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隨身空間 - 第6章
莞爾wr
「孫媳是過來侍候太夫人和婆婆用膳的,這」蘇麗言說完,看着大堂里空蕩蕩的,沒半張桌子,更沒聞到飯菜的味道,有些為難道:「莫不是廚下的人今兒偷了懶兒?到如今竟然還沒擺桌子送飯來?孫媳兒剛嫁到元家,還有很多地方不懂,還請太夫人和婆婆教媳婦兒,下回也得記着不能說話犯了公公忌諱,連晚飯也沒用,就出去了。餓壞了公公,可當真是媳婦兒的不是了,媳婦兒過會兒就吩咐廚下,讓他們給準備了東西,給公公送去。」蘇麗言說完,還極愧疚的看了太夫人和大夫人一眼,只是意料之外的,竟然對上元鳳卿冷淡得幽黑的眼,看着她時,一絲晦暗莫名的光彩一閃而過,蘇麗言心裡一凜,姿態表情更是做得足了些,讓人挑不出一絲的錯來。
太夫人如果只覺得剛剛一口氣鱉在胸口下不來的話,此時卻是覺得怒火與難堪同時在胸間翻滾了,這人姿態是擺足了,看起來真真跟關心長輩,盡心為孝,誓要做好媳婦兒本份的新婦,完全可以當作兒媳典範了,如果是平時,太夫人礙於面子情兒,可是會誇獎她一句會做人,但如今,他們都早已經用過飯了,這還要怎麼說?這姑娘又用自己和二兒媳婦之前說她年幼不懂規矩的話來堵了自己的嘴,又要怎麼責備她?
不提吃飯不等她的事兒,反倒是故意裝出不明白一般,明眼兒人都知道,到了這個時辰,大廳里還沒擺桌子,沒上飯菜,這肯定就是已經用過飯了,誰家還在等着廚下送菜呢?這丫頭是當真傻的,還是揣着明白裝糊塗?偏偏從剛才到現在,太夫人就是老得糊塗了,也能看得出來這蘇氏不是一個省油的燈,要說她這話真是有感而發,她就是腦子抽筋也不會相信,如此一來,只能說明蘇麗言倒當真是個有心計的,也不知道這蘇家怎麼養出了她這麼一個女兒,太夫人心裡生出警惕,心思疾轉,她臉上就已經帶了笑,向坐在自己下首的大夫人使了個眼色。
這樣丟臉的話,自然不能由她這個老夫人來說,而大夫人無疑就是現在最好的說話人,雖然這樣一來,她這個做婆婆的沒臉面了些,不過總比她這太夫人在新孫媳面前丟了面子來得強。
大夫人徐氏心裡暗自冷笑了一聲,心裡對於老太太將這事兒丟給自己,自然是覺得老大不痛快,在新媳婦兒面前丟了面子,往後她這做婆婆的,可還怎麼硬氣得起來?給媳婦兒立規矩都覺得有些心在里沒底氣兒,自個兒硬不起來。可如今使眼色的是她婆婆,大夫人就是心裡再不痛快,也得咬牙忍了下來。
徐氏心裡暗罵,她這忍了快大半輩子了,上頭還有個老不死的妖婆壓着,這一輩子就沒真正由着她心意作過半件主兒,上頭有婆婆壓着,下頭又萬事還有丈夫,大半輩子活得都憋屈,幸虧她忍了大半輩子,這忍耐功夫是到了家的,就算心裡已經恨得咬牙切齒了,面上卻是不露出半分,反而笑得如輕風拂柳一般:
「麗言。」她喚的是蘇麗言名字,語氣溫柔,笑容大方,眼睛裡帶了親切的慈意,蘇麗言不但沒覺得感動,反倒是寒毛一下子就立了起來。她沒有像太夫人一樣喚她媳婦兒,反倒是親切的喊了她名字,更顯對她的親近,可蘇麗言知道,這天底下的萬事,就沒有平故的好,尤其是在元家是這樣的情況下,她嫁的是徐氏的親生兒子,太夫人都為元鳳卿抱不平,她這做母親的,心裡會對她有好感才怪!而這麼一來,元大夫人不但沒對她冷言冷語,反倒是親切有加,情況就不正常了,如果不是徐氏沒腦子了,就是她心機深沉可怕。
第二十四章
偏要迎難而上
而在這元家,蘇麗言倒是瞧了出來,就沒一個是省油的燈兒,她的這個婆婆看來比太夫人要難以相處得多,是人家標準說的,笑面虎,用大不敬的難聽點兒的話來說,那就是不叫的狗,會咬人!一想到這兒,蘇麗言本能的心裡警惕更深,聽大夫人溫柔的喚她,用比大夫人溫柔了更多倍的聲音,略有些羞澀道:「麗言在,婆婆可是有何吩咐?」
大夫人徐氏笑容溫柔大方,一副慈愛不已的模樣,朝蘇麗言招了招手,溫柔道:「孩子,過來,挨着我坐。」
太夫人看她們你親我熱有來有往的樣子,不屑的暗裡冷哼了聲,只覺得這徐氏如今越發不堪了,連個商戶的女兒,也要如此的對待,也不怕丟了自己份子!太夫人心裡不屑,不過卻是沒表現出來,臉上依舊帶着淡然的笑,讓人覺得這老祖宗實在是很有涵養講究的一個人,要不是今日的所見所聞,怕是蘇麗言也會覺得這太夫人光是看外表,實在就是一個面嚴心慈愛護後輩的好人了。
