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修仙傳 - 第3章

忘語



「起來了!起來了!起來了!……」

一陣隱隱約約似乎從天邊傳來的叫聲把韓立從酣睡中驚醒,一睜眼一張碩大的臉緊緊地湊在眼前,韓立吃了一驚,把身子往後縮了縮,鐵。這才看清這張嚇死了人的臉孔主人是另一名孩子-張鐵。

「快吃點東西吧,吃完晚飯要去見墨老。」張鐵把兩個還冒着熱氣的饅頭遞給了韓立。

「你從哪裡找到吃的。」韓立愣了一下,才接過食物。

「山谷附近有個大廚房,我看見所有的人都在那領吃的東西,便也去領了一份,吃完後才發現你還沒吃過,又幫你領了兩個饅頭。」張鐵憨厚的沖韓立笑了笑。

「多謝你了,張哥。」韓立心裡有幾分感動,見張鐵長得比自己老成得多,一聲「張哥」不禁脫口而出。

「沒……沒事的,我在家裡做慣了的,一會兒不干點什麼,總覺得心裡有點……有點不自在,以後有什麼要幫忙儘管開口說,我別的沒有,力氣還是有一把的。」張鐵似乎有點不好意思了,說出的話也有些磕磕巴巴。

韓立早飯午飯都沒吃,也有些餓急了,三五口一個饅頭就進了肚子,才一小會兒功夫,兩個大饅頭便被徹底的消滅掉了。

「時間不早了,我們去見墨老吧。」韓立打了幾個飽嗝,看了看窗外的落日,心裡計算了下時間,覺得該去見墨大夫了。

張鐵沒有一點意見,跟着韓立來到了墨大夫所在的房內。

在墨大夫房內,四周牆壁邊上,豎着一排排的書架,在書架上排滿了密密麻麻的各類書籍。

「墨老!」

「墨老!」

墨大夫背部緊挨着太師椅,手裡拿着一本書正津津有味地看着,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二人的到來,也沒聽到二人的招呼聲。

韓立兩人畢竟都是小孩,見墨大夫不理會二人,便變得不知所措,不知如何是好,只好站在一邊乾等着。

直到韓立在一邊站得腳都有點麻的時候,墨大夫才不慌不忙的把手裡的書放到旁邊的書桌上,冷冷地打量了兩人一番,又端起了一杯茶,喝了幾小口,才慢吞吞地開口道:「你二人從即日起便是我的記名弟子,我會教你們一些採藥煉藥的常識,也許還會教你們一些救人醫人的醫術,但決不會教你們武功。」墨大夫面無表情,把手裡的茶又放了下來。

「我有一套修身養性的口訣要教你二人,雖然不能讓你們克敵制勝,但也能讓你們強身健體。你們如果實在想學幾手武功的話,可以去幾位教習那裡學,我也不會反對,但半年後我考查的只是這套口訣的修煉情況,如果不合格,一樣會被趕到外門去當外門弟子,你二人可聽清楚了?」墨大夫口氣突然變得鄭重起來,看起來對這套口訣非常重視。

「聽清楚了。」韓立二人異口同聲的答道。

「你二人出去吧,明天一早再來。」墨大夫沖兩人擺了擺手,示意二人出去,又拿起那本書看了起來。

韓立出去前忍不住看了一眼墨大夫手裡的書,可惜自己並不識字,只知書名是三個碩大的黑字。可惜它們認識自己,自己不認識它們。

走出墨大夫的屋子,韓立不禁輕輕的鬆了一口氣,剛才在屋裡不知為什麼,自己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腦袋也繃得緊緊的,現在出來後馬上就輕鬆起來,自己也恢復了正常。

韓立在緊接着的幾天裡,一直興奮不已,因為自己終於算是七玄門弟子了,雖然只是記名弟子但總比其他被送回家的孩子強,即使自己半年後沒能過關,也可以成為像三叔一樣的外門弟子。在韓立心目中三叔已經是非常有身份和地位的人了,所以他心裡並沒有把半年後的考核放在心中,甚至心底下還隱隱約約希望自己沒能過關,這樣就可以早點出山見到父母和自己最疼愛的妹妹了。

隨後的日子裡,上午墨大夫傳授給了他們一些醫藥方面的知識,下午讓他們去一間書屋同其他孩子一起學習識文斷字和十二正經、奇經八脈、周身穴道等武學基礎知識,並一起扎馬步,打草人練些基本功夫。

一個月後,韓立二人和其他孩子終於分開了,再也沒有時間去學其他東西,因為墨大夫開始傳授他們二人一套無名口訣,練習這套口決占用了他們大部分的時間,墨大夫並嚴令二人不得把口訣外傳他人,如果泄露出去就要把他二人嚴加懲戒並踢出師門。

