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的王權 - 第12章
西貝貓
或許，自己真的應該放下這些恩怨。在取回了那些有價值的遺寶之後，找個地方開始新的生活比較好。
想到這裡，李林有些心灰意冷。雖然對於安潔拉而言這或許並不有趣，但是探索一個千年之後的世界，或許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想到這裡，李林伸出雙手，撤消了法術，接着他側過身，隨手丟下了一塊小小的寶石。
「你們可以離開這裡，回到自己想要去的地方了。」
說着，李林打開門，準備離開。
就在這時，一個苗條的身影忽然從門口沖了進來，撞在李林的身上。雖然這個襲擊讓李林有些措手不及，但是他身體上的魔法防護卻是自然而然的發揮了功效，一個半透明的圓圈立刻從他的身上出現，隔絕了外界的一切攻擊，而那個偷襲者一擊不中之後立刻後退，揮舞着手中的匕首，擋在了法師的面前。
「我不允許你傷害我的同胞，人類！」
「我本來就沒有傷害她們的意思。」
李林望了一眼襲擊者，她也是個精靈，而且看起來並不年長，但是讓李林有些疑惑的是，她看起來似乎很熟悉，很象自己認識的某個人。
「你想要的話，就帶走她們吧。順便替我轉告女王陛下，我對現在的精靈實在很失望。」
「你……！！」
聽到李林那熟練的高等精靈語，讓眼前的精靈少女微微一愣，但是驚訝很快就被憤怒所替代。
「你居然敢對女王……」
她的話並沒有說完，因為此刻，李林已經察覺到外面傳來了劇烈的魔法波動，他內心暗暗一驚，接着迅速後退。與此同時，數顆魔法飛彈撕碎了堅固的大門，一個身着法師袍的老者出現在了眾人的眼前。
「居然是精靈？」
他望着李林身後的精靈們，蒼老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但是當他把目光轉向李林的時候，老者的面色立刻變的嚴肅起來。
「你好，陌生的施法者。」
老者說着，用力一頓手中的法杖。
「你違反了笛卡不准在城市內施放魔法的禁魔令，現在，我要求你撤消身上的法術，立刻投降。」
第十五章
魔法戰
對於老人的說話，李林微皺了下眉頭。在進入這座城市的時候，鄧肯曾經說了很多關於這座城市的事情，不過他卻從來沒有提起過這座城市裡有「禁魔令」這樣的東西——這很容易理解，畢竟在鄧肯的眼中，他們的隊伍里並沒有法師。
而現在面對這樣的變化，李林也迅速做出了反應。
伴隨着低沉的咒文響起，一道又一道光環如同水面的波紋般擴散開來。接着緩緩消失，老法師有些驚訝的望着李林，他口中所詠唱的完全不是自己熟悉的魔法，而且，他使用的魔法看起來似乎也沒有任何效果。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卻讓老法師有些驚訝。
如果任何一個魔法帝國時代的法師依舊存活，並且在場的話，就可以一眼看出李林已經存了殺心。他剛才所施放的空間禁錮結界是每個試圖殺掉對方的法師一開手時的起手必備，這就好像是兩個騎士在戰鬥開始前，劍指對方進行宣告一樣。一旦施放了這種結界禁錮魔法，那麼任何法師都無法通過傳送進入或者離開這個區域，直到死亡為止。
當然，在魔法早已經逐漸沒落的千年之後，這種類似宣告的潛規則小動作早已經被人遺忘，老法師的年齡雖然不小，但是比起李林來卻還是有着一定的差距。即便不計算這千年的時光，早在成為法師時，一個奧術法師可不僅僅只是擁有天賦才能就可以得到手的頭銜，那需要大量的積累，實踐，運用，探索之後才能夠得到的，真正的力量。
在老法師看來，眼前的年輕男子只是施放了一個自己完全不熟悉的魔法，但是看起來並不是攻擊也不是防護。
或許是失敗了。
他對自己這樣說着，接着迅速後退。雙手向前伸出，點點紅光在老法師的手掌間匯集起來，接着爆發噴射，沖向了李林。在攻擊魔法上，老法師有着足夠的自信，他鑽研這些魔法已經有幾十年了。早已經鑽研出了不少心得和經驗，也正因為如此，很少有人能夠抵擋的住老法師的攻擊。即便是精通防護的法師，除非到達了大法師的境界，否則也很難正面抵擋自己的魔法。
