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隨身空間 - 第2章
莞爾wr
貼身丫環玉珍
蘇麗言深深看了這丫頭一眼,見她並不避過自己的目光,大大方方的與她的眼神相碰撞,眼睛裡一絲蔑視之色根本沒有要隱藏的意思,到了現在,蘇麗言才確定這丫頭剛剛絕對是有意的!剛進門,連一個丫頭也有這樣的心計,她微微扯了扯嘴角,這元家看來就算是落魄了,也不是那麼好相與的。
雖然前頭有元鳳卿的吩咐,不過蘇麗言卻知道自己初來元家,連一個丫頭也敢這么正大光明的給自己下絆子,也不知道是她自己的意思,還是上頭有吩咐,不管她心裡如何想,至少在新婚第一天,此時卻不方便再使喚這丫頭,因此她不動聲色的搖了搖頭,只輕輕道:
「不用了,我也不太餓,剛剛就是夫君體貼。」她這話一說出口,那丫頭眼裡露出憤恨之色,蘇麗言這麼一微微的試探,就明白了過來,只是這一明白,心裡不由有些哭笑不得,看來這丫頭是對自己那夫君心有所屬,如今才給自己下絆子。她這麼一明白,對這丫頭也不像之前那麼有所忌憚,只是淡淡的道:
「我的丫頭蘇玉呢?」
「回三少夫人,奴婢不知,不如奴婢出去幫您找找吧?」那丫頭恭敬之極的說完,也沒等蘇麗言回答,就自個兒推了門出去。
蘇麗言目光一冷,卻是沒有因為一個丫頭就置氣,只是心裡卻已經猜到,這元家估計對自己並不太友好,畢竟加一個丫頭也敢對主子是這麼個態度,要是沒有上頭的示意支持,或者說言話間的影響,就是給她一百個膽子,她也不敢做出這檔事兒來。得到了蘇麗言本尊的回憶,蘇麗言對這秦朝也是有些了解,這時主僕之分十分嚴明,賣身為了奴,如果是活契還好,能有個出頭之日,如果是死契的,就算是打死了,官府也不會過問。
她微微抿了抿嘴唇,目光里閃過一絲冷意,只是一想到蘇秉誠強硬的手段,蘇麗言又苦笑了兩聲,自家那祖父真是個說一不二的,不然這蘇麗言本尊也不會就算是死,也沒能逃過嫁元家的命運,因此就算是元家再不堪,她鬧破了天,估計這輩子死了也得姓這元蘇氏。
一想到這些,蘇麗言有些心煩,連忙深呼了一口氣,轉頭看向了桌面之前眾人點起的龍鳳燭,借着這滿屋的燈光,她一邊坐在床上打量起這屋子來,這屋子倒是十分寬敞的,光是沒被屏風隔過的地方,就約摸有五十多平方大小,屋子看得出來是重新裝潢過,家具都是新的,是蘇家人前些日子量了房間之後,專門打了送過來的。
蘇秉誠雖然強迫自己孫女兒嫁了過來,不過心裡對她還算是疼愛,這些家具無一不是精品,用的也是上好的黃梨木,陪嫁的東西也樣樣精緻,要是除了在元家報恩一事上的執着,他這個祖父也算是標準的愛在心口難開類型了。
蘇麗言本尊死了之後,如今她住了進來,得了蘇麗言的記憶,她也知道如今自己身在何地是個什麼形勢,要想由自己心意嫁人,那是痴心妄想,就算由了父母作主,媒人的三言兩語,隨意嫁的人是醜陋不堪入目的,她這輩子也得認了,別想什麼和離等事兒,要是真被男方體棄了,一個女人家回了娘家,就是不被唾沫淹死,也得要被嫌棄得體無完膚,被認為是不詳之人,回了娘家也並不是好吃好喝養着,而是要麼送到佛堂,要麼在自個兒家裡清燈古佛青菜豆腐清修,相當於被軟禁,這麼熬到老死。
當時回憶起這些,蘇麗言就打了個冷顫,並不敢與蘇秉誠鬧,連人家嫡親的孫女兒,用死都沒能拗得過嫁人的命運,更別提她這樣的外來戶了!從那一刻起,蘇麗言也死了想與這不知名夫君和離的心,更別提兩人就算能和離之後還能再嫁良人單獨而居了,到時這樣的情況,估計她得是要被沉塘,而不是逍遙快活的生活。
此時的種種規範教條對女人有些地方嚴苛得令人髮指,而有些地方卻又十分大方,蘇麗言沒有敢與世俗相抗衡的心,也沒有坦然面對死亡,寧願被沉了塘或者是青燈古佛這麼敲一輩子木魚被禁在一個院子不能活動的心,更何況蘇麗言心裡也明白一個道理,這世上沒有哪樣東西生來就是原本該得的,得到一件東西總會失去另一件,蘇家辛苦將女兒養到這麼大,她享受了蘇家帶來的榮華富貴,在蘇家有事兒時,自然當女兒的也得挺身而出。這樣說來好似無情了些,但是身在了這樣的年代與生活環境,這也是蘇麗言的命而已,要抗爭的結果,就如同前身一般,死了也避不開嫁到元家去的命運,又何必?
