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的王權 - 第10章
西貝貓
李林解釋道。
「我想，其他幾位聖騎士也一定是中了這種幻術。一定有什麼東西是觸發了這個的開始，你們在追捕地精的時候，有沒有見到什麼奇怪的東西？」
當然，聖騎士天生對魔法具有抵抗力，特別是神選者這類的人物，對於魔法的抵抗力應該更高才是。李林一開始也對此表示懷疑，所以他並沒有立刻進去救人，而是先徹底觀察了一下附近的環境。最終李林發現，這原本是個魔法陣的中心。從它的形狀來看，或許已經有了幾百年的歷史，而且根據魔法陣本身的形態而言，並不是用來觸發幻術的。但是魔法一道，本身就千變萬化，異常複雜。或許是廢棄的殘缺魔法陣在某種程度上暗合了新的組合，這才導致產生了強力的幻術魔法。雖然李林並不知道這是怎麼產生的，但是看起來，雖然效果的確很強，不過可惜的是，破解起來也很容易。
當然，這些魔法方面的問題，李林並沒有告訴米娜，而眼下米娜滿心都是自己在男人面前表現出的赤裸羞恥的模樣，根本沒心情去關心這些問題。直到李林再次開口提問，這才讓少女從自己的思考中回過神來。很快，她就想到了那塊石板。
「的確是有的，有一塊石板……」
「石板？」
李林略微思考了一下。
「能帶我去看看麼？」
「當然可以。」
此刻的米娜，也不象之前那樣冷漠，相反，她有點不敢面對李林，不過握緊聖徽，得到了勇氣般的她還是點了點頭。
不過，就在李林舉步欲走的時候，米娜卻又叫住了他。
「李林先生。」
她望着眼前的男人，面色略紅，但是神色依舊淡漠，其中卻夾雜着些許的慌亂。
「這件事，請不要告訴任何人，可以嗎？」
「當然。」
見李林點頭同意，米娜這才算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她長長的呼了口氣，接着迅速恢復了原本的表情，在前面帶起路來。
兩個人的身影消失在山道中之後，安潔拉那嬌小的身形才從樹枝上浮現出來，她帶着輕蔑與邪惡的眼神望着米娜，低聲冷笑着。
「妹妹淫蕩，姐姐居然也是一樣。哼，果然是天生的奴隸材料。等着吧，妾身遲早會將你們變成主人的囊中之物。」
輕聲的冷笑劃破昏暗的峽谷，安潔拉的身影再次被濃霧包圍，隨即消失不見。
第十二章
豐收祭
最終，李林抹去了那塊怪異石板上的魔力，同時也解除了其他幾個聖騎士的幻術狀態。而在接下來的時間內，整個團隊的內部都蔓延着一種略顯尷尬的氣氛。唯一幸運的是，除了李林之外，其餘的人都沒有看見別人中了幻術之後的樣子，這或許是唯一一件讓人感到比較欣慰的事情。而米娜則自從回到營地之後就藉口需要冥想而上了馬車，躲在裡面再也不肯露面。鄧肯顯然沒有她這麼好的運氣可以一直躲藏着。在他向長老報告已經處理完了地精的危害之後，這些聖騎士們受到了農民們熱情的款待。他們雖然不知道這些聖騎士為什麼花了一天的時間，但是鄉下人本身就沒有多少見識，更何況那些地精困擾他們已經長達數月之久，眼下居然這麼輕易就被消滅，着實讓他們非常興奮。
因此，一場熱鬧的宴會自然是少不了的。熱情的農夫們邀請聖騎士一行參與到他們的篝火晚宴當中，或許是為了消除白天戰鬥時所遇到的尷尬，鄧肯默認了這種行為。而那些聖騎士們也需要借着溫暖的火堆和美酒來消除自己內心的煩躁。
