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數據世界 - 第3章
墨鄉
他是破壞者，進入虛擬世界時，有自己的特殊手段躲避思感設備的記憶屏蔽。所以，從一開始，他就知道那只是一個虛擬世界，在裡面經歷的一切，只當是一場夢而已。
但對方應該是按照正常程序進入虛擬世界的。現代所有的虛擬世界，為了保障遊戲樂趣，真正地體驗全新人生，在進入遊戲前，普通玩家的原有記憶將被屏蔽的，他們會在虛擬世界裡經歷全新的人生，代入感無以復加，就像是真正的轉世重生一樣。
她肯定是當真了，這下麻煩了。
女郎冷冷地道：「哼，你想得美，傻子才會當真。我只是不想看你的才能被埋沒罷了。你能在地球里隱遁八百年，也算是有本事的人。」
車窗外景色飛速後退，孫然奇怪地問道：「那你現在要帶我去哪？」
「醫院。」女郎簡短地道。
「去醫院幹嘛？」
「給你換個心臟。」
「機械心臟？先說好，機械的我可是不要的。」
機械心臟便宜，幾千信用點就夠了，但對進入虛擬世界有電子干擾，他不想要。
「放心，是生物培育的心臟。」女郎回答。
「那可要好多錢。」孫然驚訝。
毫無排異性的心臟至少要三十萬信用點，這是一筆大錢。
「是我借你的，以後必須得還我。」
孫然沉默了一會兒，臉上再次露出了笑容，嬉皮笑臉地道：「還是你好，不像其他人，都把我給告上法庭了。你說我都是明媒正娶的，連孩子都生了一大堆了，怎麼能算是強姦呢？」
「你就是活該！」女郎恨恨罵了句，隨後發覺自己失態，語氣稍軟：「我叫藍欣，屬於維序者聯盟，黑鐵級賞金獵人。」
維序者聯盟？
孫然當然是知道的，他對這個聯盟的了解比藍欣這個剛入門的低級維序者要深的多。
「怎麼？你不想我才能浪費，那是想讓我成為一名光榮的維序者？別怪我沒提醒你，我現在可是被智腦監視的危險人物。你不怕引火燒身啊？」其實這正合他的心愿。
藍欣微微一笑：「維序者是合法的，中央智腦不會幹涉你的合法行為。我也正好需要幫手。」
孫然哈哈大笑，道：「那你找我就是找對人了，絕對超值！」
能換到個健康心臟，他心情愉快，只感覺天空一下明朗起來，人生有了新奔頭。
至於剛才的絕望？有嗎？他那不叫絕望，只是一條路被堵死了，無奈地選擇另一條路而已。
第三章
儘是結髮妻
55區的第一層雖然說是貧民窟，但現在好歹是高科技時代，各種基礎設備還是齊全的。
懸浮車帶着兩人在一片由高樓大廈組成的鋼鐵叢林中飛馳了十分鐘，到達了目的地醫院。
車門打開，藍欣完全沒下車的意思，隨意地道：「我提前申請調用你的幹細胞庫，中央智腦也許可了。現在醫院已經培育好了你的心臟，信用點我也已經支付，你進去報名字就好了。」
「好吧。那謝謝你了啊。」孫然模樣大大咧咧的，臉上看不出一絲感恩的神態。
下車，進醫院，半小時後，孫然容光煥發地走了出來，腳步帶風，連蹦帶跳的，跟要從地上起飛一樣，完全沒有之前的虛弱模樣。
現代社會，醫學是相當發達的，換心臟和包皮環切術一樣，小事一樁，當然前提是得有信用點。
開門上車，孫然一屁股坐上位置，躺上座椅，閉上眼睛靜靜地感受着胸腔內有力的心跳。
許久，他長呼出一口氣，再也不用像以前一樣小心翼翼地過活了，身體健康的感覺真好啊。
