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主宰 - 第8章
西貝貓
而就在與此同時，只見食腦怪的觸手驟然暴長，飛快的劃破空氣向着眼前的傭兵們撲了過來。之前被音暴震的迷迷糊糊的傭兵甚至來不及抵抗，就被食腦怪的觸手一把抓住。緊接着觸手的頂端猶如蛇一般纏繞着獵物的脖頸，向着後腦勺的方向猛的刺入其中。
隨後伴隨着一陣陣的鼓脹與吸食，原本還迷迷糊糊的傭兵就好像扯斷了線的木偶般垂下手腳，再也沒有了反應。
只是短短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就有四五個傭兵遭此毒手，而吸食了腦髓的食腦魔似乎也通過這意外的「血包」補充了之前被消耗的精力。只見它用力甩動着觸手，將屍體砸向其他迷迷糊糊還沒有反應過來的人。接着強行將再一次接近自己的女妖們驅逐開去。隨後怪叫一聲，整個身體就好像深海之中的章魚一樣一收一縮，猛的向着洞窟的另外一側逃去。
不得不承認，食腦魔吃了這麼多腦子也的確不是白吃的。它敏銳的抓住了一個非常好的空隙，剛剛到來的傭兵們為它提供了足夠的養料來彌補詹恩和女妖給食腦魔帶來的消耗與傷痛，而且伴隨着音波爆炸的轟鳴，幾乎所有人都處在一片茫然之中。食腦魔很清楚，如果不趁這個機會逃跑的話，恐怕自己就不用再指望下一頓豐盛的午餐了。
不過可惜的是，並非所有人都會受到食腦魔的迷惑。
「啪！！」
閃耀着雷霆光芒的長鞭帶着一道弧線劃破空氣，死死的纏住了食腦魔的其中一根觸手。作為不死生物，埃諾婭根本不需要用耳朵去「聽」聲音，自然也不會受到音爆的影響。所以在看見食腦魔打算溜之大吉的同時，她立刻做出了行動。
雖然埃諾婭表面上看起來是個柔弱纖細的少女，但是對於不死生物來說，永遠不要用他們的外表去衡量他們的力量才是最明智的判斷。
從體型而言，食腦魔和埃諾婭之間的差別無異於大象和小貓，但不死生物強大的力量還是毫不留情的拉扯住了食腦魔。在被雷霆長鞭纏繞的瞬間，便見食腦魔那巨大的身體顫動了一下，接着速度立刻慢了下來。
不過對於詹恩來說，這一瞬間已經夠了。
他再次伸出右手，虛空划過一個神秘的符號，很快，閃耀的雷霆從詹恩的手中再次爆發。它們盤旋纏繞着形成了一座監牢，將食腦魔牢牢的圍困在其中。
如果是換了其他生物，光是閃電帶來的痛苦就足以讓它斃命。但是對於食腦魔來說，眼前的雷電不過是小小的不便，它用力衝撞着閃電的監牢，試圖從這裡逃走。
也正因為如此，食腦魔並沒有察覺到自己頭頂的異變。
轟鳴的電流再一次爆發，閃耀的白色光輝如同滲透的小溪般順着天花板飛快的蔓延，重重擊打在懸掛倒吊的鐘乳石上。一時間火花四濺，崩裂的土石四散飛舞，巨大的縫隙迅速在鐘乳石柱的頂端擴散。
下一刻，龐大的石柱轟然鳴動，伴隨着巨大的龜裂出現在地底的蒼穹之頂，足足有四五層樓那麼高的鐘乳石柱轟然塌陷墜落，順從着重力的指引，筆直的向着食腦魔砸了過去。
此刻的食腦魔已經來不及逃走，或許它壓根就沒有反應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那龐大的身體就這樣被尖銳的石柱貫穿，隨後伴隨着碎石就這樣被徹底埋葬。
「咳……咳咳……早知道我應該研究一個守護屏障的……」
一面咳嗽着，詹恩一面扇了扇自己面前的灰塵。此刻的他也一樣灰頭土臉，雖然沒有直接受到波及，但是揚起的灰塵與碎石也足以讓人喝一壺的了。
「主人，您還好嗎？有沒有受傷？」
此刻的埃諾婭也從另外一側趕了過來，帶着關心的目光望向自己的主人。而察覺到埃諾婭的目光，詹恩擺了擺手。
「不，我沒有受傷，不過回去之後洗個澡看起來是免不了的，倒是你……」