數百個拳頭大小的火球飛撲向了自己的目標，而它們所蘊涵的熱量足以讓李林從人類化成一堆灰燼。但是面對着這威力強大的魔法，李林卻只是嘆了口氣，接着他搖了搖頭。
魔法的技藝，果然已經沒落了。
一面嘆息着，李林一面伸出了右手。
沒有多餘的說話，沒有詠唱咒文。仿佛感應到了眼前魔法的威力，李林手背上原本消失的魔法符文再次出現，但是和之前不同，這一次它們並沒有很快組合，而是來回排列，在跳躍了好幾次，直到火球即將吞噬李林本身的之後，才形成了一道華麗繁雜的咒文。而面對着眼前的毀滅之火，李林神色一冷，低聲喝道。
「滅！」
伴隨着李林的喝斥，原本鋪天蓋地的火球忽然消失。就好像無形之中被人澆了一桶冷水，徹底熄滅。
發生了什麼事？
老法師大吃一驚，他根本不明白，眼前的年輕法師根本就沒有念咒，也沒有施法的意思，但是他卻將自己的攻擊完全消除了？這是怎麼做到的？他究竟是什麼人？
雖然抱有着重重的疑問，但是老法師卻並沒有停下腳步。他急忙再次調動起自己的精神力量，開始了又一輪攻擊。
但是，李林顯然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他的右手向前伸出，其上蔓延的魔法光輝將李林的手掌變成了漆黑的顏色，接着，李林伸開右手，凌空虛抓，隨即猛然一握。
老法師原本在吟唱的咒文立刻中斷，他大張着嘴，卻說不出任何語言。一股強大的力量已經緊緊握住了他的心臟，那伴隨壓力而傳來的巨大痛苦即便是老法師也不能倖免於難。他大張着嘴，雙手早已經放開了法杖緊緊握住自己胸前的法袍，似乎這樣一來可以抗拒那股力量。不過，這僅僅只是徒勞的掙扎，沒有任何人可以倖免。
「心臟攝取……」
老法師的口中艱難的說出了這個法術的名稱。這是一個古老而強大的亡靈法術，它可以無視魔法防禦，直接穿透敵人的身體，掌握他的心臟。而接下來，無論是死是活，都掌握在這個法術持有者的手上。雖然老法師已經有了足夠的謹慎，但是李林根本就一聲未吭，沒有念出任何咒文，他自然也沒有辦法想到對方居然在舉手投足之間就準備了威力如此可怕的高等法術。
為什麼？為什麼他沒有念咒？
老法師絞盡腦汁，卻也想不通這其中的原因。他只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已經喪失了所有的力氣，甚至產生了一種錯覺——對方正是因為握着他的心臟，所以才會讓他的身體依舊站立在這裡。
而此刻，李林並沒有在意老法師的感受，他正在通過法術的源泉了解這個老法師所知道的一切。首先，他不相信關于禁魔令的說法，而且，考慮到了偽裝的效果，李林已經壓抑下了魔法波動，以他目前的實力來說，是不太可能被人發覺的。而能夠發覺他的魔法波動的，一定就是強者。但是眼下這個老法師僅僅一招就被制服，他顯然並沒有可以感受李林力量的能力。李林必須立刻找出答案，接着殺人滅口。
力量越來越強大，痛苦也越來越明顯，老法師幾乎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他張大着嘴，卻因為疼痛無法詠唱出任何一句咒文，這使得他對李林不用念咒就可以施法的行為更加疑惑，或許是因為臨死之前的回光反照，老法師原本已經有些昏花的雙眼忽然變的清晰起來，他看見了李林漆黑的右手，甚至還看見了他手背上所散發而出的，美麗的魔法光輝。
一瞬間，一個久遠的傳說從老法師的記憶深處湧現出來，那是他還在作為學徒的時候，他的老師在向他講述魔法帝國文明史的時候，帶着崇敬與嚮往的神情所提起的一件事。
「有一群法師，他們的力量之強大已經使他們不需要再僅僅通過語言這種麻煩的手段來施放魔法。他們尋找到了更好的方法。這些法師將代表着魔法本源力量的三百三十二個字符刻在自己的身體上，與自己的靈魂相互呼應。他們可以運用自己的心念意轉，來任意組合這些字符，使他們更加快速方便的施法。」
說道這裡，他的老師停頓了片刻，那張面孔上，流露出了老法師當年從未在自己老師上看見到的激動與尊敬。
「他們是魔法帝國的最強者，奧術法師。」
