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師的天下 - 第12章

墨鄉



因為侍者捧出的是一套鎧甲!而且還不是普通的鎧甲,其通體泛着金屬的幽黑光澤,表面上紋刻着的銀色的,正閃着光芒地符文,正是男爵城堡中那套賴以鎮宅傳家的『秘文戰甲』!

這戰甲上面用秘銀絲銘刻了三十六個防護法陣符文,使得它的防護能力非常強大,即使被蠻獸人正面擊中,也能保護身着鎧甲的人不受重傷。

再加上戰甲巧奪天工的製作工藝,對使用者的身體靈活程度的妨礙幾乎可以忽略。

這麼一套戰甲,價值可以達到五千金幣!即使對一個普通的貴族來說,也是一筆巨款!

就算是男爵身邊的牧師保羅和法師胡佛都露出了意外之色。

老男爵這是把傳家寶都拿出來了,這對於一個新晉的騎士來說,賞賜實在太重了!

十九

火焰駿馬

在觀禮者複雜地目光注視下,侍者們按着男爵的授意,開始將『秘文戰甲』穿到了蘇銘身上。

原本以蘇銘的十六歲少年的身高,這戰甲的尺寸明顯偏大,但巧就巧在,戰甲許多地方都藏着活動扣件,可以在一定的範圍調節戰甲的大小。

經過一番調整後,穿在蘇銘身上的戰甲雖然稍顯大了點,但已經不影響他的行動了。

蘇銘試着走了幾步,感覺非常不錯,雖然沉重了點,但關節處非常靈活,沒有怎麼影響身體靈活度,而且戰甲裡面的軟墊也讓穿戴着感覺不到金屬的冰冷和堅硬。

老男爵在旁邊看着,臉上帶着微笑。而茉莉看着蘇銘的眼光卻很複雜,不知道在想着什麼。

在旁邊看了一會,男爵拍了拍手,又公布了一個震撼的消息:「蘇,你做為霍爾家族的騎士,除了鎧甲之外,自然還需要戰馬。我已經為你準備好了。」

他說話的同時,又一個侍者牽着一匹駿馬,就這麼直直走進了寬敞的城堡大廳。

看到這馬,眾人又是一聲牙疼的抽氣聲,這馬通身火紅色,尤其是鬃毛,在照射進城堡的陽光映照下,就像流淌的火焰一樣。馬的骨架十分高大,肩高足有一米八,再配上裝備全身重要部位的甲冑,一旦衝鋒起來,絕對是一輛無敵地戰車!

此時被侍者拉着走進陌生的環境,這馬也不驚不炸,甚至還刨着前蹄,顯露出了戰意。大廳里厚厚的地毯幾下就被它的鐵蹄碾出了破洞,顯示出這戰馬驚人的力量。

「流火!」有知道這馬的人低低喊出了聲,如果說『秘文戰甲』是老男爵的傳家寶,那麼這匹一直被男爵雪藏着的戰馬,則是男爵的驕傲!

它身上不僅流淌着純種伊洛馬的血液,還有着雷霆山脈中脾氣爆裂無比的火焰獨角獸的血脈,是老男爵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先後損失了六匹伊洛母馬才雜交得到的名駒。

火焰獨角獸,雷霆山脈特產的強悍生物,毛色火紅,額生獨角,全力奔跑時,四蹄踏火,速度如飛。爆發力比伊洛馬強了不止一個檔次,雖然耐力就稍差了點,但它們的雜交後代卻完全彌補了兩者的缺陷。