一面說着，詹恩一面望向埃諾婭的右手。在那裡，鮮血已經染紅了她那漆黑的衣袖，而且可以明顯看出埃諾婭的右手比左手長出一截。不用仔細去看，詹恩都可以想象出此刻少女的手肘關節被巨力拉扯撕裂斷開的情景。
「你的傷勢如何？」
「只是一點兒小傷，只要回去之後進行修正就可以了。」
「這就好。」
聽到埃諾婭毫不在意的回答，詹恩點了點頭。接着他伸出手去，輕柔的撫摸了一下埃諾婭的長髮。而感受到詹恩的撫摸，埃諾婭高興的眯起眼睛，不過很快，她那雙鮮紅的眼眸就這樣飛快的掃過四周。
「主人，這些廢物怎麼辦？」
此刻在四周，到處都是屍體。除了那些被食腦魔襲擊而死亡的傭兵之外，之前它所操縱的恐爪怪也在食腦魔死去之後慘叫着一同陪葬去了。只剩下維爾娜和幾個半獸人傭兵依然在那裡苟延殘喘。
不過他們的情況也不容樂觀，除了維爾娜之外，其他幾個人都是被碎石砸的頭破血流。看起來離死亡倒計時也就是按秒來算了。至於那個倒霉的黑暗精靈，這會兒也是被一塊大石頭埋着半個身體，看起來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
而看到這裡，詹恩則是伸出手去，推了一下眼鏡，隨後他嘴角翹起，浮現出了一抹笑意。
「這是我『理所應當』獲得的報酬，那麼我就不客氣的收下了……正好，就讓我來進行一次實驗吧。」
一面說着，詹恩一面走到昏迷不醒的黑暗精靈面前，接着他伸出手右手，向下虛按。
伴隨着詹恩的動作，一個詭異扭曲的鮮紅符號憑空浮現，接着它就這樣化為了淡淡的霧氣，被黑暗精靈緩緩吸入。而詹恩則饒有興趣的注視着這一幕，直到那些氣體徹底被維爾娜吸收之後，他才滿意的點點頭，站起身來。向着四周環望了一眼。
「接下來，讓我看看你們的真正實力吧。」
一面喃喃自語的說着，詹恩一面打了個響指。
很快，女妖們再次出現。她們望着地面上那幾個掙扎求生，但是半隻腳已經踏入鬼門關獵物，漆黑的眼眸之中燃燒起了無比興奮的火焰。很快，就看見三個女妖來到了那些半獸人的身邊，她們將眼前的倒霉蛋團團包圍起來，發出了讓生者恐懼的尖嚎。
當女妖冰冷的雙手接觸到半獸人的那一刻，傭兵那微弱的心跳，也就此停息。
第12章
逝去的亡者
「吼……！」
伴隨着生命的流逝，死者睜開眼睛，發出了野獸般的低吼聲。眼眸開始變得好像蒙塵的玻璃珠般黯淡無光，死亡的力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席捲了身體，賦予了他們全新的生命。
「很好，看來一切順利。」
望着那些爬起身來，已經變成行屍走肉的半獸人，詹恩點了點頭。這一趟還真沒有白來，不但收拾掉了一個食腦魔，甚至還獲得了幾個部下。雖然不堪大用，但是多多少少也總是比沒有要好。
至於那個半黑暗精靈……
詹恩向着依然昏迷不醒的維爾娜望了一眼，不過什麼都沒有說，迅速轉過身向着眼前的水晶叢林走去。對於他來說，最重要的是這裡的報酬。那個黑暗精靈小白鼠日後有的是研究的機會，暫時不必去理會她。
在走到水晶叢林前詹恩這才發現，原來這裡並非是自然形成。在封閉的水晶叢林的下面，可以看見一座類似祭台般的建築。而之前那個食腦魔正是守衛在祭台之上，對着詹恩等人發起了進攻。
「這才對嘛……」
看見這座祭台，詹恩這才點了點頭。食腦魔是一種亞種魔物，大多數時候它都生活在無底深淵，除非被召喚出來，否則詹恩可想不通會有哪個食腦魔願意呆在幽暗地域這個鳥不拉屎的鬼地方，而且還因為食物不足被迫陷入了沉眠。要不是因為那群灰矮人作死，恐怕這傢伙就要一直睡到世界末日去了。
現在看起來，這個食腦魔明顯是被召喚出來守衛什麼東西的。
祭台並不算高，詹恩和埃諾婭順着階梯沒花多長時間就已經走到了頂端。而當兩人踏上頂端的同時，一副詭異的景象就這樣映入了兩人的眼中。
