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隨身空間 - 第1章
莞爾w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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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隨身空間 作者:莞爾wr
內容介紹:
來到古代就被祖父當作了報恩的禮物打包嫁到元家,初來乍到,蘇麗言原本想要低調生活,不過刻薄兇狠的祖母,看着面慈心軟好相處的婆婆,以及對她心懷不滿的公公。
元家生活複雜,小姑又眾多,幸虧無意中還得了個隨身空間,也算不幸中的大幸,只是還沒得意完,蘇麗言卻發現這隨身空間,也不是那麼好用的!
標籤:空間、種田
第一章
蘇家的發家史
二月出頭的時候,大雪剛停沒幾天,樹梢上頭還壓了一些雪花,空氣中的清冷讓人呼吸出來的氣兒,都帶着白色。蘇麗言半年多以前才醒來的時候,只覺得上一刻還在自己溫暖還嫌熱的被窩裡頭裹着,下一刻卻是突然如同置身在北極了一般,有些蒙了的同時,又有些愕然,只是一開始的驚駭木然過去之後,如今卻是剩下對自己莫名其妙來到這時空的一種無奈認命。
前世的種種,好似才來到這半年左右的時光,那些事兒,都像上輩子的事情一樣了。一想到這些,蘇麗言不由苦笑了兩聲,可不是上輩子的事兒嗎?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會來到這兒,可到底是重活了一回,不同的名字不同的身份,連時空,也不同了。來到這兒才半年時間,她已經漸漸習慣了這裡的生活。
莫名其妙的醒來就成為了這秦朝永定帝統治下,盛城蘇家的嫡長女,原本這具身體因為從小身子骨柔弱,又因為婚事的原因,和自己父親賭了氣,以絕食抗議,結果身子骨經不起她這麼一番折騰,一命歸了西,倒是讓蘇麗言住了進來。
要說到這盛城蘇家,就不得說提到蘇家的來歷,以及這蘇麗言的婚事。蘇家前幾代時不過是一介白丁,到了蘇麗言的祖父蘇秉誠那一代時,家裡更是窮得叮噹響,都快揭不開鍋了,而這蘇秉誠雖然家境貧寒,可是卻不甘於現狀,因此寒窗苦讀多年,倒是鐵了心要拼考個功名出來,辛苦熬了十幾年,眼見着從一青蔥似的稚嫩少年,熬到了黃花兒菜般的快三十歲中老年老頭子,可是這功名又可是那麼好考的?如果那麼好考,這秦朝每年也不會有萬千學子擠得頭破血流,也想爭一個秀才的功名了!
而這蘇秉誠也是正應了那句心比天高,命比紙薄,好不容易熬了十幾年,家裡窮得厲害,別說討媳婦兒了,連自己的溫飽也顧不上,正所謂上頓吃了不接下頓,蘇秉誠雖然苦讀多年,可奈何沒有那個天份,只是此時刀架脖子上,總也想去賭個功名,也好過在家死讀書苦熬挨餓等死了。
說來也是蘇秉誠運氣好,童生考試時,也不知道他是走了什麼狗屎運,作的文章恰好混得了考官的眼緣,竟然莫名其妙的混了一個秀才的身份來。這一結果自然是讓蘇秉誠大感老懷安慰,目標自然又是放到了舉人身上。蘇秉誠中了秀才之後,以秀才的名義四處借錢,好不容易湊了趕考的費用,又是懷着一種莫名的信心,進城趕考。
結果自然不言而喻,蘇秉誠不是讀書的料,前一次秀才考試已經是瞎貓碰上了死耗子,走了狗屎運了,如今舉人大考,結果不言而喻,自然是名落了孫山,蘇秉誠又窮又潦倒,身上借來的銅子趕路住宿時花了個差不多,結果禍不單行,一方面名落孫山,一方面蘇秉誠卻是染上了惡疾。
那客棧老闆也不是個善心人,見了這個窮酸書生,又沒本事考中舉人,身上又沒銀子,自然嫌貧愛恨,在蘇秉誠掏不出銀子時,早早的就將他打包給丟了出去。
那時的蘇秉誠又病又窮又餓,連個住的地方也沒有,只能落魄街頭。如果故事只到這兒,那自然沒有後來蘇麗言的事情,蘇秉誠與小說中任何開了外掛無敵的男主角一樣,遇到了生命中的貴人,這位貴人與他同是盛城出來的老鄉,只是一個混得好,一個混得不好,看到自己的同鄉如此落魄,不但是收留了他,治好了他身上的病,並且與他還算投緣,相處之後又作主將自己夫人身邊親近的婢子許給了蘇秉誠作妻。
從一無所有的窮酸小子,一下子變得有地方住有飯吃,甚至連媳婦兒也娶上了,蘇秉誠心裡,對這救命恩人是感激得五體投地,恨不能結草銜環來報答才好,一次在喝醉酒之後說了胡話,賭咒發誓,說往後自己要是媳婦兒生了孩子,不拘男女,一律要與自己的恩人結為親家!
