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粉碎機 - 第10章
木允鋒
那軍官還沒想出來,那個演示的小兵欲言又止。
「你說。」
楊豐指着他說道。
「啟奏萬歲,小,小的覺得是這彈丸不行,這槍管這麼粗,這彈丸和槍管之間還有老大的空子呢,就跟風箱一樣,兩邊空子大了肯定漏氣,漏氣就沒勁兒。」
那士兵趴在地上說道。
「說的好,賞你個千戶,不過先記着以後再實封!」
楊豐很滿意地說。
那小兵激動地趕緊趴在地上謝恩。
「可彈丸造大了,就不容易往裡裝了,這槍管其實粗細都有差別的,甚至因為粗製濫造,有的槍管根本就是前後不一樣粗,要是彈丸造得太合榫,得一多半用的時候裝不進去,所以只能造小一些方便裝填。」
那軍官說道。
「那麼為什麼不在外面包上一層東西呢?比如說麻布,尤其是胡麻布,用這個把彈丸包起來,這樣不就等於讓它大了一圈嗎?然後放到油里浸泡一下,就算稍微大一點,因為麻布是軟的,而且浸泡了油,也一樣會很容易地塞進去,但它卻能封住漏氣,這樣再開槍時候射程不就增加了嗎?當然,也不一定非得是麻布,軟一些的皮子也行,比如說鹿皮之類的。」
楊豐說道。
「萬歲聖明,臣等茅塞頓開!」
那軍官趕緊拍馬屁。
「這件事就交給你了,朕先賞你個工部侍郎,要是給朕做好了那朕真給你個伯爵!」
楊豐拍着他的肩膀說道。
他現在也只能先做這些了,而且就這些也不是短時間內能夠指望的,畢竟無論李自成還是多爾袞都不會給他時間攀科技,真要想守住這寧遠,其他什麼招這時候都沒用,只能去真刀真槍地拼殺,說到底還是他手中的狼牙棒最可靠。
可問題是他一個人不管用啊!
他就算再能打,那也擋不住千軍萬馬啊,別說千軍萬馬,昨天晚上明軍要是晚來半個小時他就得累死,他的能力也就是應付個百人級別的戰鬥,到了千人級別光耗就能把他耗死,所以他還需要一支軍隊,一支先別說能戰至少也得敢戰的軍隊。
明軍打仗其實並沒什麼問題。
清軍有的他們都有。
盔甲不用說,雙方都是以棉甲為主,其他札甲鎖子甲也都是常見的東西,武器沒有差別,甚至清軍武器很大一部分還是從明軍手中繳獲的,冷兵器都是一個樣子,無非就是些刀矛弓箭,至於清軍火器還是靠了孔有德這些漢奸才發展起來,雙方都是一樣的前膛大炮加火繩槍,也就是說雙方在裝備上是同一水平的。
再說士兵素質。
清軍單兵戰鬥力的確要高一些,這一點他也明白,可這並不意味着明軍都是弱雞,至少此時他部下的明軍不是,這些人同樣也是訓練有素,砍人頭的利索程度並不比清軍差。要說野外以步兵對清軍騎兵的確不行,但躲在城堡內固守,那是絕對沒有任何問題的,無非就是開槍放箭拿狼牙拍往下砸,既不需要面對鐵騎洪流又不需要面對長矛如林。而清軍攻城現在無非也就是依賴着紅衣大炮,就那十八磅前膛炮實心彈對寧遠山海關這種級別的城堡,他就不信還真能一炮糜爛數十里,說真的能一炮打碎箭垛就很不錯了,這還得扣除那悲劇一樣的精度影響。
說到底明軍就是差在了這個敢戰上,真要都和昨天那樣一百騎對五十騎扭頭就跑,那要還能打勝仗就是天方夜譚了。
「需要勇氣啊!」
他端坐在太師椅上,看着城外已經返青的大地自言自語着。
「韃子!」
突然間一聲驚叫驚醒了他。
楊豐急忙抬起頭向遠處望去,差不多有一個牛錄的正黃旗滿州兵正從北而來,很顯然是從連山過來的,那裡同樣駐有清軍,不過並不是來反攻寧遠的,這點人不可能攻城,這麼短的時間也不夠艾度禮做出反應,所以只能是前來偵察的,畢竟他們需要知道目前寧遠的具體情況。
「去,把伊爾德請來!」
楊豐向身旁一名軍官招了招手說道。
後者立刻帶着一臉邪惡的笑容招呼幾名士兵走了,就在那隊清軍進入到威遠門外一里路範圍的時候,這幫傢伙抬着伊爾德的屍體過來了,就像旗幟般舉着在天空招搖。外面的清軍最初還沒看清楚,但明顯猜到點什麼,緊接着催馬繼續向城牆靠近,當靠近到可以看清的距離後,全像瘋了一樣狂奔而來,同時分散開在狂奔中舉起弓箭射向城牆。
