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別惹我 - 第4章
張小花
想想看,一個大男人自說自話欲言又止地來到這個地方,難怪師傅不敢收我錢,話說強龍難壓地頭蛇,他肯定是以為我到家了……
我鬱悶道:「你把我領到這來幹什麼?」
天界娃娃道:「這有我們要找的人。」
「你除了是一個布娃娃之外,精神也有問題?」
天界娃娃道:「別在這自言自語了,你沒看裡面有倆大夫已經盯上你了?」
我抬頭一看,就見鐵柵欄那邊果然有兩個五大三粗的白大褂警惕地盯着我看。我趕緊往前走了幾步:「找誰?」
「你再往前走50米有個廢品收購站,我們要找的人就在那。」
「那你怎麼不在那停車?」
「這樣不是省錢嗎?」
我無語凝咽,往前走了一段路,果然看見一個破破爛爛的大院,裡面堆滿了各種廢品,麻袋成山地摞在四周的圍牆下,低矮的小木屋門口,一個老頭坐在一張只有三條腿和一疊磚頭支撐的太師椅里正悠閒地翹起二郎腿抽煙。
劉老六!
第005章
燒車
此刻的劉老六已不同昨天把天界娃娃塞給我時的那個心懷鬼胎的老頭,而是有一種天大地大唯我獨大的氣派,那架勢不知道的人看了還以為這貨就等着換屆當國家主席呢。
劉老六一見我臉上就笑開了花:「我知道你肯定還得來找我,就是沒想到這麼快。」隨即一變臉道,「你給我的電話是假的吧?」
我坦蕩蕩道:「最後一位換成0再試。」
劉老六掏出一個iphone5給我撥了過來,聽見我電話響了這才露出滿意的笑容,見我也掏出手機,表情緊張道:「別接啊!」說着一邊修改備註。
我嘟囔道:「狗日的一個收破爛的用的手機比老子的都好。」
劉老六不滿道:「你怎麼還是對我這麼不客氣(為什麼要用還呢)!」
我掏出天界娃娃道:「從你把它給我的那一刻起就註定我要恨你一輩子!」我說,「跟我把電話換了就當算了。」
劉老六攤開手掌:「雙卡雙待的要嗎?」
「滾!」
劉老六笑嘻嘻道:「其實我用電話要求很簡單,能用微信和陌陌就行。」
我指了指六醫院的方向:「你附近有好人嗎?」
劉老六換了副表情跟對天界娃娃說:「怎麼樣,他沒虐待你吧?」
天界娃娃道:「還好吧,咱們得儘快在他精神崩潰之前讓他多給咱們干點活。」
我抗議道:「喂,老子還在這呢!」
劉老六道:「找我有什麼事兒嗎?」
天界娃娃言簡意賅道:「給我們弄輛車。」口氣特像反人類組織的頭子。就是美國大片裡沒事就跟道德敗壞軍工企業買核彈的那種……
劉老六摸着下巴道:「你是指攢一輛還是燒一輛?」
天界娃娃道:「燒一輛吧,攢的太費時間。」
我聽着都快哭了:「你們到底想幹什麼?」聽着有一個好詞嗎?
劉老六扭頭朝小木屋裡喊了起來:「老嚴,老嚴?」
一個黑胖子鑽了出來:「啥事?」
劉老六道:「燒輛車行不?」
黑胖子老嚴道:「兩個情緒幣。」
天界娃娃道:「先欠着。」
我悄悄問它:「啥是情緒幣?」
天界娃娃道:「很難跟你解釋清楚,就是利用『喜怒哀樂愁』五種情緒轉化來的一種類似錢的東西。」
老嚴道:「別欠太長時間啊,我這也不好過。」
我跟劉老六說:「順便再問一下,所謂的『燒』一輛是什麼意思?」
劉老六攤手:「就是『燒』一輛嘛,哦對了,說到這我還得提醒你——去紙火鋪買輛紙車,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嘛。」
我有種不祥的預感漸漸升上心頭:「你說的就是給死人燒錢那種燒?」
「那你以為呢?」
我指着劉老六罵道:「你個老喪彪,咒老子呢?」
劉老六不緊不慢道:「布娃娃都說了話了,你還有什麼不能接受的呢?快去準備車吧。還有,別整太好的,這也是隨行就市,兩個情緒幣也就富康那個級別的吧。」
……
我失魂落魄地出了破爛攤兒,天界娃娃還安慰我:「別有心理陰影,那糧食還是大糞種出來的呢,別老琢磨就沒事。」
我沒好氣道:「現在哪還有大糞種出來的糧食?」
本以為醫院附近肯定少不了壽衣鋪這類地方,結果我繞了老半天才找着一家,很小的一個門臉,老闆縮在一堆紙人麻紙後面正在看選美大賽,那場面……只能說很刺激!