當時那只是一句酒話而已,畢竟那貴人雖然與蘇秉誠投緣,可人家是什麼身份,蘇秉誠又是什麼身份?不過是一個窮酸小子,娶了人家長房夫人身邊的大丫頭,都已經是天大的福氣了,更別提人家貴人嫡出的金枝玉葉?當時大家都只不過當那是一句胡話,並沒在意,蘇秉誠後來婚後兩年,妻子好不容易有了身孕,一年之後孩子呱呱落地,卻是一個兒子,也就是蘇麗言的爹蘇青河。
那貴人得知蘇秉誠的兒子出生,突然就想起了當時那一句戲言,正好貴人的妻子也有孕快要臨盆,那貴人也是當真沒輕視蘇秉誠,甚至心裡沒看不起他身份,紆尊降貴,與他普通朋友論交,至此之後,蘇秉誠對這貴人除了尊貴感激,那還是尊敬與感激,恨不能將命掏給這救命恩人才好。原本兩人說好孩子結成兒女親家,可惜那貴人的妻子瓜熟蒂落之後,卻是生了一個男丁,這結兒女親家之說,自然是一笑了之。
蘇秉誠住在都城,當時寄人籬下,時間久了,兒子出生之後,自然是覺得有些不妥當了起來,自己以前倒是無所謂,可如今他都已經是有兒子有家室的人了,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兒子着想才是,更何況那貴人雖好,可人家位高權重,整天要忙的事情也多,府裡頭下人們也有些瞧不起蘇秉誠,不過覺得他是一個來自家騙吃騙喝的破落戶而已,時間久了,臉上難免顯露出來。
這樣過了一年多,蘇秉誠見除了自己妻子之外,連呀呀學語的兒子蘇青河也被人當作了下人培養,心裡的難受自然可想而知,他當年拼着一口氣苦讀十幾年,天份不說,毅力自然是不差,胸口間更是自有一股傲氣在,就算別人瞧不起他,可他心裡卻是絲毫不肯服人,如今自己好好的有功名在身的秀才,卻被人當作了一個要飯的叫花子,自己倒還可以為了恩人為了媳婦兒,可以捨身為恩人作牛作馬,可是兒子怎麼辦?