從流火的名字就可以看出來,流指流星,形容它的速度,火不僅指它的外形,還說明了它的力量和氣勢,是任何一個騎士都夢寐以求的戰鬥夥伴。

這男爵是想幹啥?為一個年僅十六歲的騎士,竟然將所有的家底都賞出去了,就差把女兒和封地給他了。

這是所有人心中的疑問,但卻不是蘇銘的疑問。

他第一眼見到這匹馬就喜歡上了,這匹馬桀驁不馴的眼神讓他從裡面看到了自己。

他不會去管男爵的目的,因為他現在已經擁有隨時可以從此地脫身的武力。

「去吧,蘇,『流火』屬於你了。」老男爵平靜地聲音響了起來。

蘇銘對着男爵深施了一禮,便轉身向火焰般地戰馬走去。

流火似乎不甘心就這麼接受新主人,它頭突然猛力一甩,就將牽着韁繩的侍從給甩飛了出去,隨後前蹄抬起,重重地向蘇銘胸膛踐踏而下。

全場一陣驚呼,站在男爵身邊的法師胡佛向前走了一步,手一揮,有光芒從他手上流轉而出,一道半透明的光罩立刻將男爵、茉莉和他自己護在了裡面。至於牧師保羅,胡佛法師想管也管不着,因為牧師已經被一圈金黃色的聖光包圍住了。

蘇銘身體一側,躲過了馬蹄的踐踏,隨後身體一閃身,陡然加快了速度,旁人也看不清他是怎麼動作的,等到蘇銘的身體再次變得清晰的時候,他已經穩穩地坐在了馬鞍上了。

流火當然不甘心就此屈服,立刻人立而起,企圖將蘇銘從背上顛下去。

蘇銘緊抓着韁繩,低着頭,眯着眼,一手按在了馬脖子上。同一時間,他眼裡的銀光一閃,精神力沿着馬的身軀延伸而入,又隨着神經路線朔流而上進了『流火』的大腦。

下一刻,『流火』原本火紅色的雙眼中閃過一道黯淡的銀光,然後,它就安靜了下來,承認了蘇銘的主人地位。

看到這一幕,保羅和胡佛兩人眼中都閃過一絲疑惑,而其他人,只當蘇銘是馬術了得。

蘇銘放開了手掌,拉着韁繩,指揮着『流火』在大廳里靈活自如的轉了幾圈。一時間,高大的駿馬,全身覆蓋冰冷戰甲的騎士,靈動但卻充滿力量的動作,一股戰場中無情的血火味道就傳了出來。

「好!」男爵輕拍這手掌,語氣中充滿了欣賞,他看着蘇銘,不無遺憾地道:「可惜我的城堡里沒有配得起這馬和戰甲的武器,總覺得有些美中不足。」

言下之意,他要是有好武器,絕對會毫不吝嗇的賜給蘇銘。這話讓旁人聽了,腦中只有一個念頭,這男爵是瘋了,沒聽說哪一個貴族會因為冊封一個騎士把自己家底全搞出去的。

蘇銘手在馬背上撐了一下,全身戰甲的他從馬背上一躍而下,身着重鎧的他,一落到地上就是一聲悶響,抬起腳來一看,地上已經多了兩個深深地腳印,震的一眾觀禮者眼角直抽。

就連胡佛法師也不得不開始正視這個神秘的年輕騎士了,穿如此重甲,仍能如此活動自如,其戰力實在不容小覷。

這種人物,在戰場上,絕對是一軍之魂,全軍士氣之所寄,也難怪老男爵捨得花下血本了。

「多謝大人賞賜。」蘇銘行了個半跪禮,這時候他得表現地感激點,不要讓別人以為他目中無人。

事實上,對於男爵的慷慨,蘇銘確實有些感激,男爵這一冊封和賞賜,直接讓他從一個平民跨入了貴族階層,為他省了老大力氣。不管他抱着什麼目的,現在這恩惠和誠意卻是實實在在地。

男爵上前扶起蘇銘,意味深長地道:「很好。歸寧節臨近,獸人劫掠之期不遠,蘇,往後的野火城就靠你了。」

「必不負所托。」蘇銘鄭重道。

接下來,男爵又為蘇銘介紹了幾個前來觀禮的主要人物,保羅他之前就認識,灰袍人確實是胡佛,再加上野火城稅務官,執政官幾個主要官員,也都一一介紹了。

一場騎士冊封花了小半天時間,等完成了,正好到了午餐的時間。僕從們早就將餐廳收拾好了,等端上了豐盛的食物,男爵便宣布午宴開始。

蘇銘早餐都沒吃,一見到桌上的香氣撲鼻的食物,早就迫不及待了,見大家開始入座,便大步地走到了自己的位置,將餐桌上屬於自己的那一份食物端到自己跟前,淺淺嘗過,確定無毒之後,便開始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絲毫不去顧忌什麼貴族禮儀,對周圍一個個保持矜持地進餐風度的觀禮者投來的鄙視目光視而不見。

