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悚樂園 - 第7章
三天兩覺
第012章
「嗯……這招對愛心泛濫的女玩家可能還有點用。」封不覺把視線從報紙上移開,又瞥了一眼籠子裡的猴子,「假如有必要的話,即使是在現實中,我也不會猶豫的……何況這只是個遊戲。」他放下報紙,似乎已對上面的內容失去了興趣,「不過……既然把比較精確的重量告訴我了,應該算是提示了吧。」
他走到那台機器前,蹲下身子,把臉湊得很近,仔細地觀察。這樣繞着機器轉了一圈,再用拳頭敲了敲機器的外殼,又用腳重重踹了兩下。很顯然,這機器的外殼可不只是一層鐵皮而已,而是相當堅固的鐵板,銜接處的螺釘都上得很緊,徒手是不可能拆開的,以一個人的力量也不可能挪動。
機器表面找不到什麼明顯的縫隙,那兩個計量表也固定得十分牢固,在剩餘不到三分鐘的時間內,想從這台機器本身上找出漏洞來,恐怕是徒勞的。
於是,封不覺又去拽了幾下關猴子的鐵籠,還真是焊死了,紋絲不動。他環顧房間一周,除了四面牆,什麼都沒有。
他走回房間正中,把那個玩偶拿了起來,自己坐到了那張小木椅上。由於這椅子非常小,封不覺坐着時幾乎是蹲着的姿勢。
「若要在不殺猴子的狀態下通過這個房間……除了這個椅子和玩偶的7.5千克,還得找另外7.5千克的物體。」他將右手手肘支在膝蓋上,歪着腦袋,食指和中指輕輕叩着自己的額頭。
「那個walkman撐死也就兩斤重,注射器就更別提了,衣褲跑鞋都是系統限制不可以脫的,嗯……我突然懷念起那塊石頭了,怎麼說還能湊個一兩斤吧。」他笑着道:「那麼……在這個六面全都光禿禿的房間裡,只剩一樣還能動的東西了……」他抬起頭,看着頭頂的照明設備。
那是一支懸吊式熒光燈,燈管長一米左右,嵌在一個塑料燈殼裡,由兩根線吊着,懸掛在天花板上,電線就纏在那兩根懸掛用的線上。
這間屋子的天花板比外面低了很多,但依然有四米左右,懸掛着的燈管並非緊貼天花板,卻也不在封不覺可以夠得到的高度。
他站了起來,踏上木椅,雙腳踮起立在這張小凳子上,伸直胳膊量了一下,其指尖還是和那燈管差了大約一尺距離。這段距離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就是讓人夠不着。腳下的椅子非常小,雙腳併攏站在上面也很勉強了,要想發力跳個直上直下,還伸手去抓頭頂的東西,顯然不太可能。
時間正在流逝,封不覺只有73秒了。
他伸手觀測好距離以後,又回頭瞥了一眼計時,接着竟是笑了,自言自語道:「一上來就很有難度啊……呵……正合我意。」
封不覺略一思索後,視線又移到了玩偶的身上。他似乎已經想到了辦法,快步跑過去將玩偶拾起,脫下了玩偶身上的黑色西服拿在手上,然後回到木椅上站好,左手抓住那西服的一隻袖子,朝上一甩。
這小西服雖然只是童裝尺寸,但越過那燈管也夠了,封不覺再高舉右手,拉住了越過燈管上方的另一隻西服袖子,西服現在就向套在馬嘴上的韁繩,封不覺雙手拉住兩頭,用力一扯,燈管一側的懸掛線就斷了。那熒光燈的燈殼就有一端垂了下來,另一端仍由線吊着,像根掛臘腸似的在天花板下晃來晃去。
現在,封不覺可以直接抓到燈管了,燈管的三面是塑料殼,他無需擔心會把玻璃握碎。雖然這間屋子因失去了照明而陷入了一片黑暗,但要摸到眼前那根正在「飄蕩」着的燈管還不算難。他抓到燈管後,稍加用力,就把另一端的線也扯斷了,將這根一米多長的熒光燈管連同塑料外殼一同拿在了手裡。
從剛才起,封不覺就在心裡默數着時間,此刻應該還剩35秒左右。黑暗中,那台機器依然在運轉,隆隆作響。他沒有急於朝着聲音過去,而是小心翼翼地從椅子上走下來,用腳試探着找到了地上的玩偶,記住這兩樣東西的位置後,一邊算着步數,一邊走向了那台機器。
來到機器前就簡單了,僅憑聲音也能清楚知道圓口的位置。封不覺把頭側着往回縮,將燈管伸進了機器里,兩排齒輪將這支熒光燈碾碎下壓,從當中的縫隙擠了下去。過程中雖有一些細小的碎玻璃濺射出來,但封不覺早有防備,沒有被傷到分毫。