蘇秉誠捨不得兒子成為一個沒有人權的下人,因此左思右想之後,雖然那貴人府上住着不愁吃喝,不過仍舊是告別了恩人。幸虧那貴人也沒多為難,甚至連當初蘇麗言祖母的贖身錢也沒找蘇秉誠要,當時的蘇秉誠也根本給不起,那貴人見他執意要走,挽留不住之後,送了盤纏與一些養家活口的銀子,也就放任了蘇秉誠離開。
雖然心裡不願再要恩公銀子,不過想到如今還年幼的兒子,以及還等着他照顧的妻子,想到自己空空如也的那間破房,以及家鄉的債務,蘇秉誠還是忍住了自己心裡的各種複雜,將這些銀子收了下來。
回到家鄉盛城之後,蘇秉誠放下了自己已經握了十年,結果越讀越窮的書本,卻是將以前自己瞧不起的充滿銅臭味兒的算盤拿了起來,秦朝自古以來就重士農抑工商,這商人地位是名列四職之最末一位,是最受人瞧不起的,以往提起這黃白的阿堵物,蘇秉誠也是有一股迂腐書生脾氣,是瞧不上商人的,可如今為了兒子為了妻子一家的生計,卻不得不將他以往瞧不起的本事擔了起來。
也許有的人天生就有這項做生意的本事,蘇秉誠念書不成,可是這算盤拿在手上卻是越拿越是順手,生意也是越做越大,錢財如雪球般越滾越大,而京城的那貴人也沒與他斷了聯繫,兩人書信來往中,分別得知了對方的近況,蘇秉誠知道自己的那位貴人恩公如今官兒越做越大,已經是離如今的自己越來越遠,等到後來那貴人官職更上一層樓時,也許是漸漸忙了起來,兩人之間書信來往也就斷了聯繫。
等到蘇青河越長越大,也娶妻生子之後,與那貴人卻是徹底的斷了聯繫,三十幾年過去了,如今的蘇秉誠已經是六十多歲的老頭子了,連當初呀呀學語的蘇青河,如今都已經快當上了祖父。蘇家老爺子魄力十足,也算是積善之家,發達之後並沒有養出些壞的習氣來,反倒是時常拿些米糧出去分布給窮人,在盛城這一帶名聲倒也是頂頂的好。
那貴人三十幾年沒有聯繫,蘇秉誠都快已經將這貴人的恩情記在心裡,以為自己要下輩子做牛做馬才能報答的時候,卻突然收到了這貴人後人的書信,蘇秉誠有些苦惱也鬆了一口氣,因為,他報答的機會,終於來了。
蘇麗言穿越到這古代來時,就正好是這貴人的書信剛送來沒多久的時候。這貴人原本是姓元,那元老爺送來的書信中,蘇秉誠得知,自己的恩公早已經在多年前,就已經仙去了,如今是恩公的兒子當家,可是在新皇繼位的事件當中,站錯了位置,結果新皇剛上位不久,就開始施為報復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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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為報恩逼嫁人
所謂爬得越高,就摔得越狠,當初那元老相公位極左相,一時風光無兩,朝中大臣甚至好些還是他的得意門生,可惜他人一去,這一死就如燈滅,許多關係也就這麼斷了來往,等到元老爺頂上了父親的位置時,早已經不如父親當年的風光,勉強守着父親留下來的位置,可惜卻又選擇錯誤,從原本高高在上的官宦人家,一下子被收沒了家產,幸虧新皇上位,要積仁德與名聲,沒傷及這元家老小的性命,全給放回了原籍,也就是盛城來。
如果只是這樣,當初的蘇麗言也不至於就此芳年早逝,可是元家寄來的書信中,隱隱提到了當初蘇秉誠自個兒賭咒發誓所說的兒女親家一事來,如果是當初的元家,自然是看不上蘇家這樣的低賤商賈之家,自然是要尋找匹配的世家大族完婚或者是士族清貴,可如今被貶的元家,就如同昔日黃花兒一般,早已經沒了挑選的資格,元老爺被剝奪了功名,那跟被撥了毛的鳳凰沒什麼區別,一隻沒了爪牙的野山雞,難不成還想要挑三撿四不成?