太陽剛剛落入地平線之下，燃燒的火焰已經在村莊的中央騰起，帶來了新的光亮。農夫們大聲呼喝，熱情的招待着遠方的來客。而聖騎士們也表現出了極佳的風度，他們都是受過訓練，舉止有禮的戰士，即便是在這樣的宴會場上，他們也不曾放鬆自己的警惕，在面對別人的邀請時，即便拒絕也是溫和有禮。
「看着，這才是上等人該有的樣子。」
一個年過半百的老民兵喝了一口杯中的美酒，口齒不清的對自己的兒子說道。
「他們即便拒絕別人，也會禮貌的說『謝謝您的邀請……』，嘿，學着點，你這個蠢材。上次是哪個白痴去約琳達的時候在外面喊『親愛的婆娘』？」
聖騎士們受到了熱情的款待，兩個女牧師也一樣。不過這些鄉下莽夫畢竟還懂識些分寸，沒有特別失禮的事情出現。米娜依舊冰冷着臉，似乎還在為日間所發生的事情而感到懊悔。菲娜則承擔起了負責接待的工作，她溫聲細語的說話聲很難不讓人產生好感。但是和這些男人接近卻也讓小牧師非常緊張。當然，她也沒有忘記抽空偷偷注視一下李林和安潔拉。畢竟雖然米娜對於自己等人在山中發生了什麼事隻字不提，但是她畢竟還是清楚的告訴過菲娜，是這個男人救她們回來的。
而此刻，李林則沉默不語的坐在旁邊的樹樁上，安潔拉靠在他的身邊，似乎在悄悄說些什麼，黑夜仿佛與他們兩人融為一體，使兩個人沒有受到任何人的注意。
這讓菲娜有些詫異，但是她並沒有來得及細細思考，就被其他人的說話吸引去了注意力。
而此刻，望着升騰的火苗，李林正在思考，一些他從來沒有想過的事情，或許在此刻能夠想個明白。他在那個世界已經待的太久，地面上的光海遮擋住了群星的燦爛。人類可以肆無忌憚的窺視月亮，並且談論上面的坑洞，似乎全世界的真理都掌握在他們手中——但是待的久了，李林也發現，他們自認為所謂的真理，其實一切都是猜想。
就好像宇宙大爆炸和眾神造人一樣。
他這樣對自己說道。
每個人都堅信自己是正確的，但是每個人都拿不出足夠的證據來證明他們自己的觀點，因為他們所提出的疑問早已經超越了他們所能夠解答的範圍。
法師們也是一樣。
雖然在地球上過的非常舒服，但是李林還是認為，在這片大陸上，他才能夠更好的進入狀態。沒有汽車的轟鳴，沒有喧鬧的音樂，也沒有華麗耀眼的霓虹燈。安靜的坐在這片大地上，仰望天空中的繁星，月亮傾斜下的銀色光芒染遍了大地。整個世界變的更加和諧與寧靜。
「真是漂亮的景色，主人。」
安潔拉坐在他的身邊，出神的望着這美麗的夜色。
「在地球上，那群野蠻的人類除了破壞一切來滿足自己的欲望之外，從來不曾留意過天上的繁星。他們自認為是世界上最高貴的種族，卻因為那可笑的自尊而低下頭去。妾身相信，那正是因為他們那脆弱的自尊無法承受一個事實——無論他們究竟掌握了什麼，在滿天繁星的黑夜之中，他們也僅僅不過是其滄海一粟而已。他們無法影響宇宙，更無法影響世界，他們只能夠影響自己，改變自己……真是悲哀。」
「你喜歡這片景色，我覺得很高興。」
李林伸手拍了拍安潔拉的小腦袋。
「人貴要有自知之明。」
他說着，重新望向眼前的篝火。
「我們都在為自己能夠得到的東西而努力，同時渴望着遙不可及的未來，這就是人類。」
「睿智的話語，主人。」
安潔拉微微將眼睛睜開了一條縫，接着很快閉上。
「這正是妾身和您在一起永遠不會感到厭倦的原因，或許只有您才配的上被稱為人類，而那些所謂的人類只不過是些低賤的爬蟲，他們即便只為自己而活，也羞愧於提到這一點。我們的誘惑大多從這裡開始，當每個人羞於提及自己欲望的時候，那個人永遠是最容易被攻陷的。」