四分之三根燈管進入機器以後,他就撒開手,轉身,面向剛才走過來的方向,算着步數,在黑暗中快步而行,他有意控制着步幅,生怕一個大腳出去踢到他想拿的東西,他可沒有時間在漆黑的環境中趴在地上亂摸一氣。
不出意外的,十步之內他就輕輕碰到了地上的玩偶。時間已經很緊,封不覺快速蹲下,一手抓到了玩偶,另一手拿住那個小木椅。回頭就朝機器跑去,這回不用考慮折返,所以他步子邁得很大,幾秒就到了機器前,趕緊將玩偶扔了進去。
木椅的靠背比起圓口的直徑略長,這點封不覺早就注意到了,並一直記在心裡。若是不考慮這點,此刻他就會發現這小木椅正好卡在口子外塞進不去。不過封不覺不會犯這種錯誤,從來不會,在去拽燈之前,他就想好了身處黑暗中每一個步驟。
他趁着機器還在碾碎那個玩偶的時候,一手抓着木椅的椅背,將其斜在地上,用腳奮力一踏,把椅座的那塊板踩得變形了。這樣一張折了的小凳子,便可毫不費力塞進那個圓口中。
心中計算的時間只剩了最後五秒,被踩折了的木椅很順利地被填進了機器中。幾乎就在三秒後,機器的隆隆聲停下了。由於一片漆黑,封不覺看不到倒計時器和計量表上的情況。他也不知道到底是自己已滿足了15千克的重量而停止了遊戲,還是時間耗盡導致機器停止了運轉。
接下來的幾秒鐘,時間是如此漫長而難熬。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封不覺的心漸漸往下沉,難道是那根燈管的重量不夠?在現實生活中,這種懸吊式熒光燈連燈殼加燈管可能是有不足7.5千克的款型,但剛才自己拿在手上的東西,感覺上顯然已超過了這個重量,相信這也是遊戲中有意設定的重量,難道解謎的思路錯誤了?這房間唯一的脫離方式就是殺了那隻猴子?
一切的疑惑隨着一聲古怪的「咔嚓」聲而煙消雲散,通往下一個房間的門在這時開啟了,其實機關的反應時間一共也就隔了十秒左右的樣子。
一道光亮從門縫裡照了進來,宣告着遊戲還在繼續……
第013章
看到門打開,封不覺鬆了口氣,他沒有急於跑出去,而是借着門外照進來的燈光,走到那個關猴子的籠子旁,打開插銷,拎起閘門,把那隻昏睡中的猴子抱了出來。
【名稱:昏睡的藏獼猴】
【類型:劇情相關】
【品質:普通】
【功能:未知】
【是否可帶出該劇本:是】
【備註:一種性格活潑勇敢的猴子,現已瀕臨絕跡】
「劇情物品,卻顯示可以帶出劇本,嗯……」封不覺沉吟道,他試着把這猴子裝進行囊,成功了。隨即他就走出了這個房間。
門外是一條通道,四壁基本都是金屬,屋頂還是四五米的高度,照明正常,依舊找不到任何一扇窗戶。通道兩側有一些門和岔路,但不是打不開,就是被大型的雜物堵死。真正的通路顯然只有一條,牆上時而會出現紅色噴漆畫的箭頭指引封不覺該怎麼走,經過幾次徒勞的嘗試,他明白這段路上應該找不到什麼有用的東西了,於是就加快速度,跟着箭頭跑,大約在七八分鐘後來到了通道的盡頭,這裡又出現了一扇被標紅的金屬門。
這扇門沒有把手,正中間的位置有一個圓形的閥門手輪,封不覺走上前去握住手輪,試着轉了一下,感到阻力頗大,他使上相當大的力氣才將其轉動。
轉了大半圈後,這門動了一下,從門縫裡滲出了一陣冰涼的空氣,封不覺瞬時就有了不祥的預感。他推開門的時候,才發現這扇金屬門非常厚,而這房間顯然是個密閉的冷凍室,一開門就有一股強勁的冷氣撲面而來。
房間內部是名副其實的「冰天雪地」,地上鋪滿了白色的霜雪,四面牆上都有結冰的跡象。抬頭望去,除了照明設備,可以看到天花板的三個角落各有一根直徑一米左右的管道,就在門被打開的一瞬間,管道中開始飄出白色的雪花,好在這管口雖大,但飄下的雪花只是零零星星的,不算很多。
封不覺深呼吸一下,朝手掌里哈了口熱氣,搓了搓雙手,走進了房間。跨過門檻後他就發現,這房間的地面深度不對勁兒,地板比門的下框還低了一截,和門外的通道根本不在一個水平面上,所以地面上那看似薄薄一層的白霜,其實是齊膝厚的積雪。他一腳踩下,腳踝以下就陷進了雪裡,凍得他趕緊小跳幾步,但是沒用,這雪很柔軟,想讓腳不陷下去的方法就是加大接觸的面積,於是他果斷跪下了……