元老爺也是識時務,當官這麼多年,這進退與審時度勢他是很清楚明白的,這元家一家老小落魄不已的時候,在收拾包裹要回家時,元老爺才無意中收拾老父親的物什時,翻到蘇秉誠的書信,這才想起有這麼一個人來,報着死馬當活着醫的心,反正如今元家的情況也是落地鳳凰不如雞,元老爺先是來了封信,等到蘇秉誠殷切的回信之後,這才隱晦的提了一件事。
元老爺嫡出的小公子元鳳卿,如今已經十七歲,在這個時候,男兒一般是早已經定下了親事,可是元家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早些時候就算有意要與元家結親的人家,一看到元家倒霉了,哪裡還願意將女兒嫁過來,元老爺夫婦為了小兒子的婚事,可是操碎了心,焦白了頭。如今他們的情況實在是尷尬,低不成高不就。
普通平民百姓,他們瞧不上,好歹元家曾經出過一個相爺,本身也算是書香門弟,如今就算是落魄了,可好歹名聲還在,要他們娶個普通小寒小戶的人,元家人心裡還真不甘心,也覺得配不上自己的兒子,可如今是以前看中的人家,自個兒現在身份又不足,就是想娶,人家姑娘的娘家還不願意將閨女嫁過來。
在這個尷尬的時候,元老爺子終於想起了自個兒已經去世的老爹,好像有這麼一個至交好友來,雖然蘇老爺的商人地位仍舊是不登大雅之堂,可是勉強扯得上舊交一詞,說起來也好聽,隨便比挑個窮苦人家或者是清貧讀書人家的姑娘來得要好多了,更何況,這蘇家老頭子好歹也是混了個秀才的功名!這麼一想,元家來信問過蘇家有沒有適齡的閨女之後,蘇秉誠在面對自己的救命恩人後代,提出了這麼一個要求,在他恨不能掏心挖肺報答人家的時候,又哪裡有不願意的?因此雖然不知道這元家的小兒子究竟人品相貌如何,卻是一口答應了下來。
蘇麗言今年正好十四歲,與那元家小公子也算是匹配,只是唯一有一點,這元家人之前沒了影兒,後來發達了,蘇秉誠也知道自己當初說要結兒女親家一事只是戲言,因此等到這閨女長大之後,元家那邊又沒來過信,蘇秉誠只當元家是瞧不起自個兒這一門商賈友人,也就壓根兒沒往這元蘇兩家聯姻一事上想過。
這麼一來,蘇麗言的娘親有一個嫡親的姐姐,也是嫁到了盛城祝家,兩姐妹來往得近,蘇麗言的姨媽又正巧生了個兒子比蘇麗言大了兩歲,兩個孩子從小也算是青梅竹馬,一塊兒長大,兩家也算門當戶對,從小大人們都調笑着要將這兩人湊個兒女親家,蘇秉誠斷了元家的念想,也不願意人家說自己是靠孫女兒攀附貴人,因此也是樂見這兩個小孩子親近。
蘇麗言漸漸長大時,與這表哥的感情也漸好,兩家人就算沒真正交換過庚貼,可是這事兒大家心中都有數兒,也算是鐵板上錠釘的事情,誰都以為沒有變數的時候,消失了三十多年的元家卻是冒了出來。不提蘇秉誠這邊,就連蘇秉誠的妻子,得知主家的事情時,也忍不住痛哭了一場,知道舊主家的遭遇之後,也就動了心思要將孫女兒嫁過去。