蘇麗言並不是一個俊傑,可她卻好在識時務,因此並不用吃前身蘇麗言的那些苦,反倒是因此而得到了蘇家上下的同情與憐愛,往後就算嫁到元家,娘家人心裡覺得對她虧欠之下,只會對她加倍更好而已,而在夫家生活,也少不了娘家人的支持與幫襯,幸虧這元家三少爺並非長得不堪入目,甚至還俊美得出乎她意料之外,而蘇秉城看她聽話,也覺得虧欠自己孫女兒,在嫁妝一事上給了她很大補貼,往後就算進了元家,腰杆也不至於挺不直。
好歹是安慰了自己一番,新房裡靜悄悄的,蘇麗言坐在床上半晌,聽着外頭喧譁聲與笑鬧聲,屋子裡卻靜得只能聽到燭花偶爾爆開時的聲音,想到接下來的洞房,她心裡開始緊張了起來,手心出了些冷汗,從開始的熱到現在的冷,她站起身來,才覺得自己因緊張而渾身有些僵硬,頭上還戴了鳳冠,已經一整天了,脖子僵硬得都快抬不起來。
屋子裡沒半個丫環,蘇麗言強忍住心裡的不安,臉上卻是冷靜異常,沒人侍候她自個兒坐到了梳妝檯上前,將頭上的鳳冠取了下來,又將盤得緊緊的頭髮也跟着拆了,原本被扯得生疼的頭皮一下子放鬆了許多,黃銅鏡里露出一個容貌秀麗,臉色卻蒼白的人影來,唯有那塗過胭脂的嘴唇紅得厲害。
第六章
不友善的元家
蘇麗方愣了一愣,看到自己的模樣,想到之前揭開蓋頭時眾人的誇獎,不由感到有些心虛,身上早已經被汗浸濕過,如今幹了之後貼在身上十分不適,她喚了一聲,外頭靜悄悄的,沒人答應,她只能強忍住身上的不適,又嫻靜的坐到了桌子邊上。
也不知等了多久,外頭突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原本端坐在床沿邊的蘇麗言下意識的腰背就挺得更直了些,轉頭看向了門口處,呼吸秉住,果然,那門被人推了開來,元鳳卿異常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處,一陣淡淡的酒味兒隨着他推開門,那門口處的寒風送了進來,傳到蘇麗言的鼻端。
他白皙的臉頰因染上了幾許酒意,帶了薄薄的暈色,襯得那雙如點墨般的眼睛更是亮如星辰一般,薄薄的嘴唇緊緊的抿起來,原本清冷略帶了些霸道的俊臉,因這抹紅暈而將那些冷硬柔和了些,變得好似不再像之前那般難以親近的樣子,看到屋子裡只有蘇麗言一個人時,他一雙斜長濃密的眉一下子就皺了起來:
「屋裡就你一個人?玉珍呢?」
蘇麗言聽他問話,原本清冷的嗓音因酒音多了些沙啞,玉珍應該是之前那丫頭的名字,此時聽他問起,蘇麗言微微抿了抿嘴兒,也沒有趁機給那丫頭上眼藥,畢竟就算她什麼也不說,那丫環如今不在房裡頭,就已經是最大的錯處,她再多說,不過是畫蛇添足,還容易給人一種她剛嫁過來就容不下元家丫頭的形象來,這麼一想,蘇麗言淡淡笑了笑,就站起了身來,走到元鳳卿身邊,猶豫了一下,想到他清冷的樣子,仍舊是伸手扶住他手臂:
「夫君喝醉了?玉珍是之前那丫頭吧?她有事兒,暫時先出去了,夫君可是有什麼不舒適的地方,不如先坐下來吧。」她心裡有些忐忑,幸好的是這元鳳卿也並沒有如他表面那般難以高攀的模樣,反倒在她挽住他時,他身子僵了一下,也任由蘇麗言扶着往桌子邊坐了下來,倒也沒有反駁她的話,只是聽到玉珍不在時,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蘇麗言猶豫了一下,雖然她面色鎮定,不過在聞到少年身上特有的淡雅味道,以及一股輕淡的酒氣時,心裡卻是跳得厲害,耳根不由微紅了起來,眼睛也不敢看他,只是強作鎮定端起桌上的茶壺,拿了倒扣在桌上的茶杯,準備給他倒杯茶水時,卻是意料之外的,茶壺裡空空如也,她動作頓住,還沒開口說話,元鳳卿已經敏銳的察覺到她異狀,伸手接過她手裡的茶壺時,兩人手指相碰,蘇麗言臉頰浮起兩朵紅暈,而那少年動作也微微頓了下,隨即若無其事的提起了茶壺,打開蓋子往裡頭瞧了瞧,冷道:
「當真放肆!」
「啊?」蘇麗言聽他冰冷的話,忍不住打了個冷顫,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低頭看他時,正好看到元鳳卿也抬起了頭,兩人目光相碰撞,蘇麗言只覺得自己目光像是絞進了一汪黑潭裡頭,冰冷幽深,而又如神秘星空般惹人沉醉,元鳳卿看到她原本略有些蒼白的臉色突然紅了起來,原本清麗的容貌倒也因此而更出色了幾分,有些傻愣愣的樣子,原本還有些青澀的臉蛋上一直強作了鎮定,如今生出幾分慌亂,倒是比起她剛剛冷靜的樣子來得要令人心裡喜歡了些。
「我說玉珍,那丫頭放肆了些,並不是說娘子,你別害怕。」元鳳卿看到妻子略微有些慌亂的神色,眼色微冷了些,不過想到她今年才不過十四歲的年紀時,目光又緩和了下來,只是這心情變化之間,那眼神冷下來時,卻給人一種冷窒的感覺,壓得人喘不過氣來,直到他目光重新變柔和時,蘇麗言才鬆了口氣,心臟跳得更厲害了些,此時卻並不是因為緊張害羞,而是因為剛剛元鳳卿神色變化之後,本能的對他生出害怕之感來。
此時聽他溫聲解釋,雖然對元鳳卿此人還不太了解,不過蘇麗言心裡卻對他生出一絲好感來,忍不住點了點頭,看到屋子裡滿目的大紅色時,想起今日是自己的洞房花燭之夜,對面這元鳳卿還是自己剛剛才認識的人,心裡又開始忐忑緊張了起來。
元鳳卿也知道她不自在,因此瞧了她一眼之後,就轉開了頭去,站起身來往門口走,高大的身影在地上拉出一道長長的影子來,他打開門站出去沒多久,不多一會兒回來時身後已經跟着那個名叫玉珍的丫頭,和一個約摸三十來歲的婦人,兩人臉上都露出懼色,連忙進來之後向蘇麗言請過罪,又匆匆收拾了下新房,等到退出去時,沒多大會兒功夫,房裡不但重新換了茶水,連洗漱用的熱水也跟着送了過來,一併來的,還有蘇麗言從蘇家一塊兒陪嫁過來的貼身丫頭蘇玉。
在這陌生的房間陌生的地方,好不容易看到了一個熟面孔,蘇麗言鬆了一口氣,強作鎮定的面容倒是第一次露出一個真心的笑容來,這朵小小的笑容正巧被冷着眼坐在一旁的元鳳卿瞧在眼裡,嘴角微微彎了彎。
等到幾個丫頭將屋子裡收拾乾淨了,元鳳卿想到之前進來時蘇麗言坐在床上僵硬的背影,在玉珍有些不情不願出去時,連忙又將她喚住:
「等一下!」
那玉珍原本磨磨蹭蹭將屋子裡收拾了一遍又一遍,偏偏今日又是三郎君大喜之日,她就是再不情願,也得要出去了,沒成想元鳳卿竟然又喚了她,當下玉珍眼裡散發出璀璨的光芒來,看着元鳳卿的眼柔和得簡直能滴出水來,朝他福了一禮,見他沒有往自已方向看來時,玉珍眼裡露出一絲失望之色,不過仍舊是放柔了聲音,嬌滴滴的道:
「三郎君喚奴婢還有什麼事兒嗎?」
對於這大丫頭的一番騷首弄姿,元鳳卿好似根本沒瞧見一般,只是低垂着眼,兩排又長又翹的睫毛在燈光下打出一片半圓形的陰影在他下眼瞼處,將他眼睛裡的神采掩飾得嚴嚴實實,叫人摸不清他心裡頭的想法,元鳳卿不說話沉默了下來,屋子裡就像是絞着一股重壓,將人心裡沉得喘不過氣來,玉珍臉上的嬌柔笑意隨着這位主子的不說話,而僵住,臉上漸漸失去了嬌艷的神色,而變得有些蒼白,只是還強撐着沒有哭出來,但是眼睛裡已經露出害怕之意。
第七章
不情願的求情
到了此時,蘇麗言才發覺事情好似有些古怪了起來,這位元三公子是小嫡子,之前又不繼承家業,照理說他就是被養成一個紈絝,只是靠父蔭吃老本也是人之常情,怎麼如今看起來他並不像是蘇麗言想像中的二世祖,反倒是十分有威勢,不然不可能這麼安靜不說話,也能將一個原本瞧起來十分體面的丫頭嚇得快哭了。
畢竟是新婚的第一天,雖然這玉珍被收拾蘇麗言心裡看得十分解氣,不過她好歹知道自己如果只圖這一時的痛快,而讓自己那還沒正式見面的公婆心裡有了隔應,倒霉的還是自個兒,到時傳了出去,就算收拾人的是元鳳卿,可別人不會說他如何,只會說自己做妻子的不賢惠,這就是這個時代賦予女人的悲哀,蘇麗言就算心裡對這些規範習俗不能理解,可是此時形勢由不得人,卻也不得不無奈順從。
雖然知道自己就算替玉珍開了口求情,這丫頭也不一定會領情,不過此時卻由不得她不開口,蘇麗言心裡無奈,暗暗的吐槽了一番,卻是不得不細聲細氣的開口:
「夫君。」她一說話,原本低垂着頭,好似石雕一般的元鳳卿卻是突然抬起了頭來,一雙如星辰般的眸子盯着她瞧,眼睛裡好似有光華流過,說不出的氣質動人,蘇麗言頓了頓,竟然覺得這雙美麗之極的眼睛好似會魔法般,自己好像在這雙眼眸下無所遁形,連心底的小心思也能被他瞧得出來般。
蘇麗言眉頭微微皺了起來,極不自然的別開了頭去,錯過了元鳳卿眼睛裡一閃而過的亮光,只是低垂着頭,忍住心裡的緊張,努力做出羞澀的模樣來,小聲說道:
「夫君,今日,今日是妾身才進元家門的日子,就算您有什麼話要想對這位姑娘說,不如看在妾身面子上,改日再與她說,可好?」蘇麗言輕言細語的,身子微微一軟,跟着坐到了元鳳卿身邊。
元鳳卿抬頭時,正好就看到了她笑得溫柔細膩的眉眼,略有些稚嫩的臉龐比同年紀的少女多了些沉穩的氣質,這絲穩重與嫻靜使得她原本不過清麗的眉眼突然變得細膩耐看了起來,越看越是讓人心裡舒服,蘇麗言並不是一個多麼出挑的大美人兒,至少光是容貌上來說,她還比不上身為男子的自個兒,可偏偏她眉宇間有一種溫柔舒適的味道,讓人瞧着心裡好似平靜了下來,元鳳卿明白她話里的意思,不由有些驚訝這姑娘的玲瓏心腸,不過才十三四歲的年紀而已。
一想到這兒,他又抬頭看了蘇麗言一眼,眼皮就低垂了下去,目光里的神彩瞧不太清楚,只是原本緊抿的薄唇卻微微往上揚了一個細小的弧度來,也不知道這人心裡在想些什麼,蘇麗言在開了口之後就有些忐忑,尤其是看到那玉珍滿臉不快的神采,好似元鳳卿對她不假辭色,是她的關係一般,這讓蘇麗言在不得不開口替她求情時,更加心裡不快。
