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數據世界 - 第57章
墨鄉
楊庭用自以為明白地解釋：「你有所不知。除非對陣妖鬼，否則仁遠兄絕不會輕易動用道力，以免獲罪於天。」
這解釋倒也有道理，如果把天改成遊戲公司，那就是真相了。
李岩似懂非懂，不過看向孫然的目光卻變得十分敬畏，一想到之前自己的種種輕蔑，不禁汗濕重衣，只感覺自己的舉動完全就是在玩命。
大殿外，風雨消去，樹妖營造的妖氛自然被掃蕩一空，樹妖終於忍耐不住，從蘭若寺外走進來，是一個滿頭白髮的傴僂老婦的形象。她重重頓了下手中的木拐杖，氣極敗壞地大喝：「你是哪路的？來壞我好事？」
孫然哈哈笑：「我是捉妖人。咱們天生相剋。」
他看明白了，不過是一個二級小妖，不足掛齒，揮手間即可除去。
「我倒看看是什麼克法！」樹妖極其不忿，手中的拐杖往地上一插，立刻飛速壯大，化作樹幹，老婦身體也融合進去，白髮化作無數枝條藤蔓，不斷舞動，就像一根根長鞭一樣。
轉瞬之間，這老婦人就化作了一棵大樹。
聶小倩看到樹妖要動粗，急忙喊道：「姥姥，這道士是個好人。別傷了他。」
雖然這道士騙了她，但他的確身具純陽之氣，按照姥姥的教導，有純陽之氣的就是好人。
樹妖被小倩的天真給氣地大笑，她知道這個人質是沒用了，露出了本來面目，大罵道：「你這個賤人！好人？好人你就脫光衣服鑽人被窩？我看你就是缺心眼！」
小倩如遭重擊，臉上顯露出一副不敢相信的神色，她一直認為姥姥只是行事偏激了些，但本質還是好的，沒想到現在竟然形象大變，成了這副可怕的模樣。
孫然轉頭笑道：「還不清醒嗎？她就是一個專門吸人精血的妖怪。」
小倩低頭無言，她只是沒見過世面，但並不傻，心裡已經明白了。
樹妖指着孫然道：「你管的太寬，我今天要教訓你。讓你知道信用點不是那麼好掙的！」
信用點？大殿內眾人臉上都露出疑惑之色，這是個什麼東西？
「她用『掙』這個字，聽起來倒好像是銀兩這類事物？」楊庭用猜的不錯，信用點可不就是現代的銀兩嗎？
嫦娥一見不對，急忙道：「快幹了她，別讓她亂說話。」
楊庭用是大VIP，不能影響他的遊戲體驗啊。
孫然會意，伸手朝大殿內彈了一下，開了個聲音禁制，隨後身前就浮現出了太極圖，卻是發動了二級之內最有用的道術：困龍圖。
一個清光閃爍地太極圖出現，向樹妖罩過去。
樹妖也不含糊，一根根枝條化作鐵鞭，向孫然直抽過來，要將太極圖抽破。
但她只是個二級妖怪，這困龍圖連三級的龍鼉怪都能硬生生困死，何況她呢。
無論樹妖如何抽動，困龍圖上都只出現些許漣漪而已，但卻沒有絲毫被破壞的現象，聲勢反而越來越大，直朝樹妖籠罩過來，顯出一副無可抗拒的姿態。
「擦，原來你就是河邊縣的那個道士，果然厲害！」樹妖終於反應過來。她聽說過河邊縣，頓時就知道自己絕對不可能是對方敵手，身體立刻縮入泥土之中，施土遁而走。
她倒沒想直接退出遊戲，因為這具身軀是好不容易煉出來的，不掙扎一下就放棄實在太可惜了。
河邊縣一役後，孫然就換了身份，所以在原住民中，孫然依舊籍籍無名。但在維序者和破壞者這個圈子裡，孫然的名聲卻已經如日中天，尤其是這一手困龍圖，被妖怪們傳了個妖盡皆知，樹妖自然不敢觸霉頭。
孫然本能想追出去，這妖怪就是信用點啊。但他只是追了幾步，最終還是退了回來。算了，大殿裡有楊庭用，有小倩，都是值大錢的，不能出了疏漏。
回到殿內，孫然對眾人拱手道：「妖怪已經逃了，有我在，他絕不敢再來。大家可以放心。」
孫然的本事，殿內眾人除了李岩外都是見識過的，那法天象地的威風猶在眼前，十幾個妖怪都被他打了，這一個當然更不在話下，他說沒事就是真沒事了，眾人都是鬆了口氣。
問題又來了，接下來小倩該怎麼處理？
楊庭用看向地上的小倩，問道：「這位是？」
孫然解釋道：「被妖怪囚禁的人魂，我見了，順手就解救了，還請大人勿怪。」
