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嫡 - 第2章
莞爾wr
若說旁的事兒謝氏說不得今兒心情好便應下了,但白氏那模樣明顯是維護女兒的,恐怕不止是要讓她幫着安排住處那麼簡單,若是她接下了這燙手的山芋,說不得白氏會再提出其他的要求來,到時吃力不討好。而且白氏將她的女兒當成掌心寶,謝氏當初嫁到傅家時,傅氏已經出嫁了,她沒有跟那個姑奶奶相處過,對她為人也並不了解,因此頓了頓便微笑着開口:「本該為母親分憂解勞。」謝氏這話一說出口,白氏就知道她恐怕有後話要說了,當下臉上的笑容都淡了幾分,還沒開口,謝氏接着又道:「只是兒媳這身體不爭氣,到時恐怕安排得並不周到。倒是大嫂老成持重,辦事又有經驗,不如就將此事交給大嫂,必定會為母親辦得妥妥噹噹的。」
沈氏沒有料到謝氏竟然會有將差事兒推給自己的時候,不由既是有些吃驚,又是有些躍躍欲試。她已經許久沒有掌過權,嘗過辦事的滋味兒了,自從傅其孟死後,她便開始守起了寡,如同被傅家放逐了一般,別說重要的大事兒不會知會她一聲,許多下人也對她並不那麼看重。她堂堂昔日的世子夫人,自己落得這樣的下場也就罷了,她還有女兒,自己這個做母親的不爭氣,連帶着女兒日子也不好過了。
傅明霞只比傅明華小兩月,眼見翻過年虛歲就已經九歲了,可以開始準備相看親事,傅明霞不是嫡長女,又沒有爹,還跟了她這麼一個沒用的娘,往後真正的好親事哪兒會落到她的頭上?自己平日雖然討好白色,但白色對她並沒幾分好臉色,倒不如藉此機會,將事情替白氏辦得妥妥貼貼,她必定會心情舒暢,往後自己母女二人說不定日子會更好過些。
沈氏想到當初自己身為世子夫人時的風光,如今想起來還不由有些迷醉,因此明知這趟差事恐怕並不那麼好辦,但心裡依舊是有些期望,轉頭便勉強忍了欣喜,看着白氏道:「母親,既然二弟妹撐不住,不如讓兒媳替母親分憂也成。」
剛剛謝氏一說,沈氏便主動開始求了,白氏心裡暗罵沈氏多事,臉上的笑容就淡了。自己的女兒要回來,自然要該謝氏安排,那才風光,最重要的是,她要借的是謝家以及謝氏的力量為丁治平在洛陽謀個前程的,沈家如今還得依靠侯府,沈氏又守寡多年,哪兒出得了什麼力?沈氏這個沒眼力見兒的,也實在惹人心煩。白氏心中不快,便淡淡回絕了沈氏的話:「這事兒哪裡用得着你,你自個兒好好回去念經頌佛,也好替你夫君積福!」
沈氏臉上原本帶了些笑意與光彩的神色頓時便黯淡了下去,心裡變得忿忿了起來。一天到晚的抄經書念佛,這得念到什麼時候?傅其孟死了好幾年了,要是能投胎,早該去了,她念了還有什麼用?更何況傅其孟那樣尋花問柳的,他本來就該死!沈氏氣得胸口兒不住起伏,表面卻不敢多說什麼,恨恨的應了聲是,咬緊了牙根兒,氣得肝疼,瞪了謝氏一眼,心裡將這筆賬給又記下了。
謝氏自然也看到了沈氏的目光,但她卻並不以為意。別說傅其孟已經死了,便是他沒死,沈氏在她面前也不過是只紙老虎,更何況如今她不是世子夫人,便如同去了爪牙一般,更不足為懼,任她再是記恨,也不過是一筆添一筆而已,氣死沈氏自個兒,對她卻絲毫無損。
這就是娶了一個高門兒媳的壞處了。
白氏低垂下頭,掩去了眼中的不喜之色。
「既然你身體不適,惠娘的事兒你不管也就算了。」白氏並沒有就此罷休,此事關係女婿前程:「治平此次任期滿了回來待職,不如你進宮問聲崔貴妃,打聽打聽可有適合他的位置還空缺着?」
