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界之門 - 第2章

忘語



第二章

蚌女贈珠

  石牧對這些發光的貝殼毫不理睬,飛快游到巨大礁石旁,單臂一動,「砰砰」抬手敲打了幾下。

  「噗」的一聲,一團血霧從礁石下方噴出,活物般的飛快圍繞少年轉動幾圈後,就無聲沒入少年身軀中。

  石牧吸入血霧後,當即精神大振,在海水中長吐了一口氣後,竟然如魚兒般的張口自由呼吸起來。

  接着他身形一動,飛快轉到了礁石後方,從海沙中飛快挖出一個鏽跡斑斑的鐵錐和鑿子,對着礁石下方認真鑿弄起來。

  在淡淡白光中能看的清楚,巨大礁石底部竟壓着一個水缸大小的海蚌,通體潔白如玉,一絲雜色沒有。

  不過這龐然大物,此刻大半部分都被巨大礁石死死壓住,無法動彈,只是表面偶爾有點點銀光忽閃而滅。

  在巨大礁石被鑿的一側下方,赫然已空了十之八九,甚至在海底一些潛流沖刷中都有些微微顫動模樣。

  一炷香時間後,不停鑿弄的石牧,已經有些疲倦起來。

  他隨之再次憋住了氣息,停下了手中動作,一轉身的又來到了先前礁石正面,再輕拍打了石壁三下。

  下面巨蚌聞聽此聲,表面銀光一陣流傳後,竟將蚌殼勉強打開一條縫隙,從中噴出一團血霧來。

  先前一幕,頓時重現了。

  石牧將這些血霧吸入體內後,呼吸重新如常起來,又手持錘鑿的游回原來位置,繼續低頭苦幹起來。

  巨大礁石下的白色巨蚌,是少年兩年前在此處海底發現的,結果被其無意噴了一口血霧後,就立刻獲得了臨時在水中自由呼吸的能力。

  他驚喜之下知道巨蚌不凡,這才回家取出錘鑿,重回到海底處一點點的鑿打着礁石底部,打算將這枚巨蚌救出來。

  這隻巨蚌也是靈性十足,似乎知道石牧在施法救其,每當他在海底處無法呼吸時,都會噴出一團血霧,讓其能夠自由呼吸下去。

  不過礁石實在太大了,即使石牧在水中可以自由呼吸,在海底中能夠發揮出的力量仍然不多,而此石又堅硬無比,如此這般持續鑿了兩年之久才堪堪接近成功。

  在此期間,石牧發現巨蚌噴出血霧,更是出乎原先預料的玄妙異常!

  這兩年來,隨着他吸入體內的越來越多,原本一團血霧只可以讓其海底堅持很短時間,如今已經一炷香時間綽綽有餘了。

  同時石牧還發現,血霧不但可讓水性大漲,對身體也有益處!

  他原先因為缺少藥物輔助而停滯不前的淬體,竟一口氣從四層修煉到了如今的七層,另外腦中許多想不明白的事情也豁然開朗起來,似乎對悟性也有一定的啟迪效果,更讓他心性明顯比同齡人早熟了許多。

  否則區區一個十幾歲少年,又怎可能在青衫老者面前表現的這般沉着冷靜。

  這一次他足足忙碌了大半晚後,才帶着滿身疲倦的離開海底,返回了漁村的住處。

  按照以往慣例,他每進一次海底,都要休息數日養足精神才會下海第二次,但現在情形下,自然不能如此了。

  第二天晚上,原來的海邊處,少年再次跳進了大海。

  第三天晚上,海底深處!

  「轟」的一聲。

  隨着數塊碎石滾落而下,原礁石劇烈顫抖起來,開始向鑿空的一側微微傾斜而下。

  原本被緊緊壓在巨石下的巨蚌,外殼一陣銀光大放後,也拼命晃動的掙紮起來。

  「成了」

  石牧見此大喜,一扭身軀,雙臂一划,就飛快游到了礁石另一面去,以免被砸到。

  巨響不斷,礁石已經傾斜了小半過去,眼看就要完全倒塌,巨蚌就勉強下方掙脫而出。

  但就在這時,忽然一股不知名潛流迎着巨石倒塌方向一衝而來。

  「轟隆隆」一陣連綿巨響後,原本傾斜的礁石一陣晃動後,竟然又詭異的重回原來位置,已經掙脫幾分出來的巨蚌,當即要再次被一壓而住。

  「不好」

  石牧見此,幾乎想都不想的低喝一聲,猛然腰肢一沉,雙足「噗」「噗」兩聲深陷海沙中半尺深去,雙臂一抖,竟接連兩拳狠狠向礁石搗出。

  「砰」「砰」的兩聲悶響!

