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職業半仙 - 第35章
拉棉花糖的兔子
「小李!」高總急喊了一聲,「有人!」
「什麼人?」司機納悶,但動作還是沒變,高總急了,眼看越來越近都來不及了,他半起身扶着司機的手撥了一下。
車輛微微變了一個角度,但高總倉促間看到,車頭還是撞上了那個人,那一瞬間車輛就像撞在石柱子上一樣,砰的一聲車尾向旁邊擺,直接衝破了護欄,最後險險停在泥地上,而泥地旁邊一點,就是河。
安全氣囊彈出來,司機和高總都沒什麼大礙,高總也只是腦袋磕了一下。但比起身體上的衝擊,車禍對他們心理上的衝擊更大。
高總的酒都嚇醒了,迅速推開車門下車,在馬路上看來看去。
沒有,地面上什麼也沒有,沒有血跡,沒有軀體,剛才被撞的那個人好像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時司機也抖抖索索地下來,手還在劇烈顫抖,他白着臉對高總說:「我剛才,怎麼好像撞到什麼東西了……」
高總沉着臉,回頭問道:「你剛才什麼也沒看到?」
司機想到他說有人,臉色更難看了,「看、看到什麼?」
夜色中兩人一時都說不出話來,高總神色幾經變幻,最後說道:「打電話叫人吧。」
司機也趕緊回身,拿出手機來。
高總站在遠處想了一會兒,緩緩把錢夾拿出來。剛才因為他的坐姿,兜里的錢夾就抵在腰的位置。打開正方形輕薄的錢夾,裡面除了卡和幾張錢之外,只有一枚用膠套裝着的護身符。
黃色的路燈燈光照在錢夾內,只見那枚護身符上原本隱約透出來鮮紅的硃砂痕跡仿佛褪色了一般暗淡。
……
……
謝靈涯把小小的衣服給商陸神套上,這是他昨天買的,因為商陸神跟人家的娃娃標準尺寸不一樣,所以還是有些不合適之處。
謝靈涯剛剛用自己拙劣的技巧給衣服補了兩針,把寬大的地方縮窄了,然後再給商陸神套上。
施長懸在旁邊冷眼看着那商陸神,雖然它的臉不能出現任何表情,現在也沒有湊在耳邊,但他仿佛都能想象商陸神現在可能在嘀咕什麼。
「行了。」謝靈涯幫施長懸把商陸神別在領子上。
張道霆就是這時候進來的,看了個滿眼,不禁道:「……哎,別人都是幫忙打領帶,你們這幫忙別娃娃。」
畫面太美,他真是不忍看。
「打領帶?應該是打理冠巾才對吧。」謝靈涯呵呵道。
「老大,是外頭有人找。」張道霆壓了壓聲音說道,「我注意了一下,開豪車來的。」
「你注意一下,你要有高人風範。」謝靈涯奇怪地看着他,「你專心修道好不好,這方面的事情我來關心。」
張道霆:「……」
「別養成習慣了在外人面前也這樣。」謝靈涯又叮囑了兩聲,這才和他出去。
來找謝靈涯的自然是高總,他額角還帶着青紫,但很鎮定,看不出來經歷了什麼,和謝靈涯、施長懸都握了握手。
「我是專程來感謝謝先生的。」高總微笑道。
他不傻,回去查了一下,不但知道了朋友圈傳得火熱的關於抱陽觀的事,那些別人不知道的,比如謝靈涯幫賀樽叔叔忙,還有他繼承這個道觀開始自己經營等等,都清楚了。
這樣一個道觀,根本不像是尋求投資的。
「客氣了,高先生這是怎麼了?」謝靈涯問道。
高總想想,才將昨晚的詭異事件說了出來,嘆氣道:「我有許多朋友篤信風水玄學,也曾經有很多人想和我『討論』這方面的事,但我並不怎麼感興趣。這回,卻是多虧謝先生了。」
他把那枚靈祖護身符拿出來。
謝靈涯一看就知道使用過來,拿來捻了捻,眉頭反而皺起來。
那耳掛紙錢的死兆,他認為是橫禍,但高總說自己看到了一個身影,這分明是撞了陰物。可是高總是福澤深厚的人,怎麼會和那種東西扯上關係,還是說,這只是個意外?
