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職業半仙 - 第16章

拉棉花糖的兔子

  等到陳默接下來的的確確沒有再倒霉,他的這些同事內心波動就更大了,紛紛相約沒事時也去抱陽觀上香。他們就在抱陽觀附近工作,拜個心安也好。

  這件事接下來很快傳遍了寫字樓其他公司,還被誇大其詞了,傳得神乎其神。

  也是因為離得近,大家對抱陽觀早有耳聞,甚至自己去過,知道他們的雜符很厲害。現在聽說某某人的遭遇,選擇三五結伴一起去上香的人,自然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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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陽觀除了驅蚊雜符之外,又漸漸傳出類似陳默這樣的神異事件,大家也開始關注到其他方面,後果就是上香祈禱、求鎮宅或護身符的人相比以前變多了。

  這也是積累下的成果,一開始覺得沒有蚊子的確很神奇,雜符好像也管用了,在這樣的不解下再聽說類似的事,便更多了幾分相信,很願意去拜一下王靈官了。

  還有些莫名其妙的說法也出來了,什麼王靈官脾氣暴躁,即使不拜他,路過抱陽觀的時候也要注意不能出言不遜,隨地吐痰等等,畢竟王靈官是一個豎着中指的神。

  脾氣暴躁也就罷了,雖然謝靈涯更願意解讀成祖師爺剛正不阿,嫉惡如仇,但是豎中指就純屬造謠了。

  這個問題從當初賀樽來就顯現過,不懂的人他以為王靈官是在豎中指啊。現在香客變多,就更明顯了。

  搞得謝靈涯和張道霆再三向遊客澄清,這個是玉樞火指,靈官訣,驅邪的,不是那個意思。祖師爺也許脾氣和他掌管的雷火一樣有點硬,但絕對沒有反應在姿勢上!

  ……

  在這樣的形勢下,這天張道霆接待了一對年輕夫婦。

  他們進了道觀先是到處看了一遍,只是臉上總是帶着猶豫的神色,尤其是在看到抱陽觀陳舊的設施時,兩人小聲討論了好一會兒,才找到張道霆說:「請問,這裡是不是有位姓謝的道長?」

  張道霆愣了一下,隨即道:「是有人姓謝,但不是道長。」

  夫婦倆對視一眼,「他不是道士?」

  張道霆問道:「你們找他有什麼事嗎?」

  他看這夫妻倆精神不佳的樣子,怕是有什麼事。

  果然,那丈夫道:「我們聽說這位姓謝的先生很靈,想找他諮詢一些事情。」

  張道霆頓時瞭然,請他們到後院去稍坐,從房間裡把謝靈涯找了出來。

  謝靈涯聽了很開心,原來他才接了兩次活兒,就威名遠揚了,還有人找上門來?

  謝靈涯一出去,和那對夫婦打了個照面,然後和那個丈夫同時喊出聲來。

  「謝靈涯!」

  「程傑!」

  兩人四目相對,皆是無語。

  眼前這男的,分明是謝靈涯大學時高他兩屆的學長,叫程傑,畢業後也在杻陽市工作,兩人已經很久沒見過面了。

  謝靈涯玩得好的同班同學倒是知道他那時候填了抱陽觀作實習單位,程傑就不知道這件事了。

  程傑的妻子問道:「阿傑,你認識……謝大師?」

  她看到這麼一個年輕人,最後三個字說得也有點虛。

  「大什麼師啊,」程傑則直接黑線地道,「這我大學學弟,學財務管理的,我就從沒見他念過經。這跨行跨得也太大了。」

  謝靈涯不好意思地道:「別這樣,其實我業務水平不錯的!」

第13章

獨腳五通(上)

  程傑這時也疑惑了,在他看來謝靈涯接觸這行恐怕最多兩年吧,反正他畢業的時候謝靈涯還沒表現出來。

  但是,一想自己聽到的傳聞又不確定了,要是謝靈涯沒什麼本事,人家的事他怎麼解決的呢,總不能是去做江湖騙子了吧?他可不相信謝靈涯是這樣的人。

  謝靈涯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程傑又不是內行,他說自己長了根很牛逼的骨頭有用嗎?

  「不然你先說說你遇到什麼事了吧。」謝靈涯說道。

  程傑一想也行,說道:「上個月起,晚上我們睡覺時,客廳就會出現腳步聲,東西被砸在地上的聲音,電視也被打開了。第一次出現時只有我老婆在臥室,她以為有人進來,不敢作聲,用短信報警。但是警察上門什麼也沒有,監控也查不到任何東西。

  「後來就越來越過分,買的魚被撕開,血糊糊地丟在地上,我們還不斷做噩夢,鬼壓床。就連躲去賓館,也不太平!

