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數據世界 - 第18章
墨鄉
大殿中，墨菲隆被冰刺撞的完全沒了脾氣，手上的暗影烈焰術早就熄滅了，在如此密集攻擊下，他根本沒法集中精神施放法術。
他很快就被推出三十多米，離大殿門口還剩下十幾米，眼看就要出局，墨菲隆終於爆發。
「吼！吼！」
非人的龍吟從他嘴裡發出，他身體開始迅速膨脹，竟是要回復巨龍之體。巨龍之身體積龐大，身體的重量和力氣都有大幅度增強，才能頂住冰刺術的衝擊。
巨龍極快地出現，傲立在大殿門口，尾巴甩動幾下，抽在地上，「嘭嘭」做響，攪動一大片石頭碎屑。
冰刺撞在巨龍身上，衝擊力雖然還在，但卻沒法將龐大的巨龍身體推出去了。相反，巨龍非但沒有被推出去，還頂着冰刺開始走上前。
「你很強，可惜你還沒完全成長起來，等級還不夠高！」墨菲隆開口說話，語氣中帶着一絲慶幸。
要是對方掌握三級，不，只要二級法術，有神杖在手的情況下，他今天就算恢復龍身也沒回天之力了。
「唉！」總監陳漢生嘆了口氣，功虧一簣啊。
這次是敗了，不過他絕不會放棄僱傭這個叫孫然的黑鐵維序者，等他僱傭到更高級維序者，配合這個法師的犀利的冰霜法術，絕對能驅逐巨龍之王。
大殿中，孫然卻笑了，同時停止釋放手中的冰刺術。
「怎麼？認輸了？」墨菲隆沒急着進攻。
孫然搖了搖頭，輕聲道：「我這人天生異稟，腦子十分好用，最擅長的就是一心二用。」
「什麼意思？」墨菲隆問，這也是遊戲管理員們的疑問。
難道剛才他還沒出全力？
孫然解釋：「剛才，我得了一個叫『冰旋刃』的二級法術，一直在揣摩，現在自覺有些心得。您作為巨龍之王，請品鑑一二。」
開口說話的同時，孫然就已經開始施法了。雙方正在生死戰鬥，這種場合，孫然從來不會浪費任何一點時間。
這話一出，遊戲管理員們都是睜大眼睛，冰旋刃，不是十分鐘前才傳下去嗎？怎麼能這麼快掌握？而且他的施法速度還這麼地快，這樣的人不可能籍籍無名。
陳漢生立刻道：「再查這個孫然的資料，仔細查！」
立刻有人照辦，資料員很快報告，驚嘆道：「總監，這個孫然是天才啊！」
「怎麼說？」
「從他的詳細個人資料里看，他十五歲剛成年就進入虛擬世界，之後九年一直在遊戲裡。玩過的虛擬世界有十五款之多，雖然不是VIP，但在每一個世界他都憑藉自己的天賦取得了極大成就。道術，法術，科技等等，反正除了武技之外，幾乎樣樣精通。另外，他作為法師達到的最高成就，是曾經成為了法師世界裡的大賢者！」資料員嘖嘖稱讚。
法師世界是一個白銀級世界，是法師類世界中最完善的一個，大賢者就是法師領袖，登此位者，法術必定超凡絕倫！
原來如此，陳漢生疑惑頓解。
大賢者肯定知道冰旋刃這個原住民法術，他又傳下完美版本的冰旋刃，兩相對照之下，迅速掌握冰旋刃是情理之中的事。
所謂的原住民，就是指代正常進入遊戲世界的普通玩家，這些玩家的現實記憶被屏蔽，完全代入虛擬世界文化，根本就不知道真實世界的存在，就被這些清醒的人稱為了原住民。
這就是中央智腦按着孫然的意思偽造出的天才履歷，為孫然以後可能出現的出格行為埋下了大量用來解釋的伏筆。地球兩百七十億人，玩遊戲玩的早，玩的多，又玩的好的人多的數不清，多他孫然一個也無關緊要。
