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隨身空間 - 第4章
莞爾wr
「老夫人倒真真是好眼力!」一個約摸五十來歲的婆子陪着笑答應了一聲,顯然是太夫人嘴裡頭的那個春蘭,見太夫人難受的樣子,也跟着打量了蘇麗言一眼,陪着太夫人有些傷感的道:「當年月桂那丫頭還是老夫人您身邊最為倚重的呢,要不是看在老爺面子上,還真捨不得指給了蘇家的」她還沒說完,一道冷冷的目光已經落在她身上。
第一十五章
太夫人的態度
這名叫春蘭的婆子嚇了一跳,卻是看到元三爺已經抬起天人般俊美之極的臉孔,冰冷的眼神淡淡看了她一眼,這一眼嚇得她寒毛也立了起來,才想起今日太夫人有意給這新夫人一個下馬威吃掛落,自個兒為了討好太夫人,卻是忘了,她一個做奴婢的,奚落三少夫人的祖母,如今這蘇麗言都已經是元三爺的妻子,說她,這做丈夫的,可不是面上也無光麼?
太夫人心疼孫兒,又恨蘇家女身份低賤,覺得她配不上自個兒孫兒,污了他身份,偏偏又無可奈何,只能藉此出些氣,可是如果元鳳卿不滿,到時倒霉的,可不就是自己這樣的下人正好來出氣麼?也不知道太夫人是無意如此,還是有意藉此給三少夫人難堪了,一邊卻又用自己來熄了孫兒的怒火。
這麼一想,名叫春蘭的婆子寒毛就立了起來,也不敢再多配合元太夫人的話往下說,再不敢肆無忌憚的盯着蘇麗言瞧,可是卻又不好在此時不給太夫人面子,讓她自個兒唱了獨角戲,因此低下頭換了個語氣,恭敬之極的說道:
「奴婢瞧着這三少夫人與月桂姑娘長相倒是有幾分相似,太夫人一片慈心,如今倒不也正好成全了您一番想念之意麼?」雖然還附和着元太夫人的話,不過卻也謹慎之極不敢得罪了元三爺,只能暗示太夫人能再不滿也顧忌着自個兒孫子的面子,不要再繼續多說下去。
元太夫人好像真的明白了陪在自己身邊幾十年的嬤嬤的心,果然不再提起蘇麗言出身問題,只是感嘆道:「幾十年過去了,老身倒是真有些想念月桂這丫頭了!」說完,她才似想起了跪在自己面前的蘇麗言一般,大吃了一驚,連忙令人將她早已經舉在頭頂許久的滾燙茶杯接了過來,一邊罵道:
「你們這些死丫頭,一個個平日只會耍嘴皮子,沒瞧見三少夫人已經捧了這麼久茶,知道我年紀大了記性不好,也不知提醒我,可憐這麼一個玉人兒」元太夫人說完,心疼的捧過蘇麗言已經燙得微紅腫的指尖,捏在手心裡搓了兩下,輕輕哈了一口氣上去,卻是忍不住責備道:「你這傻孩子,我說話,難道你就不知道提醒我一聲?可憐見的,這嬌嫩的手指尖,眼見着燙紅了,這可生是好?春蘭,你趕緊去我柜子裡頭,拿些燙傷的藥膏過來,過會兒讓三少夫人回去抹了,興許會好上一些。」
蘇麗言瞧着這屋裡開始一陣忙亂,大老爺等人臉上已經露出了對她不滿之色,好像是覺得因她而讓這屋子開始亂了起來,讓元太夫人擔心一般,蘇麗言冷笑了兩聲,明明她什麼都沒做,卻已經成為了罪人,元太夫人不愧是在京里混跡多年,早已經修煉成老狐狸一樣的人物,今日收拾自己這一頓,給的下馬威手段當真是十分老套了,可是卻又無比的管用,一個孝字壓下來,死死給她壓着半點兒翻不了身。
更何況剛剛那番行事做派,完全就像一個擔憂孫兒的祖母,親自替她吹了燙紅腫的雙手,殊不知這麼一熱呼呼的吹,那原本就燙得火辣辣疼的手掌,更是疼得厲害了些,而且讓自己提醒她?一個當小輩的,而且還是剛嫁過來的新婦,要是當真敢打斷長輩的談話,可當真是大不敬了。