在這期間,韓立通過其他人的口中對七玄門和墨大夫有了比較詳細的了解。七玄門有一位擁有七絕上人嫡傳後人身份叫王陸的正門主,和其他三位副門主,門內分為外門和內門兩大部分。外門有飛鳥堂,聚寶堂,四海堂,外刃堂四個分堂,內門有百鍛堂,七絕堂,供奉堂,血刃堂四個分堂,另外還有一個只在正門主之下和其他副門主並駕齊驅的長老會。

而墨大夫原本不是七玄門的弟子,只是在數年前,有一次王陸門主在外出時不慎落入了敵人的圈套,被對頭率眾襲擊,身受重傷,生命垂危,身邊的眾人都束手無策。正好碰上了墨大夫這位醫者,結果墨大夫妙手回春,藥到病除,救下了王大門主的性命。王門主對墨大夫自然感激不盡,後來知道他除了醫術高超外竟然還有一身不弱的武功,便把他請回了門內。又在山裡精心挑了一個小山谷,專門給他修了這片住宅,讓墨大夫安心在七玄門落戶,從而成了七玄門供奉堂的一名供奉。墨大夫在七玄門的這段日子裡,弟子們雖然沒見過他的身手,不知道他武功的強弱,但他用那高明的醫術救下了不少門內弟子的性命,因此他儘管經常面無表情、言語稀少,還是受到門內眾弟子的尊敬。

第一卷

七玄門風雲

第七章

修煉難

韓立把體內經脈里的能量流緩緩地收歸丹田,這是他今天一連運行的第七個大周天循環,他知道自己的身體已經達到了能夠承受的極限,如果再運行下一個大周天循環,自己的經脈十有八九會再次破裂開來,他自己也就會再一次的品嘗到那種生不如死的滋味。韓立一想到那種經脈一絲絲破裂開來的痛楚,一向膽大的他,背後也不禁冒出一絲絲冷汗。

現在離韓立入門已經過了大半年,記名弟子的正式入門考試也已在兩個多月前就結束了。

能夠正式加入內門的記名弟子只有一小部分,大部分被考查的弟子都沒能通過這一關,沒過去的只好背着包裹下山去當外門弟子了。

這些未能通過的孩子,大都會被劃入聚寶堂和飛鳥堂。其中有傑出點的,估計會受到進一步的訓練,才有可能被招入待遇更好的外刃堂。當然外門待遇最好的是四海堂,可惜四海堂只招收武林道上的成名人物,沒有一兩手拿得出手的功夫,那是想也別想了,更別說這些乳臭未乾的孩子們。

韓立一想到其他記名弟子在兩個月前所考查的內容,心裡到現在還不禁有些發毛。

圍着方圓十幾里的彩霞山脈跑上一圈,緊接着在一個人煙稀少的山林里互相組隊格鬥,最後還要在那些武藝高強的師兄們瘋狂地進攻下,抵擋住一定的招數。所有的這些測試,令韓立又情不自禁地有了一點幸災樂禍的感覺。

韓立和張鐵沒有參加這些令人恐怖的測試,就像墨大夫自己所說的那樣,只是測試了一下他二人那套口訣的修煉情況。可是這一關,並不是韓立所想得那麼容易過的。一直到現在,韓立對當時修煉的情形還記得一清二楚。

按照墨大夫所說,這套不知道名字的口訣分為數層,韓立兩人只得到了第一層的修煉法訣,也就是說只要兩人能在半年內,在第一層的口訣上修有所成,墨大夫就算二人過關,就可以成為墨大夫的正式弟子,有和七玄門其他內門弟子相同的好待遇。

而韓立自從從其他人嘴裡知道,內門弟子和外門弟子待遇差別之後,他就把這半年內矇混過日子,成為外門弟子好回家的念頭徹底丟掉了。對當時的他來說,與能從七玄門多領些銀子並讓人送回家這件事相比,其它的一切都顯得不太重要了,因為他原來在家中時實在是窮苦怕了,知道自己每多領一分銀子,家裡父母兄妹的生活就能多好一分。

從墨大夫那裡得到口訣後,韓立就在屋內不再外出,日夜不停的開始修煉起來,把他自己能用的時間都花在了這上面。因為墨大夫沒有給他們任何一點修煉上的指點,韓立只能自己摸索,自己參考其他孩子修習七玄門基本內功「正陽勁」的方法,自行領悟修行方法。

按照這種修習方法,經過三個月辛辛苦苦修煉後,令韓立大吃一驚的是:自己修煉這套口訣的速度竟然慢得嚇人,自己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也只能在體內產生一絲絲微涼的能量流,這絲能量細微的若有若無,不仔細進行內視的話,自己根本就發現不了。