屋子裡兩個女人都有些不安時,原本沉默了好一陣子的元鳳卿卻突然抬起了頭來,極溫和的看了蘇麗言一眼,竟然出忽蘇麗言意料之外的,十分給她面子的點了點頭:
「既然是娘子替她求情,今兒我就看在娘子份兒上,不與她計較了!」隨着他話一出口,玉珍的眼裡不但沒有對蘇麗言的感激之色,反倒是浮上一抹怨恨來,蘇麗言看着面前容貌俊秀之極的元三公子,不明白他這話是真給自己面子,還是無意中挑起這丫頭對自己的怨恨,只是說到底這求情的事兒也是自己多了嘴,就算這元三公子有心陷害,也是她自個兒伸了脖子往人家籠子裡套,怪不得別人,這個啞巴虧,她是願意吃,得吃,不願意吃,那也得咬了牙硬吃!
「玉珍,還不謝過三少夫人替你求情之恩?」元鳳卿說完這話時,竟然微微笑了笑,嘴角只是輕輕上揚而已,偏偏那原本就是舉世難逢的容貌因此而更加出色,蘇麗言抬頭時,正好看到這一朵小小的微笑,以及元鳳卿正盯着她若有所思的眼睛,正巧就被這美色迷了兩下,傻愣愣的,半晌沒有回過神來,直到元鳳卿極輕的開口:
「嗯?」聲調尾時輕輕往上抬了抬,聽不出絲毫煙火氣息。
這一聲在蘇麗言聽起來只覺得耳朵里輕輕痒痒的,有一種想要撓耳朵的衝動,聽在那玉珍的耳朵里,卻是如同心臟上被大捶狠狠敲了一下般,臉色一白,就算滿心不甘,不過仍舊是轉了頭朝蘇麗言的方向跪着叩了頭道:
「奴婢謝三少夫人的恩典。」
聽着玉珍帶了些哭音的話,蘇麗言表情平靜,不過心裡卻是嘆息了一聲,她忍了這麼久,沒想到依舊是讓這玉珍心裡對她生了怨恨,早知如此,之前就由得她去了,最多那時玉珍也不過是對她不滿瞧她不上而已,如今估計心裡倒真正是將她恨上了。一想到這兒,蘇麗言下意識的就轉頭看了看元鳳卿一眼,卻見他眉眼溫柔,要不是那挺撥的鼻樑鼻尖處微微如鷹勾般帶起的冷硬感,怕是自己真要將他當作一個俊美好脾氣的少年郎了。
一想到這兒,蘇麗言不由自主的就提高了警惕,看着元鳳卿的目光時就帶了淡淡的防備之意,事已至此,這玉珍心裡對她有了不滿,如果她還一味讓步,只能讓人更瞧她不上,反正是得罪了人,她也不怕讓人心裡恨記得更徹底一些。蘇麗言挺直了背脊,嘴角邊彎起一絲優雅的微笑來,轉頭溫柔的沖元鳳卿笑道:
「哪裡,都是夫君大人有大量,不與你計較而已,我只不過說了句實話。」說到大人有大量時,蘇麗言原本輕柔的嗓音微微加重了些,少女特有的嬌軟聲音就是咬字清楚了,知道她是有意有所指,不過仍舊是讓人心裡對她生不出惡感來。
第八章
出力卻不討好
元鳳卿微微彎了彎嘴角,從揭開蓋頭時她淡然大方如同戴了張假面具般的表情,到現在像是被惹怒小貓般小小的亮出爪子回了他一擊,心裡不但沒有受到冒犯的感覺,反倒是覺得事情開始有趣了起來。
玉珍沉着臉,退出新房時,想到之前元鳳卿連看都沒看她一眼的情景,以及蘇麗言的身影,等關上門之後,才敢捂着嘴一路哭着跑了回去。
新房裡又只剩下了這新婚夫妻倆,屋子裡安靜得厲害,蘇麗言手心冒出細密的汗珠來,等到外頭送來了飯菜,原本餓了一整天,早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的她,卻突然像是餓過了頭一般,緊張過後一點食慾也沒有,只草草扒了兩口飯,也沒嘗到那菜究竟是個什麼味兒,就已經看着元鳳卿放了筷子。
