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數據世界 - 第12章
墨鄉
如何快速趕到夏宮，成了大問題。
一旁的茉莉很奇怪，不解地問：「這問題還不簡單。叫遊戲公司把我們瞬移過去不就行了嘛。」
她一說完，就看見查理轉頭看過來，一臉看白痴的鄙視表情。
「有……有什麼問題嗎？」茉莉摸了摸自己的臉，懷疑自己臉上沾了什麼東西。
「哼。」查理眼睛一翻，很是不屑。
孫然充當老好人耐心解釋：「自從八年前的黑日刺殺出現後，所有虛擬世界就徹底禁止了『瞬移』這種神技。」
「黑日刺殺？」茉莉還是沒明白。
查理眼睛翻的更白了，低聲嘀咕：「長着一副成年人的臉，見識和未成年一樣，白活了。」
這話聲音不輕不重，正好被茉莉聽見，又氣又羞，窘迫極了。
孫然耐心不減，語氣平和地解釋：「八年前，有一夥破壞者用『瞬移』技能瞬移到了遊戲管理者所在的神宮，然後把裡面的管理員全部踢出遊戲，並大肆修改遊戲數據。」
遊戲管理員不是戰鬥人員，是很好殺的。比如一個法師，進去後隨意釋放一個群體法術就死光了。
「然後呢？」茉莉緊張地問，她忘了查理的諷刺，眼睛緊盯着孫然，拳頭握得緊緊的，就像聽故事的小姑娘。
「破壞者獲得了最高的管理員權限，然後施放了一個叫『天外隕石』的天罰，隕石的直徑大概有數公里，撞在大地上，40%玩家當場被踢出局，還有50%多陸陸續續死於連鎖的環境破壞。再然後，遊戲公司就破產了，現在還在還債。」
「我知道了。」茉莉忽然叫了一聲：「那個遊戲公司經營的虛擬世界叫『恐龍時代』對不對？」
孫然點頭。
就因為這個，之後所有虛擬遊戲吸取慘痛教訓，將可能達成「瞬移」的設置全數徹底禁止，暫時還沒有破壞者發現什麼可瞬移的漏洞。
現在的虛擬世界，任何人都無法瞬移，就算是智腦也做不到這一點。
沒法瞬移，茉莉還不甘心地問道：「那他們就不能把我們的身體變強悍一點，非得是零級結構的肉體凡胎嗎？要是把我們也變成巨龍，不就可以直接飛過去了嗎？」
查理頹然嘆了口氣，有這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姑娘加入，他開始懷疑這次任務到底能不能完成了。
孫然神情溫和如故：「也不行的。虛擬遊戲玩家只能使用和自己真正身體類似的普通身軀，在聯邦法律中是有明文規定的。」
「這又是怎麼回事？」茉莉無語，法律是不是管的太寬了一點。
「還是歷史遺留問題，是對玩家的一種保護。虛擬世界前期，轉世重生的種類繁多，有成為老鼠生活的，也有成為小鳥生活的，幾乎就是動物世界，這些人在虛擬世界以異類生活近百年，回到現實世界就慘了。據說有許多玩家以為自己還是鳥，結果跳樓後就沒有飛起來。」
這是心理慣性，很難消除，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會出現行為異常，嚴重的會致命。
「哈哈。」茉莉忍不住笑起來，雖然跳樓的哥們很悲催，但她實在忍不住。
查理臉皮抽動，強忍着笑保持嚴肅形象。
孫然自己卻忍不住想起了地球前期多種多樣的各種異類種族，那叫一個多啊，有許多人回到現實後還以為自己有大神通，結果鬧出了很多笑話。