蘇麗言聽徐氏招喚,也配合的站起身朝她小碎步的挪了過去,堪堪坐到了大夫人身邊,之前大老爺離去時的位置,並沒敢坐實了,只是屁股略略沾了些椅子邊緣而已,這樣坐實在是累人,尤其是對她昨兒洞房被狠狠折騰的身子,更是備感難受,只是她卻不願意在這樣的小事兒上落人口實,免得到時就算太夫人等人出什麼招兒,要擺弄她時,卻是因這樣的小事兒而抬不起頭來。
「婆婆有話請說就是,媳婦兒聽着。」蘇麗言抿了抿嘴,頭微微低垂了下,白淨的面容細緻耐看了些,肌膚倒是如上好的羊脂般,泛着淡淡的奶白色光澤,頭髮也是好的,雖然身段還不出眾,不過好在年紀小,還有發展的空間,面容並不是十足的美麗,可她通身晶瑩剔透的肌膚,卻是將這原本只得七八分的容貌,硬是給多襯了兩分出來,份外的惹眼,這蘇家養的女兒,憑良心講,除了身份差些之外,這外貌心計倒也不差。
徐氏不是太夫人,到如今還沒認清自個兒如今的情形,還在懷念着當初在京城時的風光,其實早在老相公去世時,元家就已經走了下坡路,雖然不甘心,可是這是事實,京中的勢力被記仇的今上撥了個乾乾淨淨,當今皇上存心就是要置元家於死地,已經斬草除根,根本不會給他們再度重生的餘地,元大老爺就是因為知道這一點兒,才一直鬱鬱寡歡的樣子,就是這太夫人,還記着當初的風光,想着總有哪一日能重回京城,壓根兒就是做夢呢!就當今皇上那記仇小心眼兒的樣子,只要有他在一天,估計元家重複仕途,就只是說說夢話而已。
「麗言哪,可長得真是水靈,也不知道親家是怎麼養的,怎麼就養出了,」大夫人徐氏微微抿嘴兒笑了笑,意味深長的看了蘇麗言一眼,見這姑娘還是紋風不動,表情如古井老僧的樣子,心裡窒了窒,眼裡冷意一閃而過,有種自個兒在唱獨角戲的感覺,半晌之後,才自己若無其事的給自己搭個台階下:「你這麼一個水靈的閨女,可讓我瞧着喜得不得了。」大夫人說完,笑眯眯的又看了她一眼,表情慈愛異常。
太夫人唱黑臉,這大夫人又來唱白臉。蘇麗言嘴角彎了彎,不過就是說個已經吃過晚飯,低個頭的事情,這大夫人徐氏偏偏又搞出這麼多妖鵝子,有話也不肯明說,偏偏繞了這個大個圈兒,難不成還以為這麼着,就能將她給繞暈了,把這事兒給圓過去了不成?雖然只是吃飯的一件小事兒,不過元家眾人出下馬威在先,也怪不得她捏了小事兒不肯撒手,她要是就這麼算了,才真真是傻到家了。
當下,蘇麗言也開始配合起大夫人的慈眉善目,羞澀的笑:「婆婆真是說笑了,像婆婆這樣才叫真正的大家風範呢,保養得可比媳婦兒好多了,媳婦兒如果說再隔上兩年,說不準還比不上婆婆您呢。」
「呵呵。」兩個不同年紀的女人,你來我往的,竟然是互相吹捧了起來,太夫人聽得心裡無名火起,只覺得眼前這兩人竟然是礙眼得要命,老的一個從進門時起,就不得她的歡心,如今年輕的這個甚至還沒進門兒,就讓她瞧不順眼兒,俗話說,婆媳是冤家,這三代婆媳湊在一塊兒,更是冤家中的戰鬥機,互相看愣就是沒一個看得順眼兒的,這太夫人聽着這兩人越聊越來勁兒,甚至將她給撇到了一旁,也不知是這二人有意還是無意,不過她仍舊是冷笑了兩聲,重重道:
「咳嗯~」聲音拖長了些,蘇麗言和大夫人徐氏原本聊得還算是湊和的氣氛,一下子被這一聲打破,都僵了起來。大夫人知道這是自己婆婆不耐煩了,臉上卻是露出溫和的笑意來,這才將之前太夫人要她表達的意思說了出來:
「麗言啊,你來得晚了些,咱們之前晚膳已經是吃過了,太夫人和你公公呢,都用不着你侍候,你今兒剛進我元家門第一天,想必還有些生疏,今兒你就早些回去,讓廚房給你備了東西吃了,早早歇息吧!」
大夫人一番話說得是聲情並茂,情感與關懷並備,可是不論她說得有多麼動聽,表現得有多麼關心蘇麗言,但是元家人不等她過來,卻是徑自吃了晚飯的行為,已經暴露出了他們的德性,蘇麗言不會因為大夫人的三言兩語就因此而信任了她真如表面的那般,如果真是那樣,她就真是傻到家了。可是這演戲嘛,沒有誰是天才,可是又有誰不會偽裝的?
