難得的好酒。

  這玉釀閣倒是不見太監把守,想來也沒人有膽子跑這兒來偷酒,只不過這酒窖里儲的酒都該封的嚴實,如此方能長久儲存,那麼這股子清冽的酒香是從何處而來?

  阿十順着酒香尋了過去,這玉釀閣設計的極妙,外頭瞧上是個兩層的樓閣,進來方知上頭兩層不過是擺設,真正儲酒的地方在地下,順着石梯下去,才是玉釀閣的酒窖。

  因是半地下,雖有些暗,卻有光亮從上面的窗子透進來,可以看清楚四周,這酒窖真是很大,之前阿十還覺她八哥莊子上那個酒窖已是不小,可跟這玉釀閣一比,卻顯得有些小家子氣了。

  想來皇上富有四海,為了彰顯自己有錢有權有勢,這宮裡什麼都講究個大字,花園子大,宮室也大,這酒窖也蓋的大些也在情理之中。

  阿十一邊兒想着一邊兒順着酒香往裡走,拐過一排放酒的架子,卻猛的剎住了腳,愕然看着前頭的矮榻上斜斜靠在上頭的男人。

  阿十覺得自己是不是該去廟裡燒燒香了,最近這運氣實在背的沒邊兒沒沿了。

  在南越弄了那麼一出烏龍也就罷了,算自己時運不濟,走了背字,可這都回了京怎麼又碰上了這冰塊男,他不是在南越嗎,他不是好幾年都不回京的嗎?

  阿十跟冰塊男大眼瞪小眼的一瞬,心裡琢磨這會兒要是扭頭就跑還來不來得及?冰塊男已經先一步開口:「你是來取酒嗎?」

  

☆、怎麼又來了?

  阿十給他問的愣了一下方想起自己穿着小太監的衣裳,他自然會以為自己是來取酒的,想那晚上屋裡黑的緊,根本瞧不清對方的樣子,如何能認得出自己來,卻不要自亂陣腳才好。

  想到此,略定了定神,跪下來磕頭,本想打出東宮的名頭,說太子遣自己來取酒的,可不知是冰塊男過於冷的神情還是自己太緊張,張了張嘴竟沒說出話來,只發出啊的一聲。

  阿十鬱悶之極,剛想重新來,不想對面榻上冰塊臉忽一下竟柔和了起來,他靠坐的地方上頭正是酒窖的窗子,從窗外透過來幾縷光影恰好落在身上,光影浮動他臉上透出淺淺淡淡的一絲溫柔來,哪怕只是這淺淡的一絲溫柔卻讓這一張有些冷厲的臉頓融了春水,令人不覺驚艷。

  阿十深覺這男人還是冷着臉好些,這才露出一點兒溫柔的影子來,就如此,如此,呃,勾人心魄,或許不大恰當,但阿十腦子裡想到的就是這個詞兒。

  因被驚艷到,阿十一時忘了自己是該回話兒的,張着嘴一臉呆愣的望着對面的睿王殿下,等她回過神,睿王殿下已經從矮榻上站了起來,走到她跟前兒:「你是太子宮裡的。」說着點點頭:「你們這些受了刑的宮人,還能留下,是太子仁厚,更該好好當差事,不過怎麼讓你來取酒。」

  阿十張張嘴本來想說話的,卻給他這幾句堵了回去,想來他是把自己當成啞巴了,這宮裡規矩大,刑罰更是殘酷,若是宮女犯了錯,能當眾扒了褲子打板子,不僅是肉體疼痛的問題,對人的尊嚴也是一大考驗,八哥說起先制定這個刑法的人肯定是個變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