老法師的回憶到此為止。
李林伸手握緊。
沒有閃光，沒有雷鳴，沒有爆炸。老法師的身體就這樣軟倒在地上，他的眼睛依舊圓睜，但是體內的生命之火已經熄滅。沒有人可以看到，此刻在他的胸膛之內，那原本應該跳動的心臟已經變成了碎肉，毫無活力。
一切結束的是如此之快，以至於在精靈們的眼中，只是過了短短一瞬，她們驚慌失措，不安的注視着眼前男子的身影。雖然李林之前的威脅相當有效。但是遠遠比不上他剛才所散發出來的力量，精靈們對於魔法並非一竅不通，相反，她們對於魔法天生的敏感度使她們遠比人類還要更能察覺到李林身上的變化。在精靈們的眼中，這個剛才看起來還並如何強大的男子此刻卻仿佛是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太陽，施放着無窮的能量。而當老法師倒地，李林停手之後，他身上的這股能量之火也隨之熄滅，重新回到了原本的狀態。
「心臟攝取」是一個可怕的亡靈法術，但是同時也有着別的用處。李林前生可以說是一個強大，無所不能的奧術法師。他曾經牢牢的占據着第一位的寶座，從未被任何人所超越。但是，到了後來，因為某些原因。李林放棄和遺忘了不少法術和力量，他目前所能夠僅存的法術只有些亡靈法術，精神操縱系的法術以及一些雖然現在看起來比較稀有，但是在當時卻是相對普通的通用法術而已。其餘的法術已經被他遺忘，轉移。
不過，李林從來沒有後悔過自己的決定。
利用這個法術，他可以奪取別人的心臟甚至從心臟中吸取記憶，特別是那些體質較弱者。所謂魔法與魔法之間的抗衡，更多的時候是一個力量與力量之間的抗衡。老法師雖然實力相對來說不俗，但是在擁有着遠遠超過他力量的李林面前，那些魔法防禦近乎紙般的單薄，更不用說法師本來就是身體並不如何健壯的一類，自然會被輕而易舉的得手。如果對手是一個矮人的話，恐怕他打個噴涕都可以讓李林的法術失去效果了。
而藉助這一點，李林已經從老法師臨死前的記憶里調查出了一切。雖然禁魔令是確有其事，但是這個老法師卻並非察覺到了李林的動作。相反，他是被那個精靈引來的。或許是因為這個精靈鬼鬼祟祟的動作引起了老法師的懷疑，使他暗暗跟隨在其身後，這才在精靈襲擊李林的時候出現，並且察覺到了其中的魔法波動。
這樣一來，事情就很清楚了。這個精靈很明顯是這群精靈的同伴，或許她一直就在跟蹤這些被人類綁架的精靈，試圖救出她們，但是完全沒有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自己也成了被人跟蹤的目標。
不過眼下並不是說這些的好時候，李林觀察了一下天色，隨即皺起眉頭。
接着他轉身望着那群精靈，嘆了口氣。
「你們立刻離開這裡，回去自己的家園吧。不要再被人類捉住了，雖然我可以根據盟約救你們一次，但是不可能永遠成為你們的救星。現在，立刻離開這裡。」
說着，李林轉過身向破碎的大門口走去，黃昏的風帶起了地上的浮塵，僅僅只是眨眼間的工夫，法師的身影便在精靈們的眼前徹底消失。
第十六章
偽和感
在躲避開那些尋聲而來的守衛，並且確定那些精靈們也逃走之後，李林離開了那片倉庫區。這一次的遭遇讓他的心情並不是那麼好，回想起千年之前，精靈，矮人和人類一起生活在魔法帝國時的情景，他感覺自己好像完全走到了另外一個世界。那個時候精靈雖然高傲，但卻並不冷漠。而人類雖然對於精靈抱有偏見，更多的卻是尊敬。兩者之間的關係從來沒有象現在這樣緊張，人類把精靈當作奴隸，而精靈則把人類當作敵人。看到眼前的這些，李林就感到心灰意冷，當初經過了多少磨難才使這些種族走到一起，拋棄成見和諧共處。而現在，一切都已經變了樣。
破壞一件東西很容易，但是想要把它們恢復原狀，卻要難上許多。
雖然碰上這樣的事情讓李林內心有些煩悶，但是他還是收斂起了心神。順着道路尋找到了他們的旅店，雖然正義之神的信徒嚴守規則，不過他們的神明至少沒有要他們遵循着苦修僧般的自虐生活。所以這次米娜和菲娜姐妹所尋找到的旅店倒是非常不錯，或許是因為亮出了牧師身份的緣故，老闆對這些聖騎士還是非常熱情的。