楊豐立刻跑到了一門大炮的後面,拿過一名士兵手中點火杆子,趴在後面仔細瞄準,然後毫不猶豫地把火繩杵進點火孔。
驚天動地的炮聲驟然響起,在大炮的猛烈后座中,一枚炮彈呼嘯飛出,瞬間將帶隊的牛錄整個上半身都打沒了,而且這炮彈的動能還沒耗盡,緊接着又撞在另一名同一直線的清軍身上同樣把他上半身打成一團血霧,這才打在前方一塊岩石上,在撞擊的力量下迅速反彈出去,把第三名清軍騎兵的腿給打飛了,崩起的碎石同樣把一名清軍打得半個臉都沒了。
「瑪的,這東西符合朕的身份!」
在一片瞠目結舌的目光中楊豐滿意地說道。
第013章
寧遠城頭的精靈王子
在滿懷期待中,楊豐終於等來了自己的援軍。
但是……
不只有援軍。
好吧,從錦州南下反攻寧遠的清軍也來了,而且還比黎玉田等人早到了一點點。
真得只是一點點。
「這真是決定命運的五分鐘啊!」
楊豐站在寧遠城的西北角感慨道。
同時他用憂鬱的目光,看着如洪流般在城外席捲而過的兩千清軍騎兵,後者的前方,也就是寧遠河的南岸,大批明軍步兵正在列陣準備,看他們那慌亂的樣子,楊豐基本可以確信這些傢伙之所以還沒掉頭逃跑,那也只是因為昨天下了場雨,寧遠河的水位上漲了一些,看起來多少能夠提供一點心理安慰。
「陛下,韃子準備攻城了!」
陳副將一臉緊張地說。
來的可不只是這兩千清軍,此時在威遠門外,還有另外一支清軍也在列陣,最核心的一千鑲黃旗滿州騎兵,他們前方是正向前推着八門紅衣大炮的烏真超哈,而在這些大炮兩旁,還有至少三千專職炮灰的八旗漢軍在做攻城準備,絕大多數都是盾牌加柳葉彎刀,抬着一架架飛梯列隊而前準備衝鋒,很顯然他們也沒把寧遠城上這點人當回事,連雲梯之類稍微複雜點的器械都懶得製作。
「你帶兩隊人去永寧門!」
楊豐說道。
「另外以旗號催促唐鈺進軍!」
緊接着他又補充到。
「臣尊旨!」
陳副將急忙說道。
此時的情況微妙,繞向永寧門的兩千清軍,很顯然是為了牽制南岸步兵,雖然不太可能攻城,但也必須警惕他們突襲永寧門,好在騎兵沒有飛梯之類東西,最多只能衝到跟前拋鈎子爬,所以分出兩百人保持警戒就行,此前楊豐已經重新對還剩下的八百人進行了整編,直接分成八個隊,每個隊一百人由一個隊長統領,而剩下六個隊由楊豐率領負責迎戰威遠門外清軍。
這點人手明顯捉襟見肘。
當然,如果南岸明軍步兵敢渡河那就沒什麼問題了。
可這幫廢物居然不動了。
上萬大軍被兩千清軍嚇得在南岸拿盾牌火槍長矛把自己護起來,眼看着剩下不過一條河還有北岸最多一里路的距離,居然不敢往前走了,楊豐現在很想拿他的狼牙棒過去捅唐鈺和黎玉田的屁眼,這兩個混蛋簡直就是廢物,當然這個問題等以後再說吧,得先把眼前的麻煩解決了,就在陳副將帶着兩隊士兵向永寧門方向奔去的時候,楊豐冷笑着看了看對面。
然後他一伸手。
旁邊士兵一臉崇拜地把點火杆遞給他。
楊豐趴在一門大炮上,他的目視圖像瞬間上傳,小倩那裡緊接着測算出距離角度,與此同時根據之前試射獲得的這門大炮彈道特性,計算出大炮的姿態然後由他進行手動微調,在最終鎖定目標後立刻把火繩杵進了點火孔。驟然間伴着震耳欲聾的巨響,十幾斤重的炮彈呼嘯飛出,略微帶着一點拋物線,如有神助般正中一門移動中的清軍大炮,在打死一名士兵的同時,將木製炮架直接砸成了碎塊,沉重的炮管一下子落在了地上。
城牆上一片歡呼。
楊豐拎着點火杆徑直走向另一門大炮。
而他身後那些士兵以最快速度為剛才那門大炮清理炮膛重新裝填彈藥,就在他們完成這項工作的時候,城牆上第二門大炮發出了怒吼,還是準確無誤地在直瞄射程之外,將清軍的又一門大炮炮架轟碎了,然後緊接着又是第三門開火,不過這一次沒有像之前一樣命中,只是打死了幾名正在推炮的清軍。
小倩的計算當然沒問題。
她甚至連風向風速濕度都能計算進去,但她卻無法保證在炮彈無法契合炮膛情況下,必然會出現的誤差。