多了這份履歷，孫然就多了非常多可使用的原住民法術。理論上說，以他現在擁有的二級權限，可以釋放出任何大威力的原住民技能，唯一的問題就是釋放時間。
比如一個三級法術，它一秒內所調動的數據總量就是三級，以二級權限施放，按照權限十倍遞增，那就得引導十秒。若是四級，那就是一百秒，五級就是一千秒。法術就像一個水庫，開一個二級權限的閘門，時間足夠的話，裡面的水總會泄完的。
雖然有這個瑕疵，但孫然已經滿意了。
夏宮內的形勢逆轉。
墨菲隆已經意識到大事不好，奮發全力向孫然衝去，要將他的法術扼殺。
這一回，孫然沒有阻擋他，他只是在準備着二級法術。他有二級權限，釋放二級法術只需要一秒鐘，更何況還有神杖加強，時間只會更短。
舒爾之杖上的藍寶石上光芒變得刺目無比，寶石周圍閃電若隱若現，無邊的寒氣從孫然身體周圍散發出來，又迅速向大殿周圍擴散。
地面之上，霜花向四面八方延伸開去，大殿中的溫度開始直線下降。
看這模樣，竟已經是接近四級法術的威力，而且還不是原住民大法師艾坎那樣的殘缺權限，而是維序權限下的四級法術！艾坎的三級法術經過神杖加強，就越過了四級，而孫然的二級完全權限法術被加強，威力也直追四級。
「你給我去死！」
巨龍心中大寒，他爆發了全力，又沒有了孫然的阻擋，速度非常非常快，不到半秒越過三十多米距離，到了孫然跟前十米外，嘴巴大張，就要噴吐暗影烈焰龍息，整個龍身也飛速前躍，前爪抬起，狠狠拍下，要將孫然拍成肉醬。
生死攸關間，孫然臉上依舊鎮定如初，沒有任何慌亂之色，讓一干遊戲管理者嘆服。
「這種心靈修為，不愧是當過大賢者的人物！」陳漢生嘆息道。
大賢者不僅擁有高超的法術技巧，心靈也必定無比堅韌，現在看來，這個孫然完全符合這一點。
龍爪下拍時掀起的犀利爪風吹亂了孫然的頭髮，孫然依舊無動於衷，因為他知道對方沒有機會了。
「遲了。你已經敗了。」淡淡的聲音，就如命運的審判。
他眼睛微垂，手中的法杖雲淡風輕地往前一揮。
一個大如磨盤，高速旋轉的旋刃從空氣中浮現，被孫然控制着，按着曲線軌跡飛出，中途恰好躲過了巨龍試圖攔截的龍爪，一下削進大張的口中。
「茲～茲～」高速旋轉的冰刃受到阻滯後發出了讓人牙酸的摩擦聲。一瞬間，冰屑四濺，龍血橫飛，龍牙盡數崩碎。
龍嘴裡的暗影烈焰還沒噴出就被熄滅，龍口內相對脆弱的三級結構被旋風刃破壞地一塌糊塗。
龍顱被冰旋刃撞地狠狠往後一仰，整個身體都被帶的一頓，龍爪從孫然眼前一米划過，重重拍在地上，地上裂痕四起，罡風四射，威力恐怖至極，卻只是吹亂了孫然的頭髮。
有慘嚎聲從墨菲隆喉嚨里冒了出來，聲音悽厲極了，讓人聞之心寒。
「嘭」又是一個冰旋刃，這一回狠狠撞在墨菲隆胸口。
有些許龍鱗碎片濺射而出，巨龍的身體本就失去了平衡，口中的劇痛又讓他來不及做出反應，立刻被撞退了十幾米，再無法對孫然造成威脅。
墨菲隆眼角餘光看到孫然法杖再一次發亮，心中只有兩個字：完了。
面對擁有二級法術，有神杖在手，對戰鬥時機的把握妙至毫巔的對手，他已然知道自己沒有任何翻盤之力。
這念頭剛閃過腦海，胸口就又傳來了巨大的衝擊力。
他四爪抓地，根根利爪全部陷進磨石地面上，卻依然被撞退三米遠，地上留下多道深深的裂痕，是他無奈的掙扎。
