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師的天下 - 第5章

墨鄉



「怎麼了,這衣服有什麼問題嗎,保羅牧師?這是我從肯特的衣帽店買來的,花了我五個銀幣呢。」蘇銘一臉的迷糊,語氣中帶着畏懼和敬慕。

聽到蘇銘的話,保羅的眉頭稍稍展開,他相信這小傢伙說的是實話,因為這事情不難查,只要去肯特那當面對證就能真相大白,所以蘇沒必要編這麼容易戳穿的謊話。

「哦,沒什麼問題。我只是問問。」說着保羅拿出一塊和往常一樣的聖光符文石,準備交給蘇銘,但在最後關頭卻又縮回了手。

他想了想,將符文石收了回去,換了一塊紋路更加複雜,加工更加精緻的符文石,交給了蘇銘。

「拿着這塊正義符文石,激活它的方法和聖光符文石一樣,但要記住,一定要把你身上這件皮袍墊在符文石下面。千萬記住!」保羅叮囑道。

這孩子是個孤兒,買件衣服也不容易,保羅並不準備將衣服回收淨化了,而是順手幫了個小忙。至於賣出這件衣服的肯特嘛~想到這個商人,保羅眼中閃過一絲寒光。

這衣服果然問題大大的,竟然讓神殿牧師都關註上了,但蘇銘不驚反喜,更複雜的符文石意味着他將得到更多更詳盡的符文石運行資料,這正是他急需了解的東西。

「好的,我記住了,牧師。」蘇銘的表現完美無瑕,謙恭,卑微,順從,這態度讓保羅非常滿意。

他又拿出一個錢袋,交給了蘇銘:「這是你這個月的薪資,從今以後,是四個銀幣一個月。」

蘇銘心情十分愉快,雖然他不在乎這點錢,但有人送錢到底是不錯的。於是又是一番感謝之辭。

「願聖光之主眷顧你,去吧,孩子。」保羅揮了揮手,下了逐客令。



元素之眼

從神殿出來,蘇銘立即回到霍伊酒館,他可餓壞了,急需進食補充能量。

「霍伊,我要五塊塗滿黃油的黑麵包,一杯麥酒!」一進酒館,蘇銘就找了個位置一屁股坐下去後,趴在桌子上就一動不動,天知道,他是怎麼回到酒館的,他整個人都快虛脫了。

霍伊仍然在喝着酒,聽到蘇銘的話,口裡的酒差點沒一口噴出來。他將酒杯在桌子上重重一頓,怒道:「你小子這是要把我吃成窮光蛋?」

「我給錢!」蘇銘掏出一枚銀幣在手裡晃了晃,嘿嘿笑着。

「給個屁錢,你那點錢留着將來娶婆娘去。自己去廚房找安娜,別在這裡礙我的眼。」霍伊瞪眼睛吹鬍子,惹的酒館裡的客人們一陣大笑。

蘇銘只得拖着軟的跟麵條一樣的身體,晃晃蕩盪的進了廚房,看那樣子,風吹一下就得倒了。

老西德看到這一幕,指着蘇銘哈哈大笑着:「這小子怕不是在神殿有艷遇,硬生生被折騰成這樣的吧?」酒館裡的熟客都知道蘇銘的那點事。

「或許還真有!」傭兵馬格來上午被一拳打暈,下午又活蹦亂跳的出現在了酒館,他猥瑣的道:「告訴你們個消息,我一個兄弟在街上親眼看到蘇這臭小子上了城主的馬車。你們知道馬車裡坐的是誰不?」