蘇麗言嘴角邊彎起一個溫婉的笑意,好似渾然不在意手掌心上的疼痛般,只是心裡卻冷笑了起來,聽到元太夫人關心不已的喋喋不休,說着要她回去好好給手掌塗藥的話,誠意表現了個十足,卻是半點不提讓她現在先將藥抹上止了疼再說,老人這麼一念叨,兩個嫡親的兒子就已經對蘇麗言露出不滿的神態來,大老爺更是虎着一張臉,看蘇麗言的目光中就帶了不善之意:
「母親何必這麼擔心?左不過是個小輩罷了,難不成還要忤逆責怪您不成?她自個兒這麼大人了,茶杯燙不燙手還不知道,既然知道還捧着,那肯定是沒什麼大礙的,您就別再擔心了,還是顧着自個兒身子,少操些兒孫的閒心,好好將養身體才是。」說完,又警告似的瞪了蘇麗言一眼。
蘇麗言心裡憋火,卻是發泄不出來,只是藏在衣袖下的雙手緊緊的握成了拳頭,將怒氣強忍在掌心間,原本被燙腫的手掌,這麼一捏着,更是疼得厲害,她深呼了一口氣,也沒回答元大老爺的話。今日就算這元大老爺知道是自己母親有意找岔,不過他可能也對自已這媳婦兒心有不滿,才意如此順着元太夫人的話說下去,存了心要給她一個下馬威,早在昨日時她就已經猜到今日會有這麼一出兒,倒也並不覺得如何意外,蘇麗言的怒氣是一瞬間,又很快被她壓了下去,恭敬的叩了個頭,認真說道:
「太夫人自然是對的,孫媳的手算不得什麼,不過是捧了些茶杯而已,哪個女兒都是如孫媳一般過來的,太夫人只管保重身體才是,孫媳的手沒什麼大礙的。」回答得恭敬知禮,讓人挑不出一絲錯處來,不過話里隱隱還是刺了太夫人一下,在座成婚的女人不由都想到自己當初成親時敬茶的情景,臉色都有些不太好看,太夫人原本已經忘卻了好幾十年的事,一時間好像又浮上了心頭,想到當年的種種,不由心頭火起,原本想要收拾這蘇氏一番,沒料到她根本不放在心上,反倒是自個兒想到年輕時吃過的苦頭,倒隱隱有些胸口悶疼了起來。
「起吧起吧!去給你公公婆婆敬杯茶。」太夫人心裡不痛快了,臉上立馬神色就有些不太好看了起來,將自己早已經準備好的東西讓丫頭遞了過來,好似打發乞兒似的,一把丟到了她舉起的托盤上頭,是個大紅色的錦鍛盒子,也不知裡頭裝了什麼,『哐璫』一聲,落到托般上頭,滾了兩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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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十六章
多嘴惹來是非
蘇麗言原本將托盤高舉着捧在自己頭頂上頭奉茶舉了半天就已經困難萬分了,就是平日好端端的,這麼舉上一時半會兒的也累得人夠嗆,更別提昨晚時元鳳卿根本不溫柔的舉止,腰酸疼得讓她有些吃力了,太夫人這個舉動就如同壓垮了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身子一抖,險些就歪坐到了地上,而她對於太夫人明里暗裡的刁難並不往心裡去,只是她這侮辱人的舉動,明明是打發新婦的禮錢,卻用了這麼一種不尊敬人的方式,讓蘇麗言心裡有些不痛快了起來。
「奶奶!」元鳳卿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屋子裡原本就沉默的氣氛好似一時之間更是冷了許多,他一隻手撐在蘇麗言腰上,微微一用力,她原本快垮下去的身子又跪得筆挺,其實她整個人的重量已經托在了他一隻手上頭,元鳳卿進屋來時並沒怎麼說話,只是此時看眾人的做派,以及父親明顯偏心的做法,雖然他不見得有多麼喜歡這個才認識沒多久的妻子,但是如何兩人既然已經成了親,夫妻本就是一體,長輩對她的侮辱,何嘗又不是對他的一種挑釁!
