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職業半仙 - 第45章

拉棉花糖的兔子

  本來三十萬謝靈涯就很驚喜了,人家主要是請施長懸設計的費用比較高,他們抱陽觀沒這個名氣,畫符也賣不到這麼多。

  現在唐啟還主動加了錢,謝靈涯喜滋滋,他和施長懸四六開,也能拿到不少了。

  唐啟又一車把他們送到抱陽觀了才離開,下車前和兩人又用力握了下手,意味深長地道:「小謝老師,施道長,以後咱們常聯繫。」

  唐啟後來琢磨,想到以前聽過一句話,也是道家傳出來的。叫「天地大造化,總在一竅中。人能知此竅,萬法總能通。」

  ——像這樣的說法道門其實很多,比如謝靈涯舅舅提過,人有修行一生不得其門而入,也有十六步功夫成仙者。又或是:「一點靈光即成符,世人枉費墨與朱。」

  總之唐啟現在一點不覺得小謝老師年輕怎麼了,他已經簡單粗暴地認為,小謝老師和陳三生比也不差了。

  謝靈涯大方地道:「好說,也歡迎唐先生以後有空來我們小道觀喝個茶。」

  像唐啟和高總那樣的生意,謝靈涯一個月能接到一兩件,就不愁擴大抱陽觀的資金了。再給舅舅多收幾個徒弟,他才覺得不辜負舅舅臨終前的遺憾。

  ……

  謝靈涯背着包回來,正是午休時分,他不在,大家都吃的盒飯。

  謝靈涯和眾人打了個招呼,「回來啦。」

  海觀潮順手給他接了一下,戲謔地道:「辛苦,謝總賺錢養家回來了。」

  大家都知道,謝靈涯在外頭「無證驅鬼」,還不是為了賺錢回來貼補抱陽觀。

  謝靈涯臉紅道:「好說,畢竟上有老下有小,這是作為男人應該做的。」

  眾人:「……」

  海觀潮環視一周,「上有老上有小?你不是不承認我是師爺嗎?」

  謝靈涯用大拇指比了比靈官殿,「上有老,」又指了指肩上的商陸神,「下有小。」

  眾人:「…………」

  施長懸:「………………」

  作者有話要說:  商陸神:對對對!

第31章

魯班書

  「發病前都吃了什麼?」海觀潮問坐在面前的病人。

  這病人臉色青黃,四肢不胖,小腹卻鼓起來,像五六個月的孕婦,手掌在上面撫摸時可以看出來,內里並不柔軟。他說起話來也有氣無力,此時把自己吃過的東西一一回憶。

  因為這個病,他已經各大醫院跑了兩個月了,有時候也有好轉,但就是無法痊癒。要說吃過的東西,也不知道說過多少次了。

  看病人心情低落,海觀潮不動聲色地道:「腹中有寄生蟲而已,我有對症的方子,開給你吃幾劑就好。」

  「真的嗎?!」這病人求醫以來,聽過診斷肚子裡有寄生蟲的,但像海觀潮這麼篤定地說能治,而且是有對症方子的,還是頭一個。一時間柳暗花明,他又是欣喜,又怕不是真的。

  其實這人也是朋友介紹來,抱着試一試的心態,這時的心情別提多複雜了。

  「嗯,不過到時可能會上吐下瀉,排出寄生蟲,你要做好心理準備。」海觀潮說道。

  病人正在驚喜之中,聽到能治就滿足得不行了,管他什麼上吐下瀉,當即點頭。

  「下泄也就算了,還上吐啊,太噁心了。」謝靈涯就坐在一旁,問道。

  海觀潮把藥抓了給病人,將人送走,這才有空和謝靈涯說話,搖搖頭,「其實只會上吐,不會下泄,我騙他的,怕一開始就說吐出來,他太害怕。」

  謝靈涯:「……」

  也就是說這寄生蟲一定會從嘴裡吐出來?太噁心了!