「一上餐桌,就漏出了野小子的馬腳。」

「聽說這小子以前在野火城要過飯,現在一看,果然不假。」

「真是沒有教養,男爵大人不知道為什麼就看中了他。」

「一個鄉巴佬。」

一陣子音量不大不小的竊竊私語不斷響起,這些自負野火城上層人士的官員,雖然一開始被蘇銘的強大武力震懾而對他顯露敬意,但現在男爵的豐厚賞賜卻讓他們嫉妒了。

尤其是赫爾曼騎士,冊封禮一結束,便藉故家中有事先行離去,連午宴也沒參加。

不知道處於何種用意,老男爵刻意地將茉莉安排在蘇銘身旁。此時茉莉見到蘇銘的旁若無人的態度,感覺有些難堪,忍不住小聲提醒着:「蘇,你難道不能表現地文雅些嗎?我知道你能做到的。」

蘇銘手上動作仍然飛快,聽到茉莉的話,頭也不抬的道:「為什麼?那多累啊,我確實餓了啊。」

「可……大家都在看着你呢。」茉莉覺得臉上發燙,眾人注視的人不僅有蘇銘,還有她,而且都是用一種意味深長的眼神。

有生以來,茉莉從來沒覺得一場午宴會這麼難熬。

蘇銘無視地道:「他們看他們的,我吃我的。你也吃,別干坐着,茉莉。」

他的語氣隨意地很,對城主的女兒,連尊稱都省了。

這番態度讓茉莉有些泄氣,再也不去管身邊的騎士,一發狠,也自顧自地跟身前的食物血拼起來,這讓她感到一種突破禮儀束縛的暢快刺激感,很快就沉溺其中,不自覺地忽視了他人驚異地眼光。

伺立在旁的老管家希曼有些看不下去,這實在太失禮了,他忍不住低聲在男爵耳中道:「大人,是不是該提醒下小姐和蘇騎士?」

老男爵無動於衷,輕聲道:「蘇能坐在這裡,靠的不是餐桌上的本事,而是強橫的武力,無須去約束他。至於茉莉,隨她去吧。」

「可如此的話,小姐以後嫁到洛迦城,恐怕會被看不起啊。」老管家不依不饒。

他的話惹怒了男爵,男爵低低地冷語:「茉莉的事,你無須多管,記住你的本份!」

這話極重,老管家臉一白,頓時低頭無言。

二十

岡森·舒沃斯

彌德斯這幾天一直處於焦慮當中,他是野火城的運糧官,每個月月初,他都會在野火城碼頭等待着來自下游城市洛迦城運來的糧食。

但現在,眼看着就歸寧節越來越近,預定前天就該到達的糧船卻還不見蹤影。

每隔一個小時,彌德斯都會站在碼頭眺望着寬闊地幼底河下游,希望能出現奇蹟。

在野火城,除了老男爵,恐怕就屬他最清楚野火城和洛迦城之間的關係,他清楚的知道糧船延誤意味着什麼。

「該死的!」彌德斯時不時地咒罵,但卻不敢指明所咒罵的對象。

就在他火氣越來越大,忍不住就要將之轉移到士兵身上時,幼底河面上,開始出現了一列黑點。

黑點越來越清晰,到最後變成了一支船隊,這船隊的規模遠比運糧船要龐大地多,尤其是中間的那艘大船,非常豪華,船頭豎着一面勞倫斯子爵所在的舒沃斯家族的旗幟,而船的甲板上竟然站滿了士兵。