蘇麗言微微苦笑,臉上露出一個涕然欲泣的神色來,看着大夫人等人的目光中帶了惶惶不安之色,看到元鳳卿時,她抿了抿嘴唇,目光中水意險些涌了出來:
「孫媳知道自個兒出身低微。」人最重要的是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哪兒,清楚的了解自個兒,蘇麗言一向很明白自個兒在這古代有幾斤幾兩重,沒有把自己擺得太高,自然也不會因此而覺得自尊心受損,本來也不過就這樣,說得再誇張,又掩飾不了,大家都心知肚明,又何必去撐那威風,徒惹笑柄?就太夫人這樣的,已經是被貶的官家,如今連清名都沒有,還想着當初元家的風光,瞧不起她,才當真是還沒看清形勢了。
顯然,蘇麗言這話一開口,太夫人臉上就露出隱隱的笑意,高高攏起的鬢髮,兩條略有些花白的眉,已經舒展開來,因蘇麗言這一句話,她心裡的不爽,稍稍減輕了些,雖然這孫媳婦兒百般不如她的意,可到底還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重,不敢猖狂,如今元家雖然吃穿用度都是靠她嫁妝,但是太夫人強勢了一輩子,萬萬不能忍受到老年時落得這般下場,就算是吃人家喝人家的,她也要吃喝得挺直了背脊。
元鳳卿嘴角邊極快的向上彎了彎,隨即又平了下來,回復他冷淡無波的模樣,只是心裡,卻對這個妻子生出一絲興趣來,她雖然看起來小心翼翼,一副溫柔大家閨秀的模樣,可是有時眼睛裡一閃而過的光彩,卻是讓元鳳卿覺得她並不是這樣一個自卑而微小的人,她表面的溫柔與恭順,應該是有底線的,雖然與她才成親不過一日,他就是覺得這姑娘眼睛裡有一種有別於溫順的堅定,好似柔裡帶着剛般,這下子,可是有好戲看了。
「以前並不敢想着能配得上元家,配得上夫君。」蘇麗言將自己貶得很低,太夫人嘴角噙着滿意的笑意,下巴微微抬了抬,一副矜持的驕傲,看着蘇麗言一句話也不說,但意思卻是明顯的,就是覺得她說這話,還算是有自知之明。
蘇麗言低着頭,只給大家露出一個尖細的白嫩小下巴,可憐之相自然是不言而喻,她這番示弱,讓太夫人心裡爽快,連大夫人的眼睛裡也帶了絲傲然之色,更別提還留在場,雖然一直沒說話,不過卻是不屑於與蘇麗言說話,自命身份不凡的大郎君元鳳舉和元鳳鳴夫婦。這幾人,鼻孔都快朝天了,從蘇麗言進門兒時,就沒拿正眼瞧她一眼,如今見她還算有自知之明,倒是冷哼了一聲,算是默認了她說的話。
「孫媳知道,自個兒也是覺得委屈了夫君的,太夫人和公公婆婆二叔和大伯二伯看不上麗言。」她說完,吸了吸鼻,細聲細氣的,原本覺得自己看不上她是理所當然的眾人,倒是有些尷尬了起來。他們雖然看不起蘇麗言,也這麼表現了,可被蘇麗言點破,多少覺得不自在,更何況她就這麼給眾人下了評語,因她剛剛說的話,大家連反駁也不得,大夫人眼裡就有了不悅之色,卻是隨即閃了下去,眼裡露出心疼的神色,目光溫和的看着她,
「今兒中午,孫媳也是怕太夫人瞧了心裡不爽快,所以回了自己房裡,孫媳也理解太夫人您的心情,孫媳有自知之明,往後,往後,不如孫媳都侍候過太夫人用飯之後,再回自個兒房裡吃吧。」說完,抬起一張淚痕斑駁的臉,抬頭委屈的看了太夫人一眼,接着又如受驚的小鹿般,迅速低下頭去,掩去了嘴角的一絲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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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勤儉節約典範
元鳳卿眼裡一絲笑意一閃而過,見到奶奶一下子難看鐵青的臉色,偏偏發作不得的樣子,對這個妻子倒有些佩服了起來。在內院裡頭,太夫人就是元家的天!誰也不敢忤逆,連自己的母親,大夫人徐氏,那樣一個世家出身的人兒,也在她手下,被拿捏了多年,到今還忍着,背地裡兩婆媳也不是沒有爭鬥,可偏偏一頂孝字壓下來,大夫人縱然是手段翻天,也如同大鬧天空的孫悟空,被緊緊捏在了太夫人這如來佛的手裡,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她。
可如今,一向無往不利的太夫人竟然栽在了蘇麗言這麼一個小姑娘手上,人家一開始姿態擺得那麼低,又哭哭啼啼的,元家兩位當家作主兒的太夫人想要給蘇麗言下馬威,自個兒一開始做事不厚道在先,大夫人又被擠兌得自個兒主動先說了這飯沒留了蘇麗言來吃,人家就算要打蛇隨棍上,太夫人也是沒法子。
占據了理,又讓人挑不出一絲錯兒,說她不孝,這蘇麗言才不過十四歲不到的少女,怎麼能做得這麼面面俱到?連沉浸在內宅中的老夫人都中了招兒,啞口無言,元鳳卿眼睛微微眯了眯,看來自己這次娶的媳婦兒,單是這份兒敏銳與穩定謹慎,倒真真是意料之外的驚喜了啊。
太夫人氣得臉孔漲紅,聽蘇麗言委委屈屈的說往後不敢同桌吃飯的話,只覺得腦子一陣暈眩,胸口憋得喘不過氣來,這蘇氏想得美!雖然說她自個兒在院子裡弄來吃,眼不見為淨,不過這讓她自己開小廚房,往後用熱水煮宵夜,這哪一樣能拿捏得到她?她自個兒的院子,就憑她今日這番表現,太夫人要是還覺得她真是一個如表面一般羞澀不解世事的小女孩兒,她倒當真是老糊塗了!