「誰?」一眾酒鬼立刻被這消息提起了興趣,紛紛問着。

「一杯麥酒,不然我是不會說的。」馬格來掐着話頭,搖頭晃腦的坐在位置上,看着情形,沒有麥酒就沒有真相。

一個酒鬼咬了咬牙,從兜里掏出一把銅幣扔給馬格來:「快說,不會是城主小姐吧?」

馬格來將銅幣收了起來,樂得眯了眼:「老兄,還真被你說中了,馬車裡坐着的,真是城主小姐,而且是一個人!」

「哇~」「嗞嗞~」「這艷福」酒館裡驚嘆聲此起彼伏,酒鬼們的心思再也沒放在正主蘇銘身上,全給掛到美麗無雙的城主獨女身上去了。

廚房內,安娜早就給蘇銘準備好了吃的,不單是黑麵包,還有一小塊高營養的奶酪,讓蘇銘看了眼睛直冒精光,拿起來幾口就吃完了。

「慢點吃,別噎着了。」安娜笑着說道,臉上帶着一如既往的溫柔。

「嗯,嗯。」蘇銘一邊將剩下的黑麵包直往肚子裡塞,一邊胡亂應着,幾大塊麵包,不到五分鐘就進了他的肚子。

「到底是長大了啊,比以前能吃多了。能吃就好,你還是太廋了。」安娜滿意的笑着。

填飽了肚子,蘇銘也沒繼續呆在酒館裡,每月的這一天,霍伊都是給他放假的。而他也要在天黑前趕回墓園,激活符文石,否則到了晚上,那些蠢蠢欲動的亡靈肯定會來敲門,那樂子可就大了。

往常的日子裡,墓園也是野火城衛兵白天巡邏的範圍。但是現在,獸人入侵在即,士兵們都在野火城內緊張戰備,許多巡邏任務也就取消了。

出城後,道路上已經空無一人,蘇銘加快腳步,快速的走向屬於他的小木屋。

「真不知道我是倒了哪輩子的霉。這大冷天的,就我一個人在城外。要是獸人真來了,我豈不是立刻完蛋。興許我該期盼獸人是不吃死人肉的。」蘇銘走進木屋,一屁股坐在矮木床上,大嘆倒霉。

據他所知,若是餓的發狠了,那些從雷霆山脈跑出來,眼睛發綠的大塊頭絕對不會介意從墓園裡刨些『凍肉』吃。

況且,自己還是個新鮮的,冒着熱氣的大活人呢。

「不行,這裡是呆不下去了,我得儘快激活了符文石,然後明天就住到老霍伊的酒館去。」幸好那位好心的茉莉小姐幫了他一把,讓他可以名正言順的住到城裡去。

他可不是自不量力的人,知道自己現在有幾斤幾兩。

蘇銘敢說這墓園裡埋葬的人,百分之六十都是獸人殺死的戰士,他們每一個人都比自己強壯。

這種鐵一般的事實,讓蘇銘第一時間就打消了見識獸人力量的心思,因為那是純粹的找死。

等啃完麵包,蘇銘從兜里掏出正義符文石,又從床底拿出作廢的聖光符文石,仔細地端詳對比。

正義符文石上的紋路時不時的閃着流動的微光,紋路上還鎏刻着一層半透明的不知名物質,光芒就是從這裡面發出來的。

而聖光符文石卻暗淡無光,毫無異象,和普通石頭沒什麼兩樣。

蘇銘很快發現,正義符文石上的紋路並不是無跡可尋的。事實上,和聖光符文石相比,這紋路的軌跡在神殿外牆的巨石上能夠找到更多的雷同之處,不過這些都只是表象,基本沒什麼用。

符文石激活的方法非常簡單,只要蘇銘將精神集中在能量紋路的啟端結構一段時間就行,雖然蘇銘不明白其中的原因,但效果卻是百試不爽的。

這個啟端,保羅牧師已經明確的標註在符文石上,而且兩塊符文石上的啟端結構都是相同的。

想起了保羅牧師的提醒,蘇銘將身上的皮袍解下來,整齊疊好,然後鄭重的將正義符文石放在上面。

符文石一放上去,某種熟悉的波動立刻從皮袍上傳了出來。按老霍伊的說法,這是元素共鳴!

可什麼是元素,又和什麼鳥東西在共鳴?蘇銘完全摸不着頭緒!

