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職業半仙 - 第53章

拉棉花糖的兔子

  施長懸:「……」

  施長懸頭一次思考這個問題,道:「……應該會說話算話。」

  謝靈涯想了想,嘿,一百萬,得堆成山了吧,那都燒多久啊。

  ……

  謝靈涯一晚上也沒怎麼休息,和施長懸討論完後,在車上又睡了會兒,抵達抱陽觀時才醒來。

  這時候抱陽觀早開門了,門口的台階上坐着個半大小子,一見他們回來,便站起來,「謝老師。」

  謝靈涯一看,這不是趙大師的徒弟小量麼。

  謝靈涯不禁往裡看了看,不會是趙大師也來了吧?被朱先生追殺得?

  小量窘迫地道:「謝老師,我,我來找你,是想……」他吞吞吐吐的,半天才不好意思地說完,「我想拜師……」

  「你和你師父決裂了啊?」謝靈涯倒也沒太驚訝,他昨天就看小量呆呆愣愣的,發現自己受騙了吧。

  小量一臉要哭的樣子,「嗯!」

  昨天趙大師還想和他「開誠布公」,承認自己不會調鬼,但是,他可以教小量賺錢啊。

  小量是為了學本事去的,一聽趙大師承認自己果然是騙子,徹底崩潰了,什麼戰鬥機,大炮,竟然都是騙人的,他既感覺受到欺騙的恥辱,又羞愧於自己真的相信了他的鬼話連篇。

  難怪,他說和趙大師學習,為什麼那麼容易,還可以不認真修煉,接收師父撥給的兵馬。

  昨天朱女士介紹過謝靈涯他們是抱陽觀的,小量和趙大師掰了後,就奔這兒來了,他就想學點真本事。

  「你還是回去吧。」謝靈涯好笑地道,「你才多大,回去上個學不強多了。」

  「我不回去,謝老師,我就喜歡這個。」小量說道,「而且我也回不去了,我爸媽因為我學這個,早就不要我了!」

  「你回去道個歉,親爹親媽肯定不忍心的。」謝靈涯認真地說,「做道士不是這麼簡單,戰鬥機不說了,也不一定能見到鬼——我們倆能見到單純是我們牛逼。」

  小量:「……」

  施長懸:「……」

  謝靈涯:「多得是道士,過清苦日子,一個月才幾百塊單費,做法事也沒有什麼感應。而且道士的本職不是驅鬼,是修道,你知道什麼是道嗎?」

  小量搖頭。他倒是和趙大師學習過,趙大師來說自己師承什麼什麼天師,但是他都知道趙大師是騙子了,學得那些估計也是假知識。

  謝靈涯說道:「所以你不要太魯莽了,凡事多過腦子想想,萬一我們只是比趙大師手段更高明的騙子呢?」

  「你們肯定不是。」小量一下紅臉了。

  謝靈涯無奈地笑了一下,「我們當然不是,我只是告訴你這個道理。好了,你回去吧。」

  他說着往觀內走,進去了再回頭,卻看小量還站在原地。

  小量不敢跟進去,可憐巴巴地道:「我真的沒地方去了。」

  謝靈涯想了想,他和家裡估計鬧得也挺僵,昨天和騙子師父裂了,現在腦子估計都是糊的,看樣子身上也沒什麼錢,不落忍地道:「算了,你在這兒住幾天吧,順便也可以感受一下真正的道士過得到底是什麼日子。」

  小量一下露出笑臉,躥了進來,「謝謝。」

  施長懸心裡好像早猜到謝靈涯會這麼說了,他也沒什麼意見,只輕聲道:「走吧。」

  謝靈涯領小謝進去,問道:「你全名是什麼?」

  小量把自己身份證拿了出來,遞給謝靈涯:「我叫吳量。」

  這個名字倒是有點道家的意思,謝靈涯看了看,見他還不收起來,說道:「幹什麼?」

  「我之前和趙大師住在一起,他都拿了我的身份證啊,昨天我搶回來了。」小量低頭道,「我,我願意交給您……」

  謝靈涯:「……」

  這缺心眼孩子!謝靈涯無奈地道:「你自己拿着,得虧你遇到的是老騙子,不是傳銷組織。」

  他們走到正殿前,這時張道霆略有些狼狽地走出來,身邊還跟着好幾個手拿長槍短炮的男女,對他說:「張道長,您再擺一個姿勢吧。」

  張道霆無奈地開始擺弄殿外的養蓮花的水缸,供他們拍攝,擺弄完和信眾講經也有人跟拍。

  小量看得一愣一愣,弱弱地道:「謝老師,這就是真正的道士過的日子嗎?」

  謝靈涯:「………………」

第36章

狐狸求救

  謝靈涯很不開心,他覺得自己被打臉了。剛和小量說,讓他見識一下真正的道士過日子有多清苦呢,張道霆在這裡光芒萬丈地出來了,不知道還以為他是什麼明星模特,這麼多人跟拍。