見有人進來,老闆淡淡招呼道:「隨便看看?」
我也只有點了點頭。干他們這一行的是不能太熱情,要不容易挨揍。
我看了一圈問他:「有車嗎?」
老闆見確定是主顧上門頓時來了熱情:「有啊,您要什麼牌子的?」
「你這都有什麼?」
「勞斯萊斯、布加迪威龍、賓利啥都有。」說着話老闆碼出一排紙車,個個倒是做得像模像樣的。
「奧拓有嗎?」
「奧……您這是要孝敬誰啊?」
「你別管了,有嗎?」
老闆使勁搖頭:「沒有,別說奧拓,我們這連寶馬奔馳都沒有,最次的都是加長林肯,你還是換個牌子,就別給那個世界添堵了?」
我嘆氣道:「就燒得起奧拓。」
老闆哭笑不得道:「都是10塊錢,您真把我這當車展了?」
「反正我就要奧拓,沒有我就換別家。」
老闆無奈道:「那給您現糊一輛唄,不過得加錢,20!」
「你這賓利才10塊!」
「您這不是定製版嗎?」
「那你快糊吧……」
這會選美大賽到了出最後結果的時候了,見我目不轉睛,老闆善解人意地跟我客氣:「看會吧,我這一會就好。」
「誒,這定製版享受的待遇就是不一樣,立等可取。」我給他讓上一根煙,隨口評價着「8號腿不錯」「12號挺胸猛呀,哈哈」兩個男人頓時沆瀣一氣了。
天界娃娃在我口袋裡鄙夷道:「什麼眼光,7號氣質好!」
結果最後三甲出來以後我和老闆都大跌眼鏡——評委們精準無比地把最丑的三個選出來了!
我和老闆同時大失所望,老闆這會也完工了,憤然把一疊金元寶摔在桌上道:「這真有了鬼了!」
我小心問道:「你相信這世界上有鬼嗎?」
老闆沖我一樂:「要相信這個就幹不了我這個!」
……
出了紙版奧拓4s店,我又回到垃圾大院去找劉老六,老傢伙正在把一大堆塑料瓶逐一踩扁然後再擰上蓋兒,這樣原先圓鼓鼓的瓶子就變成鹹魚一樣,既省地方又好打捆,一看就是戕害過成千上萬個瓶子以後練出來的手藝,嫻熟到不忍卒讀。
我把紙車給他道:「怎麼燒?」
劉老六又沖小木屋喊了起來:「老嚴——」
話音未落,黑胖子老嚴叼着根煙從小木屋裡走了出來,沖我一伸手:「車。」
我把紙車交給他,老嚴二話沒說就用打火機點了,隨後等快燒完的時候把紙灰隨手一丟:「沒我事兒了啊。」
我崩潰道:「這就沒你事兒了——我的車呢?」我無意中一回頭,頓時驚得魂飛魄散:一輛嶄新的奧拓牌汽車已經停在院子當中!
劉老六說得沒錯,布娃娃說話我都能接受,還有什麼是不能接受的?可在這件事上我一直是存疑的,我以為這倆收破爛的肯定是在和我玩腦筋急轉彎一類的遊戲,等真見了車才大吃一驚!要這樣的話和姓嚴的打好關係比認識副區長管用多了——紙火鋪里獨棟大別墅才50塊錢!想到這我恭恭敬敬地把老嚴嘴上的煙頭接過換上一根,親自給點上火:「嚴哥辛苦了!」
老嚴吐口煙道:「以後這種事還是少辦,怕忌諱。」
我趕忙說:「我不怕!」
老嚴瞪了我一眼道:「我怕!」
我坐進車裡摸摸這看看那,探出頭問劉老六:「這車用加油嗎?」
劉老六道:「當然得加,跟普通車一樣。」
我說:「那你再給我燒張加油卡唄?」
劉老六擺手道:「燒車是極限,這些錢啊卡啊的燒了也沒用。」
「怎麼沒用?」
「燒真錢是1比1的比率,也就是說你燒10塊還是10塊,還得浪費情緒幣,冥幣最小面額500萬,燒了你能花得出去嗎?」
我一想也是,於是揮手道:「那我走了啊。」
在路上我問天界娃娃:「劉老六和老嚴到底是什麼人?」
天界娃娃道:「我以後慢慢告訴你——車還好開嗎?」
「還行,就是開輛燒來的車……我還是覺得喪得慌!」
我慢慢往前開着,快到小區的時候在路邊發現了趙倩倩,於是得瑟地探出頭喊:「倩倩!」
倩倩扭頭見是我,她意外道:「小強你買車啦?」
我美滋滋地示意她上車,趙倩倩坐在副駕駛上道:「寫小說挺能掙吧?不是說有的一年好幾千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