  少年拳頭狠狠砸在了石壁上,附近海水一陣翻滾,巨大礁石微微一顫後,壓下之勢當即為之微微一緩。

  巨蚌藉此機會,通體白光一閃,再一個模糊後,竟然莫名的在原處憑空消失了。

  石牧卻身子騰騰的倒退數步遠去,兩手劇痛之下血肉模糊,張口噴出一團血,兩眼一黑的直接昏迷了過去。

  就在這時,少年附近海水一動,巨蚌就在白光繚繞中重新浮現而出,雙殼徐徐一打而開,裡面顯露出一名懷抱血色圓珠的迷你女童來。

  迷你女童看容顏有六七歲大,身子只有三寸來高,身穿輕紗般肚兜,肌膚如雪,五官精緻異常,一對星辰般漆黑眼珠仔細打量了昏迷少年和其鮮血淋淋的雙手後,小臉上不禁露出深深的感激之色。

  她蓮藕般手臂一動,將手中血色圓珠高高舉起,綻放出一圈圈的銀色光浪向四面八方飛卷而去。

  下一刻,「嗖」「嗖」聲大起,無數大小各異的貝殼從海底各處瘋狂湧出,並飛快簇擁到少年身軀下方,將其徐徐向上方托去。

  不大一會兒工夫,海面上海水一分,少年身軀就漂浮而出。

  眾多貝殼則隨之一鬨而散,再次沉入海底去。

  銀光一卷,巨大貝殼在少年附近再次浮現而出,兩扇蚌殼大張之下,迷你女童重新顯露而出。

  她看了少年一眼後,見其仍然昏迷不醒的模樣,再看了看手中血色圓珠後,小臉露出些許遲疑之色,最終還是一咬牙,將手中圓珠沖少年一拋而去。

  圓珠在少年上方處,滴溜溜一轉,「噗」的一聲,大股血霧一噴而出!

  ……

  數日後,女童出現數萬里外的海面上,身形已經和正常孩童無二,身邊卻多出一個身穿藍色宮裝的中年美婦。

  二者足下踩着一頭房屋大小黑色巨龜,向大海深處飛快馳去,兩側儘是泛起的滾滾浪花。

  美婦單手牽着女童,一邊用愛憐的目光看着女童,一邊口中不斷說着:

  「丫頭,你這次要不是先碰到我,恐怕你真要遭遇不測了。嘖嘖,天蚌靈女,這可是天生的水行術士,就算整個東海歷史上,也是萬年一遇的事情。看來註定我們東海水族將要大興了!對了,丫頭,你叫什麼名字,我為什麼沒有看見你的靈珠,在傳聞中,所有天蚌靈女都應該有一枚伴生靈珠,這可是煉製護身法器的絕佳材料……」

  「呀呀……」

  女童口中發出咿呀的聲音,另一隻小手不停向婦人比劃着什麼。

  「哦,你叫香珠,將靈珠贈人了,那人是你的救命恩人?嗯,知恩圖報,這倒是應該的……什麼,那是個人族,還是個男子。丫頭,你記住了,人族男子全都最不可靠了,下次見到,直接一掌打死就行了。走,跟師傅將珠子要回來去……什麼,你說靈珠許久前在海底處被一團不知名怪血污穢了,已經沒有作用了。哦,若是這樣的話,那就算了,算是便宜那個人族小子了,但以後不准和此人見面了……」