所以楊豐仍舊可能失手。
但這已經足夠了,當楊豐拎着點火杆,在城牆上閒庭信步般走了三個來回之後,城外清軍辛辛苦苦從錦州拖來的八門大炮全都報廢了,雖然只是炮架被毀仍舊可以修復,但卻不是今天可以解決的了。
而且清軍士氣慘遭重創。
實際上和普遍印象中不同,這時候清軍攻城很大程度上就是依賴大炮,去年濟爾哈朗南下順利攻取前衛和中後所,最重要的一條就是他攜帶紅衣大炮,甚至之後多爾袞還特意封賞鑄炮工匠丁啟明,而這八門紅衣大炮同樣也是清軍此行的重要倚仗,結果還沒開一炮呢,就全都報廢了。
更重要的是全在無法反擊的距離上被擊毀,這就很令人憋屈了。
呃,他們的大炮其實射程也夠。
只可惜他們炮手不懂什麼叫彈道學,更沒有專職的彈道計算機外加測距儀,橫風儀等多種傳感器的數據支持……
話說楊豐加小倩,實際上就是一套現代的火控系統,別說是在城牆上固定炮位射擊了,就是讓楊豐像某神劇里一樣,把紅衣大炮扛肩膀上,然後再騎着馬一邊跑一邊開火,差不多也一樣是能打中的。
這叫科學。
但舒爾哈齊的次子,四大貝勒之一阿敏的次子,鑲黃旗固山額真,鎮國公艾度禮不懂科學,他只知道這一次恐怕是要有點麻煩了。
不過好在他還有炮灰!
就在城牆上明軍為皇帝陛下而歡呼的時候,這個豪格的主要支持者,原本歷史上很快就要被多爾袞剁了的傢伙,也面無表情地一揮手,隨即戰鼓敲響令旗揮動,早已經習慣了的八旗漢軍炮灰們抬着飛梯,在身後那些滿州大爺的監視下,吶喊着開始向寧遠城發起了進攻,而八旗的大爺們也迅速上前準備在馬上射箭為他們提供掩護。
「拿朕的弓箭來!」
城牆上楊豐一伸手說道。
現在那些大炮給士兵使用就行了,居高臨下炮轟步兵集群不需要精確的瞄準,而他需要的是弓箭高射速來發揮他的作用。
一名士兵立刻抱着一張巨型弓上前,此物不同於明軍和清軍都普遍使用的牛角弓,它是一具單體弓,只是弓太大了,尤其是握把處粗得只能說堪堪用手能握過來,那長度都超過一人高了,那弓弦都跟手指頭一樣粗,整體上看起來就像一把加粗了的英國長弓……
好吧,這其實是從一具床弩上拆下來的。
緊接着楊豐身旁一名助理就遞過了同樣特製的箭,同樣也是床弩的箭改造,就跟個小號的長矛一樣,在士兵的歡呼聲中,楊豐穩穩地拉開巨弓,然後瞄準了一名正在指揮漢軍炮灰的清軍軍官,驟然他鬆開手,弓弦的響聲中那箭嗖得飛出,帶着兇猛的力量瞬間到了幾乎兩百米外,就在那清軍軍官愕然抬頭的一刻,那小斧頭一樣的箭簇就砸進了他胸口。
這時候什麼盔甲都沒用了。
別說鎖子甲加棉甲,就是換成全身板甲也是紙片一樣,那一米半多長的利箭瞬間穿透他的身體,帶着他向後倒退好幾步,這才像木頭一樣仰面朝天栽倒。
那些漢軍炮灰們一片愕然。
就在同時楊豐的第二支箭飛出,緊接着第二名清軍軍官被釘死在地上。
然後是第三支,第四支,第五支……
短短不到一分鐘內,他就像聖盔谷城牆上的精靈王子般,接連不斷地用他那張巨弓射出了十箭,每一箭都射死一名清軍軍官,那恐怖的巨型羽箭就像十面旗幟般,插在十具屍體上,紅色的尾羽亦如旗幟般在風中舞動,而他則抱着那張巨弓,如神靈般地站在威遠門的城牆上,用傲睨的目光看在遠處帥旗下的艾度禮,緊接着再一次拉開了弓。
這一次是吊射。
那帶着紅色尾羽的利箭,在原本需要絞盤才能拉開的巨大力量推動下,在無數目光的注視中斜飛向了天空,幾乎就在同時尖銳的哨聲也跟着響起,那是箭上特意裝的哨子,這怪異的聲音就像是猛獸的吼聲般震攝着所有人的心臟,戰場上已經快要跑到護城河邊的清軍炮灰們下意識地全都仰起了頭,用恐懼的目光看着天空中那道紅色軌跡。
因為害怕被大炮點名,已經後退到兩里之外,用一把單筒望遠鏡觀察城牆上的艾度禮,同樣沒來由心跳了一下。
但他沒有動。
他不相信這箭能飛到他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