「事實上我和他們並沒有不同。」
李林搖了搖頭，否定了安潔拉的看法。
「看看這些農民，他們僅忙於眼前的收成，最遠也只能夠看到明年，後年的收成。他們的目光短淺，僅僅只希望擁有豐收的季節，能夠收穫大量的作物，或者更多的家畜，家人健康安全，子孫美滿幸福。他們不需要去思考人類的未來，也不需要去思考我們在這個世界上占據的位置，更不需要去思索人類的責任。但是他們依舊體驗到了生活，或許他們才算是在享受人生。承認緲小不等同於懼怕，目光短淺也遠比不切實際的久遠未來要好的多。」
遠處，一聲悠久的狼嚎打斷了李林的說話，一時間整個村落里都變的異常寂靜，騎士們不由的握緊武器，警惕的注視着四周。而菲娜也不安的站起身來，帶着驚訝的目光注視着村落外的樹林。
但是，面對着這樣的情景，長老卻是微微一笑。
「不用擔心，來自遠方的貴客。」
他的聲音充滿了自信，並且還夾雜着歡樂。
「這是一隻『賢狼』。」
他同樣將視野望向了遠處的高崖。
「我們村子裡的傳說，她一直負責保護着我們的莊稼，並且讓它們獲得豐收。現在很明顯，她又對我們進行了祝福，看來，來年也是一個豐收的旺季。」
「她？」
「沒錯，是她。」
聽到鄧肯的疑問，長老笑了起來。
「至少，我們希望是一個『她』，不是麼？」
聽到這裡，鄧肯搖了搖頭，他並不認為一頭狼能夠影響整個村莊的收成，他認為自己應該告訴這些樸素大方的農民，這樣無異於在崇拜一個邪惡。更何況，誰也不知道為什麼一頭狼會和莊稼的豐收聯繫在一起。狼這種動物兇殘又狡猾，無論如何都不是適合崇拜的對象。而且，近在他們身邊的正義之神顯然是更好的對象。但是就在他開口準備說些什麼的時候，一個清脆的聲音恰如其分的打斷了他的開口。
安潔拉站起身來，她依舊是閉着眼睛，抬起頭來宛如沉浸在月光的沐浴中。清脆甜美的歌聲從她的小嘴中出現，迴蕩在周圍的夜色里。李林知道這首歌，這是安潔拉以前最喜歡的一首曲子，並不是流行音樂，聽起來更象是某種古老的傳說敘述。這是一首美麗動聽的歌謠，而眼下，沐浴在月光中的安潔拉看起來更象是從月亮而來的妖精，她那白色的長髮反射着月亮的微光，將其小小的身軀包裹起來，顯的如夢似幻。
當然，沒有人能夠聽懂安潔拉所使用的英語，但是那甜美婉轉的聲音卻足以征服所有人的心靈。這是一首敘事歌謠，講述的是一個商人在旅行途中遇見了狼神化身的少女，一起旅行，陪伴她前往北方森林的傳說。優美而清脆的歌聲包含着無數的熱情與溫暖，幾乎所有人都停止了說話，甚至連鳥兒和蟲子也沉默下來，安靜的傾聽着。
直到歌聲落下，不少人依舊沉浸其中，過了多時他們才開始熱烈的歡呼，鼓掌，為能夠聆聽到如此美麗的歌聲而激動不已。在李林講述了這首歌中所代表的含義之後，更是讓農夫們的熱情更加歡暢。
「讓我們舉杯共飲吧。」
長老第一個舉起了手中的酒杯。
「同時也謝謝小姑娘的祝福，當然，我們是不會把我們的狼神讓給一個路過的商人的。」
眼見眾人熱情高漲，鄧肯也只能夠無奈的搖了搖頭，打散了自己腦中的想法。
第十三章
奴隸們
在經歷了這個小小的插曲之後，眾人繼續上路。雖然說並沒有太多的改變，但是之前的事情畢竟還是讓人有些不太放心，對於聖騎士來說，剛剛出發就遇到了這樣糟糕的事情，顯然並不是件好事。
或許這也意味着我們的旅途即將充滿波折。
