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職業半仙 - 第34章

拉棉花糖的兔子

  施長懸:「……吵。」

  他把商陸神摘下來,揣進了兜里,再抬頭時卻發現,非但聽不到商陸神的聲音,周圍一圈原本嘰嘰喳喳聊天的學生也都住嘴了。

  施長懸撇頭看着窗外,一臉冷淡。

  上課時,黃進洋問施長懸:「你那個文獻筆記帶了嗎?上次說借我。」

  施長懸打開包看了一下,「……拿錯了。」

  他在房裡看了書,筆記本有好幾本,應該是不小心弄錯了,因為耳報神的事情,確實有些心不在焉……

  「啊?完了,我還想帶回去,我請了假回老家參加婚禮,中午下完課就去趕高鐵。」黃進洋一臉遺憾。

  「我問問。」施長懸指的是問問抱陽觀有沒有人有空,來一趟把筆記送過來。

  他拿着包出去打電話,在撥號之前卻瞥到包上那隻商陸神,提起來道:「為什麼不提醒我?」

  趨吉避凶,是耳報神最基本的功能。

  商陸神一聲不吭,仿佛它真的是一個安靜的木偶掛件。

  施長懸打了電話給謝靈涯,自然,全道觀只可能是他有空,聽說黃進洋的事情,謝靈涯立刻道:「沒事的,我送過去吧,我這邊沒什麼要忙的。」

  早上謝靈涯已經做完一批陽春白雪糕了,這個賣得很好,第一天那幾十斤就完售了,所以謝靈涯這次放心地多做了一些。

  他按照施長懸電話里說的,把筆記帶上,熟門熟路地搭地鐵到了鵲東學院,又找到了他們上課的教學樓。

  剛好這個時候第一節

課已經下課了,黃進洋和施長懸一起出來。

  看到謝靈涯來送筆記本,黃進洋還感謝道:「謝老師,必須叫你老師了,太厲害了,那個轉運符很有用啊,我最近都沒怎麼見到那玩意兒了。」

  他說着,左眼還眨動了一下,才慢慢睜開,而且眨眼的頻率還是比較高,看來雖然轉運,但這個習慣一時也改不過來。

  「有用就好啊,你們下節課在哪呢?」謝靈涯說着,跟他們一起往外走。

  大家還有一段同路,謝靈涯走在施長懸邊上,順口問:「那個……娃娃呢?」

  施長懸把商陸神從兜里拿了出來。

  謝靈涯含蓄地問他:「怎麼不掛?」

  黃進洋聽了他們的話,覺得怪怪的,「這個不會是你送的吧,我還說施長懸怎麼這麼……」

  「畫風不對嗎?」謝靈涯笑說,「這個很可愛啊。」要是他,他肯定每天帶着。

  施長懸默默把商陸神別回肩上。

  走在校內,謝靈涯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那不是米校長麼,你們見過吧?有次我放完寒假,在學校放煙花,被他撞個正着,給我訓了一頓。」

  米校長被大家暱稱為米老頭,黃進洋和施長懸都是研究生才入學的,不過也認得他那張臉,此時正領着一行人在操場上,仿佛是參觀的樣子。

  黃進洋瞥了一眼,說道:「旁邊那個不是我們學校的老師吧?」

  謝靈涯也分辨了一下,「你是說左邊那個看起來很有錢的嗎?耳垂特別長的那個。」

  「是左邊那個,耳垂長不長我不知道啊。」黃進洋遲疑了一下,「他耳朵上掛了個很大的紙片。」

  「紙片?」謝靈涯又掃了一眼,「沒有任何一個人耳朵上有紙片啊。」

  「不是吧?」黃進洋定睛看去,確實有沒錯,「真的有啊……誒,等等,怎麼這紙片外圓內方,像個銅錢……不對,紙銅錢,紙錢啊??」

  黃進洋愕然,哪有人往自己身上掛紙錢的。

  謝靈涯和施長懸立刻對視了一眼,紙錢?