只見在祭台中央的石椅上，一個身穿着破爛長袍的白骨正端坐在那裡。它左手按住椅子的扶手，右手則緊握着一本有着漆黑封面的書。而在四周可以看見石桌以及因為時間原因而破損殘落的各種魔法製品。從它們的殘破程度來看，除了這裡本來就有的之外，其他恐怕就是食腦魔的戰利品了。
「看起來它生前應該是一個法師……」
走到白骨的面前，詹恩眯起眼睛，仔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倒霉蛋，眼中倒是閃過幾分驚詫的光輝。這也難怪，畢竟這具骷髏也實在太過怪異了。
一般來說，骨頭都是白色的。可是這個骷髏的骨頭顏色卻非常怪異，它的左半身和普通的白骨沒有任何區別，但是右半邊身體卻是徹徹底底的水晶。乍一看去簡直就好像是有人用水晶做的惟妙惟肖的人體骨骼模型一樣。
換了那些無知的冒險者，恐怕這時候多多少少都會有所警惕。不過詹恩和埃諾婭卻完全沒有把它當回事。不管是擁有着豐富知識的詹恩，還是身為不死生物的埃諾婭，都能夠一言看出這個倒霉蛋已經死的不能夠再死了，眼前的這具骷髏就單純只是個廢品。
所以詹恩完全沒有絲毫猶豫，就這樣大踏步的走到骷髏的面前，拿起了他手中那本書翻閱起來。而就在詹恩放開的第一頁，一連串好看又有些陌生的字體立刻映入了他的眼帘。
「秋霜之年，十二月一日……」
這是通用語啊。
看到這裡，詹恩掃了一眼那具骷髏。他在萬魔殿的圖書館裡學習了很多知識，一眼就認出眼前書本上記錄的字體正是這個世界的人類所使用的標準通用語。也就是說，八九不離十的話，那麼這具骷髏應該就是個人類了。
而後面的記錄，也證明了詹恩的判斷。
從這本日記來看，這具骷髏前身應該是個叫「蘭登·德拉科」的貴族。他的故事本身倒沒什麼可說的，和詹恩重生前所看的那些苦逼網絡小說主人公的背景差不多。一開始有個年輕貌美青梅竹馬的未婚妻和幸福快樂的家庭，後來家庭動盪，未婚妻被牛頭人，家產被奪，貴族爵位被搶，在家臣的護送下好不容易才逃過一劫。然後就是網絡小說主角逆天改命的過程了……
什麼為了增強實力學習魔法啊，在這期間遇見了自己的第二春啊，到處冒險積攢經驗升級拉攏盟友一起報仇啦……諸如此類如此這般，按照網文套路，最後就是主角手刃仇敵大仇得報大家幸福快樂的生活了。
不過，現實和理想往往是不同的。
那個奪取了蘭登爵位的表哥也不是笨蛋，在蘭登出去升級打算逆天改命的同時，他也依靠自己的力量努力鑽營，並且掌握了滔天的權勢。當蘭登意氣風發的帶着自己的盟友前來算賬的時候，他的表哥已經是整個國家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角色了。
於是理所當然的，蘭登的復仇失敗了。他的盟友也被王國軍剿滅。而蘭登自己則被表哥請來的傳奇法師打到半殘，差點兒就魂歸西天，要不是第二春拼死相救，恐怕這個倒霉的主角就真完蛋了。
最終，蘭登因此而墮落，成為了一個死靈法師，並且下定決心，要把自己變成一個巫妖，然後將那個國家徹底消滅掉。不過那個傳奇法師一直在追捕他，使得蘭登不得不尋找一個足夠安靜的地方來休養生息。
看來這就是他為什麼要設計那個偽裝陵墓的原因了。
其實從理論上來說，以蘭登的魔法實力，變成巫妖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只不過我們的這位主角實在很有想法，他不想變成普通的巫妖，而想要獨闢蹊徑，利用水晶來中和自己的身體變成一個半神巫妖。這樣一來，幾乎就沒有人能夠阻擋他復仇的道路了。
但是眾所周知，判斷你是不是主角，不是看你是否有奇遇，而是看你是否運氣好到每次都能夠賭對……很可惜的是，這貨賭輸了。
於是接下來的一切就很簡單了，人生有很多次選擇，有時候走錯一步就一切完蛋，看眼前這個半吊子的骷髏就是最好的明證。
「欲速則不達啊。」