元鳳卿語氣冷了,眼神也跟着淡了下來,身上氣勢十足,整個屋子裡人都被壓制住了,蘇麗言離他最近,雖然知道他不是針對自己而發放氣壓,不過仍舊是臉色蒼白,只覺得胸口悶得難受,幸虧身後有隻手牢牢的扣了她腰,將她整個人給撐住。
「好了好了,都是奶奶多嘴了!」看到孫子有些不滿了,元太夫人臉色有些訕訕的,也知道自己是過份了些,她雖然對蘇氏不滿,不過想到如今再不滿,她嫁進元家已經是木成舟的事情,更改不了,自個兒這麼打她臉,又何嘗不是在借着她不給孫子面兒?元太夫人心裡已經隱隱後悔自個兒做了件蠢事兒。
要為難蘇麗言往後有的是時間,更是有多的方法收拾得她有苦說不出,各種方法能叫她哭也哭不出來,怎麼今日就沒沉住氣,當面給她這樣的難堪,倒叫孫子也難做了!元太夫人對於蘇麗言嫁給她最寶貝喜愛的孫子一事兒,至今還耿耿於懷,雖然知道事情已經發生了,不可挽回,再加上她如今也算得最好的人選,只是心裡多少還是覺得不甘,自己有種吃了虧的感覺,不免嘴上就失了分寸。
元太夫人出馬首回合雖然令蘇麗言吃了個小虧,不過她自個兒也沒占到什麼便宜,被元鳳卿那麼一責備,簡直就是讓她吃了個啞吧虧,太夫人的事跡就像給眾人提了個醒般,原本有意為難蘇麗言的大老爺夫婦,見到兒子的做派之後,也知道自己之前想的方法行不通了,因此接下來的奉茶倒是極順利就進行完了。
累得早已經骨頭快散了架的蘇麗言等到每個長輩挨個兒叩過頭之後,這才鬆了口氣,出了正廳大門,繞出了院子,已經見不着屋子裡的人之後,這才半死不活的靠在了蘇玉身上,元鳳卿等人已經留在了正廳裡頭,元家上下寶貝這個玉人般的三郎君,要留下他共享早飯,而蘇麗言這個新婦,則是一致被排除在了外頭。
原本這對於女子來說,還沒分家,原本應該一起留在主院吃了飯才回去的,這麼被趕出來,是極沒臉面的事情,不過對於蘇麗言來說,心裡卻是正中下懷,與這一大家子吃飯,自個兒還要伏低作小在一旁侍候,根本吃不下什麼東西,如今雖然被元太夫人遣了出來,她心裡卻沒有絲毫不滿的地方,反倒是十分樂意自個兒吃自個兒的,不知自在了多少倍。
蘇玉心裡有些不滿,看到跟着一道來的人都已經留在了院子裡頭,那院子裡還不時傳來熱鬧的說笑聲,而自己主僕這邊卻是冷冷淡淡兩個人,看起來孤伶伶的可憐,也忒沒有了些元家三少夫人的氣派,元家如此不給自家小姐面子,連飯也不留就將人趕了出來,再一想到今日敬茶時自個兒主子受到的委屈,她忍不住就抹起了眼淚珠子,小聲嘀咕道:
「三少夫人,他們怎麼這麼欺負人?明明這樁婚事,還是他們自個兒求來的,怎麼如今婢子瞧着,他們倒像是受了潑天的委屈般,就像咱們非要死乞白賴嫁進這元家一般,要知道,這元家上下,如今還是靠着咱們蘇家的財產過活兒呢!他們怎麼可以…唔」
「別說了!」她這麼憤憤不平的一番話,心意是好的,卻是忘了禍從口出的道理,如今已經不比以前自個兒家裡頭,這元家上下都對她沒什麼好感,蘇玉萬一說錯話被人逮了錯處,怕是有得苦頭吃。蘇麗言聽她越說越憤慨,連忙伸手堵住她的嘴,眼角餘光微微四處看了看,沒見着旁人時,這才鬆了口氣,放開了蘇玉的嘴,有些無奈道:
「有些話可說,但有些話還是不能說,如今已經不比往常,我已經嫁到了元家,我的一切,自然就是元家的,往後靠着蘇家吃飯這話,卻是再不可說了,不然我怕我也保不住你的。」雖然她是一片好心,元家只是空架子靠着蘇家吃飯也是事實,但時卻不誼說出來,不然元家追究,到蘇家讓娘家評理,估計蘇秉誠也不會站在蘇麗言這邊,反倒是會責怪她不懂事兒,畢竟一開始他搬了蘇家大半財產,為的就是想要以她用嫁妝的名義,貼補元家的。
元家經歷新帝登基清算一事,家產被抄沒,其中許多人指責元家兩位老爺貪墨的事兒,不管是真是假,可只要新帝相信,那就算是假的也是真的,因此為了填補這些簍子,元家的家產是傾盡了的,原本在盛城還有棟房宅,都是賣了來還債,就因為這樣,雖然保存了眾人的性命,不過卻也窮得叮噹響了,說得好聽還是大族,不過卻也是空架子,裡頭虛得厲害,這鄉下的元家老宅,還是元蘇兩家談親之後,蘇秉誠借了過來量尺寸打嫁妝時,出錢重新替整個元家老宅粉刷了一次,不然如今這宅子雖大,可幾十年沒住過人,又哪裡能像如今一般看起來還算尚可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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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十七章