  尤其小量這孩子這麼缺心眼,他一看還不誤會了。

  謝靈涯一想,趕緊掰回來:「出家有很多考驗,比如他要是長得好,就有很多誘惑,稍微把持不住就跟人做模特去了。要是身體素質好,人家也可能找你去練體育,拿的錢全都比做道士多。但是,像我們這位張道長,仍然保持着道心!」

  小量一想也很有道理,連連點頭,「我肯定也不會的,我不做別的!」

  好險啊。謝靈涯趕緊領着他往後走,讓他好好看看道觀的房子,「看到沒有,我們的住宿條件也很一般,你在這兒還得和人拼房睡。」

  「這已經很好啦,我在家時和兩個弟弟睡一張床。」小量驚喜地說道。

  謝靈涯:「……」

  謝靈涯剛想說我們還得種地,但是一看那小菜地,竟是還有遊客觀賞,搞得像什麼珍稀植物一般,只能作罷。

  小量所有的行李攏共也就一個包而已,他向趙大師拜師時,身上的錢全都交給趙大師了,作為一個學徒,往後趙大師也是不會和他分酬勞的,只管吃管住。

  謝靈涯問了一下,小量是外省人,高中畢業後就出來闖蕩,現在才二十歲不到。

  從小吧,小量就對這方面比較感興趣,小時候就自己淘點書來看,然而都是那種什麼《三十天教你靈魂出竅》《三年悟道五年辟穀》之類瞎扯淡的書。

  後來也在鄉間陸續找過幾個所謂的能人,然而事實證明功力都很一般——他都沒識破人是騙子,謝靈涯聽得都一臉黑線了。

  再往後小量又學會了上網,他覺得應該是因為家鄉並非修道的好地方,於是大學落榜後,家裡本來讓他去上技校,他選擇了外出闖蕩,去仙山福地尋找高人。

  不過也許是最開始接觸的東西就比較歪,加上人有點愣,正經法術沒學到,反而接觸上了江湖騙子。畢竟比起真道士,這些人更會吹。

  也就是看到謝靈涯,小量才真正遇到一個有本事的。

  小量問謝靈涯:「對了,謝老師,我這個年紀才學習,會不會太晚了啊?」

  他以前遇到的老師都和他說,他年紀太大了,學法術要從小練起,然後勉勉強強收下他。

  謝靈涯搖頭,「最重要的不是時間,而是自己的本心。」

  其實在道家來說,認為二十、三十是修道的最佳年紀,也就是「上年」,這個時候無論頭腦還是身體,都是最佳狀態。

  當然這並不是鐵定的,比如施長懸肯定是從小就開始接觸,他家傳的。薩守堅祖師當年更是先學醫,然後發現學醫救不了華夏人……不對,是醫術不夠高明,治不好病人,於是棄醫從道。

  各人有各人的機緣和長處,薩祖學醫救不了人,學道倒是用咒棗法救了許多百姓。

  「其實,即便你現在真要向道,也不是立刻出家,至少有三年的學習考驗期,然後才能傳度。這個時間,也是留給思考的。」謝靈涯解釋道,「我只是不希望你以後為了浪費時間後悔,你這個年紀,正是最好的時候。」

  這個時代,不是每個道士都能像他舅舅那樣了,小量為了他跑來抱陽觀,他再缺人也不能不負責,隨隨便便收下,所以一再解釋、勸說小量仔細考慮。

  小量遇到的所謂大師,還沒有這樣說的,一般在挑剔他的資質之餘,透露出來的觀念肯定是干我們這行,降妖伏魔賺大錢,誰不來干誰傻蛋。

  「你以後要記得,正經的宗教,肯定不會催着趕着讓人信奉。無論佛家還是道家,要成為真正的出家人,都得經過很多考驗。考驗完後,還有許多戒律要遵守。」謝靈涯說道,「而在經歷那麼多後,你要是想還俗,花不了半天功夫。」

  放棄遠遠比追求要輕鬆得多。如果再次反悔,第二次出家,又只能重頭修起了。

  小量問道:「那有多少戒律呢?」

  謝靈涯隨口道:「三百條吧。」

  小量嚇到了,「三百條?!」

  單是記就得記半個月吧?