這大概就是幾位教習所說的內家真氣吧?韓立自然想當然的這樣認為。

可是聽其他修煉七玄門「正陽勁」的孩子說,他們體內產生的真氣是一股非常明顯的、熱乎乎的熱流,而自己體內產生的是股涼氣,並且兩者運行後的效果相比就差得更遠了。

其他孩子運用體內的「正陽勁」真氣後,已經能一拳打斷碗口粗的小樹,縱身一跳一丈多高;而韓立運行自己的怪異真氣後,和運行之前相比,幾乎就沒有什麼大的改變。唯一的不同之處,自己的精神似乎比以前旺盛了許多,胃口也比上山前好了許多,可這又有什麼用呢!看着其他一同上山的孩子在眼前大展神威,韓立變得沮喪起來。

這種意外發現,差點讓韓立放棄自己這數月來的努力,他認為自己資質太差,不可能在剩下的日子裡,通過墨大夫的考查,自己甚至做好了下山的打算。

偶然的一天,韓立從一起修煉的張鐵那裡知道:張鐵從修煉這口訣到現在,體內竟然未有絲毫變化,一點效果也沒有,更沒有像自己一樣產生一點點真氣。

這件事情的偶然得知,讓韓立重新拾回了自己已丟失的一些信心,在餘下的日子裡,又開始了以前的那種辛苦修行。

不,做得比以前更加努力,更加瘋狂。

韓立現在把每一刻鐘的時間都用來打坐修煉。在晚上睡覺時,韓立甚至開始保持着修煉的姿勢,希望自己能夠多有一點點修煉效果,當然這種瘋狂做法只是實行了幾天,就夭折了。原因是他睡眠不足,無法使自己保持白天的修煉效率。

讓韓立感到納悶的是,墨大夫自從把口訣教於二人後,就對二人不管不問,對他們修煉的進度,修煉上的問題也從不過問,好像已經完全忘掉了兩人的存在。

每日裡,墨大夫整天都抱着那一本有三個黑字書皮的書苦讀,好像書中真有顏如玉、書中真有黃金屋。一開始,韓立和張鐵甚至以為墨大夫不打算再做救死扶傷的大夫,而苦讀書改考秀才了。後來,兩人識字以後才認得那三個字叫「長生經」,是一本講如何修身養性,延年益壽的書。

這時,二人才恍然大悟,墨大夫不是想考秀才,而是想和河裡的烏龜一樣老而不死,活個成千上萬年。

第一卷

七玄門風雲

第八章

入門弟子

經過近半年的瘋狂修行後,韓立終於站在墨大夫跟前接受墨大夫的測試了。

張鐵手腳無措地緊挨着韓立,這也難怪,韓立早已從他嘴裡知道,他經過這近半年的修行,在這套口訣上毫無所成。

韓立知道張鐵對這口訣修煉得認真程度並不下於自己,他雖然比不上自己那股不要命的瘋狂勁,但在此上面所下的功夫並不算少,絕對稱得上是兢兢業業、勤勤懇懇了。

但奇怪的是,這口訣對張鐵沒有產生絲毫的作用,無論他怎麼下苦功在這上面都沒有產生一絲的效果,看來這套口訣是和他沒有什麼緣分了。

韓立的心裡也七上八下的,並不怎麼踏實。他知道,這次張鐵是十有八九過不了這個考核,而自己雖然在此上面有了一點點的效果,但也比他強不到哪裡去。

自己拼命的修煉,結果也只是讓自己體內的奇怪能量流比以前旺盛了那麼一點,如果說以前的能量流只有頭髮絲那麼細的話,那麼現在它則變得有棉線大小那麼粗。可是這樣能不能過得了墨大夫這一關,自己心裡實在是沒底,因此韓立不由得也把心提到半空中,有點七上八下,坎坷不安。

「都準備好了吧,把你們的修行成果展現給我看看吧。」墨大夫眯起了雙眼,坐在太師椅上冷冷的看這二人。

「準備好了。」韓立兩人硬着頭皮答應道。

墨大夫慢騰騰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把那本寸步不離的書放到了桌子上。

「把手伸出來,運功給我看看。」

墨大夫一隻手抓住了張鐵的右手脈門,另一隻手放到張鐵的丹田之上。過了一盞茶的功夫,才把雙手從張鐵身上收了回來,面無表情的仔細上下打量了一番張鐵。

張鐵滿臉通紅,把雙手慌慌張張地放到了背後,把頭也低了下去,不敢再看墨大夫一眼,他知道墨大夫肯定已發覺,自己在這口訣上沒有絲毫的修煉成果,接下來估計就不會給自己好臉色看了。