兀自感嘆了好一會兒，孫然轉頭看向坐在一邊靜靜等待的美麗女郎，端正神態，極其鄭重說道：「藍欣，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從今天，不，是從現在開始，我這條命算是賣給你了，絕對不會讓你的投資虧本。」
孫然覺得自己找到在真實世界的奮鬥目標了！
藍欣微微一怔，在她記憶里孫然一直是雲淡風輕，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少有如此正經神態的。
「盡瞎說，法律可不支持賣身契。」藍欣轉頭看了他一眼，心猛地一跳，趕忙收回了眼光，匆匆吩咐啟動了車子，車子再次匯入車流。
孫然也不在意，他這個人，要麼不承諾，承諾了就絕不反悔！
「現在我們去哪？維序者總部？」
藍欣點頭：「維序者的總部是一個獨立虛擬世界。先去我家，然後接入總部。」
……
藍欣的家也在55區第一層，懸浮車沿着主幹道以兩百公里每小時的速度飛行了十分鐘，然後拐入了住宅小巷，又沿着錯綜複雜如蜘蛛網一般的狹窄小巷高速飛行了足足半個小時，終於到了地頭。
一面融合在高牆合金牆壁上的門無聲滑開，兩人下車，進入房間後，合金門又悄然合上，嚴絲合縫，外面根本看不出這裡有一扇門。一絲空間也沒浪費掉。
孫然在房間裡左看右看，口中嘖嘖感嘆：「欣兒，你這地方不錯啊。」
這裡竟然還有一個小客廳，收拾地也乾淨，比他個狗窩要好太多了。
要知道，55區第一層住了近一億人，有個客廳十分難得。
「誰准許你這麼叫我的？以後不許叫我欣兒，叫我藍欣。」藍欣怒斥，橫眉怒目地望着他。
「我們不是這麼叫了五十多年了？遊戲裡的事你忘啦？」孫然一臉無辜。
他一邊說，眼睛不自禁掃描藍欣全身，心中暗贊，身材和遊戲裡一樣贊，不，是更吸引人了。地球虛擬世界裡還是初始文明，穿的都是手工縫製的布裙，走的都是能隨風飛舞的飄逸路線，可沒這麼貼身顯身材的緊身皮衣。
藍欣對孫然十分了解，一看他眼神就知道他想什麼，想呵斥，腦海卻又浮現出了地球里的夫妻歲月，兩人都是老夫老妻了，心又是一軟，便只是冷冷地道：「別耽擱了，先吃飯，然後我們接入總部。」
「好。」孫然也餓了。
一分鐘後，他手裡拿着一袋鼻涕狀的營養漿糊，看着對面津津有味吃着同樣食物的藍欣，一臉無語。
「能不能不吃這東西？」他見到這最基礎的營養液就犯噁心。
藍欣已經將食物消滅大半，聞言抬頭看了他一眼：「這麼大人還挑食？我一直吃的這個，你不要就算了。」
「你不會膩味啊？」孫然無語。
「膩味？會啊。不過美食可以去虛擬世界享受嘛，何苦要浪費信用點。」藍欣已經將食物吃完，從頭到尾，眉頭都沒皺一下。
孫然無語，捏着鼻子將營養液吃了，同時心裡負債感大幅度上升。這麼看來，自己換心臟的錢是三十萬信用點，都是藍欣一點一點省下來的血汗錢啊。
見孫然吃完了，藍欣利索地將桌子收拾乾淨，說道：「好了，我們接入總部吧。」
這是正事，孫然立刻收起憊懶笑容，認真點頭道：「那就走吧，欣兒。」
藍欣斜了他一眼，無力糾正：「在別人面前別這麼喊。」
「清楚明白，放心吧。」孫然行了個不太正規的軍禮。
藍欣家的思感設備擺在臥室里，比孫然那台自己組裝的老爺機高端多了，還帶生命監控裝置，營養倉，可以連續作戰一個月時間不用離開虛擬世界。
「好東西，這就是我的設備？」孫然大讚，眼睛發亮。
「這台是我的。你的在客廳！」藍欣指了指客廳角落擺着的一台普通思感設備，淡淡解釋：「預算不夠，你拿那個先湊合吧。」