謹慎與小心,竟然無意中一步步的引得她與大夫人都中了招兒,被逼得現在啞口無言的程度,太夫人並不是笨,甚至相反的,她在內宅多年,什麼樣的人什麼樣的陰謀沒見過?原本是人精兒似的人物,只是最近經過元家一系列的大變,讓她心裡有些不服,堵了些氣而已,今日做的事情,才下乘了些,如今反應過來,下意識的就轉頭看了大夫人徐氏一眼。
兩婆媳雖然是冤家對手,太夫人更是與徐氏爭兒子爭了一輩子,壓得她跟那地里的老蘿蔔似的,臉都又白又綠的,可是關鍵時候,誰是對手二人還是分得清楚,如今一見蘇麗言提起了這事兒,兩婆媳立馬覺得就是不願意同意!
讓這蘇氏自個兒躲在院子裡過她的小日子,她是真想得美了!在小廚房,以她自個兒的嫁妝,除了如今掌管在太夫人手裡的外,這蘇氏的親娘就不可能不給女兒塞一點兒私房,雖然看不起蘇家這樣的低賤商戶,不過這次蘇麗言的賠嫁,可是讓太夫人都驚悚了一把,那白花花的銀子,以及珍奇稀罕物兒,讓她失了元家財產之後,更覺得稀有,蘇秉誠是個有本事的,不過幾十年時間,就悄悄的累積了如此多財富,這蘇麗言手裡肯定還有不少銀子。
讓她一個人關了門兒,在自己院子裡逍遙快活,每天想吃啥買啥,要啥時候用水洗澡就一聲令下,這叫太夫人怎麼甘心?有了小廚房,蘇麗言除了請安侍候之外,還有多少事兒能被她拿捏?吃東西歸不着她管,洗澡要宵夜人家也可以自個兒解決,她還原本想着要給大廚房打招呼,讓他們在三少夫人用東西時為難一二呢!
更何況,這蘇麗言的大部份嫁妝都已經到了太夫人手裡,俗話說貪心不足,太夫人只覺得這蘇麗言的東西全部是自己的,握在自己手裡才好,她自個兒年輕不懂事,揮霍了,這銀子如流水一般,潑出去了可不會再長腿自個兒回來,雖然她疼三孫兒,可上頭還有大孫子鳳舉和鳳鳴一家子呢,還有二兒子一家,也得要貼補,要想一碗水端平,蘇家的嫁妝雖多,可是誰會嫌銀子多了?蘇麗言手裡的銀子,她自個兒使,還不如拿出來大家使得好。
太夫人又瞧她不順眼兒,一想到她用銀子,就覺得這是在剜自己的心,揮霍太夫人的私房般,那心裡頭,是百般的不是滋味兒,哪裡肯讓她這麼輕易就答應自個兒回了小院子裡頭收拾開火,猶豫了一下,太夫人拉不下臉,可卻又不願意開口同意,心裡倒是後悔起今兒不該為了堵一時之氣,為難了起來,要是不故意這麼要給她難堪,不等她過來就用飯,這丫頭又怎麼會打蛇隨棍上,說了這麼一番讓人無法反駁的話來。
心裡有些不滿意,太夫人臉上笑容十分的僵硬,轉頭瞪了大夫人徐氏一眼,示意她開口拒絕了這事兒。大夫人低垂着眼皮兒,嘴角邊的笑意像是凝固了般,讓人摸不清她心裡頭的想法,氣氛一時間沉默了起來,太夫人心裡又氣又怒,連着瞪了兒媳婦好幾眼,卻見她裝嚨作啞般,連頭也沒抬起頭,心裡不由更氣,虎了臉道:
「這事兒,容老身想想,都是自家人,不一塊兒用飯,像什麼話?」
總而言之一句話,她就不同意!太夫人看着大夫人沉默垂頭,一言不發的樣子,心裡恨得咬牙切齒,卻見蘇氏淚眼汪汪,像她做了什麼天理不容的事兒一般,那雙大眼睛,直看得她心裡犯怵,又恨又怒,卻是咬緊了牙不肯鬆口:「老身這麼大把年紀,都還沒享用小廚房的待遇,難不成你一個新婦,不過是個商人之女,還吃不得這苦了不成?大廚房一切方便,此時往後不要再提了。」
「也是,孫媳不過只是一介商人之女,配不得夫君,提這要求,真真是妄想了。」蘇麗言咬了咬嘴唇,小臉上好似突然失去了血色一般,低下頭來,將太夫人一怒之下所說的商人之女,咬得更重了些,噎得太夫人一口氣梗在胸口,喘不出來順不下去,怕是用不了兩天,這府里就會開始傳出她一個太夫人,千方百計娶了孫媳過來,就開始瞧不上人家身份,收了錢之後翻臉不認人了,以蘇麗言今日表現來看,太夫人絕對相信,這樣的流言自己只要今日沒答應,估計明兒就能傳得外頭人人皆知了。
上等人家要臉面,太夫人更是要臉,做得出陰損事情,這內里怎麼壞都行,外頭卻得披着一層像模像樣的人皮,這樣的話傳了出去,人家指不定怎麼戳她脊梁骨呢,原本元家幾代發達,搬到京城,如今灰溜溜回來就已經夠惹人眼目了,最近還是要低調些才好。
