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職業半仙 - 第27章
拉棉花糖的兔子
婦人心急,一下竟是把指尖都咬破了,頓時痛呼出來。
「……蕩蕩幽魂,何處留存。招魂附體,歸還本身。天門開地門開,千里童子送魂來……」謝靈涯趁機低聲念收魂咒。
沒有其他符籙、手印配合,單單念收魂咒是不一定有用的,丟了的魂聽到了也不知道怎麼回來。所以謝靈涯才讓婦人咬指,以血脈相連的感應指引小孩魂魄回來的方向。
婦人捏着出血的手指,看謝靈涯在念念叨叨,還沒聽清楚他念的是什麼,就見多日來一聲不吭的孩子突然嚎啕大哭起來。
「昊昊!」婦人瞬間陷入狂喜,顧不上自己流血的手指,捧着孩子臉蛋,「昊昊你還認得媽媽嗎?」
小孩看到母親的臉,一下撲進她懷裡,「媽——」
婦人聽到兒子說話,登時喜極而泣。
謝靈涯在旁邊鬆了口氣,他這法子算是半自創了,好在管用,連忙用青木香、零陵燒出來的水給孩子擦臉擦背,消穢定魂。
海觀潮也拿了藥出來,讓婦人給手指止血。
婦人一隻手還緊緊攬着孩子,不捨得放開,哭着感謝海觀潮和謝靈涯,「海大夫,還有這位小哥,真的太謝謝你們了,我不知道怎麼說了!謝謝你們,真的!」
「沒事,您別哭啊,孩子好了就行。」謝靈涯摸了下孩子,小孩這時也含糊地道,「媽媽我好像很暈,睡了很久,我生病了嗎?」
「沒事,昊昊病已經好了。」婦人安慰道。
小孩仰臉,「我為什麼會生病呀?」
婦人含淚道:「是被媽媽嚇到了。」
謝靈涯忽然靈光一閃,問道:「大姐家裡前段時間是不是有親屬過世?」
婦人一下抬頭,驚訝地看着謝靈涯。
看她的表情就知道是了,謝靈涯肯定了心中的想法。
婦人之前只是比較急,現在仔細一想那個所謂的土房子,還有過程中好像看到謝靈涯在念叨些不知道什麼話,加上他現在突然問起親屬過世的問題,頓時有些毛毛的,又不太想相信自己的猜測。
謝靈涯也沒有繼續說什麼的意思,只道:「那海大夫再開個方子,給小孩鞏固一下元氣吧。」
海觀潮嗯了一聲,拿過紙開起藥方,順便抓藥。
小孩剛醒來,精力也不好,這會兒靠着母親睡着了。婦人把他抱起來,等海觀潮抓好了藥,猶豫再三,還是對謝靈涯道:「謝謝你小哥……那個,你能告訴我昊昊為什麼會受驚嗎?前段時間,孩子的奶奶確實去世了。」
謝靈涯和海觀潮的對視一眼。這個時候說倒是無妨了,孩子已經沒事了,信不信也無所謂。
謝靈涯便道:「以前有回煞一說,又叫出秧,理解成回魂也可以,不過並不是只在頭七,需要根據死者去世的時辰來計算。到了回煞之時,家裡的人尤其是小孩都避開出門,因為據說這時亡魂在家遊蕩,如果不小心衝撞了,輕則丟魂,重則暴斃。」
婦人聽了一呆,顯然一時難以消化。
謝靈涯看看她,又道:「回煞時還有個習俗,家人如果想知道去世的親屬來世投什麼胎,就在灶前灑上一層灰,因為亡魂最後一步是謝灶。家人回來後,也許可以看到灰上有腳印。」
他只簡單說了一下,其實更詳細的說法,則是灰上還會有麻繩或者鐵鏈的痕跡,代表亡魂罪孽深淺,如果罪深,可能是戴着鐵鐐回來的。
腳印也不一定是人的腳印,可能是其他動物,這代表了亡魂下一世會投作什麼胎。
謝靈涯猶豫一下又道,「逆向推算的話,親屬應該是回煞前十七天的晚上八點吧。」
回煞時間是有推算口訣的,正逆都可以,謝靈涯當然看過口訣,但這也是第一次算。
「……天啊。」婦人捂着嘴,她婆婆的確是在那之前十七天去世的沒錯,準確的時間也對了,這個外人是絕對不知道的。
