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師的天下 - 第15章
墨鄉
猛然,岡森從船上一躍而起,直接跨過數十米的距離,一劍向蘇銘刺了過來。
這一招突刺,迅疾到了極點,岡森用它對付敵人,屢試不爽,沒幾人能躲過去。
這種中位的初階鬥氣加持後的力量非常龐大,甚至超過了蠻獸人,蘇銘第一時間就分析出,以他現在的身體力量,根本不能硬擋。
胯下的流火如他心意,猛地側身,靈動地和一團被驚起的羽毛一樣,以毫釐之差躲過了岡森的直刺。
岡森身在半空,無法轉折如意,只能從流火身側衝鋒而過。
這一招太快,發動後連他自己都無法在半空中做出有效應變。
但流火可也不是善茬,岡森衝過去地瞬間,一個爆裂的完美後腳踢,嘭的一下,直直踢在岡森的後背之上,將他踢地飛了出去。
蘇銘能看到岡森背後的鎧甲上多了兩個深深的馬蹄印,可見流火這一擊的份量。
岡森的親衛一見騎士大人被擊中,立刻拋下對蘇銘的畏懼,不顧一切衝過來。
但沖的最前面那個,被蘇銘閃電般的回身一劍,頭顱被刺穿,劍尖從後腦透了出來,連帶着頭盔也刺地通透。
這種凶厲的武力立刻讓後面的五個親衛不由自主地止住了步伐。
但別忘了,這裡是野火城碼頭,還有一百多野火城的人,其中還包括了三十多個士兵,這些人狂叫着衝上來,氣勢高昂無比,立刻將膽氣已頹,如喪家之犬地親衛給淹沒了。
蘇銘將注意力放回到了岡森身上,這個騎士顯然是受傷了,轉過身時,嘴邊都是血跡,也不知道是嘴巴磕在了石頭上了還是內臟受傷吐的血。
確實,普通人要是被一匹能跑到120千米每小時地烈馬後腿實實在在地踢中,脊柱肯定會被硬生生踢出身體,整個人都散架。蠻獸人的全力一擊也不過如此。
岡森還能站起來,已經足夠自傲了。
岡森臉色蒼白,他看着仍然穩坐在馬背上的蘇銘,咬牙道:「卑劣地傢伙,不過憑藉一匹好馬!」
「或許吧。」蘇銘淡淡地道:「我從不會放棄自己的優勢,你不用徒費口舌。」
在岡森身後,野火城的城衛隊已經到了,整整齊齊的四列士兵,總共兩百人,一個個虎視眈眈地看着這個洛迦城的大公子。
「束手就擒吧,岡森,在洛迦城的子爵大人做出相應地賠償之前,你別想離開野火城。」蘇銘冷聲道。
他看着碼頭上無辜被殺的野火城士兵和平民,對眼前這個傢伙地冷酷狠絕有了清楚的認識。
這傢伙雖然一直處於狂怒狀態,但行事卻滴水不漏,如若給他將糧食運了回去,那野火城可真就爽到死了。
這樣的敵人,蘇銘準備將其永遠留在野火城!
岡森同樣明白對面這個少年騎士的可怕。
這種人物,一人扭轉局面,就算此刻自己的力量超過對方又如何,自己還是敗了。
他絕不能留在這鬼地方,一留下來,這輩子就徹底完了。岡森臉上陰晴不定,眼角餘光掃看四周,尋找突圍的辦法。
他猛然大喝一聲,身上原本黯淡下去的鬥氣再次沸騰,比之前地還要明亮。於此同時,岡森腳一頓地,震地碼頭的木板直坍了下去,他整個人也開始急速衝鋒。
這一次,他沒和蘇銘糾纏,而是直直衝向了幼底河。事實上,以人類純粹的肉體力量,是無法正面擋住鬥氣加持後的衝鋒的。
除非是體糙肉厚的蠻獸人,但也僅限於初階中位鬥氣,再往上,蠻獸人也得飲恨!
『撲通』一聲,岡森已經躍入水中,除了水面上的水花,再無蹤跡。
鬥氣戰士體質過人,尤其是岡森修的是水系鬥氣,從水裡逃走是絕對可行的辦法。
「給我弓。」蘇銘淡淡地對前來的守備隊長說了聲。
這隊長立刻將自己的弓摘了下來,交給了蘇銘,蘇銘彈了彈弓弦,從守備隊長遞過來的箭囊里抽出了三根箭,夾在了指縫上,對着河面上的某個位置,搭箭,張弓,三箭幾乎不分先後地飛射了出去。
三箭射出,蘇銘立刻又抽三箭,射出去後,猛然一吸氣,最後抽了一箭,大喝一聲,仍然直直射入水底。
這一箭後,長弓直接散了架,報廢了。
連續七箭,射進墨黑的幼底河水裡,非常神奇地沒有帶起一絲水花。
蘇銘的舉動讓人不解,箭射入水,怎麼傷敵,而且也看不到對方在哪啊?