多嘴多舌多事
蘇玉是蘇麗言身邊貼身侍候的大丫環,對於這些元蘇兩家的事兒,多少還是知道一些,此時見蘇麗言受委屈,自然是憤憤不平,聽蘇麗言這麼一說,雖然還有些不服氣,不過想到嫁來時自家老太爺嚴厲的吩咐,滿腔的憤怒就如同被人迎頭潑了盤冷水般,怒火迅速的熄了下去。
新媳婦兒要想嫁到婆家不受人欺負,除了自個兒的手段外,很大的程度還是靠娘家人的支持與本事,如今雖然元家落魄,蘇家相比起元家來也差不到哪兒去,至少人家還有錢,而元家則是一無所有,可架不住已經過世的元老太爺是蘇秉誠的大恩人,就光這一點,如果不是生死的大仇,蘇家就不會替蘇麗言出頭出氣,沒了娘家的支撐,蘇家又自個兒底氣不足,蘇麗言要想不被欺負,還真的不太容易!蘇玉的臉色就有些不好看,見蘇麗言還是臉色平靜的樣子,好似根本沒有受到之前元太夫人言語的影響般,不由心裡就酸澀了起來:「小姐」說完,她忍不住就輕輕哭了起來:「當初祝夫人對您可是疼入心眼兒里,祝家上下也是心疼小姐,更別提祝公子,與小姐您青」
「別說了!」蘇麗言的臉色微沉,喝斥了正哭泣不已的蘇玉一聲,見她傻愣愣的抬起頭,眼睛裡有委屈之色,不由嘆息了一聲,輕輕拿了帕子替她擦了擦眼角,看了看周圍,這才無奈道:「玉兒,如今我們已經不是在蘇家,我已經嫁到元家來,就已經是元家的人,以往的一切不可再提,說了,不過是徒增麻煩,又不能與我情況有益,往後別再提這些了,以防隔牆有耳,給人聽去了,做些文章,又不是什麼好事情,往後別再說了,答應我,好嗎?」可別為了圖一時的嘴上痛快,而給自己找來無數的麻煩,況且這麻煩找的都不冤,自作孽,不可活。
蘇玉所說的祝夫人指的就是蘇麗言生母賀夫人的嫡親姐姐,其實祝家表哥對於現在的蘇麗言來說,也不太熟,以前的蘇麗言就不說了,如今的她與祝家表哥之間清清白白的,更何況再提這些,也是只增她往後在元家生存的危險,說了無用,反而有害。
蘇玉被她這麼一喝又哄的,倒是愣愣的,半晌之後才咬了咬嘴唇,點點頭,臉上露出訕訕之色:「婢子知道,往後絕不敢再亂提,給三少奶奶增添麻煩的。」
見她明白自己的意思,蘇麗言這才點了點頭,這一放鬆下來,渾身卻是又酸又疼,難受得緊,腿心處走動之下磨蹭更是疼得難以忍耐,從房裡出門請安敬茶,到現在出來太夫人的院子,二月的天氣,她額頭竟然沁出密密實實的細珠子來,她咬了咬牙,好似咬牙忍住的勁兒耗盡了般,一下子癱倒在蘇玉身上:
「玉兒,我好難受,你扶我一把。」幸虧她身子骨兒嬌小細軟,身段輕靈並不沉重,不然蘇玉還真撐不動她。
蘇玉一想到最近大半年來,小姐得知要嫁入元家,與原本青梅竹馬,已經認為是准丈夫的祝家大公子分開之後,性子就突然間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以前雖然是很安靜緬甸的,可偶爾還有一絲稚氣的時候,誰知遭逢大變,卻突然變得十分懂事了起來,老爺夫人瞧在眼裡,不是不心疼的,可面對頭頂上鎮着的老太爺夫婦,卻是不敢多說什麼,有苦也只能往心裡咽,蘇玉也替自家主子心疼,卻也別無辦法,只能眼睜睜的瞧着她整個人一下子瘦了一大圈兒,此時靠在她身上,輕飄飄的,臉色蒼白得透明,小小的嘴兒都有些粉白了,讓人份外的憐惜。
一邊伸手將蘇麗言抱在懷裡,雖然她並不重,不過蘇玉自己也不過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一向又貼身侍候在蘇麗言身邊,極少做重活累活兒,此時抱着她也略顯吃力,但憐惜心疼的心占了上風,倒是將手穿過蘇麗言腋下,勉強將她抬了起來靠在自己身上,看她柔軟無力的樣子,又忍不住埋怨起元鳳卿來:
「小姐身子骨兒嬌弱,姑爺也太不知輕重了些」