這才是白氏真正想要謝氏辦的事兒,剛剛要求謝氏幫着張羅傅儀琴一家的住處只不過是個開始罷了。
傅明華聽到這兒,嘴角就勾了勾。
崔貴妃是青河崔氏的嫡女,乃是由先帝臨終前為當今聖上續娶的側妃,先帝駕崩天豐帝登位之後,便被封為貴妃,育有三皇子燕追,只比傅明華大了三歲。崔貴妃因為出身青河,是四大姓之一,所以與謝氏之間交情極好,每年長樂侯府都會接到崔貴妃指名要給謝氏的賞賜,洛陽城中就沒有不知道崔貴妃與謝氏之間私交好的。
入冬之後謝氏就病了,宮裡崔貴妃還時常賞賜了東西過來,今早還讓人送來了南洋進貢的雪梨,白氏打的主意結果是想要借謝氏之便,使崔貴妃在皇上面前吹吹枕頭風了。
這事兒長樂侯府應該是不管,白氏才會找到了謝氏頭上。
第五章
要求
可是謝氏聽到這話,眼神冷漠。白氏提出這事兒,別看她此時說得輕描淡寫,若是事情沒辦成,或是到時哪怕自己就是借了崔貴妃的勢,與丁治平謀了位置,人心不足蛇吞象,到時有的是麻煩在後頭。
此事長樂侯府都不插手,白氏反倒要讓她來辦事兒,擺明就是想將此事推她身上。
傅明華心裡猜想,像謝氏這樣冷淡的人,恐怕白氏要失望了。
果不其然,謝氏拉了拉身上的披帛,溫柔的道:「這事兒倒也不難辦,只是不知丁大人可有安排,倒不好貿然插手。」她說得好聽,可是面對傅儀琴的夫婿,卻不知喚一聲姐夫,反倒極為生疏的稱其為丁大人,話里行間全是推辭,白氏哪兒聽不出來?丁治平若真有安排,哪兒會要她來求謝氏?此時沒想到她都開了口,謝氏卻斷然拒絕。
白氏的臉上雖然還帶着笑意,可眼裡的神色卻是冷下去了,她冷笑着將原本抱着傅明華的手一松,拿指尖揉了揉自己額頭,不出聲了。
屋裡氣氛頓時冷了下去,一旁的沈氏母女看到這樣的情景,臉上露出了幸災樂禍之色,正有些尷尬間,外頭傳來丫環婆子請安的聲音,帘子被打了起來,外間屋裡凍得直跺腳的傅其弦與三房的鐘氏以及兩個庶出的兒媳先後進來了。
傅其弦身上厚厚的黑貂皮大氅被丫環取了下去,露出裡頭天藍色的錦緞長襖來。傅明華轉頭去看,正好就與傅其弦的目光對上,但他只是若無其事的看了女兒一眼,很快就將目光轉開了。
他今年虛歲三十,身材消瘦,唇上留了鬍鬚,麵皮細白,濃眉大眼的,若是恍惚一看倒也儀表堂堂。只是一雙眼睛下方已經顯出眼袋,哪怕敷了細粉,但也能看得出眼圈青黑,顯然是被酒色掏空身體了。他眼神輕佻,眼裡多了幾絲昏黃,走路時腳步虛浮,背脊略彎,給人一種氣虛之相,使他原本還算是俊雅的容貌多了幾分猥瑣陰沉之態。
幾個俏麗的丫環面目含春的望着傅其弦,傅其弦的目光卻並沒有落在這些丫環們身上。他雖然貪花好色,可他也不是不挑的,他府中妾室不少,個個姿色不凡,哪怕就是不受他寵愛的嫡妻謝氏,也不是這些低下的丫環可以比的。他看了謝氏一眼,先是有些吃驚,緊接着又有些皺眉:「你怎麼來了?」
謝氏看也不看傅其弦一眼,心中對他這神態暗自作嘔,傅其弦進來時,一股香膩的脂粉味兒也隨之撲鼻而來,謝氏強忍了噁心感,沒說話。
這些年正是因為傅其弦貪花好色,名聲在外,導致每回傅侯爺在與謝氏之主見面時,隱隱感覺抬不起頭來,對自己的兒子便頗為不喜,每每看到哪怕傅其弦已經一把年紀,但總是會訓斥幾句,這也導致了傅其弦沒本事跟父親抗議,卻對自已的妻女極為不喜。