送來的熱水早已經放在了屏風後頭,蘇麗言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才好,原本臉上的鎮定表情,就算此時維持得再好,眼睛裡也依舊閃過不知所措之色,倒讓暗地裡不時用眼角餘光瞧她的元鳳卿心裡暗自覺得好笑,她這樣的表情,才真正像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女,此時的緊張與害怕不安,以及緊緊絞在一塊兒的素手,元鳳卿眼皮微微垂了下來:
「娘子,熱水已經送來了,你坐了一天花轎,必要是累得狠了,不如先洗沐,換身舒適的衣裳。」
元鳳卿突然開口說話,蘇麗言才發覺自己實在是太緊張了些,等到反應過來時,才看到自己依舊是穿了身大紅色的嫁妝與霞披,想到自己已經拆了滿頭的珠翠,剛剛竟然披散着頭髮,身上又穿着這般華麗誇張的衣裳,竟然還這麼一副形象同他一塊兒吃了飯,蘇麗言的臉上突然好似着火了一般燒了起來。
她強作鎮定,不過臉皮上卻是燙得厲害,也不敢抬頭去看元鳳卿,只是僵硬的答應了一聲,等到轉過身時,逃也似的飛快往屏風後頭竄了過去,動作靈敏得如同一隻輕靈的小鳥般,與她之前老成持重的表情完全不符,元鳳卿冷淡的眼眸里閃過一絲笑意,隨即又隱了下去,自個兒站起身將門落了鎖,這才又坐回了桌子邊,手指輕輕在桌上敲了起來。
蘇麗言逃進屏風後頭,想到之前元鳳卿說的話,又想到自己丟了這麼大個臉,身上粘乎乎的實在是有些不適,只是想到外頭還有個陌生的男人,也不敢太過放肆,小心翼翼的脫了衣裳鑽進水桶里,也不敢發出太大聲音了,等到泡了半晌,要站起身時,才突然發現自個兒進來時慌亂,連換洗的衣裳也沒拿,心裡一下子慌了起來。
屋子裡靜悄悄的,也不知道那人是走了還是睡了,蘇麗言豎起耳朵聽了半晌,外頭依舊是沒有絲毫動靜,在水裡安靜的泡了一會兒,蘇麗言小心的撐起如軟玉似的身子,想往外頭瞧了瞧,卻因光線原因,外頭只能透過屏風瞧見一片亮光,卻是看不到見到底有沒有人在外頭,她試着小聲開口喚道:
「夫君,您睡了嗎?」
早在她停下了洗沐的動作時,坐在外頭半晌沒動彈的人影就已經有了變化,轉頭看向屏風時,正好沒錯過那精緻纖小的一小段倒影印在了屏風上頭,接着是蘇麗言放輕了不知道幾倍的聲音,元鳳卿眼神微閃,半晌之後回復了冷淡,開口道:
「還沒睡,有什麼事兒嗎?」
蘇麗言原本聽着外頭沒有動靜,以為這人應該是睡了,這才放輕了聲音,深怕將人給吵醒了,誰知那人根本沒睡着,此時聽他說話,不但沒有睡意,連絲毫醉酒過的痕跡也沒有,她不由有些焦灼又羞澀不安,只是乾笑了兩聲:「沒,沒什麼事兒,妾身就是怕夫君睡着了。」
「夫人放心,為夫還記得周公倫敦之禮,不會睡着。」那人略有些冷淡的聲音,一本正經的偏偏說了最不正經的話,蘇麗言聽到他這麼一說時,臉孔一下子紅得好似快滴出血來一般,恨不能將自己埋進沐桶裡頭,聽他說話好似自己有多麼迫不及待要洞房一般,她又羞又惱,偏偏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來。
不管怎麼說,是自己先開口這麼問,人家又義正嚴辭得回答得再正經不過,她心裡一憋屈,說不出什麼話來,只能訕訕的答應了一聲,又繼續泡在了水裡頭。