她這麼一抱怨,蘇麗言不由又想起昨夜的情景來,元鳳卿的模樣浮現在她面前,原本蒼白沒有血色的臉蛋突然間泛起一抹粉紅,還沒讓蘇玉住了嘴別說,兩個女孩兒身後就已經響起冷淡的聲音:
「我來吧!」這好似夾了風雪般的冰冷聲音讓人聽過就不容易忘掉,正巧是元鳳卿那個一看就知道性格強勢的少年,蘇麗言愣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蘇玉就已經被人撥了開去,她腰間突然伸過了一隻手,微微輕鬆的一抬,就攬着她腰,將她挾在了某人腋下。
蘇麗言滿頭黑線,感覺到自己如被人抬貨物般提了起來,腳下迅速懸空帶起的不安全感,讓她下意識的將手緊緊抓住元鳳卿的胳膊,兩人貼得近,她手下的胳膊微微鼓起,帶着讓人輕易就能感受到的力量感,她手指微微用力抓了下,那人就已經感覺到,胳膊上的肌肉鼓了鼓,低頭就看了明顯表情有些慌亂的小姑娘一眼,沒有說話,不過表情卻是比說了什麼更表達得意思清楚。
「我不是」蘇麗言張了張嘴,察覺到他的意思,想解釋說自己並不是要掐他,只是沒料到這麼一個年輕的少年竟然會有這樣一副身材而感到好奇訝異而已,不過她看元鳳卿的眼睛,那人極強勢的性格,心志堅定,認定了根本不會因為她軟弱的辯解打消他心裡的想法,蘇麗言苦笑了兩聲,腳尖晃了兩下,只覺得自己身子微微往前撲,胸口的肋骨被人用胳膊挾在腰腹間,十分的難受,也許是昨晚根本沒睡到兩個時辰,此時隨着他的走動,不由頭昏眼花直想吐,連忙伸手拍了拍他堅硬如磐石般的胳膊,小聲道:
「夫,夫君,放,放妾身下來,難受」說完,她聲音越發小了些,抿着嘴兒強忍住心裡的嘔意,巴掌般大小的小臉蒼白得好似透明般,柔弱得不可思議,兩人身子緊密相連,元鳳卿更是知道她身段是有多麼的柔軟,與自己相比,她嬌小而又軟糯,讓人抱着就不願意鬆開,一想到這兒,元鳳卿氣息微微變化,原本幽黑的眼神更深暗了些,看到蘇麗言難受的神色時,手下動作就鬆了些,看她虛弱的樣子,將她放下了地來,一邊僵硬的伸手替她拍了拍背脊,冷着臉道:
「怎麼了?」
「難,難受。」蘇麗言踩在腳下了,真正有了腳踩實地的感覺,那種騰雲駕霧般的暈眩感才好了些,自個兒拍了拍胸口,感覺到元鳳卿狠狠的一掌掌擊在自己背上,雖然打得她生疼,不過卻也是一片好心,蘇麗言並沒生硬的拒絕了他的好意,雖然他表達的方式不太對勁兒,但總歸出發點是好的,只要她好好引導的,兩人說不準還能這麼湊和着過下去。
蘇麗言抿了抿嘴唇,覺得自己被元鳳卿這幾下拍得五臟六腑都快移了位,旁邊蘇玉臉上有些不滿,她使了個眼色過去,這才勉強蒼白着臉色直起了身,含着笑意看元鳳卿因她的動作手上下意識力道就輕了些,眼裡神色更溫和了些,笑着如撒嬌似的靠近了他一些,將頭在他胸口處輕輕磨蹭了兩下,溫柔道:
「夫君怎麼出來了?太夫人和公公婆婆不是留您在屋子裡用午飯麼?」
她聲音柔柔細細的,元鳳卿本來替她拍背的手,下意識的也跟着力道溫柔了些,見她如小貓似的神態,小臉蒼白惹人憐愛,對她撒嬌似的舉動身子僵了僵,隨即心裡湧起一股古怪陌生的感受,倒也並不厭惡,甚至有絲淡淡的享受,因此也不拒絕她的舉動,手頓了頓,看她溫柔依順的模樣,還是強勢的伸手將她攬進自己懷裡,動作雖然略有些粗暴,但冰冷的神色暖和了些:
「娘子才嫁到元家,對家裡的一切還不太熟,中午就回咱們院子自個兒吃吧,你剛剛不是說身子疼了?」說到最後一句話時,眼神微閃,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蘇麗言,直將她看得原本溫柔的笑容一下子勉強了起來,不再像之前那副淡然大方的神態,這才嘴角微不可察的勾了勾。
第一十八章
到底聽沒聽見
蘇麗言原本溫柔的笑容,因他的話而一下子僵住,想到之前蘇玉說的話,也不知道他是聽到了多少,心裡會怎麼想,神色就有些勉強了起來,對他原本還算貼心的舉動,也沒注意到,只胡亂點了點頭,一邊忐忑着,一邊任由他牽了自個兒的手往夫妻倆的院落走去,蘇玉原本聽到了元鳳卿的話之後也有些表情不自然,可見到他體貼的舉動,嘴角依舊是不自覺的露出一絲笑意來。