  海觀潮解釋道:「這個叫咬龍病,古代醫者認為是龍游於人間,龍精灑在菜上,人吃了這菜,腹中就會生小龍。小龍在腹中作怪,要用寒食餳催吐出來。其實就是當時無法辨認的寄生蟲。」

  人吃東西,沒有處理好,倒霉了上頭又有寄生蟲,就生病了。寄生蟲種類多,尤其在一些偏遠地區、水域,有時候醫院也無法診治,又不會自愈,一病幾年的都有。長在肚子裡也罷了,有的長腦子裡,那就慘了,還得開顱。

  謝靈涯聽了道:「那龍到底在菜地上做了什麼,還能出精,有別的動物還是就它自個兒……」

  海觀潮:「……」

  海觀潮:「謝總,做個正經人吧,這只是個故事。」

  謝靈涯老實道:「哦。」

  海觀潮又道:「我準備把旁邊的門面也盤下來,還有就是現在人不夠,我一個人,想再招個人煎藥。現在都是讓患者自己煎,或者去別的店。但是有時也不放心,煎煮是關係到療效的。」

  「嗯嗯,是這個道理。」謝靈涯點頭。

  要說海觀潮不愧是曾經把同行惹到排擠他背井離鄉的人,在杻陽短短几個月,診所生意是蒸蒸日上。像剛才那樣的疑難雜症,他治好了不少,現在好像也小有名氣了,都是耳口相傳,不少人慕名前來。

  這不,都要擴大規模了。

  「那我幫你也掛個招聘啟事吧,主要是給你打下手對吧,不用是醫生嗎?」謝靈涯問。

  「我和同行向來合不來。」海觀潮淡淡道。

  倒也是。他是家傳的醫學,裡頭還包含了不少在現在可能有點爭議的內容,比如太素脈。所以比起懂很多的,他寧願招個什麼也不會的,反正做的又不是技術活兒,又有他自己的方式,懂很多也得重新教。

  ……

  晚上,謝靈涯用電腦幫海觀潮在網上放招聘。別看海觀潮比他大不了多少,但是大概因為大部分時間都用在醫術上,對網絡什麼的不太了解。

  這時手機響了起來,謝靈涯一看來電者,立刻拿着手機到房間裡去接了,「餵?」

  那頭傳來一個溫婉的女聲:「靈涯,你爸爸摔了一跤腿骨折了,剛送到醫院來。他讓我不要給你打電話,我想想還是得告訴你。」

  「骨折了?那麻煩把病房告訴我,我現在就過去。」謝靈涯說道。

  「你還是明天來吧,這麼晚了。」

  「沒事,還有車。」謝靈涯說了兩句就掛了。

  打電話過來的是他爸的第二任妻子宋靜,兩人是一個學校的同事。謝靈涯上高中那會兒他們在一起的,那時候謝靈涯鬧過,還因此發奮學習,本來是決心考到外地去的。不過後來過了那陣,而且看到舅舅的態度都是贊成,他也就想通了,但和宋靜的關係一直淡淡的。

  「我爸骨折了,我下去看看。」謝靈涯和大家打了個招呼,匆匆出門。謝父在杻陽市的縣級市某鎮做中學老師,他們習慣管去那兒叫下去。

  現在道觀早不需要他一直待着了,大家只關心了一下,讓他快點去,待會兒趕不上車了。

  去鎮上的末班車發車時間是九點半,要是沒趕上就只能打出租車了,好在謝靈涯趕上了。上車一看,車上也坐滿了大半,他找了個靠後一些的位置坐下。

  快發車的時候,又上來一人,謝靈涯本來是埋頭看手機,那人路過身邊的時候踉蹌了一下,他下意識伸手就扶住了,「沒事吧?」

  他這時才看清楚,這人腿腳有些不方便,其中一條腿是瘸的。他看了一眼就趕緊收回目光,「坐這兒嗎?」

  這人對謝靈涯露出個笑容,順勢坐了下來,「謝謝。」

  他一笑,謝靈涯總覺得有點眼熟,但想不起來為什麼,因為心裡掛念父親的情況,也沒深究。

  宋靜發了短信,把謝父的病房號告訴他,順便說了一下,謝父是因為晚上出去換樓道的電燈泡,沒注意踏空了摔下來的,讓他待會兒別多問原因,謝父特別不好意思。

  謝靈涯他爸就是有點要面子,他靠着車窗打算小憩一會兒,但車上總有小孩笑鬧,他沒法休息,只好繼續看手機。

  杻陽到鎮上有段路壞了,比較顛簸,謝靈涯只感覺車身一顛,然後一個在玩鬧的小孩一下趴旁邊走道上了,站起來的時候只見他嘴巴上多了個豁口,鮮血長流,眼淚也跟着嘩啦啦流下來了。