  隨着婦人的聲音越來越小,巨龜載着二人在海面上漸漸遠去,最終化為了一個黑點,徹底消失不見了。

  ……

  石牧在昏沉沉中只覺渾身滾燙無比,全身血液似乎都沸騰起來,口乾舌燥異常,猛然一聲大喝後,整個人驀然坐了起來。

  這時,他才發現自己坐在海邊的沙灘上,四周靜悄悄一片,沒有任何人影存在。

  少年愕然了片刻,再下意識的一低首,頓時大吃了一驚。

  只見原本應該血肉模糊的兩隻手背,此刻光滑一片,哪還有絲毫傷痕存在。

  石牧怔怔的將雙手翻來覆去的看了數遍後,再感應體內血液異常,臉上不禁滿是狐疑之色,再思量了一會兒後,忽然想起了什麼,猛然在身上一陣摸索。

  結果片刻後,他就從胸前衣襟中摸出了一顆拇指大小的晶瑩圓珠。

  「這是……」

  少年有些狐疑,不過卻可以肯定此前自己身上絕沒有此物。

  石牧自然不知道,以前巨蚌向其噴出的那一團團血霧,其實就是女童手中靈珠中所存那團外來異血所化。

  只不過原先這團異血只被石牧吸收掉十分之一而已,如今女童為了給他治傷,才一口氣將剩餘異血全逼了出來,讓其傷勢轉眼間恢復如初的。

  靈珠本身卻因為女童不再壓制異血污穢緣故,已經靈性喪失,如今只成了一顆罕見些的夜明珠,否則女童還真捨不得將此物留下的。

  石牧把玩了手中圓珠一會兒,感覺的此物圓潤異常,知道價值不菲,當即小心貼身藏好。

  接下來的時間,他再次跳入海水中,在倒塌礁石海底處再尋覓了一番,確定那巨蚌真的已經走掉後,才有些悵然的重新浮出海面,返回了漁村的家中。

  三日後上午,青衫老者等人出現在了漁村內。

  沒多久後,一輛黑色馬車在幾名騎士護送下,飛快駛出村再,向豐城方向滾滾而去了。

第三章

珍姨

  大齊國位處東洲大陸東部凸出的半島上,和炎國、煌國共處同一區域,全都背靠東海汪洋,西朝蠻族荒原,故而這數百年來互為聯盟之勢,常常共進退。

  大齊位於半島中心位置,被其他兩國正好夾持在中間位置,但國力最盛,號稱有百萬常備甲軍,煌國次之,炎國最弱。

  大齊除了直轄的京城區域外,下面區域共劃分九府三十六州,每州又各自管轄數座到十幾座不一的城池,至於鄉鎮村落,更是不計其數了。

  豐城是泉州境內第一大城,也是泉州的州城,即使在整個開元府也能排進前五之列。

  金家更是泉州豪門之一,在城外擁有大量田地和莊園,也從事一些藥草礦石的賣賣,勢力幾乎能影響到小半泉州。

  這一切,是石牧從青衫老者口中得知的。

  此時的他,已經知道老者叫金成,是金家的一名外事管家,在金家下人中似乎頗有些地位,起碼那幾名金家騎士全都對其十分恭敬。

  一行人足足在路上走了月許時間,一連穿越了兩座城池後,終於來到了豐城,並直接穿越城門,往城中西北角方向而去。

  石牧坐在馬車窗口處,向街道兩側打量個不停。

  他從小就在漁村長大,幾乎沒出過遠門,以前去過的最大城市,也即是附近的縣城了。

  豐城不愧為泉州最大的城池,街道兩旁儘是高大的各式建築,路邊兩側行人也是熙熙攘攘,一副熱鬧非凡的樣子。

  眼前的城市雖然十分巨大熱鬧,但石牧心中卻出奇的平靜,沒有絲毫的波動。

  在一行人放慢了速度情形下,馬車足足走了小半個時辰,才在一片不起眼的宅院前停了下來。

  石牧跳下車來,看了看大門一側挑起的白幡後,臉色微微一變,隨之跟着青衫老者走進了大門。

  幾名騎士則老老實實的留在了馬車附近。

  一小會兒工夫後,石牧就白色布裝飾而成的祭奠大廳內,見到了一名全身縞素的婦人和一名十來歲少女。

  婦人年紀不過二十八九的模樣,生的雍容淡雅,一見石牧就用不容置疑口氣說道:

  「你來晚了,你父親幾天前已經過世了。我不知道,你對你父親有何想法,不過你總算是其親生骨肉,先過來拜祭一下吧。其他事情,回頭再說!」

  旁邊少女眼睛有些紅腫,但仍用好奇目光打量着這位從未見過面的兄長。

  石牧望向大廳中間擺放的黑色棺木,面色複雜。

  縞素婦人見此,也沒有催促的意思。

  青衫拉老者則趁此機會上前幾步,走到婦人面前低聲說了幾句什麼,就無聲的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