最終還是一個叫「女媧」的遊戲管理員通過造人之舉將這一切規範化的，她乾的很不錯。
當然，法律只對合法的維序者和普通玩家有約束力，而破壞者乾的都是違法的勾當，那就百無禁忌了。
茉莉想的辦法都行不通，她泄氣了。
孫然和查理對望了一眼，點了下頭，孫然開口道：「辦法還是有的。我們可以奪舍過去。」
從這三具身體中退出，然後在夏宮附近尋找另外三個遊戲時間即將消耗完畢的玩家，重新奪舍重生。
這是目前最穩妥的辦法了，也是維序者在緊急情況下會選擇的通用趕路辦法。
查理拿出一張紙，將計劃用大字寫在紙上：「我聯繫大老闆。」
他不會將計劃直接傳過去，而是讓對方看紙上的內容，這樣能防止計劃泄露。
查理默默地和舒爾大老闆溝通，房間裡安靜下來。
茉莉看向孫然，輕聲道：「謝謝你，羅素。」
對她的無知，對方一直沒表現出任何輕視和不耐煩，一直溫言講解，她覺得這人真不錯。
孫然一怔，眯眼笑道：「小事而已。」
茉莉也笑，她又發現這個羅素笑起來也挺好看的。
等待中，查理終於和大老闆溝通完畢，對孫然道：「已經聯繫好了。對方正在準備，我們現在把武器放窗台上，等下有人會給我們送過去。」
這是必須的，奪舍重生，他們的武器可跟不過去。
孫然點頭，將法杖拿出來，查理則是那把叫「巨龍之殤」的黑色巨劍。
武器剛放上窗台不久，一隻黑色巨鷹就輕飄飄地落了下來，抓了武器就飛走了。
又等了一會兒，查理道：「奪捨身軀已經安排好了。我們這三具身體已經沒用，不能留下。你們兩個先自殺，我給你們毀屍滅跡。」
這話聽起來怪怪地，也就維序者之間說說，要是被普通玩家聽了去，可不得嚇個半死。
不毀屍是不行的，尤其是查理，他這個屠龍英雄的屍體被普通玩家看到會產生極壞影響，有悖於維序者三大準則。
茉莉舉手發言：「那你自己呢？」
沒聽說過有人能用重劍把自己砍成碎片的。
「我會在自己身上綁塊石頭，然後趁夜跳河。白雲城的護城河很深，裡面還養了食人魚，沒人會發現我的屍體。」查理解釋道。
「你的死法真慘烈。」茉莉嘆服。
然後她就從身上摸出一把小匕首，閉上眼睛，咬着牙，狠狠往自己心口一捅。
「啊，疼死我了。」心口被刺，茉莉口中發出慘叫，不過沒死。
查理和孫然都是無語。
「小姐，你胸肌太厚了，要刺重一點。」查理好心提醒。
「不行了。我沒力氣了。啊，怎麼都是血～」茉莉一看胸前血液噴涌的情況，仰天就倒，竟然嚇暈過去了。
無奈，查理只能代勞，將匕首推入心臟，了結了茉莉這具身體的生機。
孫然就簡單了，手上白光一閃，冰刺發出，一下就貫穿胸膛，然後身體一歪，轉世重生去了。
剩下一個查理看着兩具屍體，然後轉出房間，去旅店廚房裡拿回來一柄碎骨斧，開始碎屍。
半天之後，一個壯漢背着一個大麻袋從酒館後窗跳出，潛到護城河旁邊，「噗通」一聲跳了下去。
河水裡一陣沸騰，有隱隱的罵娘聲傳出來：「該死的食人魚，竟然鑽屁眼，哎喲，疼死老子了！」
聲音漸漸消去，河水平靜下來，一代屠龍英雄，消失在魚腹中。
第十五章
三個奴隸
孫然自殺，感到眼前一黑，然後就有如洪水一般的電子數據流從眼前洶湧而過。
視角迅速地被拉遠，數據洪流飛快遠去，慢慢地變成一個綠色的數據光球。
這光球就是《巨龍時代》在整個虛擬網絡上表現出來的真實模樣。
此時此刻，因為肉體的毀滅，孫然的思維觸感已經退出了巨龍時代，正徜徉於虛擬網絡之中，並且還在飛速後退。