  「你知道我有多崩潰嗎?幾乎覺得自己神經病了。跑去找了和尚,和尚告訴我們這是客鬼作祟,收了錢做了法,可是一點用也沒有。我們又想找道士,這時候聽朋友說抱陽觀有個姓謝的高人,有認識的人遇到鬼打牆在那裡得救的,而且最近抱陽觀的符也挺出名,我們就來了,誰知道是你!」

  賀樽,真是一個忠實的小喇叭,虔誠的信徒,謝靈涯在心裡想。杻陽市就這麼大,賀樽的事傳到程傑那裡,倒也不出奇。

  程傑說完後,他老婆在旁邊眼睛都紅了,泫然欲泣,他吐了口氣道:「怎麼樣,你聽完了知道怎麼解決嗎?」

  謝靈涯笑了起來,「你要說別的我不知道,客鬼我可太知道了!」

  就前不久,他才戳死了七隻呢。

  「你們找的和尚肯定功力不到家,你家這個客鬼凶是有點凶,但也只是客鬼而已啊。」謝靈涯信心滿滿,還把典籍翻出來給他們看,「飛屍流凶嘛,就是名字可怕而已。」

  程傑夫婦見他信心滿滿的樣子,竟是也被安慰了許多,「真的嗎?你有多少把握?」

  「百分之八九十吧。」謝靈涯也沒把話說得太滿,「今天我就和你們回去處理了,學長,咱們認識那麼久了,我能坑你麼,解決不了我不收錢的。」

  程傑一想謝靈涯這個人吧,雖然有些不着調,但對朋友真沒得說,於是點頭道:「那就麻煩你了,對了,你還是第一次見你嫂子,不但不打折還收錢?」

  謝靈涯:「那嫂子給不給見面禮啊?」

  大家互相一調侃,程傑夫婦的心情都輕鬆了一些,連日來籠罩在身上的陰霾消散許多。

  ……

  夜裡道觀關門後,又休息了一陣,謝靈涯把三寶劍和符籙收拾好,和程傑夫婦一起去他們家。

  大約晚上十一點,抵達了程傑家。程傑家在十七層,因為又要回去了,電梯裡,程傑的妻子樊芳本來輕鬆了些的心情又跌了下去,臉色也不太好看,程傑握緊了她的手。

  謝靈涯也安慰道:「沒事的嫂子,這個活兒我熟得很。」

  俗話說一回生,二回熟嘛。雖然還是不知道來龍去脈,但謝靈涯知道客鬼是什麼德性了,管它怎麼來的,滅了就是。就是迎主神的活兒到時要找一下太和觀的道士,他還沒學會呢,當時沒說是怕程傑心裡不安。

  站在門口,程傑深吸一口氣才把門打開。

  一進門,謝靈涯就覺得裡頭有些陰冷,程傑夫婦都有點怕,他一馬當先把燈摁亮了,掃了一圈好像也沒什麼,「先進來吧。」

  謝靈涯坐在客廳,把三寶劍拿出來,擺在身邊,又將鎮宅符等物也都掏出來,解釋道:「它不是一般晚上一點開始鬧麼,我們就在這兒等,等它開始搗亂了,我就把它弄死。」

  程傑、樊芳:「……」

  他們倆眉宇間都有點猶疑,本來謝靈涯又拿桃木劍又拿符籙的,他們都很放心了,但是一開口怎麼好像沒什麼章程啊,特別簡單粗暴。

  但是事已至此,他們也沒什麼退路了。

  為了寬他們的心,謝靈涯還給他們一人一張鎮宅符放在身上。然後剝了顆糖吃,一邊玩手機一邊等。

  樊芳有點害怕,說道:「小謝你還是說說話吧,不說話太安靜了。」

  謝靈涯沒辦法,只好把手機收好,沒話找話。他和程傑畢業後見面少,沒什麼共同語言了,看了看他家裡,說道:「嫂子,你們這房子買了沒多久吧,怎麼柜子上就磕了。」

  他看到電視柜上有個很明顯的凹陷,樊芳他不清楚,但程傑是個很注意居住環境的人,大學時把宿舍打理得都很好。

  「去年才裝修好的。」樊芳看了一眼,說道,「之前被一個石像砸了。」

  說到這個,程傑也鬱悶地道:「之前我和驢友一起去爬山,撿到一個石像,我看了以為是什麼古代工藝品,就帶了回來,就是放在那兒。不過我找人給看了後,說有是有些年頭了,但是並不值什麼錢,樊芳也老說不好看,我就扔了。不過搬的時候沒注意,一下給磕了那麼大一口子,心疼死我了,白忙累一回還賠了。」