蘇家這一代,老頭子一輩子沒納妾,就一個元老相公牽的紅線討的媳婦兒,這一輩子蘇秉誠妻子只生了一個兒子,自然就是蘇青河這麼一個寶貝獨子,除此之外,蘇青河娶了媳婦兒,生了兩子三女,其中兩個兒子嫡出,唯一嫡出的女兒就是蘇麗言,庶出的大姐早已經是嫁了出去,呆在家中的兩個女兒,不止是蘇麗言的年紀最合適,她的身份也是最合適的,因此蘇秉誠夫婦,也就打定了主意將這孫女兒嫁過去,一來是報答元家的恩德,二來,也是可以藉此機會幫助元家一把。
可這麼一來,當初都已經達成了共識原本要結成兒女親,蘇家來了這麼一出,祝家自然是不肯的,夾在婆家與姐姐之間,這大半年來蘇麗言的母親日子也不好過,經此一事蘇家與祝家更是撕破了臉,蘇秉誠好話說盡,賠了不少好處,讓出了原本握在蘇家手裡的一些利益,這才將事情平息了下來。
只是解決了大人之間的爭端,他們卻忘了小孩子們之間還有自己心裡的想法,蘇麗言原身與祝家表哥青梅竹馬,幼小的心裡都認定自己是表哥的娘子了,沒想到最後峰迴路轉,自個兒卻又得被許給那元家的公子,心裡哪裡肯答應,一切都抗議過了,蘇秉誠這老頭子平日對孩子們就是嚴父與嚴祖父,家裡孩子根本不敢與他過多親近,就算是他愛在心裡卻又口難開,可是關係到他自己心裡認定的事情時,卻是鐵了心,不管蘇麗言如何的求情,他都不為所動,甚至到最後時放了狠話,說要是蘇麗言不肯嫁到元家,就算是餓死了,到時她的屍首也得葬進元家去,死後名諱照樣寫的是元家的蘇氏。
昨天沒更,所以今天會補上一更,童鞋們抱歉,昨天因舊小說忘上傳了,所以多碼了會兒,這邊倒是沒來得及,這本書保證會繼續,大家放心收藏~
第三章
元家情況複雜
蘇麗言本人又不甘又絕望,最後這才熬不過去,撒手歸了西,倒是讓她經住了進來。一想到這些,蘇麗言就不由苦笑了兩聲,聽着轎子外頭敲鑼打鼓的聲音,今日正是她出嫁的大日子,元家早已經在兩個月之前就搬回了盛城,一回來就提出了兒子要娶媳婦兒的要求,連再等她一年也是等不得,非要蘇家趕緊將女兒嫁過去,深怕蘇秉城反悔的樣子。
蘇秉誠很疼這些晚輩,可是他卻像是一個古時封建家長最為典型的人物代表般,嚴肅不苟言笑,而且對孩子嚴厲不已,雖然做為一個商人應該是油滑的,可是他骨子裡卻是有着一絲讀書人的古板與冷然,就算是對孫女有些虧欠,也只是表現在嫁妝方面,銀錢給她裝了厚厚一摞而已,開口說話時,依舊是訓斥的語氣。
一大清早的就被折騰起來,好不容易才找了吉時被送上花轎,蘇麗言如今捏了個玉如意在手頭上,二月的天氣還冷得厲害,可她穿着厚厚的嫁妝,她本身身子骨兒就弱,被這厚厚疊疊的嫁衣壓得險些喘不過氣來,這麼冷的天氣,悶在轎子裡頭走了兩三個時辰,她後背也禁不住悶出一層細汗,苦笑了兩聲,她卻是不敢動彈。
來到古代這麼長時間,她對於古代的一些生活習俗,因為有了原身的回憶,倒是很快就將這些弄了個清清楚楚,只是越是清楚古代的規矩,她越是不敢行差踏錯一些,這時的古代可不像是電視上演的那麼好玩,新嫁娘可以逃婚,未婚前敢為了真情與男子私奔…這些事情一旦被捉住,那結果肯定不會好到哪兒去,能給男方作妾已經是萬幸之舉,被逮回來一般的結果要麼是沉塘,要麼就是一碗藥灌下去,就此一了百了。
手段野蠻而殘忍,而且古時規矩繁多,雖然不像是歷史上所說女人地位低下到連門也不敢出的地步,不過也沒好到哪兒去,蘇麗言小心翼翼的握了握自己手裡已經被她握得染了些溫度的玉佩,雖然表情還算是鎮定,不過心裡卻是一陣忐忑不安。
