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雙龍傳]紅葵 - 第14章

SISIMO

  徐子陵向寇仲使了個眼色,寇仲心領神會,只對龍葵笑道:「龍大小姐,還勞煩你帶着四匹馬兒去吃草罷!」他指了指身上,「我們身上的衣服可不像你那件不染塵埃的紅衣,可需要打理打理。」隨即又偷偷在龍葵的耳邊道:「若你留下來,我與陵少倒是沒什麼,但老跋估計要惱羞成怒!」他那揶揄的口吻顯然取悅了龍葵,她只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跋鋒寒,便轉身牽馬離開。

  

  等寇仲得意洋洋地回過身來,「啪」地一聲一件帶血的袍子準確無誤地扔到了他的腦袋上!

  

  那邊跋鋒寒正抬着下顎冷酷地看着他,那件袍子顯然是他方才脫下,「既要偷偷摸摸地說,何必那麼大聲,說得連我都能聽見!」

  

  徐子陵在一旁笑得蹲下了身子,寇仲卻趕緊把跋鋒寒的袍子拿下來,掩飾道:「趕緊趕緊,龍大小姐可是不知什麼時候就會回來!」率先扒去衣服跳進了水裡,「砰」地一聲響,打破了湖水的靜謐。

  

  夜涼如水,晚風輕輕。林中那片紅色裙裾翩然而來。

  

    

  

  

10、爭吵

...

  既跋鋒寒已徹底傷愈,四人便決定照方才所說的行事,將車馬棄於林中,尋了一棵枝葉茂盛的大樹,縱身而上,此時夜色已深,黑暗密林之中即便仔細看去,也不甚明晰。

  

  不過等得片刻,就有敵人叫嚷起來,顯然是發現四人留下的車馬,不多時,便看到樹下周圍火光四處,不知有多少人湧入了林中。

  

  四人對望一眼,此時跋鋒寒功力盡復,四人若想逃走絕對遊刃有餘,現今便是想尋得機會看看是否能順手將呼延金宰掉。不過此人既能橫行大草原,做這麼多傷天害理的事仍未伏誅,本身當然是武技強橫,手下亦當有能人高手。

  

  火光閃動,叫嚷之聲漸漸低了下去,只見十幾騎越眾而出,朝這個方向奔來。

  

  聽到下方正說着他們聽不懂的契丹話,聲音尖銳難聽,不過跋鋒寒卻懂得一些契丹語,龍葵亦聽得懂些許,唇邊不由帶上冷冷的笑意,跋鋒寒更是手握劍柄,眼中凶光大作。

  

  寇仲與徐子陵對看一眼,自然知道這人說的絕非什麼好話,才攪得跋鋒寒與龍葵如此大怒。但因聽不懂,心中難免有些好奇,但卻聽下方語聲又起,這說話之人十分給面子,居然並非用的契丹語,而是出乎他們意料的漢語!

  

  「據抓到的車師國人道那個女人是跋鋒寒的姘頭,本事卻是不小!梁公子,聽聞那女子乃是天姿國色,若是抓到不若廢了武功送予公子如何?」

  

  「如此多謝呼延大帥,我見過傷在那女人手下的兄弟,確是好本事,現今大帥說來倒是心癢得很,廢了武功就像拔了爪子的小貓,想必十分有趣。」那梁公子的聲音卻有點耳熟,但其中不堪之意就連寇仲、徐子陵聽到也是一番大怒,想來方才那突厥話中也是辱及龍葵,怕還順帶侮辱跋鋒寒兩句,才弄得兩人如今惱怒不已。那梁公子停頓片刻續道:「如今跋鋒寒重傷,那倆小子卻棄馬不用,實是自作聰明!他兩人中原多次被人圍攻,都是憑輕功逸走,我猜他們是怕留下蹄痕,故棄馬不用,但若是無跋鋒寒拖累,此計得當,但如今,確是愚蠢!」

  