十幾秒後，墨菲隆被法術撞到了大殿門口，他的形象變得慘烈，胸口已經是血肉模糊，口中溢血，渾身多處龍鱗破碎。就算沒有神罰雷霆，他最終也得被孫然擊殺。
在夏宮的法師學徒眼中，是這樣一副情景：堂堂的創世神之子，戰神墨菲隆，巨龍之王，被一個凡間的法師用凡間的法術強行轟出了夏宮。
這個場景被法師學徒們記錄下來，刻在時光大殿的壁畫上，一代代傳下去，激勵了夏宮千百年。
孫然發出了最後一記旋風刃。
事實上，他的旋風刃已經足以毀滅這個時光大殿，讓雷霆傾瀉而下，不過他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想這麼幹。維序三大法則，尊重原住民創造的本土文化。
最終，巨龍之王跌出了宏偉的時光大殿，身形狼狽不堪。
天空中紫黑色的雷霆轟然而下，巨龍身體掙扎片刻，就化作灰灰。
這是最高級別的遊戲懲罰，是致命的，致的不僅是遊戲裡的命，還有可能現實世界真身的大腦。
大量數據會根據破壞者意識後退的路線一路跟上，如果不及時關閉思感設備，大腦就會被大量的數據燒毀，不死也是白痴。這是被聯邦法律允許的，作為對妄圖滅世的破壞者的最高懲罰。
所謂雷劫之下，身魂俱滅，就是這個意思。
第二十二章
黑暗中的毒蠍
紫黑色雷霆落下，巨龍之王的身體被燒成灰燼，破壞者被踢出局。
地球某區第一層，一個提供虛擬世界公共接入端的營業廳（類似過去的網吧）的貴賓專區，其中一個營養艙中忽然爆出了電火花，透明的營養艙蓋下，可以看見裡面的玩家全身劇烈顫抖，狀極痛苦。
營業廳的管理人員不多，寥寥五人，大都在前廳接待新來的玩家，緊急警報燈猛然亮起，所有人大驚。營業廳的老闆顧不上玩家的隱私協議，調出後廳的影響查看相應營養倉內的情況。
這一看嚇了他一大跳，只見艙室內的玩家已經毫無動靜，口鼻之中不斷滲出殷紅的血液，將營養液染成了淡紅色。從生命監控中看，無論是呼吸還是心跳，全部消失，腦電波也趨於平靜，陷入了死寂狀態。
換句話說，這個玩家死了，死在了他提供的思感設備里。
晦氣！悲劇！天價罰款！進入花園區的希望沒了！下半輩子沒盼頭了！這些想法不分先後地從營業廳老闆腦海中冒出來，讓他冷汗直流，雙股顫顫，整個人都虛脫了。
有人死了，營業廳的智能系統自動報警，報警系統上用紅色的字體顯示着警察到達時間倒計時，一閃一閃地，讓人無法忽視。
老闆呆呆地看着，他知道，這很可能也是他人生終結的倒計時。
五分鐘後，一輛藍白相間的警用懸浮車到達，車裡首先下來一個戰鬥型機械人，用電子眼掃描整個營業廳，確認沒有危險後，真正的警察才從懸浮車裡下來。
「怎麼回事？」他找到老闆習慣性地問了句，然後也不用老闆開口，自己動手熟練地調出影像看了起來。看完了影像，他伸手拍了拍老闆的肩膀，一臉同情地道：「很明顯的設備故障，你自求多福吧，希望致死原因是設備缺陷，而不是你維護不力的緣故。」
營業廳的老闆已經麻木，聞言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設備故障，這種億萬分之一的概率他也能碰上，真是個徹底的大悲劇。