太夫人一想到這些,又更覺得心口兒疼得厲害,自個兒右手握成拳,狠狠換了胸口兩下,這才有些咬牙切齒道:「孫媳婦說的是哪裡話,祖母就是再糊塗,也斷不會如此的。」太夫人臉色鐵青,恨恨的瞪了一眼坐在下位,裝聾作啞的大夫人一眼,心裡又恨得不行,轉頭對上蘇麗言的小臉時,勉強擠出一絲笑來:「既然孫媳婦兒這麼說,你院子裡,就讓人弄個小廚房出來,往後,你就在小廚房裡用飯吧,要吃什麼」說到這兒,顯然是怕自己的話說得太明白了些,讓人聽了去不好,但是不說,她心裡又實在捨不得那錢,又忍不住,不希望見蘇麗言過得太快活了,因此含糊的說道:
「不過如今元家百廢待興,這麼大一家子,孫媳也要勤儉持家才好,切不可太過奢華,你初嫁到咱們元家,雖然說這一日三餐可在自個兒院子裡吃,不過這規矩卻是不能廢,往後你可要記得,不然老身饒不了你!」說到後面幾個字時,語氣斬釘截鐵,帶了絲殺伐狠惡之氣,那目光凶神惡煞的,直看得人心裡發毛。
蘇麗言知道太夫人這也是不甘心,放了些馬後炮,故意不讓她好過而已,可她心裡卻是不懼,如果說一開始她還抱着想與元家人好好相處,盡一個古代女人的本份,每日朝夕問安侍候,不叫人挑出一絲錯來,如今卻是改變了主意,這元家兩位太太不讓她好過,她就是再吃虧,也得先叫人同樣脫層皮才好,這樣才公平!
太夫人這話也只是強弩之末,顯然是已經撐不下臉皮了,蘇麗言看她難受,故意乖巧又驚喜的道:「那真是謝謝太夫人了!太夫人說的話,孫媳一定銘記在心,原本孫媳還想說讓家母準備些禮物,送給太夫人,想討您歡心呢,如今太夫人這麼一說,倒是顯得孫媳市儈,太過羞愧了!」
「」太夫人被她這麼一說,差點兒氣得一個仰倒,此時看這姑娘是越來越不順眼兒了,連帶着對元鳳卿這個她一向疼愛的小孫兒,也沒了好臉色,神色陰暗不定了好一陣子,才有些厭煩的揮手道:「好了好了,你的孝心我知道了,下去吧下去吧!」她已經忍不住快口出惡言了,雖然知道蘇麗言有可能是故意如此慪她,可她卻是挑不出這蘇氏一絲的錯來,這讓心高氣傲的老太太如何接受得了,要不是還有幾分理智,估計她早開口讓人將蘇麗言給叉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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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因人而異不平
蘇麗言知道見好就收的道理,太夫人已經給她撩撥得眼見快失去了好臉色,她要是再繼續下去,雖然那口氣是出了,不過最後這太夫人一狠心撕破臉皮,如那些不顧臉面的潑辣婦人般,拼着自己一時名聲不好聽,就是不同意她的要求,那她到時可真是哭都沒地兒去,見太夫人沒好氣,也不計較,微微抿了抿嘴,這才有些惶恐的跪了下來:
「孫媳不討太夫人喜歡,是孫媳的錯。」她說完,看太夫人鐵青的臉色,沒等她開口,連忙又道:「孫媳自知愚鈍,也不敢再惹太夫人生氣,孫媳就告退了。」
這一次,太夫人連話也沒說,只是沖她揮了揮手,顯然是已經忍耐到極致了,根本不待見她。蘇麗言正中下懷,此時她早就有些餓了,中午和元鳳卿一塊兒用飯,沒吃什麼東西,到如今這個時辰,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見太夫人揮手,連忙又沖她行了個禮,也跟大夫人徐氏福了臉,沖元鳳舉和元鳳鳴也微福,才恭敬的要倒退出去。
雖然麻煩了些,不過蘇麗言不想讓人在這樣的小事兒上挑出錯來,寧可自己麻煩一些,也不希望被人家抓到小辨,這些小事兒做得尤其的細緻,正準備退出間,誰知大郎君元鳳興也跟着開口道:
「孫子也想回房溫書,就不耽擱奶奶您休息了。」一道略有些低沉中透着陰鷙的男聲響了起來,聲音太過低沉,給人一種心裡不適的感覺,是大公子元鳳舉的聲音,這還是蘇麗言第一次聽到他說話,光是聽他說話,就能想像得出他的長相。這元家三公子都遺傳了大老爺元正林的好樣貌,這徐氏雖然長得也不差,但最多是清秀而已,幾個孩子幸虧都像了父親。