  寇仲聞言一震,在徐子陵耳邊道,「是梁師都的犬子梁舜明!但他們居然得知老跋身受重傷,怕是有篷兄的人落在他們手中!」

  

  跋鋒寒沉聲道:「即便是有人落到他們手中,以呼延金殘忍的作風,此時肯定再無命在。」

  

  呼延金咬牙切齒地罵了兩句髒話,跋鋒寒冷哼道:「此人是我的!」

  

  龍葵亦冷笑道:「你說你的便是你的了?這人口臭得很,我正要將他用雷劈上個千百遍才解恨!」

  

  寇仲趕緊笑道:「此時不是爭吵的時候,這呼延金的臭頭也不是什麼好物,只怕髒了龍大小姐的手,還不如讓予老跋,也好看一看偷天劍的本事!」說罷還對着跋鋒寒擠了擠眼睛,意為這種時候我還是站在兄弟你這邊!

  

  「莫再吵了,若聲音再大一些,他們肯定要發現我們藏身於此。」徐子陵無奈道。

  

  跋鋒寒冷冷看了龍葵一眼,雪寒的劍鋒在夜色中流轉着銳利逼人的冷光。

  

  又聽那梁公子道:「諒那兩小子插翅難飛,在塞外他們人生路不熟,能逃到哪裡去?就算大帥肯放過他們,深末桓夫婦和別勒古納台亦絕不容他們把五採石送去給拜紫亭。更何況窟哥亦在廣徵勇士,務令他們不能活着回中原去。」

  

  呼延金桀桀笑起來,充滿冷酷殘忍的意味,跋鋒寒不等他下一個字吐出來,已是一劍凌厲劈下!

  

  比之以往,他的劍法去了幾分霸道狠辣之意,其中厲害卻絲毫不減,只劍意變得更加犀利凜冽,且劍勢之洒然開闊,有種天馬行空不可捉摸的詭秘莫測!

  

  只憑這一劍,寇仲便眼睛一亮,知曉跋鋒寒這「偷天換日」果比以往更要強悍,其中的門道甚至非是一時能看得清晰!

  

  呼延金絲毫不曾想到會有人從天而降,亦或說他未曾想過寇仲等人非但不曾遠遁,反倒躲於車馬附近!當然,更沒有想到的是原該身受重傷昏迷不醒的跋鋒寒,此時會刺出這樣的一劍!

  

  劍光如一道閃電,呼延金只覺目光一眩,那令人膽寒的劍尖已是到了眼前!

  

  「哼,算你手快!」龍葵撇嘴道,紅色身影若一片輕羽從樹上飄下,手中九轉修羅斬若流雲一般旋過一個詭異的弧度,後方趕來的數個契丹馬賊身上鮮血噴涌而出,頓時沒了聲息,第一個死的便是之前用契丹話給呼延金報告情況的馬賊,此人言語之間粗俗不堪,辱及龍葵,她的長鐮直把那人從中腰斬而斷,在他身體斷作兩截之時,仍在發出悽厲的慘叫!

  

  呼延金倉促之間只得抬起長槍來擋,但跋鋒寒這一劍乃是蓄勢待發,旨要取他性命的一劍,又豈是輕易可擋得住的?

  

  只聽「鐺」地一聲巨響,兵器相交的聲音清脆,呼延金已是「噗」地一聲吐出一大口鮮血,臉色瞬間蒼白,顯然受了重傷!

  

  一旁的梁舜明更是狼狽,在樹上寇仲與徐子陵雙雙躍下之後,他先是神情不屑,直直迎上徐子陵一隻打來的拳頭,但方自一觸,便覺得他那隻秀氣白皙的拳頭上湧出他根本無法抵抗的強大力量!因他曾與寇仲、徐子陵有一面之緣,且仍是將他們看做昔日初窺武道的無名小卒,雖近些日子他們在中原闖出好大名頭,他卻始終不曾把那兩小子放在心上,此時徐子陵一拳打來,他也並無絲毫後退之意!