真是打擊人，孫然拖着腳步返回客廳，身後臥室的門就「刷拉」一聲關上，一條縫都沒留。
孫然撇撇嘴：「都看了這十幾年了，害羞個什麼勁。」
躺上思感椅，熟練地啟動設備，在光屏上選擇了藍欣預留的虛擬世界地址後，孫然拉上了腦波柵格，閉上眼睛。
一陣恍惚之後，孫然重新睜開眼睛，眼前就已經是另外一個世界了。
這裡是一望無際的大草原，藍天白雲，天空中有一排用白雲勾勒出的大字：「維序者聯盟」。
草原上，聳立着一座巨大無比的魔方型建築，魔方斜斜立在地上，高聳入雲，通體用的是深藍色半透明材質，仔細看，能看到建築裡面隱隱約約的人影。
身邊空氣中人影一閃，藍欣也到了，她望着前方的建築，口氣略帶驕傲地道：「這就是維序者聯盟總部：秩序魔方。聯盟常駐維序者數目有五百多萬，就是他們維護着各個虛擬世界的平衡。」
「真了不起。」孫然臉上顯出一副崇敬的模樣，心底卻不以為然。
沒人比他更加了解維序者了。
這五百萬人，絕大部分都很平庸，也就是混口飯吃，真正的高手不多。
其中最頂尖的幾位他都認識，但他們的水平也入不了他的眼。
藍欣對孫然熟悉到了骨子裡，一眼就瞧出了他的敷衍，也不糾結這事，當先走去：「跟我來吧，我帶你去見我的隊友。」
「隊友？」孫然疑惑。
藍欣邊走邊解釋：「嗯，維序者聯盟是一個民間組織，結構鬆散，由一個個維序小隊組成。我的小隊叫荊棘玫瑰，包括我在內，有三名成員，你將是第四位。」
「那你不是有隊員嗎？怎麼還拉我下水？」孫然有些奇怪。
「我需要的是真正地實力派。」藍欣回頭看了一眼：「就像你這樣的。」
不是每個人都能在《地球》中開外掛一直開上八百年的，雖然在《地球》時，藍欣一直沒見到孫然使用特殊手段，也沒見他和別人產生過什麼衝突，但她相信他的實力。
一句話就把孫然捧地飄飄然了，嘿嘿笑道：「那你就選對人了，欣兒。」
最後兩個字，藍欣只當自己沒聽見。
兩人走進了魔方建築，一路穿廊走巷，途中藍欣開始向孫然詳細介紹維序者聯盟的內部情況。
在聯盟內部，每個小隊按照資歷和戰績劃分了等級，最低是黑鐵，然後是青銅，白銀，黃金級，對應的事各個虛擬世界的等級。
黑鐵級小隊的只能進入黑鐵級虛擬世界維護秩序，這種世界很粗糙，漏洞多地和篩子一樣，所以任務很多，當然，報酬不會太高。
之前孫然所在的《地球》是第一個出現的虛擬世界，發展時間最長，規則最完善，它的等級也最高，是黃金級，在裡面開外掛難如登天。
現在的荊棘玫瑰只是一個黑鐵小隊，只能接接黑鐵世界的小任務，賺賺小錢。
不過維序者的總體報酬水平偏高，這小錢應該也是不錯的，否則藍欣也不可能拿出三十萬信用點。
十分鐘後，兩人到了一個小房間。
房門口，藍欣站住腳步，警告道：「小隊成員都是我的好姐妹，要是被我發現你亂伸手，別怪我不客氣。」
孫然嬉皮笑臉：「要是她們主動來找我呢？」
藍欣一滯，臉色變冷：「那也不行！」
孫然苦着臉：「那好吧，聽你的。」
藍欣這才打開門，房間內傳出清脆地說話聲，十分悅耳。
藍欣走了進去，孫然跟在她身後，等他看清房中的情況，頓時眼睛大睜，一臉驚愕。
「你們……這……這怎麼都在這？」
原來，房中兩個所謂荊棘玫瑰成員，竟然都是他化身彭祖時的結髮妻子，藍欣是第一任，而房間裡的兩個，分別是第四十八，四十九任妻子，音容笑貌，猶在昨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