夫妻倆一路回了房時,院落里有些冷清清的,除了外頭還有個十五歲相貌老實的丫頭拿了掃帚在打掃着院落之外,這屋裡屋外的竟然一個人也沒有,那小丫環看到這三人進來時,連忙跪下行了個禮,元鳳卿也沒理睬,就這么半拖着蘇麗言走在了前頭,進了屋裡,蘇麗言腿抖得已經站不住,還是在蘇玉的幫助下才堪堪坐在了椅子上頭。
只是這麼坐下來並不就是算好了,那傷處疼得厲害,坐下時更是生生的疼,比站着時又另有一番折磨,蘇麗言欲哭無淚,只能咬牙強忍住了,身旁元鳳卿瞧她小臉蒼白的樣子,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不由摸了摸鼻子,沒說話,卻是端了桌上的茶壺,給她倒了杯涼茶出來,臉色僵冷的放在她面前。
屋內還算是陌生的夫妻二人尷尬的坐着,同樣留在屋裡侍候的蘇玉也是覺得渾身不自在,到了最後尋了個說法兒,借着端午飯的事兒,跑了出去,等就剩了蘇麗言和元鳳卿二人,原本就已經尷尬不已的蘇麗言,等到蘇玉一走,反倒還自在了些,忍不住調整了一下坐姿,抿了抿嘴,看着元鳳卿笑道:
「夫君中午時要回蘭院去用膳嗎?」蘭院說的就是元家大夫人所住的院子,元家以前的老爺子最愛四君子,梅蘭竹菊,因此這座已經空了許多久的老宅子,主子住的地方也就劃分為了梅蘭竹菊幾個主院落,太夫人住梅院,大老爺夫妻則是住蘭院,二老爺元正斌一家則是住在了竹院,其餘大郎君一家子,住在了這四君子最末的菊院,元二郎和三郎君鳳卿則是同擠了一個院子。
雖然不方便了些,可是此時也沒有他們挑三撿四的餘地,只能這麼將就着,這次幸虧元鳳卿成婚,蘇家不止是陪嫁過來不少的東西,而且這次又將以前元家早已經荒廢不用的院子又重新修葺了出來,這次蘇麗言嫁過來,與元鳳卿住的就是新整理好的院子。
「不去了。」元鳳卿搖了搖頭,也沒再說多,臉上一片冷色,也不與蘇麗言再多話,只是拿了昨晚時看的書,又捧到了窗下坐着。
也不知道這本書里究竟有個什麼名堂,叫他這般的放不下。從昨兒起,就一直捉着沒放過,這元鳳卿看起來雖然消瘦,可是身材卻不是文弱書生的樣子,反倒是結實有力,並不像是死念書的,倒像是習慣的,肌肉勻稱,這麼一想,蘇麗言下意識的就裝作漫不經心般伸頭過去往他捧着的書本瞧了瞧,見到只是一本尋常的雜記而已,這才收回了頭去,靦腆之極的點了點頭,一副害羞溫柔之色。
對她的小動作,元鳳卿瞧在眼裡,嘴角不由彎了彎,也不多說話,只是又將目光放回了書上頭。兩人一個安靜的看書,一個沉默的發呆,屋子裡倒也是清靜得很,蘇麗言本身並不是一個沉默寡言的人,可來到古代之後礙於這裡的規矩,以及怕人家發現自己的異樣,硬是不敢多說什麼,而嫁到了元家,不清楚元鳳卿的性子,她也不敢多說。
更何況閨訓之中本來就有女了少言安靜一說,因此她的表現也並不異常,只是讓人覺得這姑娘安靜得厲害,家裡教養嚴格而已。元鳳卿將目光絞在書上,半晌之後沒聽到動靜,轉過頭時卻正好看到蘇麗言發呆的模樣來,除了不時飄動一下的頭髮絲兒,她整個人就如同石雕般,連眼珠子都極少眨一下,倒是比他這個原本話不太多的人,看起來更安靜了幾分。
「我奶奶爹娘並不是難以相處的人,今日,奶奶不是故意的。」沒想到人家比他安靜了,元鳳卿倒反而放了書,對蘇麗言淡淡道,算是解釋早上請安時,太夫人的舉動。
蘇麗言心裡冷笑了兩聲,自個兒的長輩當然是好的,對自家的孩子怎麼不好?自己只是元家的媳婦兒,又不是從元夫人肚子裡頭爬出來的,她能將自己當作親生女兒一樣?不過她也知道元鳳卿能說出這番類似解釋的話,已經是極不容易了,更何況就算是自己不滿,也不能直接說出來,倒不如憋在肚子裡頭,至少不用自找難堪。
抬頭時已經是一副溫柔矜持的模樣,笑容剛剛好嘴角彎成讓人舒心的弧度,蘇麗言微微抬起眼皮兒,一雙如秋水般的大眼睛倒是清亮可愛,容貌不是十分出色,不過卻也是清麗可人,她點了點頭,極善解人意道:
「妾身自然知道太夫人和父親母親都是好的,就算是說了什麼,也都是為妾身好,妾身怎麼會不知好歹,往心裡去呢?」她細聲細氣的,明明態度也是低眉順眼的,說的話也是恭敬得恰到好處,可是為什麼聽了就是覺得不對勁兒呢?