「該你了。」

令人驚訝,墨大夫沒有一點想要責罵張鐵的舉動,只是眼裡稍微露出了一絲失望的神色,一轉眼,又到了韓立跟前。

墨大夫照舊一把抓住了韓立右手的脈門。

「好涼啊,冷冰冰的,一點也不像是活人的手。」韓立心裡有些聒噪。

墨大夫手上的皮膚有些乾燥,還布滿了老繭,扎在韓立的皮膚上微微的有點刺痛,這是韓立被墨大夫的手抓住的第一感覺。

也許是受到了外來的刺激,韓立體內的能量沒等韓立自己動用就自行運行了起來,順着奇經八脈,通過周身各處的穴道,從丹田往頭部,再往四肢,飛快的運行了一圈,又返回了丹田。這股能量一經運行,韓立皮膚上的那一點不適,也立刻就消失了。

「咦!」墨大夫情不自禁的口中叫出了聲,看來是發現了韓立體內的那股能量。

「快,再運行一遍口訣。」墨大夫臉上雖然強忍着不想喜形於色,但眼中那種流露出的狂熱神色,還是讓韓立有些愕然。

「慢慢的來,讓我仔細瞧瞧。」墨大夫緊接着又加上了一句,平時一貫冷冰冰的語調也變得急促起來,把另一隻手放到了他的丹田上。

韓立感到墨大夫的雙手有點微微發顫,看來他心裡非常激動,便依言又讓體內的能量運行了一遍。

「不錯!不錯!就是這種感覺,就是這種我想要的東西。沒有錯!不會錯的!哈哈……」

墨大夫經過一番仔仔細細的檢查後,再也忍不住地放聲大笑起來,他雙手死死地抓住韓立的雙肩,眯着的眼睛也瞪大了,緊緊地瞪着韓立,像是在看一件世上罕有的奇珍異寶,目光中似乎還流露出幾絲瘋狂的神情。

韓立耳里不停地傳來墨大夫一聲接一聲的哈哈大笑,感到雙肩被抓得有點痛,再看到他臉上流露的瘋狂神色,心裡不禁害怕起來。

「好,很好。」墨大夫從韓立臉上的神情,看出了他有點恐懼,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忘形了,立刻停止了大笑。

「以後也要像現在這樣努力,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親傳弟子了。」他放開雙手,又拍了拍韓立的肩頭以示鼓勵。

墨大夫臉上又恢復了以往的平靜,似乎剛才一切的瘋狂舉動都從未發生過,只是從他那偶爾看向韓立的熱切目光中,才能覺察到他現在其實仍處在興奮之中。

「至於你……」墨大夫終於又把目光落到了張鐵身上。

張鐵早已被剛才所發生的事給驚呆了,見墨大夫把話語轉向了自己,這才驚醒了過來。想到考核不過,就要被趕下山這個嚴重現實,張鐵看向墨大夫的目光,不禁露出苦苦哀求的神色。

「你資質不行啊,這麼長的時間,竟然一點東西也沒能練出來,做我的弟子實在是有點勉強。」墨大夫不停地搖着自己的頭。

張鐵的心,也隨着他的搖頭,不停地往下沉。

從墨大夫的話語中,兩人都聽出了他不想收下張鐵的意思。

但突然間,墨大夫似乎想到了什麼有意思的事情,望向張鐵的目光露出了奇怪的神情。

「可是我剛才檢查了你的根骨,另有一種心法比較適合你,不知你可願意跟我學。」墨大夫的話鋒突然一轉,竟然有了讓張鐵過關的意思。

張鐵一聽,哪有不願意的,當場就答應了下來。

「好,很好。你二人下去吧,明天我再傳你們新的心法。」可以看出墨大夫的心情現在很不錯,又一個「好、很好」脫口而出。

韓立二人互相看了對方一眼,都覺得今天的測試是一波三折、峰迴路轉,兩人竟然都通過了考核,這讓兩人覺得很欣慰。

第一卷

七玄門風雲

第九章

象甲功

韓立回想到這裡,臉上微微地露出了會心一笑。

他和張鐵在這大半年內,因為脾氣相投,外加上出身比較類似,很自然地結成了無話不說的密友。

韓立緩緩地把盤起的雙腿鬆開,用手揉了揉自己的小腿,長久的打坐練功,使自己的腿部有些麻木,血脈也有些不太通暢。

多揉了幾下,感到腿部的知覺完全恢復了,韓立這才從墊子上站了起來,習慣性的拍打了幾下身上落下的灰塵,推開石室門走了出去。

回頭望了一下自己練功的石屋,韓立略微自我嘲笑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