不提俊美得不似真人,五官最為精緻,如同藝術品般的元鳳卿,大公子元鳳舉也是個百里挑一的美男子,但他身上少了元鳳卿身上那股堅毅,一看就是男兒本色的冷峻氣,反倒是多了絲陰柔的味道,倒像是男生女相,要是放下頭髮,極容易就讓人誤以為他是女兒身,就是蘇麗言一大早在請安時,看到這位大郎君,還險些以為他就是大少夫人了。
而二少爺元鳳鳴則是個文弱書生式的人物,好似在懷他時,大夫人的身子受過損傷,因此這位二公子出生時,也不過兩三斤重,換到現代時的算法,一斤十六兩,也不過是不足五斤的嬰兒,患有天生不足之症,看起來臉色青白,隨時氣喘吁吁供氣不足的樣子,好似什麼時候都有可能倒下般,還沒說話,就能聽到他喘氣的聲音,讓蘇麗言有時光是聽見他呼吸,就覺得心裡滲得懂。
這位大公子在元家一向備受看重,雖然太夫人最寵的是元鳳卿,不過對這大孫兒卻是多了絲看中,因此聽他說話,連忙就點了點頭:
「鳳舉看書是認真,不過也要仔細自個兒的身體才是,這書哪是念得完的,可身子同兒要小心了,如今天寒地凍的,過會兒讓你身邊的銀環給你送些上好的霜炭去,還有敏兒,身子骨兒弱了些,讓她身邊的那小丫頭好好照顧着,可別涼了,那不是說着笑的,要仔細着身體。」說完,拉拉雜雜的吩咐了一大通,蘇麗言站在遠處聽着,嘴角邊不由就露出一絲似笑非笑的表情來。
太夫人並沒注意到她的異樣,只是說完了大孫兒,又忍不住轉頭衝着臉色青白交錯,一看就知道病態十足的元鳳鳴,有些關切道:「鳳鳴也是,身子差,就不要出來了。」她說完,看了看不遠處的蘇麗言一眼,嘴角邊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既然鳳卿的媳婦也開了小廚房,鳳鳴身子不好,也在院子裡頭開一個,隨時給備着。」
此時,她倒不說要節約為本的話了,所幸蘇麗言知道這太夫人本來不喜自己,因此也毫不意外,對於她明明是不待見自個兒,所以自個兒才提了要建小廚房,被她說成了這麼個模樣,也不顯惱的樣子,更讓太夫人心裡不喜,又囑咐了元鳳鳴好大一通,大夫人徐氏臉上倒是真露出感激之色來,顯然對於太夫人不管是何想法,但太夫人關心她兒子這一手,大夫人心裡倒真真是感激領情了。
看他們一派母慈子孝的模樣,冷冷站在一旁的元鳳卿,就如同冰雪裡遺世而獨立的一株冰蓮,早被人忘到了腦後頭,也不知道這一大家子人是真忘了這個小兒子,還是無意中只是忘了他。蘇麗言抿了抿嘴兒,對於自己將他比喻成冰蓮一事兒不由有些好笑,但想到元鳳卿絕美的容顏,以及那冰冷的氣質,這麼形容他倒也沒什麼錯。
「咳咳…咳…孫兒,謝太夫人關…咳咳…咳咳咳」二郎君元鳳鳴沒說完,就是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坐在他身邊如同木頭人般的二少夫人趙氏動作極之熟練的從兩人坐着的椅子下頭抽了個青磁痰盂出來,木然的捧在他面前,元鳳鳴這下子沒忍住,一下子又咳又吐的,他身旁的二少夫人趙氏也不見噁心,只是如同木偶人般,不止臉色沒變一下,連眼珠子都沒怎麼轉動。
元鳳鳴這下咳嗽,好似引發了全身的毛病一般,到最後險些膽汁兒都快要吐了出來,屋子裡一股酸臭味兒,蘇麗言鼻子微微皺了皺,也有些忍不得,只覺得胸口間一陣翻滾,好似也要跟着吐出來,連忙就行了禮,看屋子裡因元鳳鳴的事兒亂成一團,她趁機和蘇玉出了裡屋。
外頭一股涼風迎面撲來,吹走了鼻間的酸臭味兒,乾嘔了兩聲,蘇麗言鬆了好大一口氣,聽到屋子裡頭太夫人還在『心肝兒』『肉兒』的痛呼着,忍不住彎了彎嘴角,臉上神色靈動,少了之前的木然之色,眉宇間的清麗好似活過來了般,眼睛看起來有神了不少。屋子裡悶臭異常,又點着許多燭火,更是將那味道熏得令人難以忍受,她這麼出來,雖然有些沒良心,不過太夫人又沒真將她當作自己人看,她又何必留下來,去用熱臉貼人家冷屁股?