莫名其妙被嫁給一個陌生人,根本沒有她置嚎的餘地,一切只由蘇家大家長說了算,終身大事由大人們說過之後就被打包塞進了花轎裡頭,聽着外頭吵吵嚷嚷的吹鑼打鼓聲,已經這麼一路熱鬧過來好幾個時辰了,從盛城中走到了元家的老本營根據地,一個鄉下村子裡頭,雖然說得好聽是一個士家大族,不過如今脫了那層光鮮的外衣之後,也不過就是一個死撐着面子的窮光蛋而已。
一想到臨走時祖父與自己殷切交待的話,蘇麗言抿了抿嘴兒,猜到這元家被抄沒了家產,如今一大家子的生活想必也很拮据,祖父此時一下子將蘇家大半的家產陪嫁給了自己,也未免沒有想要讓自己用嫁妝幫助夫家渡過難關的心。蘇秉誠威嚴十足的話還在蘇麗言耳朵邊來回的響盪:「麗言,你是咱們家的嫡出大閨女,元家是我們的恩人,沒有當年的元相公,就沒有如今的祖父,更不可能有如今的你!往後你嫁過去要孝敬公婆,交好妯娌,服侍相公與長輩們,不得有絲毫的怠慢之處,不然老夫可饒不了你」一切言語像如今還迴蕩在耳邊一般。
蘇麗言苦笑了兩聲,外頭震天響的鑼鼓與吹嗩吶的響聲吵得她頭暈腦漲,聽了這麼幾個時辰,就是仙樂也應該夠了,偏偏她頭頂上架着一副金冠,上頭珠玉吊翠,重得她腦門子都直往胸口磕,觸目望去就是一片紅,頭頂被蓋頭擋住了,新郎沒動手之前,她是不能揭下來,不然是要壞了規矩,這媒婆指不定要說什麼,到時吃虧的還是她。
加油!蘇麗言在心裡給自己打了個氣,強忍住轎子一盪一晃行走間帶起的暈眩感,以及外頭吵得令人頭大的各種樂器聲,還有一路追着過來看熱鬧的歡呼與嘻笑,間或夾雜着新娘子成婚等各種詞彙。蘇麗言努力挺直了腰,抬起已經僵硬疼痛的脖子,深呼了一口氣,面容上露出一絲焦慮之後,又隱了下去,變得一片平淡了起來。
花轎就這麼一路吹吹打打的抬着往元家老宅的方向走去,從早上天蒙蒙亮時就開始出發,到如今已經是下午時分,等到了元家大門時,天色已經微微暗了下來。元家古老之極的大門處圍了一圈又一圈的人,蘇麗言被人扶下轎子時,在搖搖晃晃的轎子上頭坐了好幾個時辰,她一時間又是想吐又是暈眩,難受得說不出話來,腳步一個踉蹌,旁邊媒人就利落的將她穩穩噹噹扶住,嘴裡還調笑道:
「新娘子這是迫不及待要進元老爺家的大門兒了,看這歡喜得都站不住腳了!」
她這話一說,旁邊響起鬨堂大笑聲,蘇麗言就算隔着蓋頭,也能感覺到有人笑着對她指指點點,心裡微微有些不快,不過此時卻是由不得她感受如何,有人伸了手過來一左一右扶住她膀子,像是往屋裡頭拖着一般,也不管她蓋頭庶着能不能看得見,就跌跌撞撞的挾着蘇麗言往屋裡頭去。
透過紅艷的蓋頭,蘇麗言身不由已的被人一路挽進了大門裡頭,穿過條條鵝卵石鋪成的小徑,走了約摸半刻鐘時,才又過了兩道拱門,聽着旁人的談話聲,蘇麗言才敢肯定自己是來到了正廳裡頭,此時大廳里人聲鼎沸,屋子裡燈火通明,將地上的青磚地板照得連地磚的紋路也瞧得清清楚楚。
蘇家此次送親過來的,是蘇麗言一個遠房的同姓嬸子,身邊沒一個熟悉的人,蘇麗言心裡不由有些陌生忐忑了起來,木然的任由着身旁人的擺布,感覺到有人站在了自己身邊,她頂着蓋頭,低垂下頭時正好看到那一雙穿着紅色長靴的大腳,兩人靠得極近,蘇麗言裙腳下露出繡鞋尖來,襯着旁邊人的腳,更顯得她的小腳纖細而小巧。