警察不再多言，指揮着機械人將營養倉拆下來，這東西必須整個抬走做檢測，才能最終確認責任歸屬。機械人效率很快，三下兩下就鬆開營養倉接口，然後將這具棺材大的營養倉扛在肩膀上抬了出去。
警察上車，懸浮車呼嘯而去。
可憐的店老闆在煎熬之中等了數個小時之久，終於等到消息：「非設備故障，屬破壞者懲罰，店方無任何責任。」這消息立刻將店老闆從地獄拉回到了人間，緊跟而來的是匯款消息，是遊戲公司賠來的設備更新費和精神損失費。
很快，某破壞者死在了公共遊戲廳的消息就被警察公布，以作為對後來者的警戒。這個消息在虛擬網絡中飛快擴散，流入了無數客戶端，很是引發了一些討論熱潮，但不過三個小時，熱潮就趨於平靜，這件事很快就被絕大多數人淡忘。在現代社會，每時每刻都有火爆消息出現，人們應接不暇，沒時間將注意力長時間放在同一事件上。
不過，總是有人會記得此事。
花園區的一棟躍層空中別墅里，一個中年人正面無表情地看着這個消息。許久，他起身對身前空氣說道：「接入虛擬網絡，地址XXXX」
他身前出現全息光屏，光屏擴大，籠罩了整個房間，房間裡的各種擺設全部被精心排列的光線陣列掩蓋，幻化了一個純白色的空間。
前方出現了一道古色古香的木門，門上紋飾着海量的紋路，中年人閉上眼睛，伸展五指按在門上，開始解碼。
半分鐘後，虛擬木門消失，門後是一條黑色通道。中年人眼睛沿着通道看進去，虛擬的光屏立刻模擬出了逼真的人物前進感。
這是一個迷宮，被稱為潘多拉魔宮，破壞者中最為常用的隱秘手段之一。迷宮構造簡單，但功能非常強大，如果沒有正確的路徑指引，就算是中央智腦來了，也得被困在裡面，陷入計算死循環之中，除了退出，別無他途。
這個中年人自然是認路，一路前進，足足過了半小時，通道盡頭又出現了一道門，打開，門後出現一個無邊無際的白色大廳。
無邊無際和白色是錯覺，這代表着此地是一片虛無，這個密室里沒有使用任何數據支撐，在虛擬網絡上並不占有一丁點空間，不留任何痕跡，所以無法被智腦追蹤。
通俗些講，此地是虛擬網絡的夾縫。奇幻些說，這裡相當於空間裂隙，本不應該存在的。
大廳里已經有人來了，和中年人一樣，這是一個淡淡的灰色透明虛影，就像幽靈一樣。幽靈有兩個，隨意地站着，見到中年人進來，都對他點了點頭。
人到齊了，一個幽靈開口道：「四號死了。死在了初創的巨龍時代里，被雷劫所殺。網絡上有他死前的最後影像，你們都去看看，好清楚我們的對手是誰。」
毒蠍傭兵團團員之間全都以代號稱呼，一至十號之內是核心成員。四號的話，已經接近決策層了。
「一號，什麼時候報仇？」中年人問，以血還血，以牙換牙是他們毒蠍傭兵團的宗旨，只有如此，才能震懾維序者。
「先觀察對手。我仔細看過影像，對手維序等級並不高，不過黑鐵級別，但他有很強的潛在能力。我懷疑這個維序者之前是和我們一樣的人，他了解我們，所以不能輕視。」
「破壞者成為維序者？」另一個幽靈嗤笑：「從自由轉向牢獄，發生這種情況只有一個解釋，這個破壞者泄露了真名。」
中年人嘲笑道：「泄露了真名？哈哈，就算他過去是雄鷹，現在被上了枷鎖，成了地上跑的獵犬，也不足為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