施長懸也在觀察高總,同樣察覺到了怪異之處,也許他們兩個了解得不全面,但都隱隱有種感覺。
高總臉上的笑容也慢慢僵硬,他是來道謝的,按理說皆大歡喜,但這兩人不太對的神情讓他也不安起來,「怎麼了?」
施長懸用詢問的眼神看向謝靈涯,也許他們需要藉助別的手段來斷定一下這件事的性質。
謝靈涯也想,要不讓施長懸起一課,占卜一下吧。
這時,施長懸耳邊響起了商陸神細細的聲音:「頸攔麻繩,弔客臨門。」
在主人起課占卜前,商陸神已然做出了預測。
施長懸眼神猛然一變。
謝靈涯察覺到他的變化,「?」
施長懸嘴唇動了動,把那八個字念了出來,「……頸攔麻繩,弔客臨門。」
謝靈涯瞳孔猛然縮小了一下。
死兆,還是死兆!
弔客,便是弔喪之人,有弔客上門,豈不正是將死之兆?
至於頸攔麻繩,黃進洋不在,他們也沒有開眼,但可以猜測,多半是高總脖子上有痕跡,甚至陰氣纏繞。
謝靈涯吃驚地看向高總,昨天是耳掛紙錢,他本來以為已經化解掉了,但今天上門又有死兆了,這不應該啊,一次也就算了,高總要是能倒霉成這樣,面相也不可能這麼好了。
高總聽施長懸那話,也猜得出是什麼意思,臉色難看地道:「我還有遇到什麼?」
「高先生,」謝靈涯嚴肅了起來,「這恐怕不是意外橫禍。」
他告訴高總,昨天他們之所以搭訕,是因為朋友看到高總可能遇到死劫,可是那一劫已經被化解,居然又新生一劫,同樣是死劫。特別不合理,特別不對勁,那麼的像……人為製造的。
高總只覺背心發涼,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雖然這裡什麼也沒有,但他還是很不自在。
不過高總能走到今天,也沒有那麼簡單,他定了定心神道:「謝先生,既然你們昨天能幫我一次,我相信你們的能力,能夠幫我找出始作俑者。我雖然沒有興趣投資道觀,但是我對傳統道教文化、藝術很感興趣,願意修金身一座。」
金身,金身一座!
謝靈涯內心激動了,他攢的那點錢,還不夠給祖師爺鍍金呢,還是土豪好,土豪一出手就要修金身。不過也是,這個是性命攸關的事情。
如果說本來謝靈涯還要猶豫的話,那聽到酬勞後,為了不晚上被祖師爺騷擾也得拼了啊!