  

  但徐子陵的螺旋真勁豈是好相與的,只一擊便將他打得橫飛出去,氣血上涌面如金紙!他已是在知道不好的剎那激起全部體內潛力,運起內功相抗,但奈何初始漫不經心,強自提起功力反倒傷了肺腑,螺旋勁湧入他四肢百骸之中,這一拳雖是沒要了他的命,卻等若廢了他的武功!

  

  卻是徐子陵在樹上聽到梁舜明辱及龍葵的話語,有意為她出這口氣,梁舜明畢竟家學淵源,武功不錯,若要殺他怕不可一擊而為,但徐子陵蓄力而發,卻是刻意廢掉了他的武功!

  

  寇仲的井中月化作一道黃芒,與呼延金身後三名賊將的兩刀一斧磕在一處!

  

  不過轉瞬,呼延金這方已是連斃數人,而呼延金自己連同狗頭軍師梁舜明更是身受重傷!

  

  跋鋒寒目光一厲,這呼延金果然手底下有硬功夫,自己全力一劍被他架住,雖他必然在這劍下身受重傷,但跋鋒寒亦是為他長槍之上的反震之力震得氣血翻騰,不過三脈七輪之氣運轉,即刻恢復過來,偷天劍一轉一抹,以一個呼延金絕想不到的角度又朝他的要害擊來,這一變招刁鑽灑脫,自有一種行雲流水般的自然之意,絲毫不見滯澀,只普通人卻絕難做到。

  

  呼延金厲聲道,「給我殺了他們!」但奈何他手下賊將為寇仲徐子陵所擋,衝來的馬賊又被龍葵以手中長鐮不斷收割着性命,她這種武器尤其適合在戰場上施展,一鐮划去,便取了數人性命,鋒銳如斯,當真是普通將士的噩夢!是以他唯有在跋鋒寒第二劍襲來之時狼狽向後倒去,滾下馬背來,在草地上翻了幾圈,沾了一身的草屑。

  

  跋鋒寒卻不予他喘息的機會,又是一劍刺來,另一方卻有一人拼死來擋,偷天劍一劍將那名以身來救呼延金的賊將透胸穿過,那人慘呼一聲,顯見不活!

  

  呼延金目眥盡裂,「跋鋒寒!我與你勢不兩立!」

  

  跋鋒寒洒然笑道:「呼延金!若不是此人,我已斬下你的狗頭,又說什麼大話!」

  

  但呼延金手下十數名賊將皆是手頭過硬,又有數不盡的馬賊從林外湧入,寇仲大吼:「風緊,扯乎!」率先落在馬兒背上,身後徐子陵也隨之翻上馬背,跋鋒寒見狀只得忍痛放棄即將到手的戰果,退去之時卻乾淨利落,絕不拖泥帶水!「呼延金聽着,我跋鋒寒今日暫且留你狗命,他日必來取之!」

  

  龍葵的紅衣在黑暗中翩然而起,落在屬於她的那匹黑馬上,但仍不忘手一抬,一道雷電驟然劃破黑暗,只把那些蜂擁追來的馬賊駭了一跳!

  

  那道雷轉瞬落下,狠狠劈在呼延金的身上,龍葵已是策馬跟在三人身後,只留下一串清脆的笑聲!

  

  四人四馬,須臾已跑出數里地,身後數以百計的敵騎追來,但卻顯然後力不繼,四人縱聲大笑,暢快非常。

  

  「龍大小姐,那道天雷可否要了呼延金的性命?」寇仲笑道。

  

  龍葵搖頭,「只是普通雷咒罷了,若是普通人或許可一擊即死,但像他這樣的武功高手,卻是不行的。」

  

  徐子陵奇道,「這種咒法當真是學得先天之法便可施展的麼?」

  

  「原本是的。」龍葵道,「但這個世界靈氣太過稀薄,實在不適合法術的修煉,若你們想要練卻是困難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