既然是救人，楊庭用當然不會怪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道理他是懂的，點頭道：「長卿兄高義，既然是人魂，自然是要救的。」
「她不會害我們吧？」李岩不太放心，小心翼翼地問，在孫然面前，他已經是傲氣全無。
「是苦命人，自然不會害人。各位無須害怕。」孫然笑道，隨後對可兒道：「師妹，給小倩拿件衣服過來。」
本來普通衣服小倩是沒法穿上的，但孫然在，這一切都不是問題。
可兒照辦，但臉上還有疑惑之色。等她拿了衣服過來，孫然悄聲解釋：「這是個任務，值十萬信用點。」
任務，還有十萬信用點？可兒心中芥蒂盡去，眼中閃過異彩，臉上不動聲色，心裡卻笑開了花。她家夫君真是能幹。
小倩很是溫順，配合地接過可兒拿來的衣服穿了起來，這幅模樣看在眾人眼中，再加上又有孫然這個大道士坐陣，便對她的戒心降了大半。
現在人也救了，之後該怎麼處理，孫然只能聯繫遊戲管理員。
「任務還沒完，你還得幫她還陽鑄軀。」嫦娥說道。
「什麼？！」孫然大吃一驚。難道不是退出遊戲嗎？怎麼搞起了還陽？
第八十一章
鑄軀還陽
還陽，為陰魂重鑄陽軀，變為凡人。
在虛擬世界的角度，陰魂就是以極少數據組成的意識體，基本上只能寄託意念，沒法干別的事。之前的土地公，夜遊陰神就是這類東西。孫然的出竅魂魄也算，但他的魂魄依然極強，能調用數據施展天眼類的大法術。按照道家的說法，孫然那不叫魂魄，應該叫不滅元神。
「不是應該直接退出遊戲？然後讓她重生增加遊戲時間來彌補她的損失？」孫然問道。
將普通的陰魂轉為凡軀，是非常麻煩的一件事。就算孫然無所顧忌，手段盡出，也得花費一些功夫，更何況他現在只是一個擁有三級權限的青銅維序三，那基本不可能做到。
只有二級權限的他和過去的力量要來個直觀對比，那麼前者就是一個是剛出生的小孩，另一個則是使用了法天象地後，高達五十米的法身，兩者的力量差了不知多少個數量級。
「嗯，她的意識體在虛擬世界逗留太久，直接退出會留下後遺症。只有重新擁有血肉之軀，以正常人生活上幾十年，才能徹底消除這種影響。」嫦娥又補充了句：「這是這類情況的通用解決方案，能將副作用降到最低。」
孫然無所謂地道：「還陽就還陽。不過你們準備怎麼幹？先申明，我雖然有點道行，但幫人鑄軀還陽的事可幹不了。」
他會是會，但這種鑄軀技巧非常精妙繁瑣，至少要調用到九級權限，對應道家的修為，那至少要成為天仙才行。
顯然，孫然這個青銅級維序者是不可能得到這種高權限的。
「你不用擔心。我們的規劃師已經想好了解決辦法，你照着執行就好了。」
這是救人的事，而且不用費腦子又有錢賺，孫然看了看依舊縮在被窩裡的小倩，見她正可憐兮兮地看着自己，點頭道：「那好吧，你說我該怎麼辦？」
「讓她和你生活在一起，然後我給你開放特殊的鑄軀權限。你偷偷給她灌輸純陽之氣。呃，就是給她身體補充數據，轉化成血肉之軀。」
「這個我在行。」孫然心中一松，他自己經常靈魂出竅，對虛體化實還是有些心得的，既然有遊戲管理員開放的鑄軀權限，那一切就簡單了。
「不對！」嫦娥糾正：「要緩慢轉化，潛移默化知道嗎？我們必須要有一個合理的說法，讓一切的轉變都符合儒家世界的文化背景，讓對方退出遊戲後無可挑剔。」
「這麼麻煩？」孫然頭痛，維序者就是規矩多，鬱悶。
「不麻煩，我們都已經想好了具體實行步驟，你照做就行了。」嫦娥聲音有些古怪。
「說說看吧。」不知道為什麼，孫然感覺有些不對勁。
「你帶她回去，娶她為妻，然後時常澆灌……種子，最好再生個孩子。你知道的，這世界有這說法，說男人那東西是至陽之物，是能沖淡陰氣的。」嫦娥說出了具體操作方式。
孫然被嚇了一跳，急道：「這不太好吧？這麼做我會不會被告成虛擬強姦？而且為什麼還要生子？」
他可是有深切體會的，被嚇怕了。
