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職業半仙 - 第69章
拉棉花糖的兔子
「上次我還看過資料,抱陽觀供奉的主神是王靈官。」
「哦——」
道士們露出有點恍然的神情,王靈官啊,崇恩真君的弟子,那就對了,雖說是路上遇到的廟宇,但裡頭供的神和這年輕人是一個派系。
雖說這份修為也很難得,不過這個直系傳承絕對也很重要,道門的神仙那麼多,傳承派系也極多,一個道士不可能感應那麼多神靈。
「諸位,現在是個好機會,四方鬼王被困住了,趁機擒住裴小山,否則他招來更多厲害的陰物怎麼辦,都功印在他手上多留一天,他的危險性就多增長一份。」謝靈涯說道,「只是不知道大家現在情況如何?」
謝靈涯準備問一下,看還有幾個人能組隊一起去打裴小山了。
施長懸被流金火鈴反噬了一下,臉色有些蒼白,不過仍是道:「我休息片刻即可。」
其他幾個道士多少也受了傷,他們能跑到這地方來追裴小山,就沒有膽小怕事的,而且沒有被路上裴小山放的那些精怪陰物纏住,實力也有一定水準。
估量了一下,有三個人是沒法再戰了,剩下四個人還行。
大家把身上的東西都收拾了一下,謝靈涯的符都用完了,施長懸那裡還帶着一些原料。
有人說:「之前我聽到,裴小山也要去畫符,還有都功印加蓋……」
謝靈涯也有法印,不過是提舉城隍司印,在這兒只招來倆陰兵,還跑了。
施長懸微微搖頭,說道:「印以心傳,裴小山心術不正,也發揮不了都功印全部的功效啊。」
但是就這一部分也搞得大家夠嗆啊,都是因為他有厲害的法器。
謝靈涯卻若有所悟,舅舅給他提舉城隍司印,也是心印,說到底,修道修的是本心,外物是一種幫助,但絕不是全部。
如果全都依仗法器,豈不是本末倒置?
無論流金火鈴、提舉城隍司印,修煉到最後,全都是有形化無形,以心驅動……
謝靈涯低着頭沉思,其他人看向他,「怎麼了?」
「沒什麼。」謝靈涯如夢初醒,把黃表紙鋪好,「先畫符吧,我畫一些備用。」
謝靈涯這個人肉印符機,在杻陽已經很有名了,道觀里每天賣的那麼多符都是他和方轍手繪的,主要是他。
但是在杻陽以外的宮觀還沒有人知道,他一開始畫符,其他人本來在休息的道士都驚了,「……??」
這個人是在畫符嗎?為什麼畫那麼快??
看到謝靈涯不假思索地畫符,他們感覺自己前半輩子仿佛畫的都是假符。要不是謝靈涯剛才的符都奏效了,他們幾乎要認為謝靈涯是那種十秒畫符的江湖騙子了。
王帥駕鞭尋雷符,王帥五雷主盟符,王帥火雷拜祖符……這些都是王靈官符系列,對付陰物火雷最見效。
準備停當後,謝靈涯又走到廟門口,蹲下來道:「噯,現在再給你們一次機會,還跳反嗎?」
四合一鬼王身上電光刺啦啦,這會兒又抖了一下,牙齒打顫:「你你你說得倒是輕巧……」
「跳不了?」謝靈涯失望地道,「那你們在這兒好好待着吧,待我們取回都功印。」
鬼王討厭裴小山,但謝靈涯叫他們吃了苦頭,所以也沒多少好感,一張臉上忽然隱隱有了重影,四張臉疊在一起,聲音也成了四句話一起說:
「吹牛吧。」
「小心風大閃了舌頭。」
「小道士別囂張!」
「這次算你運氣好。」
謝靈涯拍拍衣服站了起來,「算了,道不同不相為謀。」
那個羅盤謝靈涯還給蕭柏青的師父了,他師父叫尤君,他最慘,因為在滿是不明液體的棺材裡浸了一下,剛才把外衣都脫光了,裸着上身。此時拿出一張紙,折成了一小片。