  謝靈涯旁邊那人趕緊把小孩扶起來,「這是誰家小孩,摔出血了!」

  一時竟也沒人應,其他乘客都漠不關心。

  小孩嚎啕大哭,越哭嘴巴越痛。那人趕緊把他抱起來,那紙巾去擦,但是口子太大了,無濟於事,一時止不住血。

  謝靈涯一看,哪管那麼多,趕緊念止血咒:「清血莫出,濁血莫揚……」

  幾乎是同時,旁邊那人也開口道:「內血不出,外血不流……」

  話頭又同時打住,兩人詭異地對視了一眼。

  雖然內容不一樣,但是意思上好像都是止血,這難道是遇到同行了麼?

  好在只是路上遇到的小事而已,謝靈涯趕緊一抬手,「你請。」

  「……」那人有點莫名尷尬,但還是一邊低聲念咒一邊在小孩傷口處畫了幾道,「內血不出,外血不流,人見我憂,鬼見我愁,十人見我十人愁。老君坐洞口,有血不敢流……」

  咒罷,腳一跺地,小孩唇上立時就不再流血了。

  小孩哭聲停了,他感覺到自己嘴巴上不再滴答流血,更聽到面前人低聲念咒,就跟動畫片裡演的似的,一時呆呆看着他。

  到此時,他的家長才揉着眼睛從前面跑來,一副剛睡醒的樣子,「這是怎麼了!」

  小孩看看家長,回過神來,大聲說:「爸爸這兩個哥哥是神仙。」

  他都聽到、看到了,這兩個神仙之前還謙讓着誰來念咒!

  謝靈涯一臉淡定,仿佛和他無關。

  果然,家長也沒把小孩的話當回事,只伸手去抱人。

  「剛才車一顛簸,孩子摔地上了。」那人把小孩遞給家長,又道,「還是不要讓孩子在車上亂跑,很危險。」

  「謝謝,謝謝。」家長接過孩子,又低聲訓他。

  小孩被家長抱在懷裡往回走,還兀自回頭盯着倆「神仙」,眼睛瞪得老大。

  那人無奈地收回了目光,又和謝靈涯對上眼,乾巴巴地笑了一下。

  「哎……你是不是方轍啊?」謝靈涯忽然說道。

  對方愣了一下,隨即仔細打量謝靈涯的臉,也認了出來,「你……你是謝靈涯?」

  「真的是你,我就說看着眼熟。」謝靈涯也是剛剛看他念止血咒,加上笑起來樣子愈發眼熟,才猛然想起來的。

  謝靈涯小時候在舅舅那裡玩的時候,見過舅舅一個朋友帶來的小孩,也就是方轍。

  倆人小時候在一起玩過幾次,不過後來大家都上學,謝靈涯去舅舅那裡次數少了。那時候聯絡沒現在這麼發達,加上方轍不是住在市區,慢慢也就沒見面了。

  而方轍的長輩,在謝靈涯印象里雖然不穿道袍,但好像也搞那些神神怪怪的東西,和舅舅應該算是半個同行。那時候方轍和謝靈涯一樣對這些感興趣,倆人還經常一起偷看。

  「一晃十多年不見了。」方轍唏噓道,「你舅舅還好嗎?」

  謝靈涯黯然道:「我舅舅已經去世了。」

  方轍張張嘴,一臉苦澀,同樣低落地道:「……我叔公前幾年也去世了。」

  兩位長輩都不在人世,他倆默然一陣。因為是兒時夥伴,謝靈涯也就沒忌諱那麼多,小心問道:「方轍,你的腿是怎麼了?」

  方轍小時候能蹦能跳,腿可半點沒毛病,他心想難道出了什麼意外,車禍,或者和他爸一樣摔的。

  方轍表情有點怪異,眼神中的情緒十分複雜,說道:「叔公去世後,我私自學了《魯班書》。」

  謝靈涯臉色頓時稍變了變,他現在已經不記得方轍那位長輩,也就是叔公具體是什麼職業了,但方轍一說《魯班書》,他就明白了,原來方轍的叔公是《魯班書》傳人。

  同樣是長輩去世後,跨入他們那個行當,謝靈涯和方轍的命運截然不同。重點就在於方轍的叔公是《魯班書》的傳人,這本書據傳是魯班所作,但不止有建造木工之類,還有很多雜術,和道家也有點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