這件皮袍似乎意識到了危險,神秘的波動越來越強大,最後竟然自動動了起來,試圖將符文石從身上掀飛。

蘇銘吃了一驚,沒想到皮袍這麼詭異,不過他立刻將符文石按住,並開始集中注意力。

在蘇的記憶里,這個過程至少需要半小時才能生效,是個精細的耐力活,一般的粗人可干不來。

但記憶是記憶,事實是事實。

這一回,蘇銘的注意力剛集中到符文石啟端,不到十秒鐘,整塊正義符文石突然間就大放光明,將原本昏暗的木屋照的通室皆明!

皮袍立刻停止了掙扎,一聲悽厲的哀嚎從上面傳了出來,就像直接響在蘇銘的腦海中一樣,讓他意識微微一暈,但很快恢復清明。

在正義符文石的光芒之下,可以清晰看到籠罩在皮袍上的一層黑氣正在飛快的被驅散。

符文石的光芒並不是普通的光線,它越來越亮,開始無視木屋的遮蔽,直接照穿了過去。

這一刻,小木屋單薄的木板,在光芒的照射下,變成了透明的水晶。蘇銘的視線,也隨之透過木屋,看到了整個墓園。

墓園之上,籠罩着比皮袍深沉厚實,同時混亂的多的黑氣,但在正義符文石射穿萬物的光芒之下,依然如同雪遇陽光,飛快的消融。

一時間,墓園裡再無陰森壓抑的氣息,反而變得通透清朗,在符文石的光芒照耀下,宛若天國臨世。

蘇銘目瞪口呆得看着:「干!你媽這是什麼科技?!」

即使是X光能照穿木板,但這也只是X光自己的事情,沒聽說過,在不藉助儀器的情況下,人眼能直接擁有X光的透射功能的。

在銀河系,沒有任何一種光線有這種功能,這完全不科學!倒像是在做夢。

對,一定是在做夢,蘇銘狠狠擰着自己的大腿。鑽心的疼痛立刻提醒他這是在現實。

蘇銘呆了,他的世界觀在這一刻被顛覆了。

……

野火城神殿,保羅牧師站在神殿的尖塔上,看着城外映照天空的光芒。

「沒想到正義符文石這麼快就被這孩子給觸發了,天賦倒是不錯。接下來幾年,墓園應當會平靜無事了。」

城中的法師塔中,一個中年人也向城郊墓園的方向望了幾眼,微微搖了搖頭,笑着對身旁的弟子說道:「如此規模的信仰元素爆發,嗞嗞,保羅那老頭可真有閒心,竟然製作這種複雜的符文石。」

弟子無言,中年人可以稱呼保羅為老頭,他可不敢,而且他也沒看到墓園方向有什麼異象。

想要看到這些偏向於精神的信仰元素,必須得開啟了元素之眼才能實現。而他,離這一步還差的遠。

在蘇銘看來異常壯觀的景象,野火城中,除了上述兩個人外,其他人都是毫無反應,他們根本就看不見。

就如此刻,兩個偷偷摸摸走進墓園的身影一樣,他們只是感覺墓園裡不再如之前那般壓抑和寒冷了。

「老大,剛才肯定發生了什麼事,這裡好像變了,一點也沒墳場那種陰森味道。」一個瘦小的人影壓低聲音對身邊的高壯人影說道。

高壯的人影冷哼了一聲,他抬起頭,雪光照射在他臉上,可以明顯看到上面有幾道可怕的傷痕,而且是新鮮的,正是上午被霍伊一酒杯給砸出酒館的壯漢。

他咬牙切齒的道:「瘦子,你去把這裡修的最好的幾座墓都給我刨了,把裡面值錢的東西全拿光,然後我們立刻跑路,反正這野火城裡的人也活不了多長時間了,沒人會追究我們盜墓。我去那邊解決裡面的守夜人。媽的,我臉上的傷就是他害的,我要把他肢解了報仇。」

瘦子同樣嘿嘿冷笑:「老大出馬,當然手到擒來。那小子絕對活不過今晚。」



兩個死鬼一個坑

壯漢眼中閃着狠戾的光芒,也不掩飾自己的身形,就這麼大踏步的向守夜人居住的屋子裡走過去。

他跟蹤這小子一天了,當看到他在街上與豪華馬車的貴族小姐對話的時候,當他走進神殿的時候,他幾乎都想放棄報復。卻沒想臨近傍晚時,他還敢孤身出城,這簡直是自尋死路!