他沒有關門,直接跪着來到房間對面的牆邊,那裡還有一扇門,但上面沒有開門的手輪,只有一個嵌在門上的、需要輸入密碼的電子鎖,顯示屏上有四位密碼的空位。在那門鎖旁的牆上有一塊明顯可動的鐵板,鐵板邊長十厘米左右,正方形,上有個小把手。封不覺拉開這塊板時,供他進入房間的那扇鐵門就自動關上了。
鐵板後面是個很小的空間,擺放着一盤磁帶,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就很明確了……
封不覺取出磁帶,又拿出了身上的walkman,將裡面原來就有的那盤磁帶拿出來裝進行囊,再將這盤新的放進去,按下了播放鍵。
「聖誕快樂,亞瑟。這是一個家人團聚的日子,同時,聖誕精神也意味着無私的付出與祝福……」
封不覺一邊聽錄音,一邊對這間屋子開始了第二遍細緻的觀察。他剛才就注意到了屋子裡最醒目的,是一側金屬牆壁上,貼着一張看上去還很新的報紙。這塊牆壁顯然處理過,報紙周圍結冰現象還不嚴重,雖然充斥着人造雪,但這房間的濕度不算太高,紙上的字還很清晰。其中最醒目的一篇報道標題是「他們與我們沒什麼不同」,旁邊配的照片是一群流浪漢正圍着一個廢油桶取暖,背景中的天空正在下雪,地面也是白色的。當然,這篇報道也是出自「亞瑟·席格」之手。
「你經常出席慈善晚會,在鏡頭前拋頭露面,但我們都知道,私底下你從不給任何機構捐款。你呼籲人們不要歧視那些無家可歸的人,但你自己卻從未給予任何社會地位比你低的人以尊重,你的刻薄和勢利讓你身邊的每一個人作嘔。你也為老年人說過話,聲稱他們需要得到更多的關注和理解,但你每年都用工作為藉口拒絕與自己的父母共度感恩和聖誕。
亞瑟,你曾不止一次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指責世人的冷漠和制度的不公,可你的實際行動顯示出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現在,你有機會了解那些無助的人們究竟是怎樣渡過難關的了。在這個積雪的房間中,有一張硬紙片,紙上寫着開鎖需要的密碼,你要做的就是把手伸到腳下的積雪中去尋找那張紙片。
就如每一個在雪夜街頭挨凍的人都在渴求着一絲飄渺的希望那般,你不會有時間上的限制,但即使找到了什麼,最好的結果也不過就是挨到天明……」
錄音結束,封不覺已是凍得瑟瑟發抖。遊戲給出的服裝在虛擬溫度二十多攝氏度的環境中可保證玩家的舒適,再熱或再冷一些,玩家就會有相應的體感。現在這個冰窟一樣的屋子明顯處於零度以下,而且天花板上那三根管道還在以非常緩慢的速度增加着積雪的厚度。
為了保證手指的靈活,封不覺呼氣時都對着手心,他腦中快速把那段錄音過了一遍,隨後口中念念有詞地重複起最後一句話來:「就如那些挨凍的人那般……找到了『什麼』,就能挨到天明……」據他推測,這是唯一的提示,相當隱晦,但一定預示着什麼。
封不覺又重新站起來,他膝蓋以下已經完全凍僵,現在兩隻腳踩進雪地里也無所謂,因為凍得都沒感覺了。他搖搖晃晃地來到那張報紙前,目光灼灼地注視着那篇報導和照片,仔細搜尋着任何可能的線索。
封不覺知道,此刻是搜尋線索的最佳時機,體力活兒可以等到實在沒辦法的時候再干。若是他急不可耐地把雙手插進地上的雪裡翻刨,那麼五分鐘後,就算他的手指沒有凍斷掉,體溫的降低也會加劇,要是發展成凍死前那種反應遲鈍、意識朦朧的狀態,還想解謎就不可能了。
「能讓流浪漢挨到天明的東西……」封不覺把話說出來以集中注意力:「幾個人圍着個桶,燒垃圾來取暖一直到天亮嗎?不不,不是這樣……」他腦中忽然閃過了一個戴墨鏡的大叔形象:「有了……MADAO露宿街頭三神器,紙箱,狗,收音機。」想到這兒他就動手了。
這張鋪開的報紙是用四小段膠帶固定住四個角,從而貼在牆上的,封不覺在保證這張報紙中間一大塊不被破壞的基礎上,儘可能仔細地將報紙的幾個角撕斷。
