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數據世界 - 第52章
墨鄉
魂魄出竅
和管理員商量好了委託事宜，孫然就一直在房中打坐，從中午一直到了黃昏，又到了深夜，身體始終一動不動。
一直到了子時，孫然的身體表面忽然出現一陣模糊，然後房中出現一道微風，風兒沿着房間縫隙一路吹出去，消失在夜空之中。
這是破壞者的特技：魂魄出竅。調動智腦觀察閾值以下的數據量形成一個虛無縹緲的意識體，是偷窺的不二神技。
這意識體可以叫魂魄，因為智腦的觀察極限存在，所以數據量的差異不大，差別在於結構，強弱之間相差極大。
最弱的叫陰魂，這種意識體很脆弱，風吹猛一點就可能崩潰。
變強一點，就是陰神，陰神能在夜中出現，但不能見陽光，一曬就完蛋。
再往上，就是陽神，陽神可以在烈日下出現，和真人無異，但卻是不敢對抗雷霆。
雷霆一轟，不要說陽神，就算是有肉身防護，絕大部分破壞者都得完蛋，還會綿延真身大腦。
能夠用肉身抗住雷霆，非得到九級權限的天仙不可為。而能用意識體抗住雷霆，必證混元，達不死不滅聖人之境。在整個聯邦，這樣的人用兩隻手就能數過來。
孫然的魂魄飄出縣衙，飛到數百米高空之中，俯瞰整個河邊縣。
在這裡，孫然停住，身體靜靜懸浮半空，過了十分鐘，他就悄悄地取得了足夠的權限，然後猛然睜開眼睛，發動了天眼神通。
天眼：道家最強靈眼，可溯時光，現往事，洞察天機！
一股玄而又玄的微妙氣息從孫然意識體飄散開來，散落在整個河邊縣。
在天眼的觀察中，虛擬世界的數據開始反演，時光開始回溯，從深夜到黃昏，又從黃昏到了中午，河邊縣的所有人，一舉一動，盡數映入孫然眼中。
很快，孫然的目光定在了一個酒樓店小二身上。
「原來是觀察者。果然如我所料，這傢伙還是沒忍住。」孫然停止使用極為耗神的天眼，轉而使用簡單的法眼火眼金睛，並將目標定在店小二身上。
他對觀察者這個灰色組織很了解，他們傳出消息必定是在夜晚，而且是天地最是靜謐的深夜，因為觀察者的信使是陰神級別的意識體，一般喊做夜遊神。
只等了一會兒，孫然果真就看見店小二悄悄起床，秉着燭火到了地下酒窖，燒起了招魂符。
幾息之後，夜遊神應召出現。
在孫然的法眼中，這傢伙就是一個模模糊糊的淡影，稍不注意就發現不了。等夜遊神從酒樓出來後，他立刻跟上。
夜遊神速度極快，穿街走巷，十分鐘後就出了河邊縣，到了城外平原之上後，又走了一段，身影忽然就消失不見。
孫然知道，這是因為對方退出了儒家世界。之所以不直接在城內退出，是因為城內有遊戲管理員鎮守的城隍廟，傳消息很容易被發現，城外就比較安全。
這可難不倒孫然，他的身影也隨即從遊戲世界退了出去，到了寬廣無邊的虛擬網絡之中，在這片無垠大海之中，眼睛迅速一掃，就發現一個淡淡光影急急忙忙地向一個方向飛去。
這就是夜遊神，孫然悄悄跟上。
夜遊神顯得十分謹慎，飛行了一會兒，就進入了一個邏輯迷宮。孫然飛過去觀察了下，很快明白這是一個索拉契式迷宮，比一般破壞者使用的潘多拉迷宮要高上一個等級。
這可難不倒孫然，他跟蹤而入，隨後開始解算，不到一分鐘後就找到迷宮出口。他在出口附近觀察了一下，發現出口附近沒有任何冗餘數據出現，就知道夜遊神還沒到達，便隱在一旁，耐心等待。
等了足足十分鐘，夜遊神終於出現，出了迷宮，絲毫沒發覺自己背後有人跟蹤。
出了迷宮就是觀察者總部。裡面到處都是來來往往的夜遊神，這些應該都是在各個世界傳遞消息的傢伙。
人多眼雜，魂魄已經不好繼續跟蹤，但這對孫然來說不是問題，他再一次壓縮身體，只留下一個最簡單的觀察視角，變成一個幾近虛無的存在，然後一路跟着從儒家世界裡出來的夜遊神。
這傢伙事個忠實的帶路者，很是誠實地將孫然帶到了信息輸出端口，將他從店小二里得到的信息傳遞出去。
孫然抓住機會，一下鑽進輸出端口，進入了信息傳送管道。這裡面有幾道信息檢測手段，是用來剔除垃圾信息和防止侵入的，反應在孫然眼中，就是一片片地刀陣火海。
若是一般的破壞者，跟蹤肯定到此為止了，但對孫然來說，這一切都是小兒科。他身形滴溜溜一轉，化作一個圓圓的小珠子，一下鑽進了正確信息內部，將這道信息本身當做了護身符，順便讀取了信息內容。