在這城郊殺了他,然後立刻跑路,就算他的身份是野火城城主,惹怒了他,照樣沒有好果子吃,何況是一區區守夜人!

壯漢對自己的武力異常自信,等走到木屋門口,一腳將單薄的木門直接踢碎,隨後惡狠狠的就要擠進門去。

一個個惡毒的折磨計劃在他腦中閃現,他要從中選擇一個最痛苦可怕的方式了結這臭小子的命。

比如把他的手指一根根掰下來,塞到他喉嚨里,讓他窒息而亡,再比如用木棍直接桶進他的菊花,讓他慘嚎三天三夜而死。

但是這一切的設想卻在他走進木門的那一刻被強行中斷了。

壯漢只覺眼前黑光一閃,在他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動作的時候,只覺咽喉一陣劇痛,隨後就看到一雙散發着無盡寒氣的冰眸,不帶絲毫感情的看着他。

「撲通」一聲重物墜地的聲音,蘇銘從對方咽喉里抽出了硬木劍,在壯漢屍體上擦了擦劍上沾染的鮮血和腦漿,嫌惡的罵了聲:「自尋死路。」

正面對抗的話,蘇銘極有可能會落得兩敗俱傷的後果,但是偷襲,尤其是處於同一水平的對手的偷襲,那麼這壯漢之前輕視敵手的舉動,就是嫌自己的命太長。

就在剛才,躲在暗處的蘇銘以最快的速度發動了攻擊,一劍從咽喉刺入,斜刺向上,一路暢通無阻直入大腦,然後無情的攪了攪。

這種傷害,就算是傳說中的巨龍生受了,也得立刻歸天。

沒有在壯漢身上繼續浪費時間,他在正義符文石的穿透萬物的光芒之中,還看到一個瘦子同夥,蘇銘決定一併將他解決了。

他對這壯漢毫無憐憫,一言不合,就要奪人性命,這種人死不足惜,而那個瘦子既然能與壯漢同行,那也是一丘之貉,好不到哪裡去。

他提着硬木劍,身體異常靈巧的在熟悉至極的墓地中穿行,看起來猶如鬼魅一樣。

很快,蘇銘就看到了正在賣力掘墓的瘦子,這傢伙效率可真夠高的,就這麼一會兒,就已經將墓室完全掀開了,甚至挖出了幾樣陪葬品。

蘇銘認得這墓主,這個倒霉的傢伙生前是一個法師學徒,天賦平平,七年前死於一場煉金事故。傳聞這個法師學徒還有另一個身份,那就是城主的私生子!

也不知道那場事故到底是意外還是人為,反正在這法師學徒死後,震怒的野火城城主殺了好多人,很是將野火鎮清洗了一番。

為了熄滅城主的怒火,法師塔的胡佛法師做出了讓步,破例收城主的獨女為弟子。

墓主的這種身份在這個平民墓園裡算是極高的了,他的墓地看起來也最華麗,結果就遭了這該死的盜墓賊的毒手。

瘦子的感覺非常敏銳,因為遲遲沒有聽到守夜人木屋裡傳出預料中的慘叫聲,他本能地警覺起來。

他站直身體,很快就從呼嘯的寒風中捕捉到幾聲異響,這讓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抖了下,心臟開始撲通撲通的猛跳。

瘦子知道事情有變,老大到這時還沒動靜,肯定遭遇了不測。而能毫無聲息的殺了武力遠超過他的老大,那他今天肯定也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