倒是白氏看到兒子前來,臉上露出幾分真切的笑容:「快些給世子搬爐暖端熱茶。」白氏說完這話,這才盯着兒子道:「你姐姐要回來了。」
傅儀琴要回長樂侯府的事兒,如今連傅明華都知道了,可傅其弦此時卻像是一點兒不知一般,聽了白氏這樣一說,他有些欣喜的瞪大了眼睛道:「母親此話當真?」
「那是自然了。」白氏含着笑意點頭,伸手撫了撫自已的裙子:「你們姐弟多年不見,東哥兒今年都已經虛歲13了。」
東哥兒是傅儀瑟的長子,傅儀瑟嫁丁治平後生兩兒一女,大的兒子今年已經十三,還未定親。
「正好我在跟阿沅提起治平的差事,若能使貴妃美言幾句,治平的差事也就應該有着落了。」剛剛白氏在謝氏這兒吃了一個回絕,此時卻心裡並不甘,想借兒子之後迫謝氏就範,她這話一說完,果不其然,傅其弦想也不想的就道:「姐夫的差事還沒着落嗎?」他問了一句,看也沒看謝氏一眼:「你抽空去宮裡說一聲吧。」
謝氏聽了這話,冷笑出聲,手一把就將袖口抓緊了。
她命不好,嫁了這麼一個廢物,關鍵是若人知恥便罷,倒也能後進,可偏偏傅其弦卻又驕狂自大。她深呼了一口氣,閉了閉眼睛,傅其弦還在撩着衣擺落座:「反正都是自家人,也該拉把手的。」
「那你跟侯爺提議,由侯爺出面為女婿謀職位不是更好?」謝氏眼中滿是譏諷之色,之所以傅其弦說這話,崔貴妃對她又尤其好的原因,是因為謝氏的姐姐嫁的就是青河崔家,正是宮中崔貴妃的嫡親嫂子,雙方正因為有這樣的關係,所以崔貴妃一向對謝氏照顧有加。
可此時傅其弦這窩囊廢拿着崔貴妃當成自己親戚一般使喚,把皇宮大院當成他房屋一般以為進出順暢,說起替丁治平安排差事就像喝水那麼簡單。
如果謝氏愛他也就罷了,可偏偏謝氏怎麼看他怎麼噁心,此時被他這樣一使喚,謝氏眼中全是厭惡之色,這話一說出口,當着白氏以及府中幾房的人面前,傅其弦勃然大怒,手裡的茶杯一下子就端了起來,一下子作勢要朝謝氏擲去的模樣。
沈氏一臉看好戲的模樣,攏在袖口中的手緊緊撰住了帕子,巴不得傅其弦這盞熱茶朝謝氏當頭潑去才好!謝氏冷冷盯着傅其弦看,他滿頭的怒火在謝氏冰冷的眼神下,登時一個激伶清醒了過來,手裡的茶杯高舉着,臉色青一陣白一陣。
謝氏嘴角邊露出幾分冷笑來,傅其弦看到她的笑容,頭腦發熱,奉茶的丫環還跪在他面前,他端起手裡的茶一把朝這目光含情的丫環臉上扣了過去。
「狗東西,茶太燙了!」他嘴裡陰森森的罵,丫環嘴中發出悽厲的慘叫。
這樣大冷的天,捧着滾燙的茶水正好,可若是澆在人臉上便要被燙掉一層皮了。
白氏臉色鐵青,丫環捂着臉被人拖了下去,大好的早晨便被攪了興致。
第六章
明霞
傅其弦拿杯子砸了丫環的臉,可白氏卻擔憂那水滾燙,將世子嬌貴的手掌燙傷,忙讓人請了大夫前來。
大清早的鬧了這個事兒,白氏冷着臉讓人先離開。她心疼兒子,雖說傅其弦廢物,可她生的三子一女中,長子早亡,女兒外嫁,三老爺遠被放派到外地,只得這個不成氣候的兒子守在身邊,此時兒子拿杯盞砸了人,自己也燙得嗷嗷叫,直心疼得白氏臉色都變了。
傅明華跟着謝氏從白氏院中出來時,謝氏滿臉的鄙夷之色,想說什麼卻欲言又止,最後只看了女兒一眼:「先回去吧。」她低頭咳了幾聲,傅明華嘴唇動了動,見安嬤嬤等人一臉擔憂的催着謝氏回去,她也就笑了笑,點點頭看謝氏在眾人扶持下離開了。
手中的暖爐溫度已經冷了許多,丫環雖然替她撐了傘,可雪花依舊灑到她毛領上,凍得一張臉緋紅。她往白氏所在的院落看了一眼,正巧就看到裡頭傅明霞紅着眼睛衝出來,後頭丫環一步一個腳印的追着,手裡還拿着大氅在追。