看完眼前的日記，詹恩嘆了口氣。這個蘭登也是，以他的魔法實力，靜下心慢慢來遲早能夠成功的。不過他最大的問題是等不起，因為他的仇人是人類，人類最多也就能活一百年。蘭登自己當然可以慢慢回復修煉，然後等神功大成再去報仇——那時候恐怕他仇人的曾曾孫子都出生了。
於是為了搶時間，蘭登不得不選擇賭一把。
從某種程度來說，這也算是人類的悲哀吧。
一本虐主流爛尾小說。
這就是詹恩對蘭登日記的唯一評價了，不過在日記的最後，蘭登的記錄卻引起了詹恩的興趣。
「……我的賭博失敗了，死亡即將來到我的身邊，這就是我的命運。我知道自己已經時日無多，但是如果有人能夠看見我所記錄的一切，希望你能夠幫助我完成我的心愿……作為報酬，我會將我所擁有的一切，全部交給你……」
「呼……！！」
就在詹恩看完這句話的同時，忽然，悽厲的慘叫聲驟然從書中爆發，緊接着一個由黑色霧氣凝結而成的手臂就這樣猛然從書頁間竄了出來，向着詹恩抓了過去！
「哼！」
看見這條手臂，詹恩倒是面色不變，只見他冷哼一聲，下一刻空出的左手就這樣猛然向前，用力一把死死抓住了那條漆黑的手臂。接着詹恩向上一扯，緊接着一個漆黑色的人影就這樣被硬生生的從書里被拉了出來！
那是一個嬰兒，或者說看起來像是一個嬰兒。從表面上看去，它和詹恩以前電視裡見過的難民嬰兒差不多，都是瘦胳膊細腿，頭大身子小，看起來營養不良的樣子，整個身體包裹在一片黑霧之中。只有那雙眼睛圓睜着，看起來分外駭人。
而此刻，這嬰兒就這麼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望着詹恩。
「你，你怎麼會……！？」
「想法不錯，可惜……也只是想法不錯……」
看着眼前這個嬰兒驚訝的表情，詹恩無奈的搖了搖頭。他當然知道這傢伙打算做什麼，事實上就在那隻手臂伸出來之前，詹恩就知道這本書一定有鬼。試想一下，這都已經過了幾百年，連這具骷髏上穿的長袍都變得破破爛爛。只有這本連魔法書都算不上的破日記居然還和新的一樣一點兒都沒破爛——要說裡面沒鬼誰信啊？
而對方伸出手臂的瞬間詹恩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這個蘭登轉化巫妖的確是失敗了沒錯，不過他可沒真死掉，而是把自己的靈魂藏在這本日記里。誰要是翻完了這本日記，那麼他的靈魂就會出現，用一種契約的方式與對方的靈魂聯繫起來。
而在被契約連接之後，兩個靈魂就再也無法分開了，到時候無論是把那個人當做傀儡來操縱，還是直接吞掉對方的靈魂，就要看蘭登的想法了。
不得不承認，這個蘭登想法不錯，就和他打算用水晶煉成來製造半神巫妖一樣。
不過可惜的是，正如詹恩所說，也只有想法不錯。
換了別人，恐怕還就讓蘭登得逞了。可問題詹恩是魔族啊！這片大陸上大凡契約，要麼藉助神力，要麼藉助魔力。蘭登是死靈法師，訂立契約肯定不可能求神拜佛，那麼他的契約之力自然就是來自於魔族。而詹恩可是魔族王室，你拿魔族的力量來禁錮魔王，這不是活膩了嗎？
「求求你，放過我……放過我吧……」
此刻那個嬰兒已經是瑟瑟發抖，面露恐懼，他並不傻，對方舉手投足間就破除了自己的契約之力，而且直接連帶着把靈魂都給禁錮了起來。這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夠做到的啊！
「大人，求求你，只要你能夠饒我一命，我願意向您效忠，而且，我的那些寶藏也會……」
但是，蘭登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詹恩打斷了。
「想法不錯。」
「哎？」
面對眼前這個靈魂的疑惑，詹恩微微一笑，伸出手去推了下眼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