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職業半仙 - 第52章
拉棉花糖的兔子
而那個中年男子上周之所以會去薄山,也是想去那裡徵召一些山林的亡魂。
偷都功印的人去那兒,很可能沒什麼好事。
而謝靈涯,無論從施長懸幫過他,還是價值一百萬以上的線索來說,都肯定要跟着一起走啊,倆人還先回抱陽觀,多拿了一些符籙之類的東西,以防萬一。
這個點了,肯定是沒班車,薄山是屬於隔壁市的,說遠不遠說近不近,倆人包了輛出租車過去。
司機其實挺不樂意跑那麼遠的,薄山這個點也不可能有人回杻陽,回程很難拉到客人,但他們加了錢,也就接了。
「你倆不是去玩吧?要看日出也得提前一整天上去啊,這都十點多了,到那兒更晚。」司機和他們搭話問道。
謝靈涯正在埋頭整理包里的東西,剛才出來比較急,只是胡亂塞進去,他理理看有沒有忘帶的,聽到司機問話,便笑笑道:「沒,過去工作的,而且山腳下不是有酒店嘛。」
「哦,你什麼工作啊,連夜過去?」司機又道,「而且酒店可得提前訂好了,哎不是,你怎麼還拿着木劍,這是工藝品嗎?」
謝靈涯看他盯着後視鏡看,便含糊點頭。
司機想問怎麼帶這麼大的工藝品去玩兒,這時車軋過石頭,一顛,謝靈涯滿滿的包里就調出來一紮冥幣和幾張符紙。
司機:「…………」
「……」謝靈涯也略尷尬地把東西都撿了起來。
他覺得司機這會兒說不定在心裡嘀咕了,倆乘客怎麼年紀輕輕去做神棍。
早知道剛才就不和人搭話了,謝靈涯索性閉目養神起來。結果閉着閉着,他就睡着了,直到施長懸把他給推醒,他才發現自己都靠施長懸身上了。
「不好意思啊。」謝靈涯揉了揉眼睛,讓自己清醒一點。
這時候已經十二點多了,倆人拿着東西下車。
這個點,肯定是沒有什麼纜車了,兩人徒步往山上走,他們的打算是招個本地的陰物來問一下,看能不能問出一些線索。
深夜的薄山大概只有酒店有人,但考慮到怕嚇着人,還是往山裡面走一點再說。此時山路上空空蕩蕩,這一截連路燈也沒有,好在謝靈涯帶了手電筒。
「都功印能克制鬼神,他印一張符,都能幫人招來那麼多兵馬,你說這人在薄山待了幾天,自己得招了多少陰魂?」謝靈涯覺得更加細思恐極的是,這人要真招了很多陰兵,會用來幹什麼?
要知道,如果他們在高鐵站遇到的那人真的是偷都功印的人,依照商陸神的預測,這人可能不怎麼幹好事,他的柳靈童都是「為虎作倀」。
施長懸也無法得知,現在他們連那人的身份都無法確定。
他心中也有些迷茫,這時耳邊忽然響起商陸神的尖叫聲,「有流氓!有流氓!」
之前路上商陸神已經生氣,一直沒說話,現在突然尖叫,施長懸還在思考都功印的事,而且也沒有想到這是什麼意思,左右看了看。
謝靈涯正想着,忽然感覺誰摸了一下自己的腰,他立刻轉頭看向施長懸。
茫茫夜色中,施長懸和他對視了一眼。
謝靈涯:「……你剛才,摸沒摸我?」
施長懸:「……」
施長懸:「沒有。」
「很好。」謝靈涯就知道施長懸不可能幹那種事,他一下停住了腳步。剛才,他感覺到有隻手,非常輕浮地在自己腰上摸了一把。
他把手電筒往周圍掃了一圈,恰好山風吹過,搖動樹葉發出沙沙聲,黑暗中也不知藏着什麼。
施長懸這才知道商陸神的意思。
商陸神如果能動,這會兒大概都在捶胸頓足了:「我沒有預報清楚,我是個壞商陸神。」
這還是商陸神第一次認為自己有錯,它激動得打油詩都不會作了,揪着「有流氓」這三字重點嚷,可惜沒能成功阻止一個不知道什麼玩意兒……占謝靈涯便宜!