  樊芳也道:「是啊,怪不好看的,不過這段時間焦頭爛額,我們也沒顧上了。我是覺得別那麼快買新的,找個花瓶擋一擋。」

  「就是嘛,擋一擋也挺好。」謝靈涯附和了一下,「對了,我去上個廁所。」

  「等等,客用衛生間水管壞了,你到主臥去上吧。」程傑說道,還站起來領謝靈涯去。

  「行……那個,就不用帶路了吧,這麼點距離。」謝靈涯說道。

  程傑訕訕道:「我還是跟着你吧,坐這兒怪瘮得慌。」

  樊芳也弱弱地站了起來,挽着程傑的手,「我們在門口等你。」

  謝靈涯:「……」

  他們非要陪着上廁所,謝靈涯也沒辦法啊,於是三個人一起往主臥走。

  為了安慰他們,謝靈涯在裡面還不停地說話,方便完洗了手再出去,不過他鞋子在衛生間沾了些水,出去後一個不注意,腳下一滑,摔了個大馬趴。

  「我靠!」不但是疼,而且丟臉啊,謝靈涯趴在地上,看到程傑和樊芳都是又愕然又想笑的模樣。

  謝靈涯鬱悶極了,不經意往旁邊一看,卻是一眼就望到了程傑他們的床底,當時就感覺一陣涼氣從脊梁骨竄上來!

  只見那床底分明躺着一個成人小臂那麼大的人形石像,雕刻得有點粗糙,但五官分明。而且這個人形石像只有一隻腳。

  不是斷了一足,而是雕刻時就只雕了一隻腳,看上去極其詭異。

  在床底很暗的光亮中,它空洞的眼睛與謝靈涯相對,有些磨損的一邊嘴角看上去仿佛在冷笑一般……

  「靈涯啊,爬不起來了嗎?」程傑看謝靈涯趴那兒不動,一時怕他摔得受傷了。

  程傑怎麼會把這麼詭異的東西放在床底下?謝靈涯一臉古怪地抬頭,「……你之前撿到的那個石像,是不是只有一隻腳?」

  程傑和樊芳都愣了一下,不解地道:「你怎麼知道?」

  兩人說完心中都狂跳,深感不對,想到謝靈涯的眼神,一下也往床看過去。程傑顫着聲音道:「床下面有什麼?」

  樊芳也一副要暈倒的樣子。

  這時臥室內的窗簾竟無風自動,空調也自己打開了,往外嗖嗖吹冷風,謝靈涯一個激靈,翻身跳了起來,大喊道:「出去!」

  程傑和樊芳轉身就往客廳跑,他們倆身上佩了符還好,謝靈涯身上沒帶符,於是手捏靈官訣護體,躥到客廳抓起三寶劍。

  「啊!」樊芳尖叫一聲,身上的鎮宅符竟是自己燃燒起來,她手忙腳亂地把符丟開。

  這肯定不是客鬼,簡單的鎮宅符奈何不了其,謝靈涯心中後悔,早知道帶些靈祖護身符來,他連硃砂、符紙也沒帶。

  地面上的米粒紋絲不動,根本看不出軌跡,但謝靈涯知道那不知什麼來路的邪門玩意兒肯定就在周遭,把符破了就是要對樊芳下手了。

  不知道具體方向,謝靈涯只能橫劍喝道:「普在萬方,道無不應!」

  隨着「嘶」的一聲不似人類的輕嘆,所有米粒被劍氣颳得向四周散開,形成圓環形,接着,半開的露台門發出「嘎吱」一聲。

  謝靈涯順手又給樊芳身上貼上一張鎮宅符,提劍虎視眈眈,但遲遲沒有任何異動,臥室內的空調也停了。

  謝靈涯把剩下的鎮宅符一股腦全都貼在屋內各個地方,不過始終也沒反應了。

  程傑和樊芳都嚇得躲在他身後,剛才謝靈涯那一劍和符籙上發生的變化,讓他們倆心裡都再也沒有一絲懷疑了,謝靈涯絕對是有本事的啊。

  樊芳想到露台門那聲響,帶着哭腔道:「那、那客鬼是不是已經沒了?」

  「應該是不在了,不是沒了。」謝靈涯糾正道,他雖然不知道那是什麼玩意兒,但是通過橫向對比,既然能破鎮宅符,不可能吃一次儉劍就狗帶了,更可能是逃了,「還有,那不可能是客鬼。」

  「可是那個和尚說……」程傑一想和尚本來也沒幹成事,頓時消音了,崩潰地道,「那到底是什麼?和石像有關?它還會再來?」

  謝靈涯也不知道,索性把獨腳石像從床底拖了出來,程傑和樊芳一看,臉色都極其難看,樊芳都快暈倒了,連連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