謝靈涯好奇多看了兩眼,尤君對他一笑,「想知道這是什麼嗎?」
謝靈涯:「生辰八字啊?」
尤君把紙張打開,施施然道:「生辰八字也有相同的,這是彩印的裴小山照片。」
謝靈涯:「……」
剩下三個人在薩祖廟中繼續休息,反正鬼王是動不了了,其他六個人則回去找裴小山。
謝靈涯的兵馬還在那塊空地上,所以回去倒是好回去,到了原地後,要找裴小山的蹤影,就要靠尤君的羅盤了。
裴小山也不知道鑽哪兒畫符去了,他們跟着尤君一起走進林子裡。
這深山老林的,又是大半夜,只有朦朧的月光,腳下踩着枯枝咔作咔響,也不知道黑暗中究竟潛伏着什麼。
一到這種時候,謝靈涯就想起施長懸那個省電費的法術,他看了一眼施長懸。
施長懸倒是瞭然了,但是他們是要往前走的,「紙月需要貼在五行之物上。」
謝靈涯正想着,那不然折一根樹枝,忽而看到了商陸神,「哎……這個……」
施長懸:「……」
施長懸剪紙為月,貼在了商陸神的身上,把它都給擋住了。
紙月賜光,施長懸身上就像掛了個大電燈泡。
商陸神倒是挺得意的,總覺得自己又做貢獻了。
有了紙月,可視範圍更廣了,謝靈涯忽而道:「那邊好像有棵大樹?」
大約幾百米之外,有榕樹樹冠高高聳起,比周圍的樹都要高出很大一截。大家調整了一下站位,都從樹木掩映間看到了。
尤君對了一下羅盤,巧了,裴小山就是在那個方向啊。
大家心中都感覺這個巧合可能代表了什麼,包括施長懸,都開始看周遭的風水,可是黑漆漆的根本看不清。
謝靈涯不大會看,但他前段時間和施長懸一起看過星星,說道:「滿天星斗對應陸上江山,你能觀星測風水嗎?」
施長懸深吸一口氣,當即抬首看去。
「五星環侍,木居中,那是木星相助的吉地。」半晌,施長懸說道。
「難怪那棵樹長那麼高,木主生氣。」尤君也說道。
他們一邊說一邊繼續往那邊走,越往那棵樹所在的方向走,生氣就越濃郁,樹上還能看到一些符紙,應該是裴小山貼的,為了加強這裡的生氣。
大家都以為裴小山畫符是為了煉鬼召陰物,所以這時還挺驚訝,竟然是塊生氣濃郁的寶地。
「我知道了。」謝靈涯忽然說道,「你們有沒有接到城隍傳訊,還記得麼,裴小山是應死之人,他雖然強留在人間,但是身上的死氣應該越來越濃郁了吧。」
身體和靈魂脫節得越來越嚴重,需要用濃郁的生氣讓身體保持鮮活。
眾人想到這一節,可不是麼,「裴小山……可謂是行屍走肉了。」
應死之人還在到處作惡,可不是行屍走肉麼,只是他比一般的行屍走肉要厲害了。
……
六人走到榕樹之下時,裴小山還在奮筆疾書,身邊有兩個漆黑的山魅在伺候筆墨,他頭也不抬,「如果我還『活着』,我會想和你做朋友,難得,你到底是怎樣制服四方鬼王的呢?」
這話顯然是對謝靈涯說的了,他冷漠地道:「祖蔭。」
他的視線到處掃了一下,沒看到柳靈童在哪。
裴小山聽到謝靈涯的話,這才慢慢抬起了頭,凝眉想了一會兒後才明白了一般露出一個笑容,「果然福緣深厚。」
他的目光在謝靈涯胸口流連了一下。
要麼裴小山變態升級了,要麼就是他知道謝靈涯身懷入星骨了。謝靈涯比較偏向後者,不過他也不怕裴小山知道,「少廢話。」
裴小山嘴角動了動,又像抽搐又像冷笑,表情很難形容,兩指夾起一張符籙,「去!」
隨即,周遭的每一株樹里,都鑽出來一個黑色的山魅,成千上萬,詭異地盯着他們六人。