施長懸好不容易清淨了一路,這時微皺眉道:「你還小,多加練習吧。」
商陸神正在脆弱之時,被施長懸的話安撫了,大為感動,發誓道:「我肯定再也不讓謝靈涯被占便宜了——」
施長懸:「…………」
謝靈涯忽然聽到施長懸說話,看過來一眼,一想心裡大概猜到為什麼,順手摸了商陸神一把。
施長懸則道:「就它吧。」
他們本來就打算找個陰物問問話,現在竟然有自個兒撞上來的,那就不客氣了。
「行。」謝靈涯又說道,「說起來,你還記不記得那次賀樽在這兒,也是有東西摸了一下他的腰。」
還摸了他女同學的屁股……
施長懸那時也在一旁,知道他的意思是說不定是同一物,點點頭。
「那時候我就特想知道,摸他們的到底是什麼東西,和我的猜測到底是否一致。」
謝靈涯說着,把背包離開,從裡面倒出了一堆靈官符,又把劍抽出來往上一擱,然後對着搖曳樹叢的方向語帶威脅地道:「你是自己出來,還是我幫你呢?」
樹叢一下不搖曳了,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過了片刻,還真有一個黑糊糊矮墩墩的傢伙顯形後爬了出來……
「還真是山魅,楓鬼啊。」謝靈涯把它給揪了起來,雖然時隔這麼久才揭曉謎底,但他還是有種猜對了的喜悅。
楓鬼分為兩種,一種是楓樹年久有靈,一種是楓葉上長出宛如人臉的疙瘩,附着上遊魂便成了楓鬼。
這一個,估計是後者。
只是從外表怎麼也看不出性別,因為楓樹沒有性別,而附着在楓樹上的可能不止一個陰魂,這是一個雜交產物。
這楓鬼在謝靈涯手裡不停地作揖,認錯,動作有一絲扭捏,但說話的聲音卻偏向男性,「我有眼不識泰山,我傻,我……」
我一輩子也沒見過那麼多靈官符啊!
謝靈涯樂道:「你不知道吧,咱們是第二次打交道了,之前有一次我朋友,和同學一起來這裡玩,也被摸了腰,然後我給他們用手機念咒驅趕的,那個也是你吧?」
楓鬼:「…………」
他現在更後悔了,恨不得把自己的手剁了。
「上次讓你給跑了,這就叫該來的總是會來的。」謝靈涯把楓鬼放下來了,「不過,你如果將功折罪,我便饒了你。」
楓鬼往謝靈涯小腿上抱,柔順地道:「我以後都聽大師的了——」
他的眼睛在商陸神身上轉了幾下,早看出來那是個木靈了,想他楓鬼也算半個木靈,要是能和商陸一般,跟在大師身邊修得功德,不比每天在山裡摸摸遊人來得更有建樹?