主僕二人相視一笑,蘇玉更是誇張的喘了兩口氣,蘇麗言正想說什麼時,背後突然覺得一涼,好似有種被狼盯上的感覺,心下一驚,連忙就轉回頭,卻看到俊美冷漠的元鳳卿正站在門口處,穿着一身淡藍色錦袍,目光深邃,悄無聲息的,好似暗夜裡的一隻豹子般,優雅而又危險,也不知道他在這兒站着看了多久。
蘇麗言心裡微不自在,只是臉上卻是笑靨如花,見元鳳卿眉眼間像是結了層冰霜,微微頓了頓,這才讓蘇玉扶了自己,忍着身子的不適,上前柔聲道:
「夫君,您怎麼也這麼快就出來了?」說完,蘇麗言臉上露出蒼白之色,勉強笑道:
「妾身身子不適得很,深恐染給了二伯」眉頭不由顰了起來,一股嬌弱之態,這不適倒也不是假裝的,七分是當真受不了,三分是不願意湊熱鬧,更何況她身子十分不適,本來站立也都不穩了,這元鳳鳴瞧起來咳得很厲害,她要在裡頭,估計得站上好一陣子,蘇麗言如果是身子爽利時,自然是願意多站一會兒,讓人家有個好印象,可如今她本身就有些不舒服,再站下去,過會兒說不準太夫人要將這元鳳鳴身子不適的事兒賴到她身上,那可就真是多出來的事了。
元鳳卿點了點頭,並沒有不悅的樣子,雖然他臉是一樣的冷淡,不過蘇麗言就是覺得他如今並沒有因為自個兒不在屋子裡呆着,同樣憂心他兄長的病情而發怒,想來這人也是個表里如一的人,性情這般的冷淡心裡胡思亂想着,元鳳卿已經用特有的冰冷語氣說道:「你瞧起來臉色有些蒼白,我陪你回屋歇着,二兄那兒,想必祖母和母親不會怪罪你的。」他淡淡的話說完,頭也沒回接着道:「銀紅,去跟太夫人回一聲,三少夫人身子不適,我陪她回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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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站在媳婦一邊
元鳳卿話音剛落,從他身後的黑暗裡就走出來一個年約十五六歲,面容清秀的丫頭來,穿着一身粉綠色素襖兒,梳了兩個包包頭,身上也並沒戴什麼首飾,被元鳳卿叫出了名字,她臉上露出一絲尷尬之色,連忙跪倒道:
「奴婢給三少爺叩頭,三少夫人安好,如果三少夫人身子不適,就先請回去吧,奴婢也只是奉老太太令,怕三少夫人回去時夜黑風高,問要不要個燈籠,或者是帶件袍子披了回去,三少爺直管陪着三少夫人回去,太夫人一準兒捨不得您再來回兩頭跑的。」
這丫頭說話脆聲聲的,等她回話時偶爾抬起頭,借着屋檐下的燭光,蘇麗言才看清她正是老夫人房裡的大丫頭,只是不知道名字的,沒成想她也跟了出來,顯然她剛剛以為混亂,沒人注意到自己,可偏偏沒逃過太夫人的耳目,幸虧她為人謹慎,剛剛並沒有因為出來的是元鳳卿就放鬆了警惕,說的話也並無可挑剔之處,顯然就算太夫人再想找她麻煩,就沖她這話,她也是有心而無力。
元鳳卿看了看低眉順目的妻子一眼,半晌之後才轉過頭對銀紅點了點頭,他不說話,銀紅也不敢開口,就這麼沉默着,一邊心裡忐忑,一邊卻是不得不咬牙硬熬,就盼這三郎君與蘇麗言不過是才剛新婚,對她並沒有什麼情意,看在老夫人份兒上不與她計較才好,一想到這三郎君冷冰冰的樣子,銀紅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跪得更僵硬了些。
等這位主子點了頭算是表達了意思,銀紅鬆了口氣,只覺得大冷天兒的,自個兒的背後竟然冒出一後背的冷汗來,也不知道這位三郎君是怎麼長的,平平是府里的三位公子,偏偏他就是瞧起來比兩位郎君都嚇人得多,有時候那氣勢,更是比大老爺也壓了過去,有時怪嚇人的。
銀紅歪了歪身子,好不容易站起身來,只覺得腿肚子都在不住顫抖,勉強看了蘇麗言一眼,告了聲罪之後,就忙不迭的往屋裡鑽了進去。