外間的元鳳卿心知肚明,想到她之前忙不迭跑進屏風後的身影,估計是沒有帶了衣裳,一想到這兒,冰冷的眸子裡閃過一絲莞爾之色,蘇麗言溫柔嫻靜的模樣,與她剛剛火燒屁股似的惱羞成怒浮現在他眼前,心裡倒是多了絲興味。
此時泡在桶里的蘇麗言心裡五味澄雜,被水蒸氣熏得有些粉紅的臉頰上頭多了絲懊惱之色,來到這古代之後生活可當真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從一開始沐浴時有人侍候在邊上的不習慣,到後來的習以為常,如今屋裡就自己和元鳳卿二人,她剛剛羞惱之下,忘了將衣裳拿進來。
蘇麗言心裡暗自懊惱,一邊豎起耳朵聽着外頭的動靜,漸漸的,木桶里原本略微有些燙人的水變得溫涼了起來,外頭依舊是沒聽到動靜,蘇麗言心裡猜到元鳳卿估計還沒睡,不知怎麼的,就想起他之前說的周公之禮來,泡在水裡嫩白青蔥似的身子,漸漸的浮上了一層嫣紅來。
「娘子,你洗好了嗎?這天氣還冷着,要是着了涼可不美了。」元鳳卿這話倒也不是完全嚇唬她,蘇麗言心裡清楚得很,這古代醫療條件落後,中醫之術雖然神奇,可是動輒就要花上好幾十年才能培養得出一個優良的大夫,再加上各種苛刻的條件,因此形成大夫稀少,藥材昂貴且許多珍奇的草藥有錢也買不到的情況來,此時的人體質不如現代人一般,能活到六十之數已經是高壽,死亡率也高,得了風寒幾乎可以說是半條腿已經邁進了鬼門關。
蘇麗言並不希望自己好不容易重活一輩子,要是因為泡個澡而一命嗚呼,那也太可笑了些,她抿了抿嘴唇,這時也顧不得不好意思,有些結結巴巴道:
「夫,夫君,剛剛妾身進來時忘了拿衣裳,你能替我,妾身拿過來一下嗎?」
那頭半晌之後答應了一聲,接着一陣西西索索在床上翻找東西的聲音,不多時,元鳳卿略帶了些清冷氣息的聲音傳了過來:「要穿哪件衣裳?」
第九章
尷尬的第一天
「隨便哪一件都可以。」蘇麗言只覺得自己泡在水裡身子都快起了皺,聽他找到了,聲音里就露出了喜色,不多時屏風後頭伸了只乾淨修長的白皙大手過來,手上還拿了件粉紅色的綢衣,以及一件水紅色的肚兜兒,蘇麗言又羞又窘,卻是強迫自己冷靜的接過來並道了謝,看到那人遞了東西過來就縮了手回去,也沒賊眉鼠眼的湊過來瞧,心裡對元鳳卿更是多了層好感。
等到蘇麗言收拾妥當再出來時,濕答答的頭髮還披散在她肩後,將薄薄的衣服打濕了一團,暈了貼在身上,雪白如牛奶似毫無瑕疵的肌膚,若隱若現更是勾人目光了些。她這具身子雖然還沒發育完全,長相也只是中上之姿,並不算如何絕色,可是渾身上下這身段肌膚卻是頂頂好的,即使還沒完全長成,可是隱隱風情已經自成,那肌膚更是光滑剔透,摸上去如牛奶般細膩乳白,就是蘇麗言自個兒偶爾看着,也忍不住着迷喜歡。
元鳳卿原本漫不經心的目光,看到她出來時還帶了暈紅的臉色,連耳根後頭也微微粉紅,目光不由微微一暗,但是並沒有如色中餓鬼般撲了上來,而是極有君子風度的去一旁柜子里取了自個兒的披風過來,替蘇麗言系在肩上了,一邊還取了乾淨的帕子,替她將還淌着水的頭髮包了起來,臉色雖冷,不過說的話卻是直暖人心:
「天涼,仔細着身子,頭髮過會兒拿帕子絞乾,然後用火爐烤乾了再睡。」