豐盛的晚餐也沒有讓李林的心情有所好轉，他只是匆匆吃了幾口，禮貌性的表達了一下謝意之後就抽身離開。而眾人也在各想各事，除了菲娜對於李林的舉動有些好奇之外，其餘的人並沒有在意。
坐在窗邊，望着窗外的萬家燈火，李林心情沉重。畢竟，他沒有做好足夠的心理準備來面對眼前的變化。在李林離開之前，他一直認為這個世界只過了十八年，而這十八年並不長久。只要他能夠回到這個世界，聚集殘兵以及力量的話，打擊侵略者，將他們趕出自己的國家應該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但是眼下時間卻給他開了一個大玩笑，他並沒有回到自己希望的時間，或許是因為兩個位面之間的時間流逝有所不同，這才導致了這種變化。
但是現在，李林感到有些茫然，整個世界對他來說不再熟悉，他熟悉的世界已經成為了歷史。這讓李林非常矛盾，一方面，他希望重新恢復魔法帝國的榮耀。但是從現在來看，這種可能性顯然並不高。而另外一方面，作為當時被侵略的受害者，他又無法放下自己的仇恨，任憑那些該詛咒的國家旗幟在自己家鄉的土地上飄揚。即便經過了千年，他們依舊是入侵者，而不是擁有者。
此刻，李林感覺到他正走在一條不歸路面前，猶豫不決的等待着最後的推動。
我只是需要一句話就可以去做這件事。
他低聲告訴自己。
這句話只有我自己能夠告訴自己。
但是到現在，他依然沒有辦法說出這句話，身為一個曾經的奧術法師，他經歷過了足夠多的歲月，他經歷過了足夠多的戰爭，他也經歷過了足夠多的陰謀——雖然最後一個是非常致命的錯誤。但是，眼下，他很清楚，自己接下來應該做什麼，如何去做。
現在，只差一件事，那就是他必須說服自己「你必須去做」。
當安潔拉回到房間時，李林已經收起了自己的思緒。雖然這件事並沒有立刻解決，但是李林向來的習慣就是將無法立刻解決的事情理出頭緒，然後放在一邊。他所需要的只是一個契機，並且詳細自己只要等待，那麼就可以得到答案。有些事情並不是靠思考，或者光憑藉情感的驅動就可以得出結論。
同樣，李林並沒有把自己內心的疑惑告訴安潔拉，因為他幾乎可以預想到安潔拉會如何反應。她會打開窗戶，指着外面的街景，以和平時一樣高傲自信的聲音詢問道：「主人，看看外面，家家戶戶都享受着和諧幸福的時光。孩童們沉浸在歡樂的時光里，年輕的男女在享受着情愛的樂趣，每個人都在享受自己的生活。而您所做出的決定將使他們的一切徹底毀滅，只有恐懼和死亡將充斥在他們的生活里，您是否已經做好了決心和準備，來面對這樣的結果？」
答案是肯定的。
但是李林並不希望讓安潔拉來代替自己做出這個決定。
「情況怎麼樣？」
他望着向自己走來的小惡魔，開口問道。
「不好不壞。」
安潔拉輕輕一跳，坐到了李林的膝蓋上，她睜開了那雙閃爍着鮮紅亮光的眼眸，神情得意而興奮。
「那兩個愚蠢的人類根本就不知道什麼，甚至連她們究竟來這裡尋找什麼也一無所知。不過妾身倒是聽她們說起，那個叫鄧肯的男人曾經好幾次率領隊伍進入廢墟進行探索，但是每次都只有他一個人活着出來。」
「每次都是？」
「每次都是。」
安潔拉得意的抬起了頭。
「要妾身說的話，這個愚蠢的低等動物肯定是因為貪婪而掠去了那些財寶，並且因為分髒不均殺死了他的同伴。貪婪永遠是人類無法逃避的原罪，這點在哪裡都是一樣。」
「不過他可是神殿的聖騎士，而不是貪財好色的傭兵。」
李林搖了搖頭，不過這個消息帶來的疑惑卻並沒有因此而被解開，他仔細思考，同時再配合上白天鄧肯的一系列怪異舉動，李林總覺得，有什麼事情似乎不太對頭。「要是他這麼做了，會受到神罰的。」
「只要那個神和他是站在同一立場的不就好了。」
安潔拉冷哼一聲。
「一個能夠唆使自己信徒去挖廢墟的神明，能好到哪裡去？」
雖然安潔拉的話有些賭氣的意思在裡面，但是卻也提供了另外一種可能性，的確，這位鄧肯騎士已經好幾次帶領他的隊伍深入魔法帝國的廢墟，但是卻每次都只有他一個人逃了出來，而且從未受到過懲罰。那麼就已經說明了一件事，無論裡面究竟發生了什麼，正義之神顯然都默認了這種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