「不會，這是救人。我們已經向中央智腦申請過，得到了批准。」嫦娥說道。
中央智腦怎麼還管這種事？孫然有些奇怪，他又看了一眼小倩，對方回望，一張臉蒼白蒼白地，精緻而脆弱，任何一個功能正常……哦不是，是有良知的男人看了都會心生憐惜。
「至於生子。是這個玩家在現實世界提出的要求。在進入我們的遊戲前，她的要求是，尋找到一個好男人，體驗一段美滿甜美的愛情，為愛人生子是應有之義。」嫦娥給出解釋。
原來是這樣，孫然恍然。
這年頭，什麼樣的要求都可能出現。小倩這個要求很正常。有奇葩的甚至會在遊戲裡體驗自殺的快感。比如有很多人就特別喜歡跳樓，還特意要求退出遊戲時就用跳樓的方式退出去，體驗被引力拉扯着親吻地球的最後瘋狂。
對於客戶的要求，遊戲公司在條件允許下，會儘可能的滿足。
見孫然臉上沒有絲毫贊同的跡象，嫦娥繼續說道：「我要補充一點，你現在是維序，因為維序的過程關乎客戶的隱私，所以我們不會公開這段影像。」
「還是不好。」孫然硬心腸拒絕：「我在現實世界有女友，紙包不住火，被她們知道我就完了。能不能換一種方式？」
「她……們？」嫦娥有些反應不能。
「哦，不是，口誤了，是她。哎呀，這我私事，你別管。反正這事我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答應。」孫然堅決地拒絕誘惑。
雖然這是虛擬世界，如果孫然同樣是來玩遊戲，被屏蔽現實記憶的普通玩家，那這個鬼妻娶就娶了。但他現在是清醒的，這就不一樣了，藍欣她們要是知道了絕對傷心。他不想幹這影響家庭和諧的操蛋事，就算這個小倩再漂亮也不行。
他雖然平時和藍欣口花花的，甚至會產生一些想法，但那是建立在雙方深厚感情之上的，是他們交流感情的一些形式。面對陌生女人，孫然自詡是一個很正經，有良好品德修養的君子。
「可是你剛才已經答應要娶對方了。」
「那是為了任務，你要是早和我說這事，打死我也不會這麼說！」孫然沒好氣地道。
難怪他在騙小倩脫衣的時候，遊戲公司一聲不吭，原來在這裡等着他，實在太陰險了。
嫦娥沉默了好一會兒，妥協了：「那好吧，我們試一試能不能安排她和另一個人相會。不過你沒能徹底完成委託，委託金要減兩萬信用點。」
減就減吧，孫然雖然有些心痛，不過還有八萬，也算不錯了。
「在找到另外一個合適人選前，你還是得保護她的安全。」
「這小事一樁。」孫然欣然同意。就一個二級妖怪而已，他能輕鬆對付，要再敢來，他就不用什麼困龍圖，直接發大招踢她出遊戲。
孫然正和遊戲管理員商定完任務細節，忽然蘭若寺外竟又傳來了異聲。
「小倩～小倩～」這聲音幽幽如絲，就像從黃泉里鑽出來一樣，竟是那姥姥又來了。
孫然也不出去，在大殿裡等了一會兒，卻見對方一直在蘭若寺外召喚，卻一直不出現，心中鬱悶。
「陰魂不散，真是可惡！」
他向小倩看了一眼，卻見她緊緊縮在牆角，渾身顫抖，臉色蒼白至極，滿是害怕之色，不由地奇怪。
縛魂咒，滅魂咒都被他給破了，這女鬼在害怕什麼呢？
第八十二章
樹妖的謀劃
時間轉回十分鐘前。
蘭若寺數公里外的一處山坡上，一塊草地忽然破開，從裡面鑽出了一個人影，是一個手拿拐杖的白髮老婦，正是從蘭若寺里逃出來的樹妖。
「真是倒霉透了，好不容易騙了個漂亮女娃，被這臭道士給壞了好事。」老婦坐在草地上碎碎怨念。
小倩人漂亮不說，最重要是性格單純，好蒙，原本對她的話是十分信服，盡心盡力地幫她勾引男人。不過幾年，就讓她的妖功悄無聲息從一級漲到了二級。這麼好用的工具，現在被人搶了，她恨啊！
但恨歸恨，回去找道士算賬，樹妖卻從來沒有想過。那道士在河邊縣裡被毒蠍傭兵團的十幾個大妖圍攻，聽說還出動了一個四級妖修，最終仍舊慘敗而歸。這種牛逼人物，她當然是躲得遠遠地，哪裡還敢主動招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