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職業半仙 - 第51章
拉棉花糖的兔子
媽的,她心想,很OK,把大哥比下去了,太有排面了!
小量愣愣回頭看他師父,趙大師則是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覺得這小子年紀不大,江湖倒老,吹得一套一套的,還城隍廟的力士。
前面說過,這兵馬有自己養的,有現借的,現借的裡頭呢,又要分借周圍的孤魂野鬼前來聽命,或是借陰廟中的兵馬。
城隍屬於陰間的地方官,屬於地方守護神,對應陽間的都府州縣,也就是今時今日的縣長、市長等職。和人間一樣,一層一級往上,分管一縣一省的都是各個品級的城隍。
城隍通常是當地去世的英靈擔當,他們手裡還有些「公務員」名額,也就是所謂的神夫力士,可以從孤魂野鬼中擇優錄取。這些鬼有了差事,就不再流離失所,也算是城隍爺的好心。
但是借陰廟兵馬,比起借孤魂野鬼難度就大上很多了。一則是在城隍那裡要有面子,二則自身能力要夠,這些鬼能入職,可是從眾多野鬼中百里挑一、萬里挑一的。
而用趙大師的話來說,就是法師的戲也得比借一般兵馬要足!
看看這年輕人,戲就很不錯,仿佛他眼前真的站了個鬼似的。
謝靈涯對張三道:「事情是這樣的,這宅子的主人朱鼎峰老爺子,遭人陷害,譴陰魂糾纏於他,我受主家所託,驅逐陰魂。」
張三立刻瞭然地道:「此事就包在小人身上了,我即刻將這些陰魂鎖了,帶去關押幾日,留一個給謝老師審問。」
謝靈涯一樂,不愧是當過差的,真會辦事啊,「行。」
嗯,這段差了點,這段差了點,和陰廟兵馬交流,怎麼能說大白話呢,要文言一點,主家才會相信啊。
趙大師雖然還沒破解溫度怎麼降低的,但總算找到一個破綻,在心中感慨,年輕人到底還是年輕人。
這時,張三飄往房間,竟是帶起了一陣陰風。他作為一個城隍廟的正式員工,力量比起那些孤魂野鬼不知道大上多少。
這陰風一刮,眾人又齊齊一個激靈,寒毛倒豎。
這比單純溫度下降要可怕多了,因為這層窗子並沒有打開啊,哪來的風?
趙大師都臉色一白,呆愣在當場。
……
謝靈涯走到房間門口去看,朱女士等人也趕緊跟上,本來想踏進房間,卻看謝靈涯不進去,朱先生想到這人之前好像也沒進去,就問了一句,因為剛才的事情語氣還好了很多,「那個,老師你怎麼不進去啊?」
謝靈涯:「不了,裡面太擠。」
眾人頓時一陣惡寒。
謝靈涯看到張三手裡拿着一個令牌,輕而易舉地就把鬼魂一個個撥開鎖起來。這個估計是從城隍爺處得來的,應該也是城隍廟公務員的好處之一。
張三把鬼魂悉數鎖起來,只留下一個,押到謝靈涯面前,然後又抱拳行禮:「幸不辱命。」
「多謝力士。」謝靈涯又回到壇前,燒了些提前準備好的元寶冥幣酬謝張三。
張三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這怎麼好意思呢,我是聽令行事,哪好再拿謝老師的錢。」
施長懸則第二次有些驚訝,頭次徵召就借來陰廟力士還好說,謝靈涯天賦如此,他都要習慣了,但他從未聽說神夫力士還有推拒好處的。
大型法會上請神夫力士前來,比如中元節幫忙管理鬼群,都要燒紙備酒酬謝,是理所當然,什麼時候人家和你客氣過了。
謝靈涯哪知道那麼多,一把把地燒,把準備好的全燒了:「請你幫忙,這是理所當然的,不拿我才是要不好意思了。」
他心想,反正也便宜,三千個元寶也才二三十塊,這裡攏共不要一百塊錢……
張三於是羞澀地收下了冥幣,又道:「那便卻之不恭了,不耽誤謝老師辦事,對了,老爺讓我代他和您問個好。」
謝靈涯笑着笑着愣住了,「老爺?誰啊?」
張三:「……老爺啊,城隍老爺。」
謝靈涯瞪大眼睛,「他老人家跟我問好做什麼?」
張三也一頭霧水,不是,問他,他還想知道呢,他以為謝老師和城隍爺有交情,所以才畢恭畢敬,心中還想這位挺客氣的。誰知道臨了,問他老爺是誰。
「這……我也不清楚,只是依令行事。」張三小心答道。他一個小小力士,老爺怎麼會和他說那麼多。
咦,難道是祖師爺知道我要借兵馬,特意給我打了招呼?大家都是神,說不定祖師爺和城隍爺有交情,讓他照顧家裡小輩呢,畢竟我應該是祖師爺最優秀的後輩。
謝靈涯滿腹懷疑,勉強想到一個解釋,但也只能暫時按下這問題,「那您先回吧。」
謝靈涯送走張三,這回一陣更大的風在屋內颳起,張三拖着一長串的鬼離開。
他們前腳剛走,後腳房間內便傳來聲響,過了幾秒,朱老爺子竟是穿着拖鞋,自個兒走出來了!