謝靈涯在杻陽時就見識過差不多的招數了,也沒有受到多大驚嚇,而是橫劍抵擋,順便丟了幾張王帥駕鞭巡雷符。
山魅一碰到王帥駕鞭巡雷符,就像被雷劈了一樣炸開。
裴小山快意一笑,用力一拍桌面,林中又走出一個渾身長滿毛的殭屍,身上散發着難以言喻的臭氣和煞氣。
謝靈涯立刻想到那個裝過尤君的棺材,強烈懷疑本來是裝這殭屍的,他現在好像知道那一棺材的水都是什麼了。
這殭屍比起謝靈涯在杻陽見過那個老師娘煉化的行動更加靈活,力氣也更大,有個道士想用桃木劍砍他,他身上冒了點煙,行動卻不受影響,一把將那道士丟了出去。
他只是輕巧一丟,道士卻飛到了樹冠上,又重重砸下來,剛好砸到一隻山魅身上,山魅嗷的一聲,似乎反被友軍傷了……
其他人看他有個肉墊子,都鬆了口氣。
施長懸和謝靈涯就站在一塊兒,他臉色有些凝重,「不化骨。」
殭屍最低者是紫僵,最高則是不化骨。人死後屍骨不化,得灌日月精氣,就成了這種極其厲害的殭屍。別看此處生氣濃郁,極陰和極陽從來都是相互抱存的。生氣濃郁之處是沒有陰物的,但這周遭如能生出陰物,一定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凶煞。
裴小山這變態,不但招來了四方鬼王,竟然還有一具不化骨。
謝靈涯他們和裴小山也不過相隔十幾米的距離,但這短短的十幾米卻那麼難接近,裴小山甚至席地而坐,含笑看着他們被困在山魅和殭屍之間。
謝靈涯只來得及看了裴小山一眼,便一回身,和施長懸同時舉劍!
不化骨雙手極快地探出,一手握住了施長懸的劍身,一手握住了謝靈涯的小臂,僵持一瞬。
謝靈涯只覺手臂劇痛,隨即被不化骨甩了出去,他可沒有之前那個道士好運,還摔在山魅身上,整個趴了一身泥。
施長懸的桃木劍也「咔」一聲折斷了,他看謝靈涯摔了一跤,閃身攔在不化骨面前,引動符籙。
謝靈涯咬牙爬起來,趁機走開,沒辦法了,不化骨太牛逼了,戰鬥力和四方鬼王比都不太遜色,而且肉體強盛,桃木劍都難以在它身上留下什麼痕跡,防禦力比鬼王還高。
「施長懸!」謝靈涯喊了一聲後,將三寶劍用力往地上一插,不等回應,專心念咒。
施長懸蹬在不化骨腿上,向後一翻,抬手引動符籙擊開撲向謝靈涯的兩個山魅。尤君等人見狀,也趕緊圍了過來,將謝靈涯護在身後。
不化骨一手將身前的山魅丟開,走上前去。
不化骨一掌拍在阻擋自己的施長懸肩上,施長懸面色一變,泥丸宮猛然疾射一道金色流光,沒入不化骨胸口。
不化骨只退了一步,低吼一聲,流金火鈴卡在胸口,進不得也出不去。
施長懸咬破中指,虛空畫血符。不化骨連退幾步,卻被激發了凶性,如同野獸一般咆哮了一聲,嚇得周圍的山魅都不敢動了,然後合身撲上來。
「手執金鞭,身披金甲。金睛朱發,號令雷霆。速近前來,真身顯靈!」就在此時,謝靈涯念出最後一句咒語,睜開眼時,瞳孔泛着淡淡的金光,整個人身上的氣息都是一變。
他一手抬起來,如同握着什麼東西一般,向前揮去。
這無形之物一下打在不化骨身上,將其擊飛數丈遠,在地上刨出一個坑。
此物一現,所有山魅尖叫一聲,竟是顧不得裴小山的命令,躥進了山林之中。
如此彪悍,自然是靈祖手中金鞭。謝靈涯是請來王靈官的神通,武器沒法一起請來,好在有金鞭符,即便是代替物,都夠這陰物好受了。