但事情就是如此奇怪,箭入水片刻,水上就大量紅色泛出。這個時候,水底除了倒霉無比的岡森,還能有誰?
蘇銘將散架的弓扔在地上,命令着:「去把岡森撈上來,送到城堡,留他一口氣,別讓他死了。」
「是,大人。」守備隊長原本還對年輕的蘇銘有些輕視,此刻卻再無此念。不說其他,這精準到神奇的箭術就足夠駭人了。
殊不知,這對能夠精確掌握身體力量,有着超級大腦的蘇銘來說,是異常簡單的事。
二十四
膝蓋中了兩箭……
岡森很快就被撈了上來,肚子鼓起老高,怕是喝了不少的河水。他的兩個膝蓋各中了一箭,背後也中了一箭。就算他以後好起來,也是個殘廢了。
背後這一箭尤其霸道,直接射穿了他的鎧甲。
「叫城中的醫師給他看看,我需要他活着。」蘇銘掃了一眼,冷冷地道。
此刻岡森呼吸微弱,不是被水淹得,而是背上的那一箭造成的,直接射穿了他的右肺。
對此,蘇銘洞若觀火,以一個鬥氣戰士的強悍體質,不苟延殘喘給大半年,這條命是丟不了的。
「還有,將碼頭上所有來自洛迦成的船夫都控制起來,看牢了,省的他們回去報信。」蘇銘繼續說着。
這些人要麼是子爵的僕從,要麼是佃戶,無論如何不能放了,因為這可能會關係到他接下去的計劃。
守備隊長馬丁看了眼從洛迦城來的人,向着蘇銘走近了幾步,神色陰狠地比了個割喉的動作,「大人,是不是把他們全……」
這麼大一個船隊,足足來了三百多人,每天消耗糧食絕對是一個大數目,蘇銘當然知道全殺了是最省事。但這是最殘酷的辦法。
蘇銘對殺士兵完全沒有心理障礙,但殺這些手無寸鐵,來運糧食只為了討生活的平民,他無論如何下不了手。
「這件事情不用說了,就按我說的做!」蘇銘轉頭狠狠瞪了馬丁一眼。
「我們沒那麼多糧食。」馬丁猶自不甘地道,作為野火城軍方高層,他非常清楚現狀。
蘇銘二話不說,拿起馬鞭狠狠地往馬丁身上抽去,對方立刻被巨大的力道抽的凌空翻倒在地。
要不是蘇銘手下留情,這傢伙絕對得在床上躺半年,命能不能保住都是個問題,而不只是疼一陣子。
「別試圖挑戰我的耐心!」蘇銘冷冷地道,隨後也不管各個士兵的反應,立刻縱馬疾馳,以最快地速度向城堡趕去。
那裡還有岡森的一支親衛,同樣留不得。
身後,馬丁勉強從地上掙紮起來,轉頭對身邊呆住的士兵怒吼起來:「還看什麼!讓這些洛迦城的雜種上船卸糧!」
士兵們被長官的怒氣嚇的一哆嗦,立刻執行命令。
馬丁揉着身上已經不太疼痛的鞭傷,嘴裡罵罵咧咧地,他清楚蘇銘手下留情了,否則以那種鋼芯外包牛皮的馬鞭,以那種力道實打實地抽到身上,他絕對不可能還站的起來。
當蘇銘回到城堡時,只見外堡里已經瀰漫着濃重地血腥味。地上亂七八糟地倒了數十具屍體,有洛迦城親衛的,有野火城士兵的。
在不遠處,一群野火城士兵圍成一個大圈,圈裡面,親衛隊長洛德和三個親衛正背靠着背,在做死亡前的最後一搏。
看到這一幕,蘇銘不禁感嘆,老男爵也真是夠狠,說翻臉就翻臉。說起來,岡森還是他親侄子呢。
到底他還是霍爾家族的騎士,站在旁邊看着有些說不過去,蘇銘策馬上前,執劍再手,準備了解這場戰鬥。
洛德看見了他,他親眼看見這人從城堡外過來,而且身上還有血跡。
他立刻想到了一個可能,心中一寒,大聲質問:「你們把岡森騎士怎麼了?你們這群野狗,吃着我們洛迦城的糧食,竟然忘恩負義!」
野火城士兵見蘇銘過來,都退開到兩旁,他們默默地聽着洛德的質問,一個個臉色都十分不好看。
顯然,他們對男爵的命令也是有所牴觸的。
野火城的處境,士兵們同樣非常清楚,他們都不願和洛迦城翻臉。
蘇銘也不說話,直衝上前,劍光連閃之間,四顆頭顱飛起。
殺這些筋疲力盡的親衛,他毫不費力。
隨後,他才轉身看着臉有迷惑地士兵們,聲音低沉地說着:「岡森發了瘋,在野火城中連殺四十餘人,在碼頭上,又殺了近百人,最後還試圖燒毀我們的糧食,這種用心險惡的人,豈能不殺?!」