謝靈涯抑止住激動的心情說道:「謝謝高總這麼信任我們,說實話很多人一看我們年齡,就覺得不靠譜了。」
高總卻不以為意地道:「我說過了,昨天你已經幫過我一次,我相信你。」
謝靈涯心情也慢慢平復了,「那咱們聊一聊吧,看有些什麼可能。」護身符容易畫,但高總想找出始作俑者,就不同了。
高總平時與人為善,但身在商場,競爭對手肯定有,只是要說恨他恨到要他死的,他一時也想不出來。
「這人只要做了事,肯定會有痕跡。」謝靈涯想到高總說他昨晚見到的鬼影,打定了主意,說道,「今天晚上肯定會有什麼事發生,高總,你今晚就睡酒店吧,我們也去。」
他一句話把施長懸也拉上了,不過施長懸倒也沒什麼意見的樣子,估計對這件事也有些好奇。
……
高總人際關係太複雜了,理是理不清的,謝靈涯決定以不變應萬變,對方出招,他和施長懸就能順藤摸瓜。
謝靈涯和張道霆兩人打了招呼,帶上傢伙和施長懸一起去高總入住的酒店。
高總開了個大套房,比起上次見面,身邊還多了四個保鏢,他還讓謝靈涯和施長懸也扮成保鏢,「那個人一定在觀察我的動向,昨天我遇到你們是個意外,他不知道,也許覺得我好運逃過一劫,又繼續加害我。」
高總不想把謝靈涯兩人暴露,這樣就打草驚蛇了。被人在暗中覬覦的感覺太難受了,他急於知道這個人到底是誰。
高總抵達酒店後,還給夫人打電話,說自己出差晚上不回去了。掛了電話後高總對他們一笑,「不捨得讓老婆擔心啊。」
高總可是要給祖師爺修金身的人啊。謝靈涯毫不吝嗇地夸高總,好男人,對老婆真好,男人就不該讓老婆冒險。
不知為何,衣襟內傳來商陸神幽幽的嘆氣聲:「唉……」
施長懸:「……」
——因為換上黑西裝,未免畫風不符合,商陸神也被塞進了衣服里,雖說鼓起來一點,總比掛在外頭合適。別人都掛對講機,他掛個娃娃豈不是很好笑。
到了晚上,高總就一直和謝靈涯兩人還有保鏢待在房間裡,他一會兒看文件,一會兒看電視,可以看出來臉上雖然鎮定,心裡難免不安。雖然說謝靈涯給他身上塞了三張靈祖護身符。
謝靈涯本來心情還好,高總這種情緒無形中感染了他,他也忍不住手裡拎着三寶劍踱步,又覺得這樣顯得太新手了,沒看施長懸就很淡定地坐在那兒麼。
到了晚上十二點,還是什麼事也沒發生。
高總的保鏢好像也很無語的樣子,特別彪悍地對他說:「高總,您不如早點睡吧。沒事的,那玩意兒有什麼好怕的啊,要鬧出點啥動靜,那該走咱背你跑,要自己來了,來啥我砍啥。」
高總擠出乾笑,「這不是砍就行了……唉,謝先生,你說呢?」
「啊……」謝靈涯尷尬地說,「其實我也打算來什麼砍什麼。」
高總:「……」
保鏢一樂:「您看是不是?」
「謝先生這是讓我放鬆呢。」高總舒了口氣,「好吧,我先睡。」
我不是啊,我說真的。謝靈涯在心底想。不過看高總鑽進被窩裡睡覺了,他也就沒說什麼了。
謝靈涯坐在沙發上,也有點困了,洗了把臉努力睜大眼睛,然後走出廁所。
「哎喲。」一個保鏢忽然摸了下臉,手指頭摩擦兩下。
謝靈涯一看,「水甩你臉上了嗎?不好意思啊。」
那保鏢納悶地搖搖頭,抬頭一看,「好像是上面啊,怎麼五星級酒店還帶漏水的?」
漏水?謝靈涯也抬頭去看。
但他可是讓施長懸給他開了陰眼的,為防打草驚蛇都沒畫靈官神目。
這一看,便看到大套房高高的天花板上不知何時掛個了女的,脖子軟塌塌,仿佛頸骨斷過一般,腦袋幾乎抵在胸口,舌頭吐出來,煞氣凝結的口水滴答滴答……
便正正滴在那一臉茫然的保鏢腦門上。
「……」謝靈涯頓時一陣反胃,你大爺的,這比隨地吐痰還不文明,還是個女鬼,怎麼一點都不講究!
第25章
紅艷煞
那吊死鬼歪了歪腦袋,因為姿勢她面前都是頭髮,遮擋了臉,但謝靈涯卻莫名覺得和她「對視」了一眼。
她的目光仿若有實質一般陰冷濕滑,在謝靈涯身上滑了一圈,然後一頭往床的方向扎去,目標顯然是高總。
施長懸也看到了女鬼,從沙發上站起來,一劍飛擲了過去。
本來謝靈涯也想丟劍的,但是他這把三寶劍年頭很久了,他怕給摔壞了,就這麼猶豫一會兒,施長懸已經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