看完了，孫然心中出現一絲冷笑。這一次，他要讓這破壞者知道自己到底惹到誰了！
因為這是一道正確信息，它就像一艘強大的飛船一樣，載着孫然過刀山，越火海，保護着他毫髮無損，安全地到達了信息接收端口。
孫然及時從信息「飛船」中蹦了出來，觀察着四周的環境。這裡有一個淡淡的虛影，正靜靜站立着。他得到消息之後，身影明顯出現了閃爍，顯然心神激盪的厲害。
在虛擬網絡里，破壞者都是見不得光的，這種虛體極難追蹤，而且簡單易用，被大多數低端破揮者所使用。有人將破壞者的網上聚集地形容為「鬼影叢生，沒一個活人的幽冥地」，倒是挺貼切的。
這個破壞者根本沒想到會有人追蹤，按着以往習慣沿着潘多拉迷宮退了回去，被孫然輕鬆跟蹤，一路就到了他的現實居所。
到了真實世界，孫然輕而易舉地得到了這個破壞者房屋智能系統的最高權限，獲得了這住所內所有信息的瀏覽權。
很快，破壞者的真實姓名以及他在網絡上使用過的所有信息都被孫然一絲不漏的掀了出來。
「李嘆，男，三十八歲，家住三十二大區第二層飛馬街尊貴世家九棟十五、十六層躍層別墅，代號是三號，毒蠍傭兵團決策人物，最高技能為四級技能：符文狙擊。性格激進，生活奢靡，目前單身，但家中秘密數據儲存區中保存的全息影像中統計，與之有過密切關係的女性達到五十七個，其中三個至今維持親密關係。」
這些影像都是全方位多角度的，看的孫然熱血沸騰，心中各種羨慕嫉妒恨。要換以前，他肯定直接出手懲罰，把對手的艷照發得滿天飛。
但現在他卻沒有衝動，反而悄悄地退了出去，他是合法的維序者，幹壞事之前得和中央智腦商量一下。
回到虛擬網絡，孫然聯繫上中央智腦，再一次來到空白虛擬空間裡，孫然將三號的資料往化身黑衣人的智腦面前一擺：「毒蠍傭兵團的老三，想要害死我，你看怎麼辦吧？」
黑衣人翻看着孫然拿出來的資料，讚嘆道：「果真厲害。我說，你以後要不直接幫我定位破壞者，尋找真名得了。我會幫你向委員會爭取豐厚的獎金。」
孫然鄙視：「尋找真名哪有這麼簡單。這次能這麼順利，是因為這個對手太弱了。比如我的聖人弟子吧，我至少要潛伏十年以上，經過海量數據分析，才有可能成功。」
任何一個破壞者都會將真名捂得緊緊地，各種保護措施能用都會用上，這可是性命攸關的東西。
黑衣人只是說說而已，他提出處理意見：「這個李嘆身上至少掛了七個維序者的命，每一個都是腦死亡，是個窮凶極惡的暴徒。聯邦早已經對他下了絕殺令。如果你沒意見，我現在就調動上帝之指。」
孫然阻止：「不用這麼急。他一狙擊我，不過半天時間就泄露身份被擊殺。這太巧合，容易惹人懷疑。這樣吧，我看這傢伙很不甘心這次失敗，肯定還會出招。你監視着他，等他對付我時，趁機給他一雷霆，在遊戲裡解決，就沒人懷疑我了。而且他的代號是三號，密切監視，說不定能扯出一號，二號，將毒蠍傭兵團連根拔起。」
這是個好辦法，黑衣人點頭答應：「可以，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當然有。這次任務完成，我們荊棘玫瑰要晉升青銅級了。藍欣要申請大房子。你可得給我分配一個好地方。」孫然趁機謀取私利。
黑衣人臉上出現笑容：「這當然沒問題。放心吧，我會盡心安排，保證讓你滿意。」
有了智腦這句話，孫然就放心了，他揮了揮手，說道：「那再見，我離開儒家世界夠久了，得趕緊回去。」
說完也不等黑衣人回應，身影倏然消失，一刻之後，儒家世界裡的長青子睜開了眼睛，看向窗外，天色依舊黑暗，偶爾還傳來幾聲公雞打鳴聲，算算時間，現在應該是凌晨三點多。
門外傳來輕輕的腳步聲，隨後有敲窗聲響起，有人輕呼：「玫瑰花呼叫玫瑰樹，在不在？」
聽聲音，是可兒。這種時間，她來幹什麼？
第七十三章
任務安排
「怎麼在這個時候過來？」孫然為可兒開了門。
「噓～」可兒從門縫裡鑽了進來，緊跟着是藍欣，然後是白婷萱，三女竟然都過來了。
「你們這是？」孫然更加奇怪。
「我們都得到了一個長期保護任務，說是要保護楊庭用一輩子……現在你終於醒了，來問問是怎麼回事？」藍欣道。