「爸爸!」朱女士和朱先生齊齊驚叫,迎上去想要扶朱老爺子,朱老爺子卻揮手說自己可以,他們真是徹底服氣了。
趙大師坐在一旁,四肢發麻,瞪着眼睛,竟是一個字說不出來。
他的徒弟小量更是一臉懵逼,仍然沉浸在難以置信之中。
……
趙大師就是再不要臉,也不能甚至不敢起來說朱老爺子醒來,有他的功勞了,他哪敢和謝靈涯去搶了,只有一個念頭,就是趕緊走。
趙大師勉強保持鎮定地道:「恭喜老爺子,既然您醒來了,我就放心離開了,明天還有事。」
朱老爺子剛醒,什麼也不知道,連剛才短暫醒過也不記得了,還茫然地說:「多謝,那就不送了。」
朱先生則黑了黑臉,只咬牙切齒說了倆字:「不送。」
錢是別想拿了,趙大師灰溜溜地收拾東西往外走,小量還傻傻站在那兒,他小聲喊了一句:「還愣在那裡幹什麼?」
小量當然沒法留下來,理智上他已經知道趙大師沒本事了,但心情仍是一時無法接受,深一腳淺一腳地跟着往外走,出門前還下意識可憐兮兮地看了謝靈涯一眼。
謝靈涯沒有注意到,他把張三特意剩下那鬼提起來了,逼問他做法的人在何處。
這些鬼是要先到壇前集合聽調令的,所以他肯定知道法壇設在哪裡,此時忙不迭道:「我說,我說,別打我。」
朱老爺子在兒女的解釋下,知道謝靈涯才是救他的人,這時也氣急敗壞地道:「我倒要看看是誰害我。」
他連日來一天比一天精神要差,身上像被巨石壓着一樣,直到剛才,半夢半醒之間好像聽到鎖鏈的聲音,然後便猛然驚醒了。
在那鬼魂的帶領下,他們追蹤到了不遠處一個公寓,朱先生直接暴力地讓人把門給開了。
公寓不大,進去後就能看見法案、香燭等法事物品,沙發上還坐着一個中年男子,嘴角有血,動彈不得,眼睜睜看他們進來。這顯然是因為陰兵全都被鎖走,遭到法術反噬了。
朱女士衝上去就抓他臉:「誰讓你害我爸爸的——」
謝靈涯知道這多半就是做法的人了,那人又沒法動,一下被朱女士抓的臉都花了,嚎叫道:「我只是拿錢辦事啊,你別抓了我告訴你!」
朱女士一逼問之下,那人說了個名字,她和朱先生對視一眼,都一臉駭然,頭一次沒有吵架,而是默契地警告:「你最好不是說謊。」
中年男子捂着臉,「我沒有,他每隔段時間都要聯繫我問情況的,你們可以等等。」
謝靈涯聽了,知道幕後主使的人多半朱女士認識,說不定還關係匪淺。朱老爺子那麼有錢,身邊有些別有用心的人也不意外。朱女士兄妹諱莫如深,他也不會探聽別人家事,只做好自己的分內事就行。
這時施長懸卻忽然拿着一物過來,冷然道:「這是從拿得來的?」
謝靈涯一看,施長懸手裡拿的是幾張符,好像從旁邊的法案上拿的,他仔細一看,符籙上有些紅色的方印圖章,形狀極為眼熟。
只是片刻,謝靈涯就想起來了,這不是陽平治都功印的印章麼?