而鄧肯這時似乎也找到了新的工作，在安潔拉那天晚上唱完歌之後，他似乎認為有必要糾正小傢伙的信仰觀念，於是自發的開始對其進行了神殿教育。李林對於這樣的舉動不聞不問，因為這即沒有必要，也很無聊。更何況，安潔拉的能言善辯不在魔鬼之下，就算此刻她扮演成了乖寶寶，不能夠用平日的毒辣舌鋒來反駁，但是如果僅僅只是這種程度的難題就能夠為難住吸血種的話，他們就不再會被稱為誘惑別人的專家了。
畢竟，這可是吸血種的拿手好戲。
對其一無所知的鄧肯自然沒有什麼擔憂心理。但是，僅僅只進行了初次交鋒，這位聖騎士就敗下陣來，從此一蹶不起。
而安潔拉，在其中一共只說了四句話。
那是在鄧肯午間休息時，向安潔拉講述關於正義之神的教義時，安潔拉所提出的疑問。
「鄧肯叔叔，那麼你是說正義之神一直都在我們身邊嗎？」
「當然，孩子。他永遠在你的身邊，只要用心去傾聽，那麼你就可以感受到他的存在。」
「那麼，他一直在注視着我們咯？」
「沒錯，正義之神一直在注視着我們，同時守護着我們。」
「那麼，為什麼我的爸爸媽媽死的時候，他沒有來守護我們？」
「……」
「因為爸爸媽媽不信它，所以它就不來守護我們嗎？可是騎士叔叔你剛才不是說正義之神是公平公正，充滿慈愛的嗎？」
「……」
完敗。
讓李林有些詫異的是，在安潔拉提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她的語氣隱含的怨恨和不滿卻是真實的。雖然她的身世只是一個編造的故事，但是似乎安潔拉對於這件事非常敏感，她那隱隱約約帶着不滿的語氣讓所有人都為之啞然。的確，正如教義所說，如果正義之神一直在關注他們，守護他們，那麼世上就不會有這麼多的痛苦。但是這顯然是不可能的，由此可見，神力也有不能為之的時候。但是這樣一來，卻又和他們的教義相牴觸。一直以來，聖騎士們都是理所當然的打擊邪惡，保護那些受苦的人，並且將其當作自己的天職。但是，他們卻從來沒有想過，這些人受苦的原因。畢竟，對於正義之神的聖騎士而言，從這個痛苦的世界中拯救世人是他們的天職。
「因為人類所遭遇到的罪使他們經受苦難，因此才需要我們拯救。」
但是，面對着一個失去雙親的小女孩，你總不能當着她的面說這也是她的父母的罪孽吧。
安潔拉的問題固然強詞奪理，但是配合她的身份以及表情，卻是讓信念虔誠的騎士們都有了些許動搖。
「所以說，這些蠢貨都是死腦筋。」
鑽在李林的懷中，安潔拉的眼神充滿了邪惡與興奮。鄧肯因為無法回答安潔拉的疑問，已經跑到一邊祈禱去了——看起來，他打算通過詢問神明來得到答案。
「他們一方面承認神是無所不能的，一方面卻又看見神並非無所不能的。結果他們只能夠選擇能夠讓自己安心的解釋，並且象駝鳥一樣把頭埋在沙堆里。」
這種情況在哪裡都是一樣，當人們發現他們信仰的東西不足以保護他們，使他們安心的時候，那麼被他們捨棄的日子也就不遠了。
事實上，大部分時間內李林都在無所事事，和聖騎士一起旅行使他不必擔心意外的麻煩。而且，在進入村落或者城鎮的時候，聖騎士甚至不需要審查就可以直接通過。這是他們的優點，而李林自然不會希望為了這樣的小麻煩來耽擱自己的時間。眼下的他雖然不能夠在聖騎士的眼前施放魔法，不過，偷偷準備一些法術卻還是沒有問題的。
唯一有些美中不足的，就是聖騎士大多會選擇在神殿過夜，而神殿內的神聖氣息對安潔拉而言無疑是一種煎熬。但幸運的是，她總有辦法來抵抗這種討厭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