孫然恍然，他和遊戲管理員溝通之後就一直打坐養神，一天時間轉瞬即過，遊戲管理員已經將協議發送了下來，三女這才過來詢問。
楊庭用房間裡桌椅擺設一應俱全，孫然走過去拉開椅子，笑道：「原來是這事，來來，大家都坐，聽我一一道來。」
等眾女坐定，孫然便開始詳細說明他和儒家世界的約定，講完了，他問道：「怎麼樣，有問題嗎？」
「我們要在這生活四十年啊，人家的美麗容顏又要凋零一次了。」可兒伸手輕撫這嫩滑臉龐，一臉不情願。
「報酬不高，時間又長。」白婷萱也是興致缺缺。
「早知道不接這破任務了，這麼拖人。現在還要等四十年後才能拿到報酬。」藍欣也鬱悶。
總的來說，三女都不想接任務，她們的酬金遠沒孫然高，四十年只有四萬信用點，這還不如出遊戲卻接黑鐵任務有趣呢，所以很沒動力。
此時三女都已經是青銅級的維序者，接青銅級的任務或許有困難，但如果肯放低身價，適當降低酬金，離開這遊戲，接接黑鐵任務，四十天也能賺來差不多的信用點。
孫然大手一揮，大包大攬地道：「沒有關係，這事就交給夫君我了，我一個人能搞定的。遊戲公司並沒有強制要求你們參與。」
他也覺得三女留下沒意思。三女既然都升上了青銅級，與其呆在儒家世界裡，還不如回去現實世界去申請新居呢。
至於他自己，也如願的得到了傳說評價，獎勵五百資歷，也升上青銅級。
藍欣立刻搖頭否定：「這也不行。對手太多，我相信你肯定能自保，但要再保護一個普通人，你有絕對把握不出意外？」
孫然默然半晌，無語。藍欣說的對，他這個人是獨行俠，一個人自由散漫慣了，不是專業保護人的，肯定會出現疏漏。說真的，昨天白天那陣仗，如果只有他一個人，那楊庭用想不掛都難。
「所以我們三個人必須留下一個。」藍欣建議。這個建議得到萱萱和可兒的贊同。要留孫然一個人在這裡，誰都不放心，相比這一點，其他事就得排後面去。
問題出現，誰該留下呢？
如果是被屏蔽記憶了倒沒啥，關鍵是沒有，身處科技昌明，幾乎人人為神的現代，誰還會對這科技落後地一塌糊塗的古代世界產生興趣？反正在現代幹什麼都比呆在這有意思。
「要不，抽籤吧？」孫然提議。
看來也只能如此了。
於是孫然做出九長一短十根竹籤，捏在手裡說道：「短的留下，長的回現實世界。」
藍欣先抽，一看是長的，大鬆口氣。
白婷萱正要抽籤，可兒連忙擠上前：「我先來，我先來。不能我最小就最後。」
白婷萱微笑，站在一邊讓位。可兒走上前，選了一根，猶豫，又放下，再選一根，還是猶豫，最終拿上第三根，一咬牙，抽了出來。
「哇！短簽……倒霉～」可兒神情瞬間垮了下來，早知道不這麼猶豫了。
可兒雖然不高興，但也不反悔，唉聲嘆氣地接受了。
「欣姐，萱姐，等你們申請到新居，一定要通知我呀，嗚嗚。」可兒抹眼淚，要等四十年，想想就傷心。
她這模樣讓人心生罪惡感，白婷萱嘆口氣道：「要不換我留下吧。」
「那不行。說話要算數。」可兒很是硬氣。
定下日後計劃，三女趁着天還沒亮，又悄悄離開了孫然的房間。
……
第二天，早餐，孫然就將這事提了出來。
他們和遊戲管理員雖然決定了終身保護計劃，但這事最好是徵得楊庭用本人的同意。
孫然笑道：「文昌兄，我有個不情之請，不知當講不當講？」
楊庭用笑道：「長卿兄但說無妨。」
「是這樣的。昨夜吾師神遊至此，託夢於我，說文昌兄富貴之氣太盛，常引得屑小鬼神嫉妒，意圖加害大人。昨日妖劫就是明證。吾師說大人是個好官，將來必能福蔭黎明百姓，特地囑咐我一路護持。可我是個方外之人，跟在大人身邊，恐影響文昌兄官聲。所以我想改名換姓，在衙門討個書吏做做，以掩人耳目。」
孫然這番話說的有禮有節，還用妖怪做威脅，最後又抬出維護官聲的說法，全都是為楊庭用的前途性命考慮。
楊庭用聽得胸中大熱，他能得如此高人投奔護持，哪有拒絕的道理，更何況區區一書吏之職？在他看來，以孫然才華，竟肯為了自己去做一介卑微書吏。這種恩德，無以為報啊。
他也不顧早餐喝酒傷胃，直接讓僕人給自己斟滿三杯酒，端起一杯，對孫然道：「長卿兄高義，文昌今日飲此酒以謝。他日若能聞達，必盡心做事以報天下黎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