謝靈涯一下生龍活虎了,從朱女士手裡搶過那人的領子,惡狠狠問道:「誰!誰給你的!人現在在哪?」
他和施長懸都不認為是這人拿了都功印,能偷走都功印的人能這麼挫,就請那麼一點孤魂野鬼,還這麼容易被他們抓住?
但這人和都功印有聯繫是肯定的,現在他在謝靈涯眼裡,頭頂就像標着一百萬。
中年男子戰戰兢兢道:「一個萍水相逢的朋友給我的啊,我也不知道在哪,我們就上周在薄山見過一面,他看我在畫招鬼符,就說幫我印一下。」
他竟是不知道這符上印的是陽平治都功印,看來是個民間法師,否則不會知道道協內都翻天了。謝靈涯鬆開他的領子。
薄山,這人還在鵲山省內!
不過上周,現在不知道還在不在了……舉報拿一百萬肯定不能是過期消息啊。謝靈涯有點失望,又想也許薄山能查到一些線索呢。
施長懸則問道:「拿印的人長什麼樣?」
中年男子回憶了一下:「三四十歲的樣子,沒鬍子,老帶着帽子看不清眼睛……對了,他帽子上有個和你衣服上一樣的柳靈童。」
謝靈涯和施長懸同時想到,他們從湘陰回來時,曾在高鐵站偶遇一個戴着帽子的人,身上有隻柳靈童。這世上養柳靈童的人,說多不多,說少不少,會不會那麼巧,他們見到的是同一個人?
而且,謝靈涯記得那天他隨意看了一眼,那人上的車就是開往省城的。之後不久,省博物館的都功印就失竊了。
兩人正陷入沉思之際,商陸神卻是勃然大怒:「哪裡一樣了?哪裡一樣了!一個柳木一個商陸,而且它哪有我可愛?!」
作者有話要說: 商陸神:好氣,被直男眼神氣死了!
第35章
楓鬼
商陸神不依不饒地讓施長懸和那個中年男子「說個明白」,施長懸沒理,氣得商陸神不說話了,還發出被氣到痛的低吟聲。
朱女士也不知道他們問些什麼,好像也有仇一般,不過看他們問完了,就問是不是能讓保鏢把那人給拉走了。
不過謝靈涯估計,之後還得和朱女士聯繫,他懷疑道協方面說不定也要確認一下,反正那符他們肯定會交給道協的。
朱先生猶自在生氣,拿出手機發了好幾個短信,然後咬着牙道:「弄不死他們。」
倆人才同仇敵愾了沒有十分鐘,朱女士立刻嘲笑道:「是得好好補救,要不是我找來謝老師和施道長,就憑你找的那老騙子,你還想送人回去,哈哈,之前給過定金了沒?」
朱先生:「……」
朱先生氣得臉都憋紅了,又無法反駁,只能恨恨回答最後一句:「用不着你關心,他不連本帶利吐出來,我不姓朱。」
估計趙大師現在也在惶恐不安,剛才那會兒朱先生沒顧得上和他多聊聊,但不可能就這麼算了。誰讓他好死不死,和謝靈涯撞在同一天,即便換個人,可能也不至於被拆穿。
謝靈涯那做法的動靜,太大了!
不過朱先生也反應過來,這兩位才是真的高人,他想想又對他倆露出笑容,說道:「二位幫了我父親,我無論如何,都要感謝一下二位……」
朱女士一下擋在他面前,她看着苗條纖瘦,但是以朱先生的體型愣是一時無法擠開她。
「去你的吧。」朱女士說了一句,然後從包里翻出一個紅包遞給謝靈涯,「謝老師,今天也晚了,謝謝你們,過兩天我再去道觀當面致謝一回!」
她說着還踩在朱先生的腳上,高跟鞋碾了一下,朱先生疼得臉都綠了。
謝靈涯覺得好笑,咳嗽兩聲說:「行,那我們走了,不必送,我打車回去就行。」
「好好,太感謝了。」朱女士估計一面是不讓她哥和謝靈涯他們說話,一面還要立刻單獨聊聊,暫時沒有離開這公寓。
……
謝靈涯二人出了公寓,這時已經有些晚了,但施長懸還是立刻打電話,通知了家裡他們發現蓋了都功印的符籙,還有那個養柳靈童之人的事情。
施長懸在電話里和家人商量,他們兵分兩路,家人設法去高鐵站查那班列車的乘客信息,同時看看是否能找到監控,讓那個中年男子來辨認是不是同一個人。
另一方面,施長懸也決定連夜趕往薄山。
這種事,越早去越好,他有些不妙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