「狗是不可能有了,除非我用雪堆一隻。收音機的話……walkman應該算是。至於紙箱……」封不覺已經把報紙從牆上取下,雖然四個角都缺了一小塊,但這並不影響他要做的事。
剛才說過,這張報紙很新,因此上面的摺痕非常清晰,一般人把報紙對摺不會超過兩次,但這張報紙上的摺痕很多,這無疑顯示出它曾經被摺疊成某種東西。
封不覺按照摺痕還原着這張報紙,他的手還沒變僵,但依舊受到了極寒環境的影響,事實上,他的遊戲菜單中,生存值旁邊的特殊狀態已經顯示【冰凍】字樣了。
雖然報紙缺了角,但與摺痕完全吻合的形狀還是被封不覺折出來了——一個很小的紙盒子。
封不覺將其拿在手上端詳,轉了好幾個角度,終於在一個有幾條紙邊重疊的地方,發現了一串連續的字母和數字。
一張報紙上的字母不可能都是一樣的格式,偶爾會有字號和樣式不同的出現,比如用在標題或圖片註腳處的字母,與文章中的就有不同,另外還有大小寫的問題。
封不覺找到的這串字母和數字都是相同的字號和樣式,字母全是大寫,在報紙鋪開時分別處於不同的版面和位置,可摺疊起來以後就湊到了一處,變成整齊的一小段。
「FM27.3MHZ……」封不覺念道:「業餘電台的波段嗎……」他說着就把walkman調整到收聽廣播的狀態。
所有的頻率都傳來噪音,FM27.3也一樣,不過他確定了這個頻率,便開大了聲音,耐心等待。果然,在持續了四十秒左右的噪音後,一個沙啞的聲音念道:「九,五,二,七。」隨後又響起沙沙的噪聲。
封不覺趕緊沖向出口的門旁,一邊輸密碼還一邊不快地道:「什麼破密碼,低等下人與狗不得入內的意思嗎……」
果然,密碼是正確的,門打開了。封不覺連滾帶爬衝出了這間房,來到外面的走廊後,他凍得在地上直打滾,滾了兩圈又站起來做了二十幾次直臂深蹲。這個過程中他看了看菜單里的狀態,生存值已減到了67%,不過冰凍狀態在常溫環境下很快就解除了。
無論如何,這樣出來總比趴在地上拿手刨雪去找紙片的損失要小。封不覺打遊戲的運氣一向是很差的,像剛才那種大海撈針一般的作業,他不把房間每一寸翻遍休想找到那雪下的紙片。
通過這第二關以後,他沒有立刻關掉walkman,很快他就發現了那個頻率的規律,每隔一分鐘左右,FM27.3里就會念一遍那四位數的密碼,而其他頻率則始終是持續的噪聲。
恢復了體溫以後,封不覺就繼續前行。他估計這個劇本沒有去安排或者計算「亞瑟·席格」逃出去以後要花多久才能到達醫院並得到救治之類的事情。一開始的錄音稱他有四十分鐘來找到出口,否則就會死於體內的毒素。可是封不覺的菜單中一直沒有顯示過【中毒】這一狀態,而此刻他也無法判斷生存值的減低到底是由於剛才的嚴寒還是毒素的緩慢作用。總之這並非一個顯性的中毒效果,而是某種劇情事件,簡單地說,就是四十分鐘內必須通關劇本,否則就GAMEOVER。
封不覺已經花去了二十多分鐘,他通過第二關的速度算是快的了,加上之前第一個房間中消耗的五分鐘,還有跑路的時間,他到達第三個遊戲時,應該還剩餘十五分鐘左右。系統肯定得考慮第二關中玩家選擇刨雪的可能,那樣無疑會耽擱更久。所以從時間因素上考慮,封不覺接下來要面對的遊戲,不出意外應該就是最後一個了。只要完成,他就可以結束這個劇本。
第014章
在通往下一個房間的路上,封不覺發現了一件可喜的事,就是他專精等級中的【器械】一欄被開啟了,現在是F級,也不知是擺弄walkman還是折報紙帶來的結果,反正開了就好,通關獎勵的技能如果是【器械】或者【通用】系的,應該就可以直接學習了。
幾分鐘後,他終於到達了又一扇標紅的門前,這回他推門就進。
房間不大,靠牆處放着兩台電視。屋子正中有一張桌子,桌子上竟然直接擺着一把鑰匙。右手邊的牆角有一根直立的管道,探出地面一米左右,封不覺走過去看了看,這直徑大概正好能塞進網球。
這回他什麼都沒碰,身後的門就自行關上了,同時,兩台電視中的一台亮了起來,畫面中出現了那個白面玩偶的形象。
「你好,亞瑟,或許你覺得遊戲到此已經接近尾聲了,或許你認為自己很快就可以活着離開這裡。但請你捫心自問,你真的有這種資格嗎?一時的善舉和片刻的痛苦就能改變你那虛偽的本性嗎?