第四章
一對陌生夫妻
她莫名的心裡有些發慌,聽着有人高呼禮儀,她木然的任由身後有人不時推她的身子,那身旁的人也是默不作聲,等到兩人夫妻對拜,蘇麗言連自己夫君的面也沒瞧見,就被人送回了新房裡頭。
裝潢一新的新房裡頭那些剛定製好沒多久的家具還散發着木料特有的氣味兒,蘇麗言被折騰了這麼一陣,又累又餓,外頭寒冷異常,偏偏她剛剛才拜了堂,身上又穿着厚厚的嫁衣,卻是根本察覺不出冷來。屋子裡早已經有幾個婦人等在了裡頭,見到新娘子被送了進來時,連忙笑着說了幾句恭喜的話,都分別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蘇麗言只覺得自己如木偶人般被人扶了坐在床上,外頭突然傳來腳步聲,接着又是一陣歡呼與恭喜聲,與她之前進門時相比,此時眾人的恭喜聲明顯要說得大聲些,蘇麗言心裡一緊,知道應該是自己那夫君進來,不由又是感到緊張,又是感到有些害怕。
兩輩子為人,卻是頭一回坐花轎,而這嫁人也嫁得無奈,根本不由她作主不說,而且還連對方是圓是扁性子如何都是一無所知。蘇麗言苦笑了一聲,卻聽到有媒人高唱了一句,接着有人好似從盤子裡拿起了什麼東西,一個婦人小聲說道:
「小郎君,這稱杆可得拿紅布包了才成。」她說完,一陣西索聲,蘇麗言正豎着耳朵,渾身緊張時,突然感覺到蓋頭下突然伸過來了一隻紅布包着的約摸指頭粗細的稱杆來,她愣了愣,已經蓋在她頭上一整天的蓋頭就被人掀了開來,旁邊還伴隨着一個婦人略有些歡喜的高呼聲:「新郎稱杆掀了蓋頭,從此夫妻稱心又如意!」
「新娘子抬起頭來看看啊!」「恭喜小郎君與三少夫人!」「」
周圍一片嘈雜聲,蘇麗言在蓋頭被掀起來時,下意識的就眯了下眼睛,她這片紅蓋頭搭在頭上已經好些個時辰了,一整天滿眼裡都是這鮮艷的大紅色,如今蓋頭被掀了去,滿屋子亮堂的燈光,倒叫她有些睜不開眼,覺得刺得厲害,下意識抬頭時,就將眼睛微眯了起來。
眼前站着一個高大的人影,瞧不清楚面容,不過光是這身高估計就有1米8以上了,蘇麗言眨了好幾下眼睛,卻聽到周圍又有人笑:「小郎君真是好福氣,新娘子貌美如花,往後有福又有娃!」
「恭喜恭喜!」周圍不住傳來恭喜聲,那人卻是一言不發,場面一時間有些冷了下來,蘇麗言習慣了屋裡的亮光之後,微微睜開了眼睛,認真看過去時,卻對上一雙幽黑得如深淵似的眼,等到看清這人的臉龐時,蘇麗言眼裡不由閃過一絲驚艷之色。這男子約摸十六七歲,不過人卻生得極好,那雙眼睛如星辰一般,漆黑漂亮,鼻樑挺直,鼻尖微勾,襯得眼睛深邃了些,緊抿的嘴唇,原本漂亮之極的五官,卻因為他冷硬的氣質,少了絲女氣,而將這絲美轉換成帶男子冷漠氣息的陽剛之美。
這少年穿着一身大紅色的喜袍,明明這艷紅的顏色穿起來要麼是顯得俗,要麼或是顯得艷麗非凡,帶些女人味兒,可偏偏這人穿着就是顯得玉樹臨風,那高大挺撥的身材將紅色的絢麗展現得淋漓盡致,就是這搶眼的大紅色,卻是搶不過這少年的風采!