而且婦人一下想到孩子受驚前自己就是在灶前做夜宵,孩子還把鹽給打翻在地上了,不正和灰是一樣的作用……
「不用有什麼負擔,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我看這小孩人中深長,五嶽豐隆,也是很有福氣的。」謝靈涯看婦人膽戰心驚的樣子,安慰道。
不得不說婦人深受安慰,她這時對謝靈涯和海觀潮已經信得不能再信了,連忙再次感謝,「小哥……不,大師,真的謝謝你,謝謝你們,請問以後我想找你的話該去哪兒?」
謝靈涯指指外頭,「我就在對面的抱陽觀。」
婦人又是一呆,抱着孩子鞠躬,語無倫次地道:「好,好,我記住了,以後去那裡拜訪大師……」
她就住在周圍,怎麼會沒聽過最近還挺有名的抱陽觀,只不過此前她是對這類事根本不相信的,任人說再多,都覺得是穿鑿附會。
謝靈涯最後說自己是抱陽觀的,婦人一瞬間聯繫上以前聽到的事情,當然有種加倍的震撼感。
……
過了幾天,那婦人又領着全家到抱陽觀去道了次謝,這幾天裡她一家帶着孩子又去醫院做了檢查,確認完全沒有問題了。
她家裡其他人雖然沒有親眼得見,但是聽婦人轉述後,對謝靈涯也有些敬畏。尤其是看到本人後,還挺年輕的。
那天婦人在太素診所只付了診費而已,回去後一家人商量了一下,這天過來才包了個紅包給謝靈涯,裡頭有兩千塊錢。
其實叫個魂哪要這麼多啊,謝靈涯舅舅以前還是免費給人做的,但是人家都拿到面前來了,謝靈涯怕他們不安,還是收下了,順手拿了幾張護身符給他們。
婦人十分重視地收下,叮囑兒子隨身帶好。
她兒子魂回來,這幾天又吃海觀潮的藥,已經恢復了精神。小孩還不懂那麼多,而且從小到大沒進過道觀,特別好奇,一直在看周圍,這時聽媽媽吩咐還是乖乖點頭了,他問謝靈涯:「叔叔是你救了我嗎?謝謝你。」
謝靈涯對小孩笑了一下,「叔叔只是在旁邊幫你媽媽,看到媽媽的手指都破了麼,就是為了你。」
婦人手指那天咬爛了,這時候還包着藥,十指連心哪能不疼的,平時做什麼都不方便。這時候小孩拉着她的手親了幾下,她心裡一下又特別燦爛了。
這一家人離開之後。
「謝老師,他們家小孩也見鬼了嗎?」賀樽今天正跑來玩,他算是抱陽觀第一號信眾了,和謝靈涯等人也比較熟識,所以跑到後面來聽見了。
大周末的,施長懸也在,不過一直默默用電腦看文獻。
謝靈涯瞥了施長懸一眼,叉着腰說:「沒有,魂丟了而已。他媽可不信邪的,一開始我都不敢作法啊,騙她是土方子,然後我……」
謝靈涯把自己做的事情給渲染了一遍,尤其突出他當時用手機一查抱陽筆記,一下搜到十七八個收魂的方法,看看我們這個知識儲備。
賀樽聽着,倒是對海觀潮那個醫術很感興趣,「海醫生那麼厲害啊,小孩夏天喜歡吃冰的都知道。」
「那算什麼,聽說他爸給人診脈,連人沒出生的兒子吃不吃冰都知道。」謝靈涯隨口道。
賀樽:「……不可能吧,這還是醫術麼?」
這還真不完全是醫術了,謝靈涯想到自己最近也在學習太素脈,說道:「哎對了,你手拿來,我給你診脈看看,我最近和海醫生學了幾手的。」
賀樽好奇地把手伸出來,「謝老師對醫術也感興趣啊。」
謝靈涯摸了一陣脈,唔了一聲道:「肝部較為輕清,說明你家家底還是比較豐厚的,但是對你挺嚴厲,不會讓你揮霍。而且前小後大,這個部位……你家發家大約三十年左右?難怪保持了習慣,不讓孩子揮霍。」
謝靈涯前時還默念一下口訣部位,說到後面愈發流利了,「……最近田宅豐厚,是不是家裡給你買房了?有點偏……不是吧,買在別的地方,難道是省城?你畢業不留在杻陽啊?」