聽了蘇銘的解釋,大多數士兵都是半信半疑,只有少部分人願意相信這個解釋,更多的人則是難以適應。
在這些人想來,吃人家的糧食,忍氣吞聲似乎是應有之意。
「記住,那些糧食是我們城主出錢買的!就和花錢嫖妓一樣!你們哪個去嫖妓,還對妓女低聲下氣的?你們還是不是個男人!嗯?」
蘇銘眼中厲芒閃動,盯着在場的士兵。士兵們一個個目光躲閃,不敢與他對視。
「他們沒理由高高在上,頤指氣使,對於岡森的暴行,還能忍氣吞聲的,他不是一保衛野火城、保衛領主的士兵,他是一個懦夫,膽小鬼!士兵們,他們才是豺狼,而我們所能做的,就是給這些貪婪的傢伙一個血的教訓!」蘇銘狠狠地說着。
他必須安撫這些士兵,不然以後面臨其他壓力時,這時候留下的心結可能就會成為暴亂的藉口,而往不會開口的死人身上抹黑,是最好的辦法。
士兵們果然被蘇銘的話鼓動起來,一個個臉上也帶上了憤慨,相信等野火城中,岡森的所作所為傳來,印證蘇銘所說的一切時,這件事就徹底平息了。
遠處內堡頂樓,老男爵看着外堡的這一幕,轉身對身後時刻形影不離地老管家說道:「蘇看來很有天賦,我果然沒看走眼。」
老管家低低應了一聲,滿臉悲傷。
他現在已經得知他的兒子萊德被岡森所殺的消息,這讓他非常痛苦,知道整個事情真相地他甚至對男爵有些恨意,只是這恨意被他深深埋了起來。
許是察覺到老管家的心事,男爵安慰道:「我很遺憾萊德受到了牽連,他一直盡忠職守,是個優秀的僕從。希曼,萊德將被葬在後山墓園裡,而你的二兒子羅德將接替他的職位。」
老管家勉強笑道:「多謝大人的恩賜,我想萊德在天國里會感到欣慰的。」
「你能想通就好,希曼。我老了,你也老了。野火城終究是他們年青人的了。」老男爵又轉頭將視線投向窗外那個散發着夏日酷烈氣息的身影,一時眼閃爍,不知道在想着什麼。
……
晚餐之後,蘇銘應着男爵的要求,來到了他的房間裡。
「蘇,今天的事你乾的很不錯。」男爵笑着誇獎,不過換來的只是蘇銘的一聲冷哼。
被人算計的滋味很不好,本來老男爵給他流火,給他鎧甲,蘇銘承他的情,幫他做幾件事也理所當然,卻不想這老傢伙非要跟他耍手段!
見到蘇銘沉默,老男爵好似猜到了他的心思般,溫言說着:「蘇,知道我為什麼選擇你嗎?」
「因為你的家族,我早想清楚了,老傢伙!」蘇銘非常不爽,說話毫不客氣。
老男爵也不生氣,反而哈哈大笑:「對,就是這樣。從你的過去中,從你的身上,你的眼睛裡,我看到了不甘於人下的驕傲。當然,以你的天才,也有資格獲得高位。但我所要的,不僅僅是讓你幫我做幾件事這麼簡單,而是把你和我的家族捆在一起!而經過了今天這件事,你在大陸其他地方,想要出頭,那會很困難。」
所有人都會知道蘇銘是霍爾家族的騎士,狠狠得罪了舒沃斯家族。
舒沃斯的勞倫斯雖然只是世襲子爵,但其先祖追隨國王維尼拉一世,開創了暴風王國!
其洛迦城經過上百年的經營,在王國西部的影響力數一數二,與周邊幾個分封伯爵平起平坐,僅在西部最大領主,布拉城的肖侯爵之下!
蘇銘廢了他長子,就算他離開此地,在其他地方,只要他一露才華,立刻就會被認出,然後撲殺。這是毫無疑問的,除非他去投奔獸人。
「老傢伙,你夠狠!」蘇銘咬牙切齒。
聽到這個,老男爵卻是落寞地嘆了口氣,神色疲憊的道:「這是作為一個領主的基本素質,沒什麼值得誇耀的。我一直想重振家族,努力了二十年,不見起色,我需要你幫我。」
蘇銘皺眉看着眼中流露懇求之色的老人,知道他如果答應就意味他將有很長一段時間會被困在野火城裡,將面臨無數的麻煩。
看出蘇銘的猶豫,老男爵再加了一把火,他一臉的沉痛:「蘇,想想茉莉,她才十七歲。事到如今,就算我屈服,你認為她還能在洛迦城得到幸福嗎?只有一輩子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