傅明霞也看到了還沒走的傅明華,當下臉色就變了,剛剛丫環追着她,被傅明華看在眼中,失禮於堂姐面前,簡直令她無比的難受。
「你怎麼還沒走?」
她抿着嘴角,一臉的冰冷之色。小小年紀的,偏偏有種老氣橫秋的嚴肅,她跟傅明華關係一向不好,她妒恨傅明華比她大了幾個月便占了傅家嫡長女的名份,因此看到傅明華時極少給好臉色。
「你不也沒走?」
明顯傅明霞是從屋裡衝出來的,估計剛剛在白氏房內受了氣,她小時失父,沈氏又是好強的性格,因此教得傅明霞更甚。她總是認為自己越是在府中地位可憐便越是強硬,為人從不會懂得變通,哪怕明知有錯,也絕不會承認。
此時她不耐煩的開口,傅明華反問了她一句,她剎時臉色就鐵青:「我走沒走,關你什麼事?」之前傅其弦傷了手掌,急得白氏忙叫大夫入府,她原本是想要留下來替沈氏向祖母說幾句好話的,她知道自從父親去世之後,侯府之中沈氏地位尷尬得很,白氏看不慣沈氏,時常勒令她在府中誦經念佛的,沈氏心裡苦得很。
難得姑母要回來,白氏今日在交待謝氏差事時,謝氏推到了沈氏身上,傅明霞想要為母親說情,讓祖母同意自己母親插手一些府中的事。
可沒想到白氏心情其差無比,她剛一開口,白氏便沉下了臉來,她一時氣不過,總覺得誰都拿自己當成個笑話看似的,她想起若不是自己父親去世,自己才是世子的嫡女,又哪兒還得用着她去替沈氏求白氏要差事?她越想越是難受,從白氏房裡出來時,便連大氅都不披,直接奔出來了。
正傷心間,沒想到傅明華還沒走,竟然站在門口,當下傅明霞心裡便在想,估計是她在這兒等着看自己笑話呢!
越是這麼想,她就心裡越是不甘:「你想在這裡看我笑話?」
「說的哪兒話?」
傅明華笑得眼睛都彎了起來,看了一旁捧着大氅不知所措的碧紅一眼,她是傅明霞身邊的貼身的大丫頭,此時傅明霞突然的暴發,顯然是讓她有些不知所措的,她有些着急的盯了傅明霞一眼,又怯生生的看了一眼傅明華,嘴唇動了動了,傅明華走了過去,將她手裡捏着的大氅提了起來,溫聲道:「妹妹怎麼了?穿着這樣單薄的衣裳,可仔細別受了涼。」
她微笑着,那笑容看得傅明霞咬牙切齒。傅明華拿起碧紅手裡的大氅,一把抖開,作勢要替傅明霞披上:「天寒地凍的,快別耍小孩子脾氣。」
那一句『妹妹』刺疼了傅明霞的心,如果不是她晚出生了幾個月,侯府的嫡長女明明應該是她的。
越想傅明霞越是生氣,她看到傅明華那笑臉,想也不想便舉起了手來,身後碧紅等人一見不好,可是要阻止她時,已經晚了。
傅明霞舉起的手,『啪』的一下就打到了傅明華胳膊上,將她打得手臂一歪,手裡的大氅一下子便落到了地上,嘴裡還尖叫着:「誰要你來假惺惺的做好人?我要怎麼樣,不關你的事!」她舉手的一瞬間,白氏貼身的常嬤嬤正好出來看到,還來不及說話,就看到了傅明霞出手這一幕。
打完了人,傅明霞轉身便跑,一會兒便跌跌撞撞的在地上留了一串腳印哭哭啼啼的跑遠了。
碧紅等人嚇得面色鐵青,跪在地上不敢起身。
傅明華看了傅明霞跑遠的單薄身影一眼,又望了望地上的狐衾,嘴角微不可察的勾了勾,這才含着笑意沖碧紅等人道:「起來吧,二娘子已經跑遠了,天寒地凍的,可別小心凍了身體。」
和她溫聲細語的話相比,之前傅明霞又哭又叫的,簡直是丟了侯府姑娘的臉。
幾個丫環哆嗦着點頭,怯生生的道了謝這才撿起地上的狐衾,忙不迭的朝傅明霞方向追過去了。