至此為止,就算明知這個丈夫不一定如他所表現出來的這般溫柔體貼,不過看到他俊美無暇的臉龐,以及此時淡淡的關懷,依舊是讓蘇麗言心裡對他加分不已,原本還對於這樁包辦婚姻有些忐忑的心,至少是放下了一小半,溫順的接受了他的好意,蘇麗言點了點頭,隨即想到了什麼,拿帕子一邊擦着自己頭髮,一邊說道:
「夫君,妾身再讓人給您送些熱水進來,今兒忙了一天,您也沐浴一番。」她說完,見元鳳卿沒有反對,連忙將手裡的帕子搭到了椅頭上頭,小跑了幾步來到房門口,拉開房門時,一股冷風就直往屋裡灌,蘇麗言不由渾身打了個冷顫,外頭走廊下的暖房裡,透過被風吹得不住搖擺的燈籠,守夜的丫頭正探了頭往這邊看,見到蘇麗言出來時忙不迭的從溫暖的暖房裡跑了出來,跪了叩頭道:「三少夫人,您有事兒嗎?」
蘇麗言點了點頭,讓她給還備些熱水過來,又想到之前周身帶了淡淡酒味兒的元鳳卿,猶豫了一下,還是吩咐小丫頭再讓廚房備些甘蔗甜湯來,末了看小丫頭答應一聲很快退了下去,她也連忙緊了緊身上的披風,跺了跺一會兒功夫已經凍得有些生疼的腳,連忙鑽回了屋裡,順手將房門又給掩實了。
元鳳卿拿着一本書,正坐在燈光下頭,高大的身影坐得筆直,半邊側臉如冠玉一般,頭髮已經極悠閒的披散了下來,給他冷硬的氣質增添了幾分柔和,從側面看他那堅毅而略有些鷹勾似的鼻更是線條明顯了些,一雙如鷹隼般的眼,渾身給人一種慵懶中的野獸錯覺。看到蘇麗言進來時,他微微抬起頭,幽沉的眸子往她看了一眼,見她有些緊張的樣子,不由笑道:
「冷了?」
蘇麗言看看清冷的俊美臉龐,點了點頭,那還穿着大紅色衣裳的少年已經朝她伸了伸手,眉宇間的清冷與他身上如火似的衣裳融合成一種奇妙的感覺,元鳳卿沖她招了招手:
「過來!」
猶豫了一下,蘇麗言柔順的聽了他話,向元鳳卿走了過去,挑了他身旁的椅子坐了下來。看得出來對於她的聽話,元鳳卿是很滿意的,放下了自己手裡的書本,順手拿了椅背後頭的帕子,看她如絲綢般的黑髮,竟然做出與他氣勢極不相符的事情來,拿了那張棉布,替蘇麗言絞了兩下頭髮,兩人靠得極近,對方身上的氣息不住往蘇麗言鼻孔里鑽,她努力僵硬的坐直身子,想與元鳳卿拉開些距離,卻發現自己所做的只是徒勞無功,他的氣質好似無處不在般,這根本不像是一個只是十七八歲的少年,他身上的壓迫感與存在感,比起一個老而彌辣的成熟男人來說都要強烈得多。
兩人之間還算溫馨的情景,直到外頭送了熱水進來時,元鳳卿才站起來,等到下人們送完熱水出去,拉上了房門之後,屋裡又只剩下了兩人,蘇麗言站在元鳳卿身上,替他脫了外頭的喜袍,因頭一回做這樣的事情,動作顯得還很生疏,服侍他脫衣裳時,蘇麗言站得他近了,才發現他究竟有多高。
她的身體也不算矮了,拿前世時的算法來說,至少也有一米五左右,因年紀還沒到,身段還沒長開的原因,她這身高也算拿得出手了,可是站在元鳳卿面前前,卻是被襯托得十分嬌小,才剛到他胸口的位置,費力的替他脫下外裳,蘇麗言已經累得氣喘吁吁,可是卻又不敢抱怨,再替他寬了裡頭的衣裳時,看着已經隱隱透明的裡衣,她猶豫了一下,有些不敢下手,更甭提去解他腰帶,這麼一想,臉頰就已經開始隱隱泛紅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