這是退出龐大虛擬網絡的一瞬間，時間極短，不到0.1秒。
普通人或許只能感到眼前一黑，然後意識就會從現實世界醒過來，根本感覺不到中間的過程。
但孫然卻不是這樣，他的思維速度非常快，快到能清晰地感知到這個過程。
現代科學已經證實，人類大腦的運行速度極高，甚至超越地球最先進的量子計算機。
黃粱一夢間就體驗一生並不是虛妄。因為這就是虛擬世界中時間流逝速度能夠超越現實世界幾十倍的理論基礎。
但是，絕大多數人並不能在正常情況下讓自己的思維達到極限，必須藉助儀器，也就是思感設備的幫助，才能在虛擬世界正常生活。
為了安全考慮，思感設備並不會真正將思維速度提升到極限，一般會留下一段緩衝餘地。
孫然是個例外，他的大腦有些特殊，只要他願意，即使沒有儀器輔助，也能以極高的速度運行。
退出巨龍世界的這一刻，他清晰地看到了虛擬世界的外景，「眼睛」迅速一掃描，就縱覽世界全景，並努力將這幅景象記在腦海里。
創世的命令神戒是世界裡權限最高的事物，高權限的數據周圍必然會吸引大量數據流，這在虛擬世界的宏觀外景中表現出微妙的變化。
通過這個數據圖譜，然後和巨龍世界的地圖一一對比，孫然就能定位命令神戒的大致方位。
當初他尋找造化玉碟用的就是這個辦法，非常有效。
如果再有大法師淵博知識的指引，成功率就更高了。
就在孫然似醒非醒之間，他眼前這個數據流組成的虛擬世界又迅速拉近，變大，眼前又是一黑。
又過了一瞬，孫然耳朵周圍就傳來了各種聲響，全身觸覺、嗅覺也同時啟動。
他重新進入了用來奪舍的身體。
睜開眼睛，孫然發現自己躺在山腳下的柔軟草地上，周圍有幾棵小樹，視線前方則是一座從半山腰開始就被白雪覆蓋的山峰。
他旁邊還躺了兩個人。
兩個都是男人，身上的衣服很破落，幾乎是衣不蔽體，露出的身體又髒又瘦，還有鞭痕，應該是奴隸之類的底層玩家。
想想也是，山上就是法師學院，裡面的法師個個都是花了大錢的VIP玩家，哪裡會因為遊戲時間不夠意外死亡，能在山腳找到逃亡奴隸奪舍已經很不錯了。
孫然正在觀察的當口，其中一個稍微瘦弱的人身體動了動，醒了。
他一醒來，便開始檢查身體狀況，先摸全身，臉色頓時變得極其驚駭，然後又重點摸了摸胸口，又戰戰兢兢地往雙腿間撈了一把，呆住了。
「啊～～～～～～～～～～～～～～～」
一聲似男似女地尖叫聲從這男人口中發出來，聲震四野，驚起一片林鳥。
孫然已經確認了他的身份，這應該是茉莉。
事出突然，舒爾大老闆估計是一時找不到奪舍的合適人選，所以給她安排了男身，這真夠悲催的。
看茉莉這幅模樣，顯然受打擊不清，好歹是同伴，孫然打算安慰安慰。
「茉莉，是你吧？」孫然坐起身。
茉莉傻呆呆地轉過頭，望着孫然許久不說話。
孫然被她看的心中有些發毛，開導道：「其實這沒什麼，你可以把這當做一次新奇體驗。」
維序者奪舍時基本不會亂串性別，遊戲公司還會儘量調整身體近似度以讓維序者儘快進入角色，但也不排除特殊情況，這方面法律規定地比較模糊。茉莉是幻術師，不屬於直接戰鬥角色，對身體要求就低了，估計遊戲公司一時找不到合適身體，就只能委屈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