那白氏屋裡之前安撫着傅明霞的常嬤嬤見幾個丫頭走了之後,才上前來向傅明華福了一禮:「夫人讓老奴出來送大娘子一程。」
常嬤嬤絕口不提之前的事兒,只當沒看見似的,傅明華也就點了點頭,心裡卻清楚得很,白氏哪兒可能會讓她出來送自己,恐怕此時她是煩死了自己與謝氏,看傅明霞剛剛那作派,估計是在屋裡受了什麼委屈,白氏向來心疼她,應該是派常嬤嬤出來安撫她的。
「真是有勞祖母掛心。」傅明華微笑着低頭小聲道,她這麼乖順,常嬤嬤臉上露出幾分真切的笑容來:「天氣冷,大娘子快回去吧。」
等到傅明華點頭領了人離開,常嬤嬤回去之後在白氏耳邊低語了幾句,白氏臉色就鐵青。
第七章
受罰
白氏不喜歡沈氏,但對於傅明霞卻着實是打心眼兒里疼愛的。
她所生的三個兒子中,長子傅其孟只留下了傅明霞一根獨苗,次子傅其弦嫡出的子嗣只得傅明華一個,三房鍾氏倒是生了兩兒三女,可惜卻不得她眼緣。今日傅其孟傷了丫環之後自己也燙着了手,白氏一時擔憂之下,傅明霞湊上前來要與她說話時,白氏心中其實是有數的。
可是在當時的情況下,她來不及和傅明霞說話,她便紅了眼出門,白氏心裡雖有些不喜,但仍派了常嬤嬤去哄她,卻沒想到常嬤嬤回來會說傅明霞會跟傅明華在自己院前就吵起來了。
「讓她抄寫女誡十遍,在月底前交到我的手中,這十天就讓她不要出院門了。」白氏陰沉着臉,搖了搖頭。
而此時傅明華摸着剛剛被傅明霞打過的手,也回到了自己院落之中。
碧雲替她將外頭沾了雪的大氅脫下,擰了熱帕子過來讓她擦手,看到她手還放在手腕處,不由想起之前在白氏院前的情景,抿了抿嘴角:「大娘子手臂可是受傷了?」
傅明華搖了搖頭,她穿得厚,傅明霞力氣又有多大?她是故意讓她打的。
她接過了碧籮遞來的茶水,嘴色勾了勾:「疼倒是不疼,不過傅明霞應該難受了。」傅明霞總是看她不順眼,每次見面都找她麻煩。
今日明明傅明霞在白氏處受了氣,卻偏偏在自己身上來發泄。傅明華知道她最恨的就是自己嫡長女的身份,每次自己一叫她妹妹,她一準兒翻臉。她今日做出溫柔體貼的模樣傷勢要替她穿上大氅,果不其然傅明霞當場伸手便打翻了。
若是沒有傅明華的插手,傅明霞估計被大丫頭碧紅一追上,自己冷了也會披上,可有了傅明華的舉動,依她那脾氣,肯定不會再穿。
當着常嬤嬤的面,她又伸手打了自己,白氏雖疼她,可她如此沒有規矩,白氏哪怕再偏心,也會罰她。
「等着瞧就是了。」傅明華歪在貴妃椅上,一雙腿凍得捲縮起來,難得露出小女兒家的嬌態,輕聲呢喃。
碧雲替她拉了拉厚毯子蓋在她腿上,屋裡沒人說話了。
她早晨起來先洗漱了去向長輩請安,至今還未用膳。
新唐規矩一日兩餐,朝食一般是她請完安回來之後再慢慢安排。
傅家雖然是新貴,可富貴了三十年,也開始學着貴族的做派。傅明華身邊除了四個大丫環之外,還有一個謝氏讓人從江洲謝家送來的乳母替她安排膳食,除了兩餐飯食之外,每日還會熬煮些對女兒家身體有益的養身湯與甜點。
只是最近乳母江氏回了一趟江洲,已經去了十幾天,恐怕再過半個來月便該回來了。
此時傅明華請完安一回來,房裡負責她膳食的綠蕪已經下去安排。
丫環們正送來朝食,那頭婆子進來回話,說是傅明紗到了。
屋裡碧青等人倒並不意外,傅明紗跟傅明華一向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