  這時,開口以來就沒預報過什么正經事的商陸神,冷不丁地用它的細嗓門說道:「耳掛紙錢,命至大限。」

第24章

弔客臨門

  大限便是壽數的意思,大限將至就是說死期到了。況且紙錢本就是亡魂所用的,耳掛紙錢,屬於死兆,黃進洋左眼藏陰,就被他看了個正着。

  雖然黃進洋不懂玄學,也聽不到耳報神說話的聲音,但猜也猜到了恐怕不是什麼好徵兆,他無措地道:「這怎麼回事……我要告訴他嗎?」

  黃進洋這二十多年間,左眼見了很多怪事,也深知這種事情,有時候告訴別人不一定是好事。不過現在他身邊有兩個懂行的人,於是有此一問。

  「死兆。」施長懸低聲道。

  謝靈涯遠遠觀察了一下,說道:「我也沒仔細研究過相術,但是這人面相福澤深厚,不像是英年早逝啊,難道是橫禍?」他要看的東西太多了,相術此前只大致掃過兩眼,主要還是看人修道的資質。

  對於黃進洋的問題,他們也無法回答。現代人看主動上前說自己有劫難的人,都像騙子,如果觀念不一樣,是很難說服人的。而且除了觀念外,這年頭騙術發達也是原因之一,抱陽觀都沒蚊子了不還有那麼多人堅信,裡頭具有什麼江湖手段。

  救人是功德,只是這年頭救人也不簡單啊。

  他們正在原地琢磨着,校長那一行人竟是往這邊走了,那大耳垂和米校長說了幾句話後,米校長就衝着他們一招手,「那幾位同學?」

  三人幾乎沒有遲疑,都往那邊走了過去,和米校長問好。

  米校長問:「呵呵,你們是哪個系的學生啊?」

  施長懸和黃進洋答了是哲學系宗教學的,謝靈涯和施長懸對視一眼後,取得了某種默契,沒說自己是學校畢業的,就說來找朋友。

  施長懸和黃進洋就在鵲東學院就讀,至少他們現在開口和大耳垂講點神神鬼鬼的東西,從很多方面來說都不太合適,所以謝靈涯開口時就留了餘地。

  這時大耳垂溫和地問了幾句問題,自稱是他們的師兄,也是鵲東學院畢業的。他問的問題也都是關於學校生活的,旁邊還有隨行的人拿着相機拍照。

  謝靈涯聽到米校長稱呼那人「高總」,他之前就猜想這人不是領導就是老闆,現在一聽果然。言語之間的訊息,好像還是高總要捐錢給母校。

  問完了之後,校長說道:「高總,同學們還有課,咱們去會議室把合同落實一下吧?」

  高總應了一聲,正要走,謝靈涯叫住了他:「高先生。」

  謝靈涯之前特意沒說自己是鵲東學院的畢業生,看米校長很重視高總的樣子,這時也慶幸,他待會兒說什麼話,就和學校撇清關係了。

  「嗯?」高總回頭,疑惑地看着他。

  米校長也看過來一眼,順便看了看施長懸兩人,不知道這倆學生的朋友什麼意思。

  謝靈涯憋了一會兒,憋出來一句話:「投資道觀了解一下嗎……」

  施長懸&黃進洋:「……」

  高總也像是沒聽清一樣:「投資什麼?」

  謝靈涯:「道觀,其實我是市區一個道觀,抱陽觀的人,我們是個明代修建的老道觀,建築有百年歷史,很適合開發的……」

  這年頭很多旅遊景區的道觀、寺廟都是商人做幕後老闆。眾人心裡都明白了,找投資的啊,那倒不奇怪。

  高總好像也習慣了,微微一笑,「不好意思,我個人沒有宗教信仰,對旅遊開發暫時也沒有興趣。」

  其實謝靈涯根本不知道高總具體是做什麼生意的,他就這麼一問。

  謝靈涯聽他說沒有宗教信仰,心裡有數,大概沒法直說了,但他早有準備,順勢下坡,從懷裡掏出一張用膠套包着的靈祖護身符,這膠套是定製的,上面還有小小一行抱陽觀的地址。

  謝靈涯把靈祖護身符遞給高總,說道:「謝謝高先生,我出門匆忙,沒想到能遇到高先生,也沒帶名片,這個希望您能收下。日後高先生有興趣時,到我們道觀來坐一坐,最近我們道觀在杻陽還挺紅的。」