等到看清自己這夫君的真面目時,蘇麗言頗有一種驚喜之感,原本已經認命要嫁給一個未見過面不知長得是什麼模樣的男子,正忐忑間,瞧清楚了這元鳳卿的面目時,蘇麗言不由有一種撿到便宜的感覺,心裡微微鬆了一口氣,這元鳳卿長得好,可真是不幸中的大幸了,至少他沒有缺胳膊缺腿兒的,甚至還可以說是一個舉世難逢的美少年,就算是他性情齷齪又古怪,那也總比一個醜陋無比偏又性格古怪的人來得要好得多,至少同樣性子不好來說,他還賞心悅目。
這元鳳卿長得實在是很好,連蘇麗言這樣並不是外貌協會的女人,也忍不住又多瞧了幾眼,更別提這滿屋子的婦人,許多年紀輕的瞧着都不眨眼,就是年紀大些的,也忍不住收斂了幾分,動作語氣都更講究,只是元鳳卿滿眼的冷意,今日是他成親的大喜日子,也沒見他有多麼春風滿面的感覺,蘇麗言偷偷瞧了他一眼,見他神色始終是淡淡的,既沒有歡喜到失了態不住傻笑,也沒有不耐煩到不遵照這些喜婦們的吩咐。
兩人先是喝過交杯酒,又將二人頭髮辮在一起剪了下來交給喜娘,一切儀式之後,眾人退了出去,元鳳卿看過蘇麗言一眼,走時竟然出乎蘇麗言的意料,向房中一個約摸十七八歲的丫頭吩咐道:「過會兒給三少夫人送碗湯圓過來。」他說完,沖蘇麗言點了點頭,看她有些受寵若驚的樣子,想到她之前吃半生不熟的餃子時,不願意放開,而多咬了好幾口的情形,眼睛裡不由閃過一絲笑意,隨即表情變得冷淡了些,這才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蘇麗言傻愣愣的看着這個剛成為自己夫君沒多久的人走了出去,心裡竟然對他這絲體貼隱隱有些感動,原本對於嫁進元家還有些忐忑的心情,倒是因元鳳卿的行為而稍稍放心了些,至少她這個丈夫不管怎麼樣,能在今日這樣的時刻記着給她弄碗吃的,尤其是在她餓得前胸貼後背時,實在很難讓她心裡對他生出惡感來。
元鳳卿剛一走,那留在房中的丫環就咬了咬嘴唇,不甘的看了已經掩上的門,那高大的身影早已經消失在了屋內,丫頭眼裡閃過氣苦之色,看到蘇麗言時,一絲譏諷之色一掠而過,接着才臉色恭敬的道:「三少夫人,您餓了嗎?不如奴婢去廚房給您瞧一瞧,看有什麼吃的給您送過來?」
這丫頭神色雖然恭敬,說話時也是低眉順眼的樣子,不過蘇麗言聽清她說的話之後,眉頭不由挑了起來,剛剛元鳳卿出去時,明明說過是讓這丫頭去廚房給她端一碗湯圓過來,而如今這丫頭的問話,卻是問她有沒有餓,要不要吃什麼東西。如果她真點了頭,明明是元鳳卿的吩咐,而這丫頭出去時,這麼一傳話,則是能將她說成不知禮數不懂規矩,新婚剛第一天就開始折騰的人。
也不知道她是無意的,還是有心如此說。如果是無意那還罷,如果是有心…蘇麗言抬頭看了這丫環一眼,見她長得柳眉杏目,生得倒是一副好相貌,只是年齡稍大了些,看起來已經十七八歲了,在這個年紀,女子早該嫁了人,孩子都應該滿地跑才對,而這女子梳的是姑娘頭髮,並不是婦人髮型,顯然並不是一個成了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