元鳳卿皺了皺眉,聽到蘇麗言所說的話,一時間覺得有些尷尬,他這樣天生冷淡性情的人,就算是心裡有事兒,臉上也表現不出來,只是看起來平淡無波的點了點頭,又繼續將視線放回了書本裡頭,屋子裡重新安靜了下來。蘇麗言不停的在心裡數着小綿羊,考驗着自己原本已經極強大的忍耐力,不停的說服自己。
安靜些沉默些算什麼?忍一忍也就過去了!只要忍過了這一天,往後就會忍得過第二天第三天,甚至十年二十年…人家勾踐還臥薪嘗膽,自己不過是忍着當木頭人罷了,又沒要她做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兒,多忍些,也就習慣了!
雖然心裡是這麼想,不過一想到往後十幾二十年,甚至一輩子,也是過這樣的生活,每日與元鳳卿的沉默以對相敬如冰,以及遭受元家老小的挑剔與刁難,這樣的日子還得要咬牙熬下去,蘇麗言就覺得心裡咯得慌,表情雖然還平靜,不過眼睛裡就閃過了一絲抑鬱之色,俗話說得好,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勞其筋骨,可是如果她要是熬不到這降的大任,就已經吃苦吃死了或者撐不下去了,該怎麼辦?
蘇麗言皺了皺眉頭,眼角餘光看到如大理石精美石雕的元鳳卿,這人長得實在是很好看,不過這好看,也不能當飯吃,當衣穿,當過日子了!就算再好看的人,也有看膩的一天,更何況蘇麗言懷疑,自己能不能這麼一直盯着他看,如果盯得久了,他指不定也會覺得相看兩厭,心裡胡思亂想正有些出神間,元鳳卿察覺到她的異樣,看她看自己有些出神的模樣,眉頭一下子就皺了起來,鼻孔極傲嬌的發出一聲:
「哼!」
看吧,他不耐煩了!身旁原本就寒冷的空氣,又更冷了些,好似隨着元鳳卿皺起的眉頭,周圍的空氣都有些凝滯了,讓人呼吸都覺得有些困難。蘇麗言微微張大了小嘴兒,呼了兩口氣,看他眼睛裡的冷意化去一些,這才覺得好似壓在自己胸口上的大石被人挪開了去,舒適了些。
第一十九章
原本想要低調
才看了兩眼,他就開始發脾氣,蘇麗言心裡無語,不能看他,乾脆將目光轉向了窗外,那兒剛收整過的院子,還殘留着土地翻新的氣息,一根小小的雜草從牆角處冒了出來,原本是盯着那抹嫩綠看的,結果看着看着,開始發起呆來,心裡胡思亂想,想到剛剛元鳳卿皺眉的嚇人模樣,真像是傳說中的王八之氣一般,也不知他是天生的,還是怎麼修煉的。
自已在心裡胡思亂想着,蘇麗言嘴角邊忍不住就微微彎了起來,隱約能見到紅嫩嘴唇下細白的牙齒,眼睛也不像之前般呆滯無神的樣子,反倒帶了些靈動。
元鳳卿轉頭時,正好就看到了蘇麗言的變化,也不知道她心裡在想了些什麼,眉眼間的強作出來的成熟與端莊大方的面具,好似突然間撕下了一小角,看她如小孩子般稚氣的模樣,他好似也感染到她的好心情般,忍不住嘴角跟着彎了彎。
兩人安靜着,等到午時蘇玉等人從外頭端了飯菜進來時,才算是打破了這一室的沉靜,走在蘇玉前頭的,正是丫環玉珍,她此時看到屋子裡坐的兩夫妻時,目光落到蘇麗言身上,臉色就有些不好看了起來,見蘇玉捧着盤子正擺放飯菜,她自個兒進屋裡拿了件男式月白色錦袍出來,抖了抖,一邊道:
「太夫人正要留三郎君用飯,沒成想三郎君倒是回院子裡來了。」說完,笑了笑,不過笑容很勉強的樣子,笑意也沒達到眼底,看着蘇麗言時微微皺了下眉,隨即拿着袍子沖元鳳卿溫柔的道:「三郎君,您回來也有一陣子了,您一向習慣回房時換件舒適的衣裳,不如奴婢侍候着您換了這一身兒吧!」
她說完,眉眼微微一抬,看了蘇麗言一眼,嘴角邊就露出一絲笑意來。蘇麗言眉頭一皺,知道她這是在說自己沒盡到妻子的義務,好似在元鳳卿面前給她上眼藥了。只是這事兒她卻也沒辦法多說什麼,畢竟她沒提前將元鳳卿的喜好給摸清楚了,雖然在這之前她不認識元鳳卿,可是這又誰管她?誰讓她身為一個女人,而且還是嫁進了一個如今就算是落魄了,也依舊是講究大家族規矩的家庭?
蘇麗言心裡鬱悶,嘴上卻是沒看表情溫柔不過眼裡卻含着得意神色的玉珍,只是有些吃力的站起身來,小臉上就露出了抱歉的神色:「夫君,妾身並不知道…這都是妾身的錯,不如就讓妾身侍候您換衣裳吧。」
一聽她這話,原本還有些暗自得意,覺得自己無形間挑撥了一下三郎與這蘇氏之間關係的玉珍臉色一下子難看了起來。她本來是想顯擺自個兒關心體貼三郎君,而這蘇麗言則是什麼都不會的,此時被蘇麗言一說,卻是成了奴婢提醒主子,況且她還搶去了自己親近三郎的資格!真真是可惡!
玉珍心裡大為不滿,不過表面上卻是敢怒不敢言,蘇麗言不管她心裡想法如何,反正這丫頭本來就對她沒有好感,她就是對這丫頭再是大方溫和,她也不會感激半分,又何必勉強了自己還要去顧忌她的心情?元家老老小小她不得不忍也就罷了,玉珍一個丫頭,難不成也想給她掛落吃?
蘇麗言眼皮兒低垂下來,掩住眼裡的嘲弄,也不管玉珍有多麼心不甘情不願,直接就讓玉珍將手裡的衣裳拿了過來,見她有些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蘇麗言心裡閃過一絲痛快,這才轉頭溫柔看着元鳳卿道:「夫君這丫頭倒真真是個細心的,妾身才剛嫁進來,許多事情還有不懂的地方,往後妾身還須玉珍多多提醒呢!」
元鳳卿目光微閃,雖然兩個女人表情都是一樣的恭順與溫柔,不過他卻是敏銳的聞到了空氣中的火藥味兒,見自己這丫頭雖然處處出頭,不過卻無形間被蘇麗言三兩下就將這優勢破壞了乾淨,壓了一頭,倒是又多看了蘇麗言一眼。
想到玉珍如今心越發大了,主意都打到了他頭上,一個丫頭沒做好自個兒的本份,光想着往主子床上爬,別說他沒這個心,就算是有,也輪不着她來做決定!蘇麗言能教她一個乖,那也是好的,元鳳卿的眼神微變,順着蘇麗言的話也就點了點頭:
「你初來乍到,不熟悉也是理所當然,玉珍,三少夫人的話,你聽到沒有?」元鳳卿黑得深邃的目光落在玉珍身上,將她看得一個激伶,不由自主的就打了個冷顫,心裡略有些委屈與害怕,聲音顫抖道:「是,奴婢記下了。」
「記下了就去擺飯吧。」元鳳卿說完,也不再瞧她一眼,只是順着蘇麗言的意思,站起身來,夫妻倆人一道回了屏風後頭,再出來時,他身上原本淡藍色的錦袍已經換成了之前玉珍手上拿着的那件月牙色舒適袍子,只隨意拿了白色綢布腰帶繫上,並不像之前打扮得一副冷峻貴公子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