元鳳卿也不與她計較,只是轉頭,難得竟然沖蘇麗言微微笑了笑,不過是個還不到弱冠之年的少年,這一笑傾國傾城的風華,如同春風軟開了那一池已經結了冰的湖水,露出了下頭的瀲灩風光,讓蘇麗言微微有些驚艷的同時,竟然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半晌回不來神,元鳳卿見她傻愣愣的樣子,不見之前在屋子時的鎮靜自若,倒真像是她這年紀的小姑娘般,帶着嬌憨可愛的純真之色,冷淡的眼眸也不由柔了柔,沖她伸出手道:
「你不舒適,咱們走吧,奶奶已經恩准我不再過來,為夫陪你回房吧。」
蘇麗言點了點頭,有些尷尬,猶豫了一下,還是乖巧的將小手伸進他已經攤開等待的大手中,兩相對比之下,更是顯得她手晶瑩纖小,可愛得如同藝術品般,指甲淡粉飽滿,五指纖長,元鳳卿看到時,忍不住眼神就微微暗了暗,手掌握了起來,力道就大了些。
雖然被捏得有些疼了,不過蘇麗言也不喊疼,只是感覺到握住自己掌心的大手微微帶了些細繭,並不像是世家貴門的嫡出小公子,反倒…她微微抬頭看他,卻見到元鳳卿眼神如鷹般銳利的看了過來,目光是帶着一股讓人不敢逼視的凌厲之意,就算是他並沒有做什麼嚇人的表情,甚至長相還是如冠玉般優美俊俏,光華自現,可偏偏卻是不怒自威,教人不會因他的容貌而看輕他這個人,挺直的鼻樑與緊抿的嘴唇,微微鷹勾似的堅毅鼻,更是顯示出他這人性情必定剛硬果決,冷傲異常,蘇麗言早在瞧他第一眼時,就知道他長得好,可是如今細看,更是覺得五官無一不美,原本是心裡裝着事兒,誰知看着,卻是有些呆了。
「在想什麼?」元鳳卿的聲音帶着特有的冰誚之意,握了蘇麗言的手走在前頭,蘇玉看着兩位主子恩愛的樣子,心裡暗自歡喜,自然識相的離了他們好幾步,四周因夜晚了,除了值夜的幾位婆子守在府里關鍵的地方外,並沒有旁人,安靜的只能聽見呼呼的風聲,元鳳卿的聲音響起時,蘇麗言正發着呆,聽他問話,下意識的就答道:
「在想你是不是會武功。」
她話一出口,原本含在元鳳卿嘴角若有似無的笑意,一下子煙消雲散,整個人目光冷得如同臘月寒冬里的冰塊兒般,讓人忍不住渾身直發顫,蘇麗言本來就是下意識的行為,卻感覺到這人身上傳來一陣陣的寒意,直教她心裡下意識的害怕與抗拒,手指微微動了動,元鳳卿就已經感覺到,一身氣勢剎那間收得乾乾淨淨,好似之前他從未發過脾氣般,見蘇麗言有些小心翼翼的模樣,臉上雖然帶了惶恐的笑意,可他知道,她心裡不怕。
因為她身子本能的緊繃了起來,眼睛裡帶着防備,這是一個小貓,在遇着危險時,想要防守,卻並不敢逃跑害怕的表情,元鳳卿突然笑了起來,如同冰雪初融,帶着一股冷意與光華,兩種截然不同的感受,卻是奇妙的融合在一起,產生一種不可思議的力量,蘇麗言原本防備而僵硬的身子,竟然柔軟了下來,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覺得元鳳卿此時並不會對她怎麼樣,剛剛就算是發了脾氣,估計也是自己說的那句話,自個兒怎麼說,也是他的妻子,夫妻雖然說是同林鳥,大難來時保不齊要各自飛,她自已在危險時,也必不會死心踏地豁出命一般對他。
可到底這同林鳥,也是要生活一輩子的,想必,元鳳卿心裡就算是再對她不喜,礙於這時候的規矩,也要與她相敬如賓才是,大不了,他要是心裡實在看不起自個兒,等她有了孩子,再給他抬兩房姨娘,以時大家維持表面的平靜也就罷了。
蘇麗言不知怎麼的,竟然兀自發呆,不知道想到哪兒去了,元鳳卿看得有趣,也不喚清醒了她,一邊牽了她手往前走着,一邊卻是分了些看蘇麗言,心裡又開始琢磨起她剛才說的話來,兩人並排走時,他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中,總是躲過小道上伸過來的樹枝,動作說不出的瀟灑自在,看得跟在兩人身後的蘇玉也不得不承認,這姑爺一家如今雖然落魄了,太夫人雖然有些不太厚道,但是這姑爺倒真真是一等一的人材,樣貌風采等各樣在這盛城都是頂尖兒的,對小姐看起來也算是體貼,如今看來,這樁姻緣,倒也不是完全的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