賀樽目瞪口呆,他家的確是三十年前左右經商富起來的,但父母並不嬌生慣養,而且……
「我,我媽前天打電話說在省城給我買了房,讓我以後去省城發展。」賀樽暈乎乎地道,「不是……等等,這不是診脈嗎?」
謝靈涯喝了口水,「是診脈啊,順便給你看個相,跟你說要是沒錯的話你有三門課要掛科的。」
賀樽頓時慘叫一聲:「什麼!!」
張道霆開門探個頭,「老大,鎮宅符沒了,來補一個?」
「來了。」謝靈涯放下水杯就出去。
賀樽在原處失魂落魄,「太慘了吧,掛三門……還有得救麼……」
沒一會兒海觀潮進來了,他和賀樽就是一面之緣,看他樣子,順口問道:「小賀這是怎麼了?」
賀樽慘澹地說:「海醫生,謝老師剛剛說我這學期有三門課要掛科……」
海觀潮一聽這意思竟然是謝靈涯看出來的,現在還不到期末呢,他立刻伸手,「我給你把下脈。」
謝靈涯才接觸多久,就敢給人診脈了,這要算得不對怎麼辦,嚇人家小朋友啊。
賀樽可憐兮兮地把手伸出去,「你們這到底是什麼牛逼把脈法啊……他還看出來我家是三十年前富起來的,我爸媽不讓我揮霍,但前段時間給我在省城買了房子……」
賀樽越說下去,海觀潮的臉色就越古怪。
對了,全對了。
可距離他帶謝靈涯接觸太素脈到現在,也才一個多月功夫,他前不久才把所有要訣都講解完,一般人這時候還在熟記內容。
「……」這時候旁邊的施長懸突然間看過來一眼,張張嘴但最後什麼也沒說,繼續看書了。
海觀潮:「………………」
海觀潮臉泛綠了。
他好像知道為什麼當時施長懸和張道霆要盯着他看了,而且一下想起來之前給婦人看病時,謝靈涯在那看筆記,有了個可怕的猜測。
那時以為他學得不紮實,現在一想這人都個把月學會太素脈法了,那會兒臨時找筆記不會其實準備現學吧……!
……
房間內只剩下賀樽嘰嘰歪歪的聲音在迴蕩:
「海醫生,海醫生你怎麼不說話了?哎這個診脈怎麼跟算命一樣,真的假的我要掛科了?謝老師是和你學的啊?那你們算是師徒麼?」
第20章
熱心道士
後院種的小菜收穫了一茬,謝靈涯摘了炒兩盤菜,幸好當初只辟了一小塊地,現在越來越忙,種菜當是休閒活動筋骨了。
謝靈涯把菜放在桌上,對張道霆說:「道霆啊,去叫我海哥來吃飯。」
海觀潮說的啊,要是謝靈涯三個月內學會太素脈法了,他和謝靈涯的關係就不往王羽集那兒賃了,脈法算他贈送的。
不算師爺,更不算師父,可不就叫哥了。
張道霆:「……」
張道霆一汗,去對面叫海觀潮過來吃飯。
自從謝靈涯基本掌握了太素脈法後,他是得意了,海觀潮心態崩了。
海觀潮本來以為自己設置了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給謝靈涯,這個師爺當定了,誰知道這傢伙簡直不是人啊,個把月把太素脈法掌握!
太素脈法縱然有千變萬化,也不離其中啊,只要掌握了其中的脈絡,無論再複雜的脈象也能解出來了,只差練習而已。
「海醫生,老大叫你吃飯。」張道霆一看,海觀潮在診所里還發着呆呢,暫時沒有病人,他手裡拿着一本書痴痴坐着。
「……哦。」海觀潮扶了扶眼鏡,起身關了門和張道霆一起回去。
過馬路時海觀潮忍不住喃喃:「你說他是怎麼學會的呢……」
這腦子到底怎麼長的?
海觀潮能在這個年紀達到現在水平,腦子絕對是不差的,但他當年學太素脈法入門,學基礎都花了幾個月。
謝靈涯這小混蛋啊,學得怎麼就那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