你我都很清楚,你還沒有得到真正的救贖。」
封不覺沒有說話,他覺得這段話不對勁兒,所謂「一時的善舉」和「片刻的痛苦」,應該是指他通過前兩個房間時的選擇,這說明這段錄像可能剛剛錄完才幾分鐘,又或者……畫面中根本就是在播放實況。
第二台電視的屏幕也突然亮起,封不覺看到了難以置信的場面,那台電視裡竟然出現了王嘆之。畫面中的王嘆之也在一條走廊里前行着,他看上去已經受傷了,身上有血跡,走路姿勢也有點奇怪。
「在名利場中打滾,讓你結識了很多與你稱兄道弟的小人,我相信即使得知你失蹤或死去,這些人也將毫不在乎。但是……亞瑟,你還有一個朋友,一個真正的朋友。」玩偶說道:「約翰現在也在進行着一個遊戲,但他的終點,是一條死路。而唯一能帶他逃生的東西,同時……也是可以幫你離開這兒的東西,就是桌上的那把鑰匙。
你可以用它打開最後的一扇門,也可以把它扔進牆角的管道中,送到約翰那邊。
鑰匙只有一把,如果卑鄙偽善的亞瑟·席格選擇死去,那麼善良正直的約翰就可生還。
生與死,做出你的選擇吧。」
封不覺盯着那電視畫面,愣了足足兩分鐘。他在思考第二個電視中的王嘆之究竟是怎麼回事。這到底只是在自己這個劇本中所生成的虛假畫面,還是此刻自己真的看到了另外一個單人生存模式劇本中的王嘆之?如果是後者,那這個系統也未免太犀利了,居然能讓兩個不同玩家的劇本在某一時刻發生重疊?
他心想:看來這答案得等到劇本結束後再去問問小嘆了,現在只能推測,無法驗證。
此時封不覺不禁讚嘆起這個劇本的高明來,設定中的亞瑟確實不是什麼好人,之前那兩關也不足以改變什麼,但先前的只是鋪墊而已。
根據這個劇情來看,最後的這個選擇才是關鍵。如果亞瑟犧牲掉約翰,選擇自己逃生,那麼他此後的一生都將遭受良心的譴責,生活在痛苦之中,他的自私虛偽會被無限放大,折磨他的心智。亞瑟最終會走向另一個極端,成為一個瘋狂的利他主義者,一名真正的慈善家,這樣才能讓自己的良心好過一些。
這就是所謂的「救贖」,讓遊戲者在試煉過後,懂得尊敬和珍惜生命,對自己的餘生心存感激。
而另一種情況,是亞瑟選擇自己死亡,讓好友約翰活下去,那直接就是一種犧牲式的救贖。
封不覺聳聳肩,走到桌前,把鑰匙拿起來,看了看最後那扇緊閉着的門,自言自語道;「這麼說來,我這個劇本就以失敗告終了啊……」他走到管道旁邊,也沒多想,就把鑰匙扔進去了。
隨後,第二台電視的屏幕被關閉,第一台電視中的玩偶再次開口說話:「令人欽佩的選擇,亞瑟,別擔心,死亡,是靈魂的升華。」看來這還真不是錄像。
「那扇門……」封不覺轉過臉來,指着門的方向道:「通向的是一條死路。」
電視中玩偶的脖子微微轉動,沒有回應。
「你的用詞很有意思……也很嚴謹,我差點就被騙了。」封不覺說道:「能帶他『逃生』的東西,也是能幫我『離開這兒』的東西。」他笑道:「呵呵……如果我拿鑰匙去開門,我反而會死,沒錯吧?」
玩偶依舊沒有回答,沉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