何況這位大師,那麼凶,一看就很厲害的樣子。
謝靈涯一陣惡寒,把他給擋住了,「去,我只是要問你幾個問題而已!」
商陸神早料到了,這時也居高臨下地道:「呸。」
楓鬼失望地坐直了,抬起黑糊糊的臉,「您要問什麼?」
謝靈涯說:「這一周,你有沒有見過一個帶着柳靈童的人?」
楓鬼立刻點頭,「有的,凶得很呢,我都不敢靠近。」
鬼比人看得要清楚一些,謝靈涯和他對過,那的確就是他們在高鐵站看到的人無誤。
「那他現在還在薄山嗎?」謝靈涯追問。
楓鬼搖頭,黑臉上有點惶恐流露出來,「我不知道,沒看到啊,大師,上一周山谷里有陰兵過境,山裡的鬼魅都躲了好幾天,到現在我還不敢去那頭呢。」
謝靈涯和施長懸卻是臉色一變。
當初賀樽在薄山遇鬼時,謝靈涯就說薄山陰得很,以前還有傳聞,鄉人目睹過山谷里有紅燈遍野,那個是陰差押解亡魂過境打的鬼燈。
陰差路經薄山,那人就來了,恐怕不是什麼巧合吧。
「陰兵過境會鳴鉦,你沒看見,但是否聽見陰兵的去向了?」謝靈涯試探地問道。
楓鬼迷糊地想了想,然後遲疑道:「依稀,仿佛,在山谷里就沒了呀,難道不是改制度怕擾民嗎?」
畢竟現在薄山,多得是遊客啊。
謝靈涯頓時無言。靠。
真是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他們還猜那人會不會是來薄山實驗都功印,徵召亂葬崗的亡魂。人家卻是把主意打得更大,直接和地府搶鬼了。
陰差押解鬼魂,往山林里走,必然是有大批鬼魂,占得滿山谷都是鬼燈。
「去看看。」施長懸說道。
兩人心情都有些沉,陽平治都功印在天師手裡,是降鬼伏怪的法器,在不懷好意的人手裡,卻可以成為克制鬼神,收為己用的工具啊。
他們在楓鬼的帶領下,到高處望了一下,山谷中早就什麼也沒有,而亂葬崗的亡魂也全都一空了。這二者加起來,起碼有十萬亡魂了,還包括陰差,短短几日之內就被悉數攝走,是那人的本事,但陽平治都功印絕對居功至偉。
「陰差都敢惹,膽子也太大了吧。」謝靈涯不可思議地道,陰差和他們押解的亡魂在地府都是有數的,丟了肯定會問責,盜竊者欺瞞得了人,難道還能欺瞞鬼神?
不過考慮到他手裡有都功印和三五斬邪劍,這個可能性貌似又變得大了一點。
如果不是知悉了薄山這個線索,恐怕道協的人也想不到這裡發生過那種事。
「回去吧。」半晌,施長懸說道。
盜竊者早已離開薄山,他們只確定了那人的確乘坐過去省城的高鐵。
盜竊者有三五斬邪劍和都功印,在這裡是得不到更多線索了,試試能不能查到他的乘客信息比較靠譜,畢竟那是在偷竊之前,那時也許他還沒有掩蓋自己。
楓鬼眼巴巴地看着他們,「那我……」
「你什麼你,你還真想跟我走啊。」謝靈涯好笑地道,「說話算話,放你回林子,但是以後你可別再耍流氓了,讓我知道了回來找你。」
楓鬼打了個寒顫,別提了,他都要有陰影了,只能弱弱應是,爬回樹叢,身影融入了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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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在山下的酒店住了半夜,第二天早上才回杻陽。
期間施長懸也和家裡通報了這個信息,而他們那邊連夜去高鐵站查了,監控錄像已經過了留存時間,但是因為知道車次,所以查到了乘客信息。
只是盜竊者太過小心了,他的乘客信息可能根本不是真的,道協查了一晚上所有的乘客,都沒有任何線索。
雖然高鐵站進站時要檢查人票證統一,可是對修道者來說,只要簡單的術法就能迷惑了。
於是這條線索也斷了。
「但是盜竊者還強征了那麼多鬼魂,道協打算怎麼辦?」謝靈涯問道,「這得設法通報給冥官吧?」
施長懸點頭,「應當會報給城隍知曉。」
不過城隍是陰間地方官,少了這麼多鬼,他們不報,說不定也已經知道了。
謝靈涯再次感慨,這鬧得真是太心跳了,跨界通緝啊!
謝靈涯沉吟道:「你說,要是有陰兵查到線索了,告知道協,道協會不會把一百萬獎金都買冥幣燒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