「難道勞倫斯想向野火城開戰了嗎!?」彌德斯驚疑不定地看着不斷接近的船隊,同時不忘命令士兵前往野火城報告情況。

許是知道會引起誤會,大船在不遠處停了下來,最前面的那艘船則繼續前進,一直到了碼頭附近,船首一個舒沃斯家族的傳令官高喊道:「舒沃斯子爵大公子岡森騎士親來野火城,還不快迎接!」

這傳令官的語氣居高臨下,神情傲慢,這種態度是洛迦城對野火城的一貫態度。

作為運糧官的彌德斯心中涌過一陣怒火,但他卻不敢讓它發泄出來,反而恭敬地問着:「不知道岡森騎士親自前來,是為了什麼事?」

傳令官斜睨了一眼彌德斯,冷冷地道:「這不是你應該知道的,做好你自己的事就可!」說完後,也不管彌德斯的反應,回身一揮手,原本停留在幼底河面上的船隊便重新啟動起來。

很快,船隊便在野火城的碼頭靠岸了,正如傳令官所言,在一群士兵的護衛下,一個有着一頭金色捲髮的年輕騎士就從船上走了下來。

這騎士有着一雙深藍色的眼睛,身材修長勻稱,臉容陽光俊朗,一舉一動透間露着自然而然的高貴氣息。

彌德斯當然認得來人,可不就是舒沃斯子爵的大兒子岡森,他忙迎了上去,卑微地施禮:「岡森大人,願您安好。」

岡森倒並不顯得多麼傲慢,反而拍了拍彌德斯的手臂,笑着道:「每年歸寧節將近,野火城外都有獸人侵擾。我父親怕糧隊有失,特命我親自護送。」

說着,他轉過身,指了指幼底河上的船隊道:「這次總共運來了兩個月的糧食,準備時間有些長,所以遲了幾天,希望沒有讓我的姑父產生困擾。」

彌德斯一聽說這個,立刻滿臉笑容,自從見到岡森,他的背就沒直起來過,此時又恭敬地行禮道:「還是子爵大人考慮的周到,我想男爵大人定會感到十分欣慰的。」

岡森大笑,回身命令道:「馬勒,你帶着你的士兵去督促卸糧。洛德,你隨我進城。」

被他點名的兩個親衛隊長立刻應下,一絲不苟地執行命令去了。岡森這才轉身,微笑地道:「那麼,我們就先進城了?」

「當然,當然,想必男爵大人也十分願意見到大人。」彌德斯連聲應着,不敢有任何異議,因為他知道,如無意外,這位騎士大人將繼承這整座野火城,這是人丁凋零的霍爾家族無法阻止的。

岡森一行以極快地速度進了野火城,高懸地舒沃斯家族的旗幟,一路暢通無阻。

洛德跟在岡森身後,眼帶不屑地看着野火城破敗低矮的房屋,他縱馬上前,在岡森身邊低語:「大人,這野火城可真是窮困到了極點,你看,這一路上,衣不蔽體,露出恥部的人到處都是。」

岡森當然也看到了,對部下的評論只是淡淡地一笑:「以後這話不要說了,至少在我姑父的領地里不能說,知道嗎?」

「是,大人。」馬勒應着,眼睛卻仍然四處望着。

野火城的居民對這一行衣甲光鮮地騎兵也十分好奇,縮在路邊,一個個交頭接耳討論着。

「我敢用腦袋起誓,明年野火城就要易主。」

「去,你那腦袋值上十個銅幣不錯了。不過既然舒沃斯子爵來人了,茉莉小姐出嫁的日子也就不遠了。」

「哎,希望以後日子能好過點。」

「想得美,即使換個領主,還不是一樣。」

……

男爵城堡外,早早得到消息的霍爾男爵出堡親自迎接他的侄子,等看到岡森,蒼老的臉上立刻堆滿了笑容。

「岡森,我很高興你能過來。」

「姑父,我也一樣。同時也帶來了我父親的問候,希望你身體健康。」岡森立刻翻身下馬,同樣滿臉地笑意。

隨後,他轉頭看了看,詢問道:「姑父,我怎麼沒看見茉莉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