  謝靈涯根本就沒名片,如果這護身符上沒有地址,他就要當紀念品塞給高總了,這也是看高總這個人比較溫和。要是換了陳默那種槓精,怕是用不了這種方法。

  靈祖護身符能驅邪、鎮宅、護身等等,如果高總有橫死之劫,也許這護身符能幫到他。但也不是絕對的,畢竟命數多變,影響因素很多,謝靈涯和他只是萍水相逢,只能盡人事聽天命罷了。

  「挺紅的?」高總真好脾氣地接過了護身符,還轉頭看了看其他人。

  他身後一人想了想,「哎,好像是聽過,我女朋友去喝過茶。」

  本來大家就覺得謝靈涯來拉投資的,這下最多認為他們那裡是有點商業價值,竟是沒人懷疑其他。而且心裡覺得有意思,去道觀喝茶?看來這個道觀經營得確實有點意思。

  高總哈哈笑起來,特意當着謝靈涯的面把護身符放進了錢夾里,說道:「雖然我暫時沒興趣,但是有機會我會去看看的,希望你們道觀香火越來越旺。」

  「謝謝高先生。」謝靈涯靦腆一笑。

  米校長則在旁邊耙了耙自己的頭髮,剛才他就覺得這個年輕人好像見過,要不是謝靈涯說自己不是鵲東的學生,他都要覺得就是自己學院的學生了。這會兒謝靈涯笑起來,米校長就更覺得眼熟了,但是想了想還是沒說什麼。

  ……

  米校長一行人走了之後,黃進洋佩服地說:「謝老師,這方法你都想得出啊。」

  「我本來想衝上去給他把個脈算命的,想想人家說不定還以為我早就做過功課,意有所圖呢。」謝靈涯無奈地道,「尤其是他好像還屬於無神論者,不信這些的。」

  說的也是,黃進洋心想,他雖然不懂算命為什麼要把個脈,但是,這隨便一個普通人,要被人拉着算命,也得掂量一下你是不是想騙錢,何況高總看起來身價頗豐,說不定早就遇到過更大的騙局了。

  這件事他們也只當是插曲一件,和這位高先生畢竟一面之緣而已。

  謝靈涯走到路口就和他們揮手道別了,施長懸兩人去上課,謝靈涯去搭地鐵。

  學校旁邊很多各種各樣的店面,謝靈涯經過一家精品店的時候,腳下頓了一下,拐進去看了看——他發現這家店有賣娃娃衣服。

  衣服有大有小,做得還挺精緻,謝靈涯想到自己拿手帕亂剪了個「衣服」,就瞄了兩眼。

  一看嚇一跳,比較複雜的衣服趕得上人的衣服價格了,便宜一點也有百元左右一套。

  謝靈涯翻了套駝色的比較簡單的男裝,雖然不知道商陸神有沒有性別,但他覺得男裝便宜一些,「老闆,這個還有更小一點的嗎?」

  年輕的女老闆看了謝靈涯一眼,「你娃幾分的?」

  什麼幾分?謝靈涯伸出巴掌來比了一下,「這麼大。」

  老闆:「……」

  老闆去翻出個盒子出來,「這個應該可以穿,都是我手工做的。」

  「老闆你真是心靈手巧,那我多買兩件能打個折嗎?」謝靈涯還聊起來了。

  ……

  而另一頭,施長懸開始上課了,只聽那商陸神突然間笑出聲來:「嘻嘻——」

  施長懸:「??」

  施長懸看了它兩眼把它摘下來了。這可能真是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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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說那位高總,他和米校長等人一起簽了捐贈合同,大家又一起去吃飯,席間難免喝酒。

  高總連連擺手,「我就不喝太多了,晚上回去夫人要責怪的。」

  「高總夫婦真是伉儷情深,令人羨慕啊。」米校長說罷,端起酒,「再喝最後一杯,剛才都是他們敬,我是肯定還要再敬你一杯的。」

  「好吧好吧。」高總無奈地和米校長喝了一杯。

  結束飯局已經是晚上了,高總坐進后座,先給妻子打了個電話,告訴她自己回來了,讓司機儘量快一點,然後把車窗打開透氣。

  喝了好幾杯,高總也有點暈,靠着后座閉目養神。

  他鬆了松領帶,忽然覺得腰間有某一點發出溫熱,因為酒精遲鈍的大腦轉動了一下,分辨不出是錯覺還是真的,因為他身上也沒帶什麼可以發熱的東西啊,手機都是放在手邊的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