  謝靈涯還把手機拿出來查給他看,「看到沒,三百條。」

  小量捧着手機陷入沉思,經過謝靈涯連番「恐嚇」,他的思想已經十分動搖了,並不是退縮,而是想像謝靈涯說的那樣,仔細思考自己的人生追求了。

  謝靈涯看小量那模樣,收回目光,看施長懸正有些無語地看自己,便偷偷笑了兩聲。

  道教戒律有很多種,主要的比如有老君想爾戒、初真戒等,一般入門都是先修初真戒,其實也就十條八條。

  謝靈涯故意說了個最多的嚇他,三百條的是中極三百大戒,包含了各個方面,特別詳細,一言一行都有規定。一般持初真戒沒有犯錯,才會授中極大戒。

  ……

  回過頭來,謝靈涯給抱陽觀的各位介紹完小量,說明他在這兒參觀暫住之後,為了證明自己之前說的清苦沒錯,一看今天十五,又組織三個道士打掃衛生,尤其是張道霆。

  張道霆一臉懵逼,被謝靈涯趕去清理香爐、神像。

  這個活兒,前幾個月都是謝靈涯在干,為了減輕一點張道霆的負擔。張道霆之前還在景區工作了很長一段時間,算起來他也很久沒有做過了。

  張道霆鋪了一層黃表紙,先把香爐里的香拔出來,插在事先準備好的橘子上,再把香灰都掏在黃表紙上,用網篩一篩。篩完後香灰倒回爐中壓平,香也插回去。

  抱陽觀香火漸旺,這香爐中的灰還真挺多,只是一般唯有初一十五及臘月大清除時能香灰。

  一個個清理過來,整理出來多餘的香灰包好了,以前是要求放到流水之中,住城裡為了河道衛生,就沒那麼講究了。

  ——街道社區的人可就盯着抱陽觀,怕他們搞活動燒這個丟那個的影響環境,不過抱陽觀保持得其實還不錯,雖然還沒能用心香代替香火。

  至於神像,必須是清理完香爐之後,再去清理。不能用水沖洗,得先用刷子把灰塵刷掉,然後用柚子皮裡頭白色那一面來擦,最後還得用精油擦一遍。那麼大的神像,這可是個體力活兒。

  張道霆先擦三清,然後擦祖師爺,手都酸了,坐在凳子上直揉胳膊。

  小量在旁邊認真地看,還給張道霆捏手。

  謝靈涯也沒阻止,他給祖師爺上香去了,在心中默念道:「祖師爺,那個偷都功印的傢伙收了地府的鬼魂,您老人家保佑一下,讓我撞見他,為民除害,順便把那一百多萬賺回來吧。我想攢錢擴建,把您的正殿給賺回來。」

  謝靈涯睜眼一看,發現那香燒得特別快,很快就燒到了香腳,不禁嘖嘖稱奇,祖師爺是不是特激動啊。

  「那就說好了啊,雖然他有都功印和三五斬邪劍,但是我相信以祖師爺的神目,一定能看到他在那兒。對了,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在城隍爺那兒有面子了,是不是您給美言了幾句?」謝靈涯又默念道,「您要繼續保持啊,那傢伙征了那麼多鬼魂,我以後說不定還要和城隍爺借兵打架。」

  禱告完了,謝靈涯又美滋滋想了一會兒以後要是能擴建是什麼光景。

  到了晚上,施長懸接了一個家裡的電話,回來後謝靈涯問他怎麼樣了。

  施長懸說道:「城隍不在廟中。」

  之前說好道協那邊會稟告冥神,盜印賊截了陰魂的,謝靈涯不解地道:「是出差了還是早知道這件事,去上司那了啊。」

  這人間的市長還有去別的城市調研呢,說不定省城的城隍爺也去考察其他省城的鬼混先進經驗了呢?

  施長懸搖頭,「那之前兩日廟內便占不出任何東西了,法師們猜測是城隍爺換任了,幾十年前也有過這樣的情況。」

  陰間當然也有人事調動,城隍本就是本地英靈擔任,犯錯了調職、撤職,功德修滿了升職,都屬正常。

  「怎麼偏偏這個關頭換任啊!」謝靈涯感慨,對應古代,現代的城隍爺是縣市